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異能特務科內一片狼藉。
作為政府的秘密部門,這個科室一向是紀律分明,從上到下都是一副加班過頭的社會精英姿态。
但今天顯然不太一樣。
從內到外360度無死角環繞音效,充斥着洗腦一般的吟誦聲。
淵火雙手虛握在身前,法器懸空自轉,紅色的能量球在半空中縮聚,由小到大,最後爆炸開來,火星席卷了整個辦公室,高溫灼燒着落地的窗戶玻璃,伴随着玻璃破碎的聲音,他虔誠地禱告着——
“深淵之光,敕教衆生。”
激流手持一雙水刃,如同陀螺一般來回旋轉,如同勇士沖刺在最前方,帶起的水流一部分在淵火的火星下蒸發成水汽,另一部分傳導着紫電的落雷電光。他一邊戰鬥,一邊吟唱着——
“狂潮已至,暗波湮滅。”
“侍奉深淵吧!”
紫電仿佛手中捧着聖典,感受到了某種神谕一般,微仰着頭一副沐浴聖光的樣子,他的四周環繞上一圈紫色的電球,随着他的吟誦朝四方散去——
“高貴的升華——”
“太吵了……”
條野采菊躲過一道水刃,又閃避開一個電球,最後飛速地移動到爆開的火球之外。
對方釋放的火焰能夠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持續附着燃燒,紫色的電球則能夠如同抽掉能量一般,短暫地禁止掉異能力的使用。
而水屬性的攻擊雖然仿佛并沒有什麽其他特效,但是不僅營造了又濕又熱的環境,還将原本只是一瞬即逝的落雷弱化成電花保留并且傳導至各方。一旦人體接觸,就會像是被電流電擊一樣,身體瞬間酥麻下來。
而對于條野采菊來說,雖然和這些奇怪的生物戰鬥并不費神,但是聽他們的洗腦吟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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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聽到「感受恩典」、「聆聽真理」、「深淵之光」之類的吟唱就格外想吐,這是一種被過分洗腦後的應激反應。而且他過人的五感還在強迫他清醒地持續性接受這種洗腦。
坂口安吾的辦公室和外面唯一的屏障就是門和落地的單向玻璃窗,全都已經被炸毀了。
雖然被突然出現的三個身影打了個措手不及。但這裏畢竟是異能特務科,在場的人即使沒有異能力,也是經過特殊訓練、具有一定的作戰能力的。
準确的攻擊能夠短暫地打斷對方的吟唱。但對方的配合也很緊密,能插進去的空子并不多。
即使如此,在人多對人少的情況下,有坂口安吾作為主事人指揮,異能特務科一方還是占據了上風。
但在慌亂之後,只是簡略地觀察一下就可以發現,這三個人形生物,都并非人類。
他們的面部都有鳥類一般尖銳的喙,還有支出的、對稱的角,身上的服飾特點鮮明,仿佛滿是某種宗教元素,而且他們沒有任何的要害之處。
如果非要說的話,坂口安吾會認為這是某種神話生物。因為在一頓攻擊後,沖刺在場地中的水屬性怪物終于停頓了下來,在場衆人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結果發現其實這只是開始。
激流周身覆滿水刃,随着他張開雙臂、舒展身體,仿佛複活一般,水刃朝四面八方湧散開來。
“侍奉深淵吧!”
他重複着之前的吟誦。
如果旅行者在現場,她可能會好心的提醒衆人,這是起盾了,而物理攻擊破水盾的效率之低簡直讓人心碎,火盾和雷盾當然也同樣如此。
但是很顯然,旅行者正在新家裏下廚,廚具是鄰居兼同事坡君友情贊助,系統提示則一直在耳畔回響。
「深淵使徒?激流」血量較低,是否回收?
在她往奶白色的魚湯裏放入內酯豆腐時,系統提示再次刷新。
「深淵詠者?淵火」、「深淵詠者?紫電」血量較低,是否回收?
