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畫師的禮物2
姜澈對着人微微一笑, 轉身徑直進了工作室。
因為只是個人的工作室,地方并不大,姜澈從門口進去, 一路走, 頓時吸引了所有員工的注意力。
他們飄飄如仙人的池老師,今天吃錯藥了?
這是什麽打扮?雖然看着還挺時尚好看的,也更襯身材, 但這不是池老師的一貫作風啊!
作為小員工,自然沒有人敢上去問他為什麽突然改變了風格?
他們只敢偷偷打量,直到人進了辦公室才開始議論紛紛。
“池老師,這是受了什麽打擊了?”
“就是, 突然看到這麽接地氣的池老師,還真有點不習慣。”
“你們說, 他是不是因為新聞上的事情……”
有人的話未說完, 但是新聞上是什麽事情, 大家心裏都清楚。
這突然的改變風格,也許真的與最近的風波有關系。
池聞的工作室除了敞開的辦公區域,還有兩間辦公室,一間是他的, 另一間則是沈非的。
姜澈進了原主的那間辦公室, 沒過兩分鐘, 沈非便推門進來了。
姜澈并不意外,他坐在原主的辦公桌前,翻看着桌上的一些東西。
這裏是工作室, 并不是原主的畫室,真正和原主有關的東西其實并不多。
桌上有個相框,裏面是原主和沈非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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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是個純粹的人, 他的所有熱情都放在畫畫上,心思基本沒有在工作室,當初會成立工作室,也是沈非一力要求的。
畫師也需要宣傳包裝,營銷個人,不然也只是一個會畫畫的而已。
沈非當時是這麽和他說的。
在原主看來,是畫師還是僅是一個畫畫的,對他來說并沒有什麽區別。
他還是他,并不會因為外人稱他是畫師還是畫畫的,就有所不同。
但是沈非高興,又能幫着他處理一些買畫和賣畫的事情,他便同意了成立工作室。
反正他賣畫的錢也養得成幾個員工。
事實也證明,在工作室成立之後,他用于處理賣畫上的時間大大縮短了,他有了更多的時間用于畫畫。
而沈非也把他的畫賣出了更好的價錢。
“池
……聞?你來了?”
沈非一進辦公室,就看到了形象大變樣的人,從昨天晚上被拒在小區外起就在他胸口翻湧的質問的話,都因為眼前人帥氣酷炫的打扮而變成了一句幹巴的招呼。
“坐。”
姜澈伸手指了一下旁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再說。
沈非果然拉開椅子坐下,他借着這動作飛快整理了一下思緒。
“你怎麽突然改了穿衣服的風格,這和平時的你不太一樣,剛才第一眼我都看愣了=。”
沈非沒有直接切入心中最着急的主題,反而從姜澈今天的穿着打扮入手。
他要東拉西扯,姜澈也不着急,他是第一次見記憶裏的沈非,他也在打量這人。
“同一種風格的衣服穿久了,也總有膩味的時候,人總不能一輩子只活成一個樣子。”
沈非飛快地打量了他一眼,似乎想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些什麽。
“是啊,人的喜好總是會變的,所以有時候做事也需要變通。”
也許眼前這人經過一晚上的時間已經想通了?
畢竟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
這不是穿衣風格就改變了嗎?也許他換下那些飄飄如仙的衣服,就是想從此由雲端落下凡塵,從此成為一個世俗之人。
姜澈點頭:“你說的沒錯,人的喜好總是會變的。”
沈非心裏想得正美,聞言一喜,姜澈點頭同意了他說的前半句話,他下意識就以為對方也認同了他的後半句。
池聞這是知道要變通了啊!
“你能想通最好,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非黑即白,只要你願意變通,接下來迎接你的将是無限光明的未來。”
姜澈申手支着下巴,微微側首看着沈非。
這個世界上的人還真是多樣性,有無邪美好的,也有像沈非這種一切向錢看,毫無羞恥之心的。
沈非卻把他的沉默當成了默認,更加解讀成了後悔之後的不好意思開口。
他十分體貼地将臺階遞了過去。
“戚先生那邊你不用擔心,雖然新聞鬧得很大,但是他是真的喜歡你,他表示過不會追究,所以你放心好了,等戚先生什麽時候有空,我再來安
排時間,你和戚先生吃個飯,再向他道個歉,維持一個好的關系。”
明明是個畫師的經紀人,卻把拉皮條的那一套掌握的無比熟練。
姜澈決定在他說出更加惡心人的話之前,先把自己真正要說的話說清楚。
“沈非,我說的喜好變了,是指我不喜歡你了,我們分手了,而不是說我自由純潔的靈魂就此被金錢污染了,我喜歡畫畫,對賺錢沒有什麽興趣。”
沈非臉上才展露的笑容漸漸凝固。
“你什麽意思?”
