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雨前龍井 嘴巴相距五公分
晚間, 又到熄燈前半小時，舒昀才從實驗室回來。
她給舍友們帶了關東煮，推門入室時, 美食的芬芳溢滿宿舍。
舒昀握着滿滿當當的大紙杯, 比下凡的仙女還要可愛慈祥。
四人開開心心地吃夜宵, 平常話最少的應臻突然蹦出一句：
“大後天是鄢南學長的生日，他邀請我們四個一起去給他慶生呢。”
舒昀持串串的手頓在半空中，桃花眼定定看着應臻，眼中有點兒懵。
向悅和範詩詩一唱一和：
“太好啦！鄢南學長真大方！”
“我們準備點什麽禮物好？我現在就開始期待了呢！”
這兩人的反應很奇怪, 舒昀睨着她倆, 不一會兒，她放下手裏的串串：
“要去你們自己去哦, 我不去。”
範詩詩急了：“昀昀你一定要去，鄢南學長最想請的就是你。”
“是嗎？”
舒昀抽一張紙擦幹淨嘴角, 微眯眼,
“是鄢南想請我去，還是你們想請我去？”
這三位小姑娘的演技在她眼裏可太不夠看了, 舒昀沒費多少腦細胞就能猜測出，鄢南根本沒有主動請她一起過生日, 多半是他的舍友和她的舍友串通好了, 騙她上賊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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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傍晚以後，不僅論壇上的“鼹鼠cp”徹底銷聲匿跡, 舒昀和鄢南也再沒有任何聯系。盡管處在同一個校園, 但是不同院系不同年級, 像兩條距離極近的平行線，沒有波折，也就不會有交集。
老實人應臻被推出來回答舒昀的問題。
“真......真的是鄢南學長請你。”
應臻結結巴巴地說,
“唐朝學長找我轉達的。”
舒昀輕描淡寫看着她：
“我有鄢南學長的微信，他怎麽不自己來聯系我？”
“他......”
應臻回答不了，幸好向悅及時插話：
“鄢南學長自己來約你你就去嗎？”
舒昀點頭：“沒問題。”
鄢南不會主動約她的，舒昀很确定。
然而，她單純的舍友們并不這麽想。
相隔半個校園的商院男生宿舍，鄢南的舍友收到小姑娘們反饋的信息。
唐朝：“她們說讓鄢南自己請舒昀就行。”
喬岳：“唉，哪那麽容易。鄢少爺最近不知道中什麽邪，我已經激他好幾次了，他一點反應也沒有，明明半個多月前還殷勤地當衆給人家擦鞋呢。”
陳熾轉過身，摸摸下巴：“你們就非要撮合他倆？”
喬岳斜陳熾一眼：“怎麽，把校花妹妹許給別人，你吃醋了？我還沒醋呢。”
學期初的一陣，喬岳對舒昀很有好感，也想過要不要主動追，然而校花的追求者們競争太激烈，舒昀人看着軟綿綿的，卻是油鹽不進。喬岳沒啥定性，和現任女友走近後，又察覺到好兄弟對舒昀的與衆不同，那點心思自然散得幹幹淨淨。
更何況，圍觀清冷高貴不食人間煙火的鄢少爺親身上演情感劇，那簡直比喬岳他自己談戀愛還刺激。
陳熾不自在地挪了挪椅子：
“我吃什麽醋啊。”
要說他對舒昀沒好感，那肯定是假的。陳熾以為，只要長了眼睛腦子沒殘的，不可能不喜歡舒昀。
但是他有自知之明。首先他是舒昀的姐夫，雖然他已經不太想繼續下去了；其次，他覺得自己配不上這麽完美的姑娘，非要找個人配，想來想去，也只有姓鄢的那般身份地位，才不算委屈她。
陳熾：“我也想看鄢總變身戀愛小學雞，說吧，接下來咋整？”
深夜十點半，遲歸的鄢南正在浴室洗澡，水聲淅瀝不斷，而他的舍友三人堂而皇之地在宿舍裏為他“後半生的幸福”出謀劃策。
“肯定要叫舒妹妹過來給他慶生，但是鄢南太狗了，死活不主動請人家。”
喬岳抱臂嘆氣，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飄向鄢南幹淨整潔的書桌，落在桌面正中央，烏黑锃亮的手機上。
鄢南的手機密碼一點也不符合他一條消息動辄幾個億項目的富豪身份——六個6，全宿舍都知道。
室內霎時沉寂十餘秒。
唐朝第一個打破寂靜：“這種事我幹不出來。”
喬岳咬咬牙：“我來......出事了我擔着。”
橫豎他也沒幹啥壞事，就是方法不正當了點，大少爺還能打死他不成？
陳熾默了默，起身往外走：“我去門口望風。”
......