熒沒有理會這兩條提示音,因為凡是下過深淵的人都知道,最開始的血條是非常好打的,令人感到絕望的是,這些家夥那厚厚的元素盾。
對于元素盾來說,強行用傷害破除,那得刮痧刮到猴年馬月。
熒做好晚飯,開始做甜品時,才讓深淵三人組停下了折磨行為。
讓條野采菊感受恩典感受到被洗腦得想吐,這就是她的報複,要指望深淵三人組打敗他顯然是不可能的。
現場滿是灼燒後的痕跡、被雷劈過的痕跡,空氣中漂浮着異能特務科的文件紙頁被燒毀後的灰塵。
條野采菊的耳朵慘遭迫害的同時,口鼻也都遭到不同程度的侵害,連身上整潔的軍裝也都沾滿了黑灰,看起來狼狽極了。
接下來,熒向深淵三人組傳達了一些用來為「深淵王子」造勢的舉動。
于是衆人只看見三者突然停下攻擊,虛望至半空,那令人厭煩的洗腦吟誦,終于換了詞。
“吾等自深淵而來,乃是深淵的侍者,侍奉着吾主。”
“吾主乃深淵之主、深淵之光,他高居于深淵的神座之上,手握着深淵的權杖。”
“吾等宣揚着他的威名。”
他們恭敬地單手放于胸口,躬身向虛空之中行禮,最後齊聲吟誦着——
“感受恩典!”
如同來時那般,他們身後浮現出不知通向何處的黑洞,不約而同地後退一步,消失在漆黑深邃的洞口。
大搖大擺地來了,又大搖大擺地走了,只留下了一片狼藉,和上上下下全員加班的異能特務科。
最為心塞的莫過于坂口安吾,因為他的上司,并不在異能特務科,而是在和一位友人見面,喝茶聊天,這位友人則是武裝偵探社的社長,福澤谕吉。
而坂口安吾也沒有想到,這場襲擊針對的究竟是誰,只是以為異能特務科被突然出現的邪惡宗教組織當做了示威的角色,正在頭禿被燒毀的文件和亂七八糟的善後工作,以及還沒有完成的市中心惡性殺人案件的調查留檔,和即将增加的新工作——調查所謂「深淵」。
雖然同屬于政府的組織,但軍警的獵犬和異能特務科乃是不同的兩個派系。
軍警的獵犬派出的條野采菊負責殺掉劫走人的那名空間系異能力者,并且查明「青色的鬼魅」的身份和威脅。
異能特務科則作為異能者的管理機構,需要将相關情況進行留檔,并且協助條野采菊的調查。
總而言之,他們現在只是短暫的合作關系而已,坂口安吾全然不知道自己只是被連累的那一方,就連條野采菊本人都沒有想到。
——
在發生了學生失蹤事件後,葦中學園就封鎖了整棟教學樓,禁止學生進入。
而伏黑惠發現的殘穢指向的地方。從樓梯間開始,一直指向了頂樓。
重雲剛走進樓梯間,就停下了腳步。他擡頭看了看,然後對伏黑惠說道,“我體質特殊,貿然靠近咒靈,反而會打草驚蛇。”
他擡起手,空氣中的水汽在他手心凝成一小塊形狀并不規則的冰晶。而另一只手用劍指虛空撚住一道符,封進冰晶之中。
“事态緊急,冰晶中封進了我的咒術,若是遇到咒靈,擲出冰晶,咒術生效,便可助你脫險,伏黑同學務必小心。”
伏黑惠和他對視幾秒,接過冰晶,答應道,“我明白了,重雲前輩也小心。”
八田美咲已經沖上了一層樓,鐮本力夫跟在他身後,見兩人還在下一層,八田皺眉喊道,“你們還在磨磨蹭蹭些什麽?搞快點啊。”
重雲看着伏黑惠轉身上樓,便回到了剛才的那一層,将大劍立于身前,安靜地站在電梯門外,保持着打開元素視野的狀态。
在準備追蹤殘穢之時,淺間櫻就已經離開。因此這一層樓似乎只剩下他一人,安靜得落針可聞。
幾分鐘後,那些粉色的光暈破碎,變成花瓣散落消失,一行三人從那個玩筆仙游戲的教室中走出,其中一人正是伊佐那社。
另外兩人,一人紮着高馬尾,面容清秀,身着黑色長風衣,手中握着一把武士刀。
已經朝着重雲做出防備的姿态,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握住刀鞘,似乎随時能夠拔刀。
而最後一人則是異色瞳孔、粉色長發的少女,她弓起腰背,頸間挂着項圈,耳朵上的鈴铛輕輕作響,姿态如同炸毛後即将發起進攻的貓,呲牙咧嘴地威脅道,“小白是貓的小白,不許你傷害他!”