姜澈十分明确的說道:“就是你理解的意思,也是我昨晚轉告給你的意思,我們分手了,從此之後,就是兩個完全沒有關系的陌生人。”
沈非脫口而出:“我不同意!”
在一起和分手都是兩個人的事情,沈非從來沒有想過要分手。
姜澈頓時就笑了,“随便你同不同意,你做着龜公的活,還真把自己披的男朋友的皮當真了?而且,我和你是在談戀愛,可不是賣身給你了。”
沈非自認是個成功人士,一路成長,無論是學業還是工作,他都是勝過大部分人的存在。
這麽□□裸的被人打臉,他還是第一次。
是,他的行為歸根結底來說,是上不了臺面。但是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成功,是真的能上臺面的呢?
“池聞,你有必要把話說的這麽難聽嗎?”
“哦?你竟然也會覺得話難聽?你做的那些事情哪件是能看能說的?你自己認同笑貧不笑娼,并且身體力行着不是嗎?”
大概沈非應該還挺愛立牌坊。
辦公室裏的氣氛一時凝結住了,就在姜澈以為沈非會大怒翻臉的時候,他深吸了一口氣,卻是冷靜了下來。
“池聞,我們暫時先不要讨論這個話題了,好嗎?”
姜澈從善如流,點頭:“當然可以。”
沈非覺得這個時候,還是先把人穩住為好,他努力露出一個笑容,溫柔體貼,恍然與平日裏并無二致。
“快要中午了,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最近開了一家意大利菜館,聽說味道還不錯,我們一起去嘗
嘗?”
而姜澈并沒有表現出如沈非預料中的順勢答應,輕松愉快,他說道:“比起吃東西,我覺得我們可能需要先聊一聊另一個話題,比如,我準備關閉這家工作室。”
沈非:“……”
他閉了一下眼睛,重新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桌子上,他俯身認真對姜澈說道:“池聞,你是不是還覺得那天晚上的事情是我做的?雖然我覺得得到戚先生的支持對你的事業很有幫助,但我也是你的男朋友啊!怎麽可能做處違背你本義的事情,我是什麽樣的人?難道你還不了解嗎?”
姜澈莫名其妙:“你不是一直在勸我進行金錢和□□的交易嗎?卑劣的為了錢,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的人,這就是我對你最深刻的了解。”
在沈非的眼裏,原主到底是一個多傻多好糊弄的人?
沈非定定地看着他,突然抹了一把臉,冷冷的說道:“既然你一定要把我想成那樣的人,那就分手吧,我們從此之後再也不要見面了。”
他緩緩收回了手,站直了身體,表情再冷酷不過,似是被傷透了心。
啪啪啪。
姜澈為他的演技鼓掌,也起身站了起來。
“我會盡快結束這個工作室,相關事宜我會請律師出面幫我處理,希望你到時候能夠好好配合。”
沈非沒有說話,只是那失望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
不管這是演技,還是他發自內心的表現,姜澈都完全不為所動,只想和這個三觀不正的人劃清界限。
來工作室的目的基本已經達成,姜澈也沒有繼續留下來的意義。
走出辦公室,工作室的員工一個個看似在埋頭工作,實際剛才辦公室裏的動靜,他們隐約有聽到,此時正一個個豎着耳朵,想聽聽池老師是不是有話要說。
而姜澈也不負衆望,直接面對所有人,宣布了要解散工作室的消息。
這絕對是在原主負面新聞纏身之後,給工作室的員工又一個巨大的壞消息。
工作室解散,那就意味着他們這些人全部都要失業。
“不是吧?沈哥竟然沒有把池老師
給哄好?”
“對呀,池老師不是一向最聽沈哥的話!”
“也許……傳聞是真的,沈哥想要池老師……池老師,那樣的人怎麽會願意?”
“什麽傳聞?沈哥,要池老師做什麽事?”
消息靈通的員工,和埋頭工作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員工互相交流着消息和看法。
“吵什麽吵?一個個都沒有工作做了是嗎?去看看網上的評論,該壓的壓,該撤的撤,該發律師函的發律師函,就這麽任由挂在那裏當是獎狀嗎?”
沈非從辦公室出來,一臉陰沉的吼了一聲。
有膽大且有資歷的員工站了起來,一臉嚴肅的問道:“剛才池老師說了,要解散工作室,沈哥,你是不是該給我們一個明确的說法?”