銀白色手機置于掌心，舒昀透徹的桃花眼劃過幾條狐疑的弧度，在三名舍友臉上盤桓。
鄢南：【後天我生日你一定要來，不見不散！】
應臻她們完全不知道學長們采用的“不正當手段”，看見鄢南的信息後，她們歡呼擊掌，臉上洋溢着真實而單純的喜悅。
舒昀心裏更覺得怪異，于是給鄢南回消息，詐一詐他：
【學長，你昨天已經邀請過我了呀？】
鄢南秒回：【是嗎？我不小心忘了[汗]】
舒昀：......
這鬼上身一般精分的語氣，也太假了吧！
她眼中淌過一絲無奈，轉頭對閨蜜們說：
“他號被盜了。”
違法嫌疑人多半姓喬。
磕學家們哪能輕易放過她，為了穩定閨蜜們的情緒，舒昀決定現場撥一通微信電話過去證實她的推斷。
......
三分鐘前的商院男生宿舍。
說好了不參加違法行為的唐朝最終還是加入了違法隊伍。
唐朝：“你怎麽發個[汗]啊，鄢南從來不發這個。”
喬岳：“哎呀我太着急了！等一下，你聽聽，外面水聲是不是停了？”
話音未落，只見陳熾慌裏慌張地閃進屋內：
“回來了回來了倒計時十五秒！”
“操。”
喬岳手哆嗦着飛速删掉聊天記錄，在大少爺浴後歸來前一秒一屁股坐回自己的板凳。
鄢南赤着上半身走進宿舍，周身熱氣氤氲。
擦頭發的間隙，他環顧四周，舍友三人各捧一本教科書認真閱讀，沒人打嘴炮也沒人打游戲，安靜祥和的氛圍令他一度懷疑自己走錯宿舍。
鄢南單手拉開衣櫃門，抽出一件幹淨T恤，沒來得及穿上，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将衣服挂在椅背，撿起手機，目光觸及屏幕時，表情沒什麽變化，背上結實赤|裸的背肌卻繃了繃。
......
微信電話比想象中快就接通了。
李逵還是李鬼一試便知。
舒昀開着免提，音色溫軟地打招呼：“鄢南學長？”
電訊號送來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嗯。”
舒昀：？？？
僅僅一個單音節就能讓人耳朵懷孕，除了那個男人還有誰？
舍友們立即七嘴八舌鬧開了——
“我就說學長怎麽可能被盜號嘛。”
“昀昀你是不是學習學太久腦子有點暈呀，要不要歇一歇？”
“我滴昀你說好了要去的可不能反悔哦。”
......