重雲面色平靜,雙手握住劍柄,微微松了一口氣,說道,“果然如此,咒靈已經被祓除了嗎……”
窗檢測到的二級咒靈已經被祓除,而無色之王和伊佐那社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人,至少現在不是。無色之王在那艘飛船上,這裏的人只是「伊佐那社」。
筆仙游戲确實能解決伊佐那社被追捕的問題,不過是「筆仙游戲引來的咒靈能解決問題」,觀測到咒靈後,這棟教學樓立刻被封鎖,所有學生都離開了這裏,伊佐那社本人則被打上了失蹤的标簽。
他不僅能在接連不斷的追捕中獲得休息的機會。而且,只要用幻境,或者具體來說是這種修改人認知的能力,把前來祓除咒靈的咒術師騙走,就能再次逃出生天。
很顯然,這種修改認知的能力能夠修改咒術師所看見的殘穢,而無法改變他的元素視野。
系統提示:支線任務已完成,獎勵留念鏡?1已發放至背包。
獎勵說明:除了小狐貍像以外,可以用于掃一些別的東西哦。
“當然,我奉一言大人的遺命,觀察下一任無色之王是否是惡王,如果是惡王,我就會斬殺掉他。”
夜刀神狗朗手中的刀微微出鞘,“一言大人留下的這把名刀「理」,有着他殘留的力量,能夠承擔起弑王的責任,區區咒靈自然不在話下。”
“可是,既然有害人之心,就該承擔後果,一味逃避是沒用的。”重雲擡起重劍,做出應戰的姿勢。
“我已經決定給他自證清白的機會,自然會自行判別。”夜刀神狗朗手中的刀從刀鞘中再次滑出一截,刀刃閃爍着寒光。
“身為特殊能力者,又有犯罪的嫌疑,自然應該歸Scepter4這樣的正規部門規範管理,青之王乃是秩序的執掌者,當然會還給他該有的清白。”
重雲手中的黑紅色重劍附上一層重重的寒氣,語氣冷靜但極為認真,“傷者是赤之王的家臣,躲避赤之氏族的追捕我或許還能理解。但若是一味逃亡,反而坐實了是「惡王」的事實。”
伊佐那社反而是幾人中站立姿态最為自然的一個,他微微笑了笑,語氣溫和且鎮定,“你說得很有道理,我确實正準備和青王溝通。既然你是來處理咒靈事件的咒術師,那麽你應該有青之氏族的聯系方式吧?”
夜刀神狗朗見狀,将手中的刀收進刀鞘,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啊……”重雲略顯尴尬地将一只手從重劍上拿開,手掌壓住自己頭頂上的呆毛,微微蹭了蹭,“我沒有手機,正準備做完任務去買來着。”
他很快有了解決的辦法,“但是,你們可以與我定下束縛,只要承諾離開以後立刻去找Scepter4自首,我就不會阻止你們離開。”
重雲語氣微頓,“當然,這是在保證其他三位失蹤的同學生命安全的情況下。”
——
赤之氏族一行人已經到了葦中學園的學園島,本來是十束多多良牽着可莉,結果卻變成他被可莉牽着到處跑。
小女孩正是活潑好動的性格,精力仿佛無窮無盡,拉着他左看右看。
“哇——原來學校是這樣的啊,可莉都沒有見過學校,唔……只聽說麗莎姐姐有上過學校呢。”
十束多多良一邊握緊她的手,免得她自己跑丢了,一邊問道,“那蒙德城的大家都不上學的嗎?”
