第84章 作繭自縛

山裏的空氣冷冽但清新。

莫君弈背着東西在前面領路, 蘇星桐跟在他後面走,突然,蘇星桐皺着眉停下了腳步。

莫君弈見狀忍不住問道:“怎麽了?”

蘇星桐猶豫道:“後面好像有人。”

莫君弈其實早就聽到了後面傳來的腳步聲, 他往來時的路瞟了一眼,随即不甚在意道:“不必管, 繼續走吧。”

蘇星桐卻有些擔憂:“他要是在暗處動手......”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莫君弈轉身道,“有規則在, 最多也就是阻礙一下, 不會有安全問題。”

蘇星桐見他如此堅持, 遲疑了片刻後也跟了上去。

兩人順着山路走了很久,山間的道路崎岖不平,卻又別有一般風趣。

蘇星桐一開始還能開開心心地到處眺望,走了一會兒後體力就開始不支了, 不止速度慢了下來,就連語氣都疲憊了不少。

莫君弈見狀看着他笑道:“蘇老師這麽快就不行了?”

蘇星桐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說的大話臉就有點紅, 但他還是嘴硬道:“離我拍劇的時候都過去大半年了, 體力不支不是跟正常嗎?”

莫君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扛着攝像機的攝像師:“确實, 很正常。”

蘇星桐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身後的攝像師,只見攝像師跟了他們這麽久,一點大氣都不帶喘的, 看起來就跟沒事人一樣。

蘇星桐怔怔地看了一會兒後,突然好像被刺激了一樣, 轉身憤憤地越過莫君弈, 擡腳往前方走去。

莫君弈好笑地跟了上去:“別忙着走,前面有水聲, 到了河邊可以休息一會兒。”

蘇星桐悶悶道:“不休息。”

眼下離開播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會兒, 不少上班摸魚的網友也通過各種方式點進了直播間, 看見蘇星桐這副不服輸的勁兒,立馬便調侃道:

“哈哈哈哈哈蘇老師鬧脾氣了”

“好家夥,剛剛在外人面前那麽拽,轉臉就變得這麽軟了”

“哎喲喲,蘇蘇生氣了,要哄哄才能開心”

“剛剛蘇蘇是在看攝像大哥嗎哈哈哈,走了這麽久大哥的手依舊很穩,确實牛逼”

“哈哈哈哈哈攝像大哥全場mvp”

還有一部分人把握到了兩人聊天時的重點:

“所以蘇老師這一年都沒拍新劇嗎?沒有蘇老師的新劇看我要死了qaq”

“啊啊啊,想看蘇大美人演古裝,莫隊順便再去客串一下”

“哦湊,我有個想法,位高權重攝政王x高嶺之花罪臣之子,再來點監O、強O、狗血,嘶哈嘶哈”

“好帶感!!!給太太遞筆!”

現實中的蘇星桐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編到了新的同人文中,但他就算知道了,此刻恐怕也沒空管——因為他正氣喘籲籲地走在路上,整個人累得話都不想說。

好在莫君弈對周圍環境的拿捏相當準确,就在蘇星桐即将精疲力盡時,一條清澈但湍急的河流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可以啊......”蘇星桐站定喘了兩口氣才對莫君弈道:“你怎麽知道這兒有河的?”

莫君弈兩步走到他身邊,擡手自然地扶住了他的腰:“經驗。”

蘇星桐聞言側眸看了他一眼,不過因為疲憊什麽也沒說。

莫君弈見狀笑道:“怎麽,蘇老師有什麽意見?”

蘇星桐搖了搖頭,喘着氣回道:“我哪敢有意見......不過這河這麽急,一會兒我們怎麽過去啊?”

莫君弈大致看了一下周邊的環境,發現河體将整個山區截成了兩塊,想要繞行恐怕要費很多時間。

“你先休息。”莫君弈拉着他到一處坐下,“等會我去周圍看看。”

然而就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平傾洋正在一處山體後面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面色都有些發白。

他為了跟上莫君弈和蘇星桐,一路幾乎是馬不停蹄,但那兩人走得實在是太快了,以至于他想跟上得花費全身的力氣。

因為他還在鏡頭下,所以他必須要保證自己的“體面”。

故而一路走來,平傾洋強忍着不讓自己露出醜态,也不讓自己休息,最終的結果就是差點累到虛脫。

平傾洋自以為聰明,早上吃早飯時吃了不少,眼下肚子裏的食物沒有消化完,經過長途跋涉後,他禁不住有了眩暈嘔吐感,肚子裏翻江倒海的,他的額頭上甚至冒出了汗。

跟着他的攝像師原本是不應該開口的,見狀卻忍不住問道:“你沒事吧?”