舒昀及時關閉免提，撈起手機貼到耳邊，轉身背對身後的小蜜蜂們。
她需要再确認一遍。
“學長。”
女孩的聲音像水蜜桃似的甜軟，
“你要請我參加你的生日會嗎？”
鄢南微微怔住。
他的頭發還未擦幹，一滴水珠從發梢跌落，順着脖頸滑入胸膛，涼涼的，癢入心扉。
他垂下晦暗不明的眸子，緩聲答：
“可以。”
可以？
舒昀被噎到了，小手捏起拳頭。
問他請不請她去生日會，他回個可以，搞得好像是她很想去所以跑來征求他的許可似的，可真是個邏輯鬼才！
鄢南還想說一句——怎麽問這個——話還沒出口，就被挂電話了。
校花妹妹在他面前可真是完全不在乎形象，前一秒還在裝模作樣，下一秒莫名其妙脾氣上來了，電話說撂就撂。
舒昀的脾氣人人都說好，她自己也覺得自己心寬似海，然而她在鄢南面前一次又一次判斷失誤，智商好像打了折扣，這可太令人惱火了。
應臻舉着一串半熱不涼的關東煮在她面前晃了晃：
“鄢南學長的生日會在後天晚上，一起哦。”
“知道啦。”
舒昀接過關東煮，三兩口啃得一幹二淨。
等會睡前她要打兩把游戲，就玩老陰比蘭陵王，陰得對面瑟瑟發抖不敢出家門，她心裏才能爽快一些。
周五上午，高等代數課。
範詩詩猶記得自己從小到大都很喜歡數學，高中的數學成績也是出類拔萃的，怎麽一到大學，老師随便出兩道難題，她腦子裏的邏輯線條就串得不那麽利索了。
瞅一眼隔壁，她的心撥涼撥涼。
左邊的應臻算題速度是她的兩倍，右邊那位更離譜，教材裏的題目早就做完了，老師今天講矩陣變換，而她在做大三大四才能接觸的泛函分析。
舒昀的座位毗鄰過道，過道另一側的男生見她垂頭凝思，左手指節抵着嘴唇輕咬，還以為她算不出來，于是熱情地主動要求指導她。
舒昀婉拒了他的好意。
範詩詩看在眼裏，內心怒嘆——我家昀真是個菩薩，如果換作我，一定把作業紙扔他臉上“求”他好好看看好好教，下輩子別再來青銅碰瓷王者。
課間，舒昀跑出去接父親的電話。
舒鵬：“......難得周末賦閑，帶你許姨和晗晗一起來寧州轉兩圈，主要還是想見一見你們姐妹倆。”
舒昀：“明天什麽時候到？”
舒鵬：“早上的飛機，九點半到機場。”
聽到父親一家要來寧州，舒昀心裏說不上有什麽感想。
愛來就來，陪着吃兩頓飯的時間她還是有的，飯桌上表面功夫做全套，她一定是最不費力的那個。
舒鵬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皺起了眉：
“昀昀，宋瑜說你好像談戀愛了？你現在成年了，感情上的事兒不用藏着掖着，盡可以分享給爸媽。”
舒昀直言否定：“沒有這回事，姐姐聽錯了。”
自從論壇上的帖子被鄢南的公關團隊删光之後，全世界都知道她和鄢大少爺鬧掰了，宋瑜這個時候跳出來在家長面前胡說八道，就是自以為能膈應到舒昀，等舒鵬找宋瑜求證的時候，她再甩一句“噢，之前她和我說過要追人家的，原來沒追到啊”諸如此類的話，滿足她那點可憐巴巴的報複心理。
舒昀才不在乎他們一家子背地裏碎什麽嘴，有時間管那些，不如多刷幾套題，反正她未來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花式給他們膈應回去。
周五下午放學得早，一打鈴，她們四個一人一輛共享單車，騎去附近的商場給鄢南準備生日禮物。
再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商場霓虹和路燈連成一片光幕。