“嗯……”可莉仔細思考了一下,“蒙德城沒有學校,大家都是自己請老師回家,或者是自己定期去教堂聽課,或者是去麗莎姐姐的圖書室借書看。”
“唔……可莉的話,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騎士團的大家,或者去找阿貝多哥哥。”
“說起教堂,有芭芭拉姐姐作為老師的時候,教堂會有好多好多人——”
可莉一邊向前走,一邊努力用手向他比劃着教堂有多大,「好多好多人」是到底有多少人,手卻猛地一頓。
系統提示:距咒靈99米。
即使是重雲的純陽之體,對咒靈的影響也在百米之內。因此系統提供的咒靈追蹤也限定在百米內,不過是全馬甲通用的一百米內。
那些重雲看不見而伏黑惠能看見的殘穢。難道不是伊佐那社的同伴的能力嗎?
修改了伏黑惠的認知之類的,所以這裏本來不應該有另外的咒靈的。
重雲已經與三人定下束縛,正在确認因咒靈襲擊而昏迷的三人的身體情況,剛因為三人毫發無損而松了口氣。
在可莉馬甲檢測到咒靈的同時,他就也察覺到了些什麽——他送給伏黑惠的冰晶破碎了。
重雲面色大變,直接從電梯間旁邊的窗口跳出。
伊佐那社三人剛反應過來,少年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窗口。
這裏不是十樓嗎?
三人同時頭頂頂上這樣的問號。
先是自由落體的感覺,風揚起重雲冰藍色的發絲,吹起他的衣擺。
他在半空中準确地判斷出下落攻擊的最佳高度,雙手緊握大劍,劍尖砸入地面,激起一片煙塵。
煙塵還未散開,地面一片碎石,少年扛着重劍,直接從煙塵中沖出。
距咒靈99米。
系統提示的小字出現在眼前。
與此同時,巨大的聲響也吸引來了赤之氏族一行人的注意力,十束多多良還以為可莉是看到有人從高樓上跳下來,才驚訝地頓住,結果就聽到可莉高興地大喊,“重雲哥哥!是重雲哥哥!”
少年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似的,依然扛着大劍沖刺着,直到被另一棟教學樓擋住身形。
——
爆炸的冰晶雖然從這準特級咒靈口中救下了赤組二人,但也徹底激怒了對方。
伏黑惠面色嚴肅,嘴邊已經溢出些許鮮血,雙手還下意識維持着召喚式神的手勢,他咬牙叫道,“鵺!”
準特級咒靈卻像是突然受到了什麽驚吓,開始下意識朝後退開。但又像是受到什麽束縛,只能焦慮得在原地打轉。
直到它真正恐懼的人類到來,至純的陽氣刺痛了它龐大肢體上數不清的眼睛,臃腫的身體內似乎有着火焰在由內至外的灼燒着,咒靈張口,不斷地發出難聽的、嘶啞的叫聲。
十層高樓起跳再加上百米沖刺,重雲已經幾乎抑制不住上湧的陽氣,他用劍指虛空撚住冰符,在空中熟練且飛快地劃出陣法虛影,陣法完成後虛影縮小印進他的身體,冰冷的寒氣迅速沒入全身,短暫地将陽氣封鎖。
随後,他的劍指迅速指向那仿佛在承受火燎之刑的準特級咒靈,周身不自然地溢出的寒氣混着熱氣,将他凝住的眉眼模糊成一片,只能朦朦胧胧看見他冰藍色的眼睛,鋒芒畢露。
“寶印幻劍!”
數把巨大的冰劍浮于半空,随着劍指落下,齊齊刺入咒靈臃腫難看的身體。
日日練功,從不懈怠,或許便是為了此刻。
內部無形火焰灼燒,外部冰寒凍結,即使是準特級咒靈,也沒承受住這冰火兩重天,數張大張着的嘴巴沒再發出半點聲響,就徹底消失在了眼前。
僧袍的男人紮着奇怪的半丸子頭,站在遠處的高樓樓頂上,狹長的丹鳳眼中情緒莫名。
“這就是你的新學生嗎?悟。”
——
因為太沖動踩着滑板沖得太前,聽見伏黑惠提醒但沒反應過來,被準特級咒靈從空中一巴掌拍下的八田美咲從地上爬了起來,正氣勢洶洶地準備用火焰燒毀這看不見的詭異東西,就看見了對方最後一眼——
指被冰劍戳破詭異難看的軀體,徹底消散在原地。
努力拉了八田美咲一把,沒讓咒靈那巴掌拍嚴實,并且和他同時摔倒的鐮本力夫也已經起身,問道,“八田哥你沒事吧?”
