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半夜奇遇記
對于A市的那場詭異案件,離案發現場不遠的奉岚并不知道,雖然很好奇當時老板娘與那個大嫂所說的死人的事,但做為學生的他們還是膽子沒大到去看熱鬧的程度。
吃了一頓送風飯的十天後,奉岚告別了幾個哥們,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奉岚的家位于H市下面小縣城的一個偏遠苗寨,七月底的豔陽已經堪比八月的毒辣,對于這個被兩江環抱的縣城而言,更是增添了喘不過氣的憋悶。
破舊的綠皮公交在司機猛踩油門的催促下,終于艱難地停在了長途汽車站的終點。
“下車了下車了,陵縣終點站到了。”司機操着本地話轉過頭沖車上唯一還剩下的奉岚喊道。
原本還單手撐着下巴,專注地看着窗外,被司機這麽一喊,奉岚眨眨眼,有些迷茫地回過了神。
他從座位上拿起單肩帆布包拍了拍,蹬蹬蹬幾步跳下汽車。
下車後他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快要被這車颠散架了,在活動關節的時候,甚至産生了一種聽到骨頭在摩擦的錯覺。
從背包裏拿出自備的水筆和白紙,奉岚在上面方方正正地寫下了“七裏坪”三個字,他找個了背陰的牆角坐下,把那張紙放在地方,就自顧自地掏出手機開始玩耍。
七裏坪就是奉岚家所在苗寨,但是那裏交通不便,山裏人出行,要麽是騎馬,要麽就靠雙腿走過去,今天的班車到得有點晚了,估計趕回去的話,需要走夜路。
但是在陵縣這個地方走夜路……
奉岚表示,他還沒那麽大的膽子……
但讓他在縣裏住一晚明早再走,奉岚又不願意,眼看就要到家了,那種歸心如箭的心情是外人無法體會的。
奉岚現在需要有人能和他在路上搭個伴,畢竟多個人,路上也能壯壯膽什麽的……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他的身邊就多了一個差不多同齡的男孩子,還有一個看着六十多歲,實際年齡只有五十多的大伯。
看看時候差不多了,奉岚把那張紙收進背包裏,和大家打個了招呼,跟随着出了縣城。
因為年齡的關系,很快地他就和那個名叫趙琨的男孩子混熟了,交談中得知趙琨是在縣城裏讀書的,今年剛好高三畢業,到縣城裏找同學玩的。
那位看着象個老頭子的大伯姓李,進城趕集時誤了時候,也是不想在縣城裏住,怕多花錢,寧願趕夜路也要回家。
說起來,他們三個人雖然同路不同村,但能湊在一塊也算是緣份吧!
當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李大伯憑着多年趕夜路的經驗,在小路邊一個較高的土坡上紮了個露天的營地。
環顧了一下四周,奉岚發現土坡很荒,只有幾顆雜草,還有一些煙火的痕跡,應該是以前趕夜路的人留下來的,裏面是峭壁,靠小路那頭則有三塊巨大的岩石,高聳的岩體正好擋住了小路下人來人往的視線以及淩冽的山風,是個絕佳的夜宿之地。
趙琨在周圍撿了些柴火,燃起了熊熊的篝火堆,今天晚上必須要人守夜,不能大家都睡死了,李大伯因為年齡比他們大,秉承着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被奉岚安排到了上半夜,而他則和趙琨守下半夜。
睡到後半夜正香時,奉岚被李大伯搖醒了,“醒醒,小岚,該你們守夜了,驚醒點,知道嗎?”
“唔……”奉岚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轉頭看去,發現剛被叫醒的趙琨也和他做着同樣的動作,頓時一樂。
守夜是件枯燥的活兒,特別又是在這種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荒山野嶺裏,夜裏山風正盛,樹影婆桫,膽子小點的話,愣是會被吓個正着。
奉岚和趙琨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着,這點兒陰風還吓不倒他們這兩個山裏的娃。
突然,趙琨沒了聲音,他微微地擡起頭似乎在凝神聽着什麽?
