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忘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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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庚說了大半天。無論說什麽,憋屈的是,柏青霄壓根聽不懂。
正當柏青霄要單方面宣布兩人的父子關系時,他終于看懂了裴庚的肢體語——那差點把自己腦袋搖成扇子的抗拒模樣。
為了避免蠢徒弟把腦袋搖掉,他只得暫時性放棄了這個絕頂美妙的主意,甚至覺得很是可惜。
“為什麽你不願意呢?為師那麽出色的一個男人,多可靠啊。你看看為師這堅實的臂膀。”柏青霄毫不臉紅地誇贊自己,還撸起袖子給它看。
裴庚眼都直了。
裴庚本以為以柏青霄那看起來瘦削的身板,再加上他平日裏沒事做時一副憊懶模樣,這人衣服下就該和表面一樣無害。
沒想到肌肉線條還挺流暢,套上衣服卻這麽顯瘦。
然而面對巨大的誘惑,他依舊瘋狂搖頭。
不行不行不行……說什麽都不行!別說露個胳膊,你全露了我也……
诶?這個好像可以!
柏青霄放下袖子,再接再厲,“背景也不差,你若跟了我。會有一堆很厲害的姑姑和小姨呢!還會有一堆可可愛愛的姐姐妹妹,你不喜歡漂亮的小姑娘嗎?”
裴庚瘋狂搖頭。
不不不不說什麽都不行!
什麽漂亮的小姑娘,我!只!要!師!尊!
真不識貨啊。
柏青霄仰天長嘆一聲,“為師哪天要是走了,身後物可都是你的呢!比如化形丹美顏丹固元丹……的獨家丹方,還有一堆秘傳法術。其實為師還會一點讀心術哦!你真的不要嗎?”
裴庚搖頭的動作一頓,一張鳥臉上表情漸漸凝重。
讀心術?
讀心術!
柏青霄以為它回心轉意了,心情大好,擡手逗弄它,“你對讀心術有興趣?其實這個秘法只限于比自己修為低的人,而且最好是對方不設防的情況下用的。你想要的話為父都能教你!”
一聲‘為父’如一根棒槌敲醒了裴庚。
裴庚瘋狂搖頭。
你騙誰呢你,但凡你會一點,為什麽就聽不懂我的心意。
不行不行不行……什麽都阻擋不了我要睡你的心!
柏青霄不懂它到底為什麽這麽抗拒。想他有顏有才,裴庚為什麽就不願意和他關系更進一步呢?
他還挺喜歡這小子的,雖然蠢是蠢了點,但好在聽話啊。
柏青霄點了點它腦袋,數落道,“真不識貨!”
裴庚無法為自己辯駁,只得安靜如雞。
正在兩人相處和諧——在柏青霄眼裏是父慈子孝,在裴庚眼裏是打情罵俏時——神農谷大師姐忽然來了消息。
寥寥數字,柏青霄看完後,對好奇盯着他瞧的裴庚道,“這是你大師伯。”
“啾。”哦。
“我帶你回去見見她們。”柏青霄想了想,“你沒去過神農谷吧,以後那也是你的家了。”
他見裴庚一雙小黑眼亮起,似乎極為期待的模樣。心裏便也是熨帖至極,想着這徒弟也不白收,看看它這一臉向往醫修聖地的模樣。
孺子可教。
卻不知裴庚的确一臉期待,甚至聯想翩翩,想的是:啊!是師尊的娘家!
剛剛還懊惱一人一鳥對話困難,如今它卻覺出語不通的妙處來。
裴庚仗着柏青霄聽不懂鳥語,大膽地啾啾叫個不停:“師尊師尊,聽說神農谷與世隔絕,以後娶師尊的話,從那裏出嫁會不會不太方便呢?”
看着柏青霄一無所知的模樣,裴庚心裏這些天的悶氣一掃而空,別提多爽了。
他聽不懂!
他真的,聽不懂!
裴庚膽子肥了,得寸進尺叫了一聲,“媳婦!”
柏青霄只聽到一聲高聲的‘啾!’,似乎在極力應承他的話。
變成鳥了還那麽乖,他說什麽對方都能附和。
柏青霄甚是感動,他摸了摸小鳥的腦袋,軟軟的手感真好摸,“可能需要行船過去。但在此之前,我們得先去蒼穹劍派接個人。”
而此時看似乖巧的裴庚……
“啾!”我聽媳婦的,你說什麽我都答應,別說接個人,接個鳥都行!