如果工作室真的要玩完,那他們這些員工除了要争取遣散費,就得去找下家了,誰還有心情給他們工作?
沈非一伸手,阻止他繼續問下去。
“工作室不會結束,池老師只是因為最近的新聞心情不好,等他調節好了就沒事了。”
不是說藝術家的內心是脆弱及敏感的嗎?
工作室的員工一聽,心裏倒是安定了一些。這次的新聞确實鬧的不小,池老師那樣的人會受到傷害想要逃避也是正常。
不過看今年池老師擡着下巴走路的樣子也知道,所謂的交易肯定是假,應該是什麽事也沒有發生。
池老師也是倒黴,那天正在酒店,還喝了酒被拍了個正着。
沈非好不容易安慰好了員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要不是隔了一扇門,他真想把手邊所有的東西都砸了。
不過就是陪人逢場作戲,有什麽大不了的!
現在把事情搞成這樣,池聞他又能得到什麽好處?
他還真以為這輩子能靠着畫畫賺那幾個錢活下去嗎?別人是擠破了頭找機會,偏池文機會到了眼前都硬往外推。
暗暗憋着一口氣,沈非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冷靜了好一會兒。
不過對于姜澈和他提的分手,他倒并沒有太多的擔心。
池聞是個心軟的人,他做不到幹淨利落的分手。
此時不過就是在氣頭上,等過兩天他氣消了,他再去哄一哄,兩人也就複
合了。
現在關鍵的問題還是,他要怎麽說服池聞答應和戚先生那邊見面。
戚先生可是答應了要買池聞的三幅畫。
那是上千萬的價格。
池聞難道以為憑他的本事真能把他的畫賣出這個價格?
不過就是包裝營銷,有人願意買單,用所謂的藝術裝點金錢。
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東西,憑什麽有人花大把的錢去買?就為了每天看那麽兩眼?
沈非從骨子裏來說,是一個商人。
他只看得到金錢的價值。
因為當事人一直沒有出現,網上的風波逐漸平息。
再勁爆的新聞,過了兩天也就不新了。
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每天都在發生的各種新鮮事。
沈非也沒有見到姜澈所說的所謂律師上門,他的一顆心倒也更加放回了原處。
他就知道池聞是個心軟的。
越想,沈非還有點得意。
正好周末,又是池聞的生日快到了,他訂了一大束的玫瑰花,去到池聞的畫室堵人。
當時工作室的地址是沈非選的,正在市中心,出入方便,熱鬧且租金不菲。
而原主的畫室則是好幾年前原主自己挑的地方。
他喜歡安靜且風景優美的地方,因此選了老城區沿河的一處空置店鋪。
總共兩層,底下做成了一間小小的畫廊,樓上則是休息加上原主畫畫的地方。
雖然地方小,又不是在鬧市區,但是這裏生意竟然也還不錯,有進來随便逛逛然後挑了喜歡又不貴的畫作買回去當裝飾的,也有與原主熟悉後,過來根據需求定制的。
原主的畫賣得不貴,有時候他畫得随意,價格定得就更加随意。
國畫、素描、水彩、油畫……他什麽都會去嘗試,全憑自己的心情。
當然,除了國畫之外,像油畫這種,他确實畫得很一般。
但是架不住他畫得快樂。
買畫的人也不是沖着買什麽值得珍藏的絕世藝術品而來的,純粹也只是覺得對眼喜歡。
沈非的車子開到店門口的時候,店裏唯一的服務員兼收銀正在和一個老人介紹店裏的畫。
是個經老客人介紹來的,過來給兒子新房買兩幅裝飾畫的。
新房子想要點喜氣,他也沒有太過挑選,就看中了兩幅水彩,都是顏色鮮亮,色調明媚,看着就讓人心情愉悅。
兩幅畫一千塊錢。
服務員很熱情地和老人确認怎麽送貨,需要怎麽安裝這些事情。
沈非看了一眼,便覺得不屑。
就一千塊的生意,還要找人去安裝,最終能淨賺幾塊錢?
他完全想不通,為什麽池聞會對此覺得滿意?
他擡腿就往二樓上去,平時只要池聞在,二樓就是對外開放的,店員看到有人進來直接上樓,也沒有特別注意這邊,他還以為只是哪個熟門路的老客。
二樓靜悄悄的。
仿佛沒有人在,不過沈非知道池聞一定在這裏。
他踏上最後一階臺階,下意識就往臨河的窗邊看去,那是池聞習慣作畫時坐的位置。
此時,池聞果然坐在那裏畫畫,不過他卻不是一個人,他的身邊還有另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坐在他的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