姑娘們站在路邊打了輛車，等車的時候叽叽喳喳聊個不停，上了車也不安靜。
她們的目的地是城西一家私人會所，司機是老寧州人了，以前聽說過這家會所。他觀察小姑娘們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剛成年不久的大學生，遂忍不住問：
“你們去缤越會所幹什麽呢？”
範詩詩興沖沖地捧起懷裏的禮物：
“學長過生日，我們過去給他慶生。”
司機愣了愣，不由得感嘆道：
“那你這個學長不一般吶。”
“是呀是呀，他很厲害的。”
範詩詩一邊說，一邊用胳膊鼓弄身旁的舒昀。
直到下車後，她們才深刻理解什麽叫做“不一般”。
被侍應生引導着，四名小姑娘穿過金碧輝煌的大堂、綴有水晶流蘇吊燈的拱頂通道，感覺走了有半個操場那麽遠，才到達約定的包房門前。
她們原以為，高級會所的VIP包房，應該也就比KTV包房大一些，功能齊全一些，然而進去了才知道，這哪是包房，改名叫“陛下的豪華娛樂套房”差不多。
進包房之後，侍應生還要繼續帶路，路過功能分區的影音室、VR游戲廳、棋牌室，終于将活久見的四位小朋友領進卡拉OK廳，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學長們。
唐朝瞥見應臻癡呆的面容，笑說：
“我去年第一次來的時候比你們還驚吓。”
喬岳指了指沙發上為她們空好的座位：
“快坐吧，先吃點東西，吃完了想玩什麽随意。這兒亂七八糟的娛樂分區太多了，反而沒意思，我建議大家還是坐在一起喝酒唱歌，要不就不熱鬧了。”
鄢南過生日，刷鄢南的卡，喬岳卻比他更像主人翁。
矜貴的壽星少爺坐在沙發正中的位置，修長的左腿疊在右腿上，KTV屏幕變幻的光線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明明滅滅，唯有褐色的眼眸安定如深海。
他大抵是說了句“歡迎”，然而包廂裏很吵，估計沒幾個人聽見。
範詩詩拎起手中碩大的蛋糕盒：
“你們訂了蛋糕嗎？這個是我們給鄢南學長準備的生日禮物。”
向悅在舒昀身後推搡，徑直把她推到鄢南身邊的空位上。
舒昀無奈坐下後，她又殷勤地為舒昀捏起了肩：
“雖然蛋糕名義上是我們四個一起做的，但是我、詩詩和臻臻哪會什麽烘焙、打奶油和裝點，除了打下手就是幹瞪眼，幾乎全是昀昀一個人做的！昀昀辛苦了~”
舒昀被她捏得頭皮發麻：
“這位按摩師，你廢話太多，當心我給差評哦。”
餘光裏，鄢南一只手擱在墨藍色的真皮沙發上，食指随着播放器裏的音樂鼓點擡起又放下，悠哉極了。
陳熾給學妹們每人倒了杯飲料，舒昀道謝接過，目光和斜對面一道陌生的視線不期而遇。
“好幾次聽說校花妹妹的大名，今天總算見到真人了。”
女生留一頭時髦的青木灰色短發，瓜子臉，鳳眼英氣，線型耳墜一路挂至鎖骨，晃動間猶如兩條流動的光柱，在不甚明朗的包廂內十分引人注目。
她是喬岳的女朋友，外語院西語系的系花司彤，也是喬岳迄今為止戀愛時間最長的一任女友，時長高達——兩個月。
“小彤學姐讀大三嗎？”舒昀問道。
司彤一愣：“我還沒自我介紹呢，你聽喬岳說的？”
舒昀搖頭，單純地笑笑：“我随便猜的，運氣真好。”
她的笑容甜美又謙遜，明明雙商高得離譜，卻很輕易就能給人留下柔順乖巧的印象。
司彤是前任校花爾雅的朋友，時不時聽爾雅埋汰這位新任校花“茶藝絕倫”，然而今天見到了，司彤以為，爾雅之所以讨厭舒昀，可能只是受她自己對舒昀的心裏預設影響。