平傾洋語氣不善地回道:“不管你的事。”

直播間的觀衆有些心軟的也在關心他,但是經他這麽一說,彈幕瞬間炸了:

“???狗咬呂洞賓是吧?”

“真是日了狗了,這人性格這麽惡心,之前到底是怎麽火的?”

“據我觀察,當時他的粉絲都說他是真性情,雲墨才是嘴臭”

“同行襯托是吧,雲墨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天天被他拉踩”

“無語,狗屎東西”

“為了害人這麽費力也是不容易,這哥真是把攪屎當成實業在搞”

“相當敬業了可以說是”

就在彈幕“口吐芬芳”時,平傾洋轉頭時突然瞟見了一處晃動的人影。

他皺了皺眉,随即強忍着體力不支站了起來,蹒跚着步伐走過去一看,只見那居然是幾個撐着小船的漁夫。

大冬天這種山上居然有漁夫,這種事情着實有點假。

但無論是節目組故意安排的,還是這群漁夫腦子不靈光,總而言之過河的辦法是有了。

平傾洋看着那幾條小船,心下突然生出了一個計謀,方才的疲憊瞬間一掃而空,得意之情幾乎要攀上他的眉梢了。

說回莫君弈和蘇星桐這邊,他們兩人并不知道平傾洋正在背着他們做什麽,但半晌沒聽見背後的動靜,蘇星桐忍不住道:“怎麽沒聲了?”

莫君弈蹙眉道:“恐怕沒憋什麽好。”

他們倆看不到的地方,直播間的彈幕正在焦急地提醒着他們:

“我艹艹艹,莫隊快動動,那個傻逼好像要開始作妖了”

“啊啊啊啊,這個屏幕怎麽不能穿越啊,媽的,你們倆一定不能被他坑啊!!”

“我在公司廁所裏快急死了,莫隊!!發揮你的偵查意識啊!”

“我好急好急好急”

“嗚嗚嗚嗚蘇蘇,蘇蘇不能有事啊,你和你老公都要好好的”

半晌,莫君弈除了風聲再沒聽見過別的聲音,他蹙眉“啧”了一聲:“我去看看。”

蘇星桐“哎”了一聲:“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莫君弈讓他在原地呆着,“人多容易打草驚蛇,我自己去就好。”

蘇星桐聞言遲疑了片刻,最終勉強松口道:“好,那你小心點。”

莫君弈點了點頭:“會的。”

言罷轉身走向了來時的路。

莫君弈身高接近一米九,但有意壓下步伐後,整個人的存在感瞬間降低了一半。

攝像師為了配合他,腳步也随之慢了下來,在直播間內甚至聽不到腳步聲,彈幕驚奇道:

“卧槽,這是什麽功夫?”

“莫師傅左轉啊,左轉!那王八犢子就在你左手邊那塊大石頭後面!”

“武俠片啊,牛逼牛逼”

“快快快,我要看莫隊暴打平傾洋,最好給他推河裏”

“推河裏不太行吧?規則不是要求不能有肢體接觸嗎?”

“媽的,那也得想個法子吧?平傾洋跟個他媽蒼蠅一下天天跟着,煩都幾把煩死了”

彈幕義憤填膺地吵着,莫君弈完全不受他們的影響,他清楚地聽見遠方有交談的聲音,于是他不動聲色地走到了那塊石頭後面。

攝像師從莫君弈的角度拍攝過去,這時,兩個直播間的畫面微妙地重合了,只見平傾洋正在和那幾個漁夫交流着什麽。

這寒冬臘月的,哪來的漁夫?莫君弈皺着眉在心下忖度。

他站得離平傾洋其實有點遠,很難聽到他們之間交流的內容。

但最終的結果顯而易見,平傾洋摘下自己的手表遞給了漁夫,漁夫們看過後勉為其難地分了兩艘船給他,随即便沒再管他,扭頭繼續幹活了。

莫君弈在後面清楚地看到平傾洋在船上動了手腳,只見他從兜裏拿出來了一管不知道是什麽的膏,在船上擺弄了起來。

莫君弈在心下“啧”了一聲,腦子的念頭飛速旋轉着。

就在莫君弈思考的時候,平傾洋已經“大功告成”了。

他頗為滿意地把那管東西塞到了兜裏,心裏非常自得。

平傾洋往船上抹的實際上是昨天他從箱子拿出來黏東西用的膠。他黏完東西後随手放到了懷裏,一直到今天才想起來。

他自以為自己是猶如天助,再加上事發突然,他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麽好主意,便只能用這個了。

