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永生15

維斯特與利維分別在路口,對方的臉色依舊糟糕,綠色的眼睛也暗淡了些,他無視了背後達娅探究的眼神,詢問利維,“還好嗎?”

利維臉色依舊慘白,這會兒大約是淩晨5點鐘,他幾乎一晚沒睡,還遇到了這樣糟糕的事情,面包店的老板似乎并不知情,對方以為他完成工作之後,就回到了家裏。

“不算太糟。”利維說,他思考了幾秒對維斯特說,“我只是需要睡一覺。”他猶豫地看着維斯特,“你們不會做什麽的,對嗎?”

“你是說消除記憶?”維斯特做了個揮舞魔杖的手勢,然後說,“當然不會。”他仔細想了下公司裏是否有人可以做到這件事——決定暫時還是不告訴利維,畢竟對方處理的方式很簡單也很粗暴,他記得上次那個人準備清除一些無關人記憶的時候,是用拳頭擊打對方的腦袋。

“你只是需要保守一些秘密。”維斯特做了個噓的手勢,“但是當然,相信我,即便你說出去,大概也沒人會相信。”

諸如永生派的真相是一個活着的雕像,一些永生的方法是殺死你之類的。

反正人們總是願意相信自己看見的,或者願意去相信的東西。

利維點點頭,他露出了長噓一口氣的架勢,然後在維斯特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又伸手抓住了對方的手臂,緊接着在維斯特回頭的時候,又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似的,急忙放開了他的手——

“我很抱歉。”他說,他指的是突然抓住維斯特的行為。

維斯特又看了眼已經趴在方向盤上,似乎在觀察着什麽的達娅,“你還有些話想對我說。”他說。

利維點頭。

“等我回來。”維斯特說,“晚上。”他說,“晚上你可以來我家。”

“你想說什麽都可以。”

他猜測對方是想要得到一些心理治療(他猜測是這樣),如果他有耐心的話,會願意慢慢安撫自己這個可憐的鄰居。

如果沒有……維斯特會考慮讓公司裏的那個人幫忙。

……

直到汽車遠離,維斯特都能夠看見利維站在街邊的身影,身旁的達娅遞給了他一瓶水,“他看上去很依賴你。”她思考了下措辭,“把你當成了鳥媽媽。”

維斯特接過水,他灌了一口,然後才對達娅說,“你知道的,鳥媽媽有些時候會做出一些殘忍的舉動。”

“你是說消除對方的記憶?”達娅空出手做了個拳擊的手勢,“我想這不是個好主意,我覺得你的鄰居可能會被他打到變形。”

維斯特仔細回憶了下上個接受“消除記憶”治療的人,對方确實消除了部分記憶,但相應的,他的腦袋也有些變形,最後不得不求助于達娅,讓對方把那個可憐人的腦袋再次捏回之前的模樣。

維斯特嘆了一口氣,“它提示我了,只是我忽視了它。”

“它?”

“那個夢?”維斯特說,“我和塞西爾說過的。”

“但是你上次說到的時候,也只是松果鎮的那個男人。”達娅說,她與塞西爾共享一切,當然知道對方與維斯特都聊了些什麽。

維斯特只能把自己休假時,做的那個混雜着馬歇爾雕像以及松果鎮三明治餐廳,包括還有利維參與的那個夢,告訴給達娅。

“順便說一句。”維斯特說,“我的鄰居,我是說剛剛那個人,對我說他也做了一個夢。”

“什麽?”

“他說夢見我們在人群的注視下接吻,角落裏還有一尊馬歇爾雕像。”

“哇偶。”達娅抽空看了眼表情疲憊的維斯特,“看來你們确實那麽做了。”

“是。”維斯特指着自己,“我們确實接吻了,在那群愚蠢的信徒的注視下。”

“聽上去你不反感。”達娅說。

“這是個意外。”維斯特表示,但是很快他又補充道,“一個可以避免的意外。”如果當時他再謹慎一些,明白利維也會被扯入永生派的故事裏,那麽他就會包下利維的空餘時間——他是指讓對方安心在面包店裏做蛋糕,而不是被安排去永生派的地盤布置冷餐臺。

“你準備怎麽做?”