小姑娘沒啥毛病，但是太完美也算個毛病，容易招人嫉恨。
司彤的好奇心得到了莫大的滿足，她之前一直很想知道，什麽樣的女生能被姓鄢的這位神仙看上。
敢情人家小姑娘比他更神呢。
學妹們親手制作的蛋糕被侍應生帶走冷藏，主食菜點七七八八的上了一桌子，中西合璧什麽都有。
舒昀坐在鄢南旁邊，兩人全程沒有一句交流。
吃到八分飽，喬岳叫侍應生把生日蛋糕拿出來，侍應生問他拿哪個，喬岳轉而問壽星，以為他肯定會選舒昀做的那個。
然而鄢南選了會所定做的豪華三層蛋糕。
慶生流程中的唱歌許願吹蠟燭環節全部删減，鄢南對着蛋糕下了第一刀，而後由侍應生接盤，三下五除二分好蛋糕，非典型慶生流程就此結束。
菜品撤換成零食酒水，喬岳帶頭舉杯祝好兄弟“雙十年華奔三快樂”，看到學妹們杯子裏的果汁可樂，他悻悻道：
“都是成年人啦，來點誠意呗？”
“我們倆沒問題。”
向悅和範詩詩說，
“但是不知道應臻和舒昀能不能喝。”
應臻把自己的高腳杯遞出去，小聲說：
“我可以喝一點。”
語畢，衆人的目光集結在僅剩的舒昀臉上。
她十分無奈地擺了擺手：“我一點也不能喝。”
喬岳又勸了兩句，然而舒昀始終堅持。
她平素是個大方的姑娘，不至于在飯桌上忸怩擺譜，既然她說不能喝，肯定有身體方面的原因，大家也就不再勸了。
酒過三巡，室內溫度随着愈發活躍的氣氛微微升高。
麥霸範詩詩唱歌唱得劈了嗓，被迫讓出主舞臺之後，她才注意到沙發正中的兩位臉蛋天才，無聊得都快坐成兩尊石像了。
在她的助推下，大家夥圍桌而坐，進入激動人心的真心話大冒險環節。
第一個中招的是唐朝，他秒選大冒險，喬岳幫他摸了一張冒險牌——公主抱一位在場的同性繞桌一圈。
看到“同性”兩個字，唐朝松了口氣。
他朝陳熾勾勾手指，陳熾欲哭無淚，上演了一段他逃他追他們都插翅難飛的戲碼之後，終于完成了基情四射的公主抱表演。
第二個中招的是喬岳。PanPan
他也想選大冒險，然而司彤無情地替他鎖定真心話。這回連牌都沒摸，女朋友大人直接指定問題——大學階段前四任女朋友裏面他最喜歡哪一個，以及原因。
好一個送命題。
舒昀不禁對司彤學姐刮目相看。
喬岳冥思苦想之後，給出了一個高分回答——第三任，因為上學期陪第三任參加了一場校園活動，他在那場活動裏認識的司彤。
司彤喃了句“沒意思”，嘴角卻在男友甜言蜜語的攻勢下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第三輪，終于，舒昀在猜數字環節被前後夾擊，不得已走上真心話大冒險的舞臺。
舒昀毅然決然：“大冒險。”
如果她選真心話一定會被圍攻，而大冒險靠抽牌，運氣好的話就能逃出生天。
喬岳将大冒險撲克反複洗牌，調笑道：
“學妹你自己抽，還是本性感荷官在線發牌？”
舒昀：“我自己來吧。”
她深吸一口氣，鄭重地抽出一張，翻開，自己先看。
完了。
舒昀兩眼一黑。
原來壞事做多真的會遭天譴，究竟是誰給她的自信讓她敢自己抽啊！
向悅和應臻看到她的牌後激動地抱在了一起。
【大冒險：選擇一位在場的異性嘴對嘴喂ta薯條】
舒昀聰慧的小腦瓜子炸得嗡嗡直響。
在場的四名男生，喬岳有女朋友，唐朝是應臻喜歡的人，而陳熾雖然是她的攻略對象，但舒昀不可能大庭廣衆地和名義上的姐夫做出暧昧動作。
除了那個男人，根本就沒得選。
舒昀用盡畢生的努力維持表情的平靜，沒有讓五官亂飛。