平傾洋得意的原因是感覺自己拿捏度拿捏得很好,把人粘在船上這種操作,既不會觸犯法律,釀成大禍;也不會因為效果太小,達不到阻止莫君弈他們倆過河的目的。

更為重要的是,無論他們倆誰被黏住,觀衆們肯定都會哈哈大笑,增加節目效果之餘還能讓他們在鏡頭前丢臉,豈不是一箭三雕?

可惜上述的內容都是平傾洋臆想的。這件事要是換作別的嘉賓做,或許大家也就一笑了之了,因為這事說大不大,也就是個常見的惡作劇,但換到他身上卻就讓看得人怒火中燒了。

眼下直播間的彈幕已經快把直播平臺給擠爆了,基本上百分之九十五都是罵他的。

節目組的人也在争吵,一部分人認為不能讓平傾洋如此為非作歹下去,另一部分則認為這是節目效果,只是粘一下人而已,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更何況節目組特約的直升機就在山下,需要的話可以随時啓用,根本不用擔心。

“保守派”被這些胡攪蠻纏的人氣得差點心梗,就差指着他們的鼻子“提醒”他們這是一起和有關部門聯合舉辦的綜藝了。

可惜節目組的那些人是真的願意為熱度铤而走險,最終博弈的結果就是,平傾洋沒有得到任何制止,反而完美地達成了他的目的。

小船內的座位上被塗滿膠水後,除非在陽光直射下能看出反光,其他情況都不太容易看出來。

平傾洋非常滿意自己的傑作,但兩艘船從外形上看起來實在是太像了,他又怕自己分不清,思索了片刻後,他随手從地上撿了一片樹葉,然後用膠水黏到了船內,這樣既不顯得突兀,又能讓他一眼分辨出來。

完成這一切後,他的眼底忍不住浮現了一絲得意。

但就在他得意不已時,他的身後卻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平傾洋聞聲一頓,立馬警覺地扭過了頭。

莫君弈一動未動,聽見腳步聲也是一怔,他下意識扭頭看向了攝影師,見他也一臉無辜後,他當即意識到來人是蘇星桐,想到這裏,莫君弈突然心生一計,俯身走入了旁邊的樹林。

蘇星桐方才明明看見莫君弈就在這石頭旁邊,此刻卻又見他隐入了山林中,心下立馬意識到他應該是故意的。

就在此刻,平傾洋皺着眉走到了假山後面,意料之中撞上蘇星桐後,他的演技飙到了出道以來的極致,震驚兩個字被他演得惟妙惟肖:“蘇......蘇老師?!”

然而蘇星桐可是準影帝級別的人,見狀眉心一跳,也裝出吓到的樣子往後退了一步,皺眉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平傾洋費勁腦力想把他們倆往船上引,硬是擠出了一個笑容:“我正在河邊找法子過河。”

都說事出反常必有妖,然而蘇星桐突然瞟到莫君弈從樹林中走出來并給他比了個手勢後,他立刻意識到這是讓他穩住平傾洋的意思,于是蘇星桐立刻打起了精神,故意裝作不知道平傾洋的心思,順着他的話問道:“那看你這樣子,你是找到了?”

蘇星桐在這邊耐着性子跟平傾洋尬聊,那邊莫君弈已經走到了河邊。

他在遠處時就已經确定好哪一艘是沒被動過手腳的,走上前後他一把将那個還沒黏牢的樹葉拽了下來,随即貼到了另外一艘被動過手腳的船上。

小船雖小,但重量也在,兩艘船的位置不好改變,莫君弈微微用力便将兩艘船直接推了出去,做出了一副被風吹走的假象。

莫君弈做完這一切,繞到旁邊的小路從蘇星桐背後走了過去,此刻天空剛好刮來了一陣風,恰好吻合了他剛剛的舉動。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蘇星桐松了口氣,扭頭裝作生氣道:“你去哪了?我找你半天?”

莫君弈無奈道:“這不是去給你找吃的了?”

蘇星桐挑了挑眉:“找到了嗎?”