裴庚用腦袋使勁蹭了蹭柏青霄手掌。
柏青霄對動物的親近向來很受用,他自顧自道,“按輩分來說,是我師侄,你該叫她師姐,想必你們同齡人會很有話說。”
“啾啾!”啊,是我的大侄子呀!師尊的侄子就是我侄子!接接接!必須接!
“已經這麽迫不及待了嗎?說來緋月長得很好看……”
“啾啾啾!”胡說!神農谷一枝花必須我師尊,我師尊上比天下比地,絕世潘安!
“……為師是不指望這勞什子姻緣了。但你桃花運那麽旺盛,說不得能看對眼。咱們神農谷好久沒辦過喜事。”
柏青霄開玩笑地說着,可他卻看裴庚瞪圓了眼,再沒了那興奮勁,像聽到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一副驚吓過度的模樣。
“小七?”柏青霄撓了兩下它下巴,“你剛才不是還很高興嗎?怎麽忽然這幅樣子,為師不過随口說說。”
師尊怎麽老想把他推出去,這嘗試給他拉郎配似乎不是第一次了。
裴庚埋怨道,“師尊你怎麽好的不學盡學壞的!要什麽小姑娘,我看您就挺好的!”
落在柏青霄耳中還是一身清脆鳥鳴,他收拾起行李——其實也并沒有多少,多半是近些日子陪裴庚養傷時練出的丹藥,很快就賣光了,積了些靈石。
他靈石容易賺,可是用的也很快。
尤其去拍賣場,一回來荷包窮的叮當響,換回一堆靈植,炸幾個爐子就沒了。
“這煉丹爐越發不好用了。”柏青霄把黑爐子翻來覆去地查看,時不時曲指敲敲,“哪天尋個煉器師幫我打造一個新的才行。”
在劍仙秘境幫助裴庚從問心石中出來時,柏青霄并非一無所獲。
他于心境上亦有突破。再經宗措一事,修為已過元嬰中期。所以這丹爐也不好用了,無法承受他變強的法力。
而這到了元嬰後期,更是需要積累龐大的法力,心境也需要磨練。
柏青霄想,游歷那麽久,也是時候該回去好好靜修,說不定修為能更上一層樓。畢竟可不能讓裴庚那小子超過他,不然他這做師父的臉往哪擺?
正是此前說的,妖修生來有內丹。
而脫胎換骨,重新喚醒神獸血脈,化身鳳凰的裴庚……作為神獸,它破殼而出就有了金丹期修為。
柏青霄都不好說裴庚成就了什麽品階的金丹了。
畢竟神獸的獸丹,若按修士品階算,那就俗了。
換句話說,誰也比不了。
兩年。
兩年成丹!甚至兩年時間都不到,從凡人到煉體、築基,再到金丹,這小子修煉速度快的可怖。柏青霄若是說出去,怕是都不會有人相信。
而柏青霄花了足足将近兩百年才到達元嬰,已經屬于修真界數一數二的天資過人。在裴庚面前,這些驕傲都被輕易擊的粉碎。
柏青霄面上不顯,心裏多多少少有些郁悶。只想一個勁地加快修煉速度。
他交還煉丹室,帶着裴庚直奔目的地。
一路上裴庚活潑得很,這小子似乎變成鳥後沾上了鳥的屬性,一路上在他肩膀兩邊蹦來蹦去,時不時高聲放歌。
柏青霄幾次捉住它把它摁回懷裏想讓它好好呆着,甚至萌生出把它裝靈獸袋的沖動。
後來考慮到幼崽的心理健康,終究沒有實現。
算了,愛唱就唱吧。柏青霄心想,孩子還小,哪怕作為人類也屬于成年不久,和他那三位數的年齡比起來,實在稚嫩的很。
他做長輩的,理應多體貼點才是。
要耐心,耐心!
只是不知為何,一路上禦風而行,遇到的鳥類靈獸總會一臉奇異地看着他們。
別問柏青霄為什麽能從一張張毛臉上看出表情,問就是裴庚那小子害的!
在諸多鳥類靈獸眼裏,那給獸類造成血統碾壓的小紅鳥總是在人類修士肩上蹦來蹦去。
若不是它還小,不具備客觀條件,怕是要學那孔雀開屏了。
只聽它歡快叫着,仗着人類聽不懂徹底放飛了自我,連聲啾啾:我媳婦帶我飛!看到沒!我媳婦!長得好看吧?我的!他早晚是我媳婦!看什麽看,你們都沒有!略略略~
衆鳥:淦!