“你指什麽?”維斯特問。

“和祭司的談話。”達娅說,“頻繁做夢對你來說不是一個好消息。”

公司裏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一旦祭司判定你已經被污染了,那麽等待你的絕對不是什麽好結局。

維斯特呼了一口氣,他靠在副駕駛座,看着窗外的景色,很久之後他才對達娅說,“這是不可避免的。”

只要你接觸這些,總是會被污染。

公司裏的每個人都清楚這件事,他看向達娅,只是在那個時刻到來之前,他還想再多做一些什麽。

……

回到公司時已經是早上的6點鐘,維斯特幾乎剛剛回到公司內部,就收到了來自于祭司的加密通訊,對方讓他在一個小時後,來到地下五層的空間,接受詢問和調查。

在這一個小時的時間內,他必須處理好自己的所有事情,并且徹底清潔自己的身體。

達娅顯然也從維斯特的表情中意識到了什麽,她撫摸了下自己的頭發,然後給維斯特沖了一杯咖啡,“我想你需要這個。”

“謝謝。”維斯特喝了一口,他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脹痛。

他不僅超額使用了自己的能力,在房間內将那麽多人拉入記憶回廊,也耗費了他太多的經歷,甚至馬歇爾在記憶回廊中的抵抗,也讓他受到了一些傷害。

他覺得如果祭司想要在這個時候,侵入他的記憶回廊,他大概一點掩飾都無法做到。

……

做完身體的徹底清潔,換上雪白的袍子之後,維斯特來到了祭司所在的雪白房間內。

對方依舊用他那雙淺藍色的雙眼注視着穿着雪白長袍的維斯特,“你看見了什麽。”

“很多。”維斯特說,他發現祭司這次給自己準備了一把椅子,于是走過去坐下。

對方示意他伸出手。

維斯特在心底皺眉,他很厭惡這個過程——事實上,他和祭司的能力在某些角度有相似的地方,對方能夠窺探自己大約一周內的所有記憶。

和維斯特能夠看見的無邊無際的記憶回廊不同,祭司用自己能力看見的記憶更像是一個個漂浮在空中的透明泡泡。

每個泡泡裏都是這一周內,當事人記憶深刻的片段,當他戳破一個泡泡的時候,就能夠讀取這些片段的記憶。

——當然,他只是像看電影一樣,能夠讀取這些畫面,并不能感受到當事人的在這些畫面裏的情緒。

并且和【記憶回廊】裏能夠看見的畫面對比,祭司能夠看見的只有第一視角的畫面。

維斯特放松自己,然後閉上眼睛,把手掌放在了祭司缺乏色素的白皙手掌上。

——那感覺很奇怪。

事實上,當對方讀取你的記憶時,你任何感覺都不會有。

有點像你遇到的騙子占蔔師,對方讓你把手放上去,然後讓你冥想,實際上你的腦袋裏什麽都沒有,再然後對方讓你睜開眼睛,對你說,自己感知到了什麽。

而和這些騙子占蔔師的唯一區別是,祭司能夠感知到的東西是真的。

大約過了5分鐘後,祭司終于松開了維斯特的手。

對方睜開淺藍色的雙眼,看向了維斯特,“我在你的記憶裏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黑色頭發的年輕男人。”

“他是誰?”

維斯特在心底嘲笑祭司的多此一舉,對方既然能夠讀取他的記憶,當然也能夠得知對方的身份,但表面上他依舊表現得十分禮貌和尊崇對方,“他是我的鄰居。”他回答道,“一個出現在永生派地盤的倒黴男人。”

祭司沒有說話,他似乎在思索什麽。

維斯特只能無聊地打量起對方雪白的頭發,又過了一段時間,他聽見祭司問,“你想要讀取馬歇爾的記憶?”

維斯特聞言坐直了自己的身體,“是的。”他說,他知道祭司已經看見了自己在永生派內看見的一切——被柯克斯附身的塞恩,以及對方那瘋狂又詭異的念頭,當然還有他們不斷呼喚的名字。

在這期間,馬歇爾的家人也曾經提到過“永生”這件事,維斯特完全有理由懷疑,這一開始就是馬歇爾本人的提議。

只是他很好奇,馬歇爾從哪兒得知了那個名字,以及對方又是從哪兒獲得的神秘文字。

“我會向上層彙報這件事。”祭司說,他又對維斯特表示,“注意你的鄰居。”

“他看起來是個普通的男人。”維斯特說,對方沒有一點特殊的地方,他相信祭司也能夠發現這一點。

祭司沒有再多做表示,他最後對維斯特說,“我相信高層也會允許你對馬歇爾的調查,包括那個名字。”他沒有直呼那個稱呼,也許是擔心引來不必要生物的凝視。

維斯特點頭,“那最好不過了。”

他發現祭司并沒有提到與噩夢有關的東西,他不确定對方是沒有讀取到這段,還是覺得那太無關緊要。

于是他決定提醒下祭司,“我又夢到了松果鎮的三明治餐廳。”

祭司看向他。

“那個夢裏有馬歇爾雕像,也有我的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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