“你怎麽啦?”奉岚好奇地問道。
“噓——,你聽到什麽聲音沒有?”趙琨對他作了個禁聲的手勢。
“哪有什麽聲音,你是不是聽……”最後那個字奉岚沒有說出來,因為那風中竟真的傳來一陣隐隐地銅鑼聲,現在都淩晨一點了,是什麽人居然還在趕夜路?他和趙琨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把身體迅速朝岩壁貼上,好奇的目光從岩體的縫隙中往外望去。
銅鑼聲漸漸清晰,借着點點星光模糊地看見小路上有兩個人朝這邊走來,一前一後。
待走得近了,才發現前面那個人的裝束頗為怪異,那是個頭戴法冠的老者,身上穿着件紅色的長衫,腰間系着一根深色的腰帶,腰帶包裹裏鼓鼓囊囊的,裝了不少東西,還挂着一只牛角號,背上背着把寶劍,老者的左手提着面銅鑼,右手握着棒槌,在前面走着,時不時懶洋洋地敲敲鑼。
奉岚和趙琨相視了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驚懼之色,因為兩人的的心中都同時想到了一件事,等到後面那人的模樣映入眼眸後,則更是确定了他們的想法。
後面那位戴着個棕葉鬥笠,帽檐壓得低低的,看不清面目,在鬥笠上還貼着一些紙條,雖然是夜裏,但天畢竟還是挺熱的,那人的身上卻穿着件寬大的深色袍子,從頭罩到腳,捂得嚴嚴實實。
由于天黑,也不知道是什麽顏色,而且那人走路的姿勢也甚是奇特,肩不動,手不移,只是雙腳僵硬地随着銅鑼聲往前移動着,走得跌跌撞撞的,居然還沒有摔倒,真是奇跡。
倆人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是緊張地看着這兩個奇怪的人,慢慢地接近了三人藏身的岩石。
當那個老者從岩石下的小路經過時,他只是若有所思地朝奉岚他們這邊望了一眼,并沒有停下腳步,直到那兩個奇怪的人消失在夜色中,奉岚和趙琨才轉過身來癱倒在岩石上,趙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冷汗都浸濕了衣服。
“喂,你看見了吧,知道那是什麽嗎?”待緩過神後,趙琨興奮地說道。
“你說呢?”奉岚打個哈哈,想蒙混過去,他知道是什麽 ,但這種事還是少說為妙。
但趙琨卻顯得很興奮,不想結束這話題。
“老天,我可是第一次碰到矮羅子,我還以為那是假的,沒想到現在卻親眼看見了,可真夠刺|激的,這趟回家可算是值了,唉,要不是怕家裏擔心,真想跟着那老司去看看。”趙琨沒有理會奉岚,只是在那裏自我陶醉地喃喃自語。
奉岚:“……”
小兄弟,膽夠肥!!
第二天早上,等李大伯從睡夢中醒來,趙琨就迫不及待地把昨晚的事情說了出來,誰知得到的卻是一個爆栗子。
“你這小兔崽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趕兵(注:殡,當地人為避晦,都把殡說成兵)的你們也敢看,不怕沾了晦氣。”李大伯氣哼哼地,對于他們這些老一輩的人來說,趕兵是不祥的,能避就避,哪是能随便看的東西。
趙琨卻是和奉岚相望一眼,撫着頭嘿嘿傻笑。
一路無話,到了岔路衆人才依依惜別,也許是奉岚和趙琨昨晚的共同特殊經歷,那小子對他到是分外熱情,臨走時還留下了家裏的地址和電話,囑咐他假期有空時上家裏玩。
告別了衆人,踏上回家的路途,對于昨晚的事情,奉岚沒有更多的想法,畢竟這種事,他,見多了……
現在的他,唯一想到的只有媽媽做的香噴噴的苗家菜。
“回來了呀,阿岚~~”随着離村子越來越近,碰到的熟人也越來越多。一路上他不停地微笑着與大家打着招呼,等到家門口時,臉都已經笑僵了。
“烏都拉呀~~,你回來了!”就如同他孩提時的記憶般,阿公穿着那件洗得有些翻白的青布褂衫,笑咪-咪地蹲在家門口壩子的堡坎邊上,手中永遠拿着他那寶貝的水煙槍,盡管那玩意兒已烏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