“沒事,那小子——”
八田美咲語氣一頓,視線轉到一邊,鐮本力夫也跟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便看見重雲單手撐着地,手握着的那把黑紅色大劍直直插在身前,半跪在地面上,垂着頭一副極為難受的樣子。
伏黑惠已經站在了他身邊,正彎腰伸手準備去拉一下他,見他奇怪的樣子,皺眉問道,“重雲前輩,你沒事吧?”
很快,在他眼中高冷嚴肅又可靠的前輩,滿臉笑容地擡起了頭,極為自來熟地将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語氣也格外熟稔,“伏黑同學沒事吧?”
伏黑惠遲疑幾秒,看着對方臉上沾染的灰塵和明亮的笑容,終究沒忍心推開他,反倒是解釋道,“剛遇到咒靈,冰晶就炸開了,不僅将它擊退了許多,還把它炸懵了很久。”
如果他想逃跑的話,便是咒靈被炸懵的那幾秒,就能順利轉身跑開,當然,很明顯他并沒有這樣做。
“在咒靈還沒發起第二輪攻擊之前,重雲前輩你就到了,我沒受什麽傷。”
只是剛遇見的時候被擊中了一下。
“伏黑同學沒事就好,不然我可沒辦法和五條老師好好交代。”重雲依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伏黑惠覺得,可靠的前輩這幾分鐘,已經把前面大半天的笑容全都笑完了。
熒:“究竟為什麽,我連純陽之體發作下的重雲馬甲也控制不了?我的重雲馬甲清醒後絕對會社死的吧。”
系統:“這個,旅行者你用了純陽之體的好處,當然也要承擔它的壞處了。”
熒:“夠了,我累了,社死就社死吧,社死的是重雲,和我旅行者熒又有什麽關系呢。”
吠舞羅可靠的二把手草薙出雲示意十束多多良帶着可莉去那邊找她口中的「重雲哥哥」。而他則是準備和周防尊一起,去現場看看。
畢竟他們追捕的時候,被那只貓修改他人認知、營造幻境的能力幹擾了許多次。
這種事情只能拜托他們的王前來破解。畢竟沒有權外者的力量能夠蒙蔽石板選中的王權者。
安娜抓着周防尊的衣袖,另一只手拿着玻璃珠仰頭朝空中看去。
她語調緩慢、卻肯定地說道,“要下來了,他們。”
“啊……”草薙出雲指尖冒出火焰,點燃了手中的香煙,微微勾唇一笑,目光卻看向被封鎖的教學樓另一邊的道路,Scepter4衆人正朝着這邊走來,“這是被小看了吧。”
宗像禮司推了推眼鏡,示意淡島世理将剛才在路上的通話錄音播放給赤組衆人聽。
“我不是兇手……”
“我在那天晚上最早的記憶是——”
“飛船上的男人,把我從空中推了下來,所以那個人才是兇手。”
“只要你把那個人從飛船上叫下來,讓我們對峙,我就會自首。”
宗像禮司看着赤組衆人的表情,平靜地給出答案,“我已經答應他了。”
——
伊佐那社溫和地笑着,将手機還給淺間櫻,“同學們應該都沒事,但還是去醫院做一下檢查比較好。”
他是在探頭看跳樓的重雲時,發現低樓層也有人在探頭的,這人正是淺間櫻。
夜刀神狗朗已經按下電梯按鈕,貓也抱着剛剛從淺間櫻手中拿到的紅傘,站在電梯裏等他了。
“那我們就先走了。”
他微笑着,走進了電梯裏。
——
與此同時,出現在衆人口中的那艘飛船的頂端,一個身影獨自站立着。
他腰間挂着傩面,手中的和璞鳶槍尖斜指。