她嘆一口氣，蔥白食指戳戳身旁的應臻：
“臻臻，你幫我挑吧。”
應臻是鼹鼠cp鐵杆粉絲，舒昀此言一出，這位幸運男孩的名字已經呼之欲出。
陳熾和喬岳在一旁樂地抖腿，聽應臻興奮地點名鄢南之後，喬岳立刻殷勤地滿上了鄢大少爺的酒杯：
“南哥，別緊張，弟弟就幫你到這了。”
鄢南捏起高腳杯，好整以暇瞥了舒昀一眼。
男人深邃的目光仿佛能夠穿透她的皮肉，舒昀朝他扯了扯嘴角，擺出尴尬的模樣。
鄢南最終沒喝酒，他放下高腳杯，語調極淡：
“我可以拒絕麽？”
包廂內熱火朝天的氣氛被他這句話瞬間澆滅。
大家夥面面相觑，一時間無人接話，詭異地安靜了四五秒鐘。
舒昀從怔然中回過神，秀眉擰起，很不客氣地瞪他：
“學長是不敢嗎？”
鄢南：“我怕你不敢。”
舒昀移開眼：“大冒險而已，有什麽不敢的。”
為免夜長夢多，範詩詩見縫插針捧着個小瓷盤擠到舒昀身邊，潔白的圓盤中央卧着一根不長不短的薯條，她壓低聲音說道：
“大昀子不要慫，直接上，我已經準備好了！”
舒昀水潤的桃花眼被那根薯條燙了一下，分不出心思去思考詩詩要準備什麽。
詩詩同學戰術後撤到桌子後方，悄無聲息地舉起了她的愛糞，打開相機開始錄像。
攝像框中。
昀昀英勇就義，把薯條含進嘴裏了。
她挪了挪屁股，主動湊上去，雙手搭在鄢南學長的肩上，姿勢好欲！
鄢南學長低頭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現在是三十公分！二十公分！十公分！
鄢南學長張嘴了！好性感的薄唇，兩個人的嘴巴現在相距只有五公分！
昀昀臉紅了！
鄢南學長含住了......昀昀的薯條！
血槽空空蕩蕩，詩詩同學在心內瘋狂尖叫——給我親！按頭親！不！你們不要分開！
舒昀飛快縮回輕搭在鄢南肩膀的雙手，整個人彈開一米有餘，幾乎貼到身旁另一側的應臻身上。
作為一個審美正常的女生，以極近的距離對上鄢南那雙深刻漂亮的眼睛，舒昀的心跳很不争氣地漏了一拍。
還有，交接薯條時能夠感受到對方動作的震顫，陌生的熱氣交彙，她差一點點就穩不住，只想把薯條往他嘴裏一吹就跑。
真可惡。男|色害人不淺。
等到大家夥高漲的興致漸漸退去，游戲進入下一輪，舒昀才執起桌上的玻璃杯，動作穩當地緩緩飲入，讓冰涼的飲料充分灌溉幹澀的咽喉。
她有點兒想喝酒了。
但只是想想，理智阻止了她進一步的行動。
這一輪中招的又是唐朝，兄弟們起哄他玩真心話。
舒昀漸漸松弛下來，向後倒上沙發。
一直沉默着扮演高冷吉祥物的壽星少爺忽然活動開了，走出去親自給唐朝倒酒，告訴他“男人要勇敢一點”。
舒昀的餘光一路跟随鄢南。
他倒是突然變得挺開心的。
身旁的姐妹抓着應臻推推搡搡，讓她去問唐朝真心話。
哄鬧的畫面中，鄢南繞過方桌往這邊走來，長腿跨進沙發與桌沿的間隙，坐回原來位置。
他身體微微前傾，修長雙臂疊放在膝上，饒有興致地觀看兄弟們瞎鬧騰。
方桌的高度恰好在他指尖位置，桌面正對着他的地方放有一個雪白的小瓷盤，盤中盛着一根不長不短的薯條。
是剛才他倆各叼過一邊的大冒險道具。
舒昀忽然有些慶幸，幸好那張牌上的要求只是“嘴對嘴喂”，而不是“嘴對嘴喂ta吃進去”，要不也太......
女孩清澈的桃花眸霍然定住。
視線範圍內，只見鄢南骨節分明的右手随意伸向面前的小瓷盤，食指和中指夾起盤中的薯條，十分幹脆地整個丢進了嘴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