那些年柏青霄還不知道的徒弟被從根正苗紅越養越歪的事……
等到他們日月兼程趕到了目的地,裴庚定睛一看,頭上牌匾不是什麽蒼穹劍派,而明明書寫着三個大字:忘憂堂。
這個名字!裴庚立刻炸了毛,師尊要帶他來花街找漂亮姑娘喝酒嗎?!
柏青霄隔着一條街望着對面,嘆了口氣,摸摸炸毛的弟子。這會兒他倒是不聽也知道裴庚心裏在想什麽了。
“想什麽呢,這是正兒八經的……醫堂。”他說着說着,自己都沒底氣了。
柏青霄上頭只有二十餘位師姐。
但其實師尊撿他回去的時候,這些師姐們都已經可以出師了,每一位單論修為都是修真界一方大能。
年齡在此,時間差距比他與裴庚之間的一百多年還大。
所以他無論如何都追不上諸位師姐的腳步。
也因此大師姐青羽說過他同輩修為最低。
神農谷獨一無二的輩分極高、修為最低之人。
可有些師姐有些修為止步于此,壽命到了便走了。有的不甚隕落。
于是剩下的也就那幾位,寥寥無幾,谷內冷清的很。
大師姐青羽替師尊管着神農谷。
二師姐青歡修為比大師姐還高,在外有了自己的忘憂堂,招收諸位醫修來坐堂看診,堂內甚少神農谷親傳,多是她的擁趸。
忘憂堂打着神農谷弟子的名號,在靈元大陸開了諸多分堂,賺靈石賺的紅紅火火。
青歡雖然開着忘憂堂,卻當起甩手掌櫃,尋常見不着她。
外人也不敢來找一個大乘後期的醫修大能開的醫堂的麻煩。
“我也不愛來這,”柏青霄攏着裴庚小聲嘀咕,“這名字說了幾遍了就是不改,怪像青樓。別人家回春堂、濟世堂什麽的,哪個不比她好。也不知這厮生意怎麽做得下去的。”
裴庚:“啾啾?”都到了門口,師尊您怎麽還不進去。
柏青霄有些後悔,他在考慮直接打道回府的可能性。
他思索着,“若不是大師姐讓我過來,與她一同去蒼穹劍派迎緋月回來,我也不想來找她。”
掌心裏的小鳥歪了下頭,“啾啾?”為什麽?
柏青霄摸摸它腦袋,他最近有了一個比較特殊的愛好——喜歡撸鳥,尤其是這皮毛光滑,摸起來會上瘾。
只可惜地方太小,柏青霄意猶未盡縮回手,暗想要是裴庚能變成那天見到的大鳥,他不就能使勁撸了嗎?
說不定還能撲進大毛毛裏睡覺。
柏青霄指節撐着下巴想了想,“按理你該叫二師伯。可她這人古靈精怪,慣愛欺負我,為師也不待見她。”
裴庚疑惑,“啾啾?”她怎麽欺負師尊您了?
柏青霄似乎懂他所想,小聲道,“你還不知道吧?神農谷都是女弟子——在我之前哈!所以弟子服都是天青色女裙。她以前就曾忽悠過我穿了好些年的弟子服。”
這些話放以前柏青霄是決不會說的,有損他高人風範。
但是裴庚現在是裴庚嗎?他現在長得就像、不,他就是只鳥!
小鳥能有什麽壞心眼呢?
那一雙鳥眼愣是睜的又圓又大,顯現出震驚。不一會兒又冒了光,激動的不行,像只小毛球上下蹦跶。
女裝?年少的師尊?
我可以!
柏青霄戒備心少了不止一點,說話就沒了把門。
“算了,我還是不想見她。我們直接回神農谷吧。想來她修為比我高了不止一點,定能妥善處理此事,我跟着去蒼穹劍派也無甚用處。”
他在忘憂堂門口的對街站了一會兒,想來想去都不太放心二師姐那改不了的惡劣性子,果斷轉身想要跑。
誰想到忘憂堂門口忽然飛出一條青色披帛,越過柏青霄頭頂,直直朝着對面小樓而去。兩邊白紗攔道,把他堵在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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