獵獵狂風刮過,帶起他衣飾上的飄帶。
飛船中的人毫無察覺,直到魈戴上傩面,少年仙人的身影一躍而起,随後在半空完全轉向,朝下的槍尖刺入飛船船身,由夜叉仙力溢出所具現的數支綠色槍尖,直接暴力紮破了飛船的頂部。
往返幾下,飛船船頂徹底被捅破,狂風湧入,在巨大的破口之中發出如同狼嚎鬼哭般的嗚咽聲。
銀白色中長發的男人身穿無領襯衣配墨綠色長大衣,在搖晃的飛船內部扶着桌子,一臉掩飾不住的驚惶。
他本來正在悠閑地喝着紅酒,十幾秒鐘之前,飛船突然開始發出警報聲。
【警告:艙體損壞——】
他看着巨大的破口,一時之間不知道幹什麽,直到一道迅疾的身影帶着深綠色的長/槍,從破口之中穿過,在空中折向,槍尖直直地穿過他的身體。
從那具身體裏離開之前,他耳邊只停留着對方唯一一句話——
“這裏……”
語氣平靜,音色清冷,他下意識順着那聲源轉頭,只看見一張猙獰的傩面,仿佛提醒着他,一定要看清殺死自己的人究竟是誰。
狐魂從那具口中溢出鮮血的身體裏鑽出,它用奇怪且尖銳的聲線大聲喊叫着,沖進了那個依然戴着傩面之人的身體。
原本想着能夠奪取對方的身體,擁有對方的力量。但是從沒入對方的精神世界的那一刻起,他明白了對方那句提醒更深層次的含義——
“若是想要報仇,那便盡管朝我來吧。”
這裏每一寸都充斥着業障的黑氣,仿佛能夠聞到濃重不堪的血腥之氣。
少年仙人的身影正跪伏在其中——在業障黑氣中若隐若現、似乎并無邊際的血海之中。
他雙手朝後,被業障凝成的鎖鏈反剪束縛着,深綠色的發絲垂過耳畔,從黑氣中隐約可以看見那張清秀又漂亮的臉,閉着眼眸,神情是難以壓抑的痛苦。
他的脊背似乎在微微顫抖着,身形被業障纏繞,顯得格外單薄。白皙修長的手指緊緊抓住鎖鏈,手背上青筋畢現。
自魔神時代起始,他在這業障之中,堅守了數千年之久。
而狐魂自進入此地起,只花了幾秒鐘,便在業障之中失掉了自我,消失在了血海和黑氣之中,成為了血海之中又一縷怨魂,只餘下慘叫聲,萦繞在夜叉仙人的耳畔。
魈靜立于原地,取下傩面,面色平靜,連眉梢都平緩着并未皺起。
他擡眸看了一眼飛船之內依然運轉着的監控系統,金色眼眸無波無瀾,平靜卻極為自然地散着銳利的殺氣。
接下來,監控裏只剩下一道模糊不清的折線,原地似乎還纏繞着不散的業障,而他的身影已然消失。
——
宗像禮司叫人接通了和天空監察者白銀之王對話的線路,對面卻毫無人聲,只剩下狂風從破口灌進艙體內的嗚咽風聲。
他皺了皺眉,當機立斷,叫人去查了飛船的航行線路。
半小時後,他收到消息,白銀之王的飛船已經墜毀,其中發現了對方的遺體。
伊佐那社的嫌疑未被洗清,但其中确實像是有隐情,宗像禮司本想帶三人回Scepter4總部暫時看押。但赤王周防尊就在現場,顯然不可能讓步,讓他把人帶走。
因此最後三人回到了被暫時封鎖的教學樓內,被青之氏族和赤之氏族共同暫時看守。
——
十束多多良帶着可莉走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冰劍落下那一幕。
可莉伸出手,指着那冰劍消散後依然萦繞着的淡淡寒氣,興奮地同他說,“可莉想起來了,除了冰史萊姆以外,可莉和重雲哥哥一起冒險的時候,也經常能夠融化那些魔物呢!”