“沒有。”莫君弈嘆了口氣,“看來還是得過河。”

“過河”兩個字瞬間戳到了平傾洋的點,他立馬開口道:“我剛剛找了兩艘船,兩位不如和我一塊兒乘船過去。”

但凡是個正常人,在這個活動的規則下都該知道防範一下,更何況是莫君弈這樣的刑警。

然而他此刻就像是蠢到極致的人一樣,垂眸思考了片刻後點頭道:“也好。”

平傾洋見他答應得如此輕松,心下立馬就有了輕蔑之情,他心說就這還是刑警呢,一點警惕度都沒有,實在是個蠢人。

在這種情緒的推動下,他毫無防備地帶着人走到了岸邊。

此刻的風還沒停,平傾洋看見漂出去的小船也沒往心上放。

“哎,那個老頭!”平傾洋對着河中央的漁夫喊道,“把那兩艘船給我弄過來!”

幾個漁夫聞聲看了過來,莫君弈見狀揚聲道:“老人家,麻煩了。”

聽到他這句話後,那幾個漁夫才将船推了過來。

見狀平傾洋忍不住哼了一聲:“拿了我的表,幹活還這麽懶,什麽東西。”

蘇星桐冷眼看着他這副得意的樣子,眼底甚至有些看蠢貨的憐憫。

兩個攝像師都拍下了這一幕,直播間的觀衆見狀幸災樂禍得差點笑瘋:

“天吶,我很期待他一會兒坐上去的反應”

“哈哈哈哈哈作繭自縛啊大哥,這真他媽是我看綜藝以來見過最離譜的嘉賓”

“能作成這樣也算是個人物,我建議他粉絲繼續寵,繼續捧,以後綜藝沒洋哥我不看”

“洋哥犧牲了自己照亮了娛樂業,現在的小品加一塊兒都沒洋哥可樂,加油啊洋哥!”

“太牛了哈哈哈哈哈建議電視劇編劇把這段錄下來反複觀摩”

“生旦淨末你了屬于是”

“哈哈哈哈哈小醜專業戶”

“不要侮辱國粹!這傻逼不配!”

鏡頭下,兩艘小船被推了過來。

平傾洋生怕莫君弈看出他的套路,連忙抓過那個粘着樹葉子的船坐了上去,甚至連攝影師都沒空帶。

“你們倆坐另一艘吧,我急着過河,就這樣。”平傾洋說着便撐船往河流中間渡去。

然而當下的風實在是太大了,那條河本就湍急,平傾洋剛劃到河中央,整艘船就搖晃了起來。

他的臉色猛地一變,莫君弈見狀忍不住蹙了眉。

他只是想讓平傾洋自食惡果,卻沒平傾洋那種真害人的想法。

“穩住!”莫君弈常年釣魚,對于開船也有些經驗,“別緊張,先把......”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平傾洋便慌忙地想要站起來。

但到了這一步,平傾洋卻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站不起來了,他震驚地想要轉身,卻又意識到自己的褲子好像黏在凳子上了。

電光火石間,他立刻明白了一切,于是他面目猙獰地罵出了一大串髒話,聲音之大、用詞之污穢,隔着半條河都能聽見。

那動靜簡直是嘆為觀止,原本為他安全擔憂的觀衆也惱怒了起來:

“什麽幾把東西”

“艹,你害別人的時候得意至極,現在怎麽破防了?”

“滿口噴糞的人渣,無語”

“莫隊還在好心指導他,他這什麽态度啊?真他媽傻逼”

“好家夥,這還說雲墨嘴髒?這厮的嘴不比雲墨髒?”

“離譜,脫粉了,之前那麽多事我都忍了,想害別人反倒害了自己,之後居然還罵人,這是真的忍不了,太惡心了”

“這種劣跡藝人能不能趕緊涼啊?”

就在平傾洋口吐芬芳,彈幕對他口誅筆伐之際,他的船仍舊在不斷地往下游漂,眼看着水流越來越急,平傾洋心下的恐懼越來越大,當恐懼積攢到一定程度後,他忍無可忍,用力往上一提,整個船因為他的動作驟然失去了平衡,随即竟直接翻倒在了水裏。

平傾洋的驚叫聲瞬間被淹沒在了河水中,而後直直地撞上了一塊凸起的石頭。

作者有話要說:

關鍵詞:掉河,冬天,不是好人

莫隊:梅開二度了屬于是,你猜我救不救?

小可愛們元宵節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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