十束多多良眸中閃過一絲驚訝,先和鐮本力夫、八田美咲都打了招呼,才跟着可莉走到重雲身邊。
重雲才扶着伏黑惠的手從地上站起來,他臉頰上除了沾染的灰塵,還有散不開的紅暈,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重雲哥哥!”可莉拉住他的衣袖,眼睛裏滿是在陌生的地方看見熟悉的人的依賴。
重雲松開伏黑惠的手,帶着笑意和她打招呼,“可莉怎麽在這裏?我還以為自己剛才是幻聽了呢。”
十束多多良也友善地笑着,自我介紹道,“我是十束多多良,你好。”
伏黑惠一臉掩飾不住的震驚,看着重雲如同見了多年好友一般,和十束多多良攀談起來。
他分明注意到,在重雲握住小女孩抓住他衣袖的手時,十束多多良意味莫名地朝着重雲的手看了看。
伏黑惠:……
在攀談的最後,重雲還邀請十束多多良和他一起回璃月去嘗試一下萬民堂的菜品,列舉了香菱的名菜——史萊姆滑蘑菇。
伏黑惠:……奇怪的菜名。
随後,伴随着可莉的笑聲,重雲将她舉在空中轉着圈圈。
剛做爹沒兩天的十束多多良沉默地看着在對方陪玩之下高興得大喊的女孩子,連八田美咲都莫名感受到了十束哥此刻的心情不太好。
伏黑惠更是懷疑對方就快直接沖上來把女兒搶回去了。
轉圈圈轉夠以後,可莉有些暈,她扶着重雲的手,擡頭看着重雲,歪了歪頭,在思考後說道,“今天的重雲哥哥和平時不太一樣呢。”
十束多多良看準時機,挼了挼可莉的腦袋,蹲下來,順手把她攬進自己懷裏,“可莉覺得,他有什麽地方和平時不太一樣呢?”
此時,重雲已經自來熟地去邀請八田美咲和鐮本力夫,請他們一起去璃月萬民堂,吃萬民堂大廚香菱的得意之作——史萊姆滑蘑菇。
八田美咲還單純之極地問他,“史萊姆滑蘑菇是什麽菜?”
重雲還沒來得及回答,那邊被八田美咲特意避開的女性——
小女孩可莉舉起了手,解釋道,“那是香菱姐姐的嘗試新品的開始!聽起來超級厲害的樣子!黏黏的史萊姆凝液和蘑菇放在一起,會是什麽味道呢?可莉也很好奇。”
說到這裏,可莉露出沉思的表情,“榮譽騎士姐姐說,可莉還太小了,不能吃這道菜。”
“可是,什麽樣的菜,是小孩子不能吃,但是大人能吃的菜呢?可莉就更加好奇了。”
“然後可莉就去找了香菱姐姐,結果香菱姐姐跟可莉說,她要是敢給可莉做這道菜,可莉在雪山上的阿貝多哥哥會和西風騎士團的琴團長一起,跑去找她算賬,所以她不能做。”
“雖然可莉實在是想吃,但是香菱姐姐非常為難,可莉就不好意思堅持下去了。”
十束多多良/伏黑惠/鐮本力夫:……果然那就是奇怪的黑暗料理吧!
“至于重雲哥哥有什麽地方和平時不太一樣,唔……具體的可莉也說不上來,但是,這個樣子的重雲哥哥,可莉也是見過的!”
可莉一邊回憶着,一邊繼續說道。
“當時榮譽騎士姐姐帶可莉去萬民堂吃飯,剛好遇到行秋哥哥和重雲哥哥。”
“行秋哥哥說,他給重雲哥哥準備了清心花糕,有助于凝心靜神,重雲哥哥就吃掉了,然後就變成了這種樣子的重雲哥哥。”
“他不僅跟萬民堂的所有客人說要請他們吃飯,還追着香菱姐姐說會噴火的鍋巴是妖邪!”
“可莉當時也想嘗試一下清心花糕來着,之前跟着榮譽騎士姐姐,去采過清心花,在好高好高的地方,景色特別好,花也特別好看。”
“所以可莉問榮譽騎士姐姐,我們能不能也點一個清心花糕吃,榮譽騎士姐姐卻說,那花糕是最後的一份了,今天買不到了。”
說到這裏,可莉嘆了口氣,“可莉覺得好遺憾,因為可莉不能每天都跟着榮譽騎士姐姐到璃月玩,琴團長和阿貝多哥哥會擔心可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