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恩施玉露 快不快樂
被那雙深沉如夜的眼睛攫住, 舒昀的心髒化作一只撲騰的雛鳥,從高空無助地墜落。
她都主動吻他了,怎麽還不夠?
真不愧是富豪家族的繼承人, 年紀不大, 生得光風霁月, 本質卻是個貪得無厭的奸商。
舒昀臉上莫名露出仇富的憤憤表情,櫻桃似的唇瓣微微鼓起來一點,就一點,卻将她整張臉點綴得愈發鮮嫩可口。
她還在思考應該怎麽和奸商鄢學長讨價還價, 講價的嘴都來不及張開, 就被他不講道理地封口了。
這個人沒有商業道德。
舒昀可委屈了。
她雙手抵在男人胸口,掌下堅硬的肌肉硌手又燙手。手肘折起的角度越來越小, 可憐的小細胳膊擠在兩具軀體中間動彈不得。
聰明的舒昀同學很快将小手往上攀,解放在學長肩與頸完美的連接處。
鄢南吻得很溫柔, 如春風細雨, 包容少女每一絲驚慌和抗拒。
舒昀聞到他身上清冽的橡木苔香水味,還有雪松和廣藿混雜其中, 再燃上一把炙熱的雄性荷爾蒙之火,勝過她聞過的所有美食、鮮花, 以及化學調制品的味道。
她好像有點快樂了。
身體放松下來, 靈魂往上飄。
細白的雙手像兩條迷失的搭扣,終于找到另一半, 搭好, 扣緊。
感受到女孩生澀的回應, 鄢南猛然咽了咽喉嚨,脖頸後面貼着她手臂的肌肉緊繃到極致。
淺嘗辄止的體驗版教學課程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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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昀雙手的搭扣突然挂住了鄢南的脖頸。
她被推開了?
這是“夠了”的意思麽?
原來不是。
“等一下......唔......”
舒昀後腦勺砸上枕頭,松軟的乳膠記憶枕把她砸得頭暈目眩。
張嘴說話的短短一秒, 她齒間珍貴的城池被敵人無情而精準地攻陷了。
舒昀又不快樂了。
春風細雨變成疾風驟雨,唇瓣碾得發麻之後,舌尖也被人勾出來接受交誼舞教學。
鄢南吮得又狠又重,津|液交換的聲音清晰可聞。
他高挺的鼻梁深深抵|進少女柔軟的臉部肌膚,熾熱的吐息再加一層撩|撥,舒昀哪受過這種刺激,全身都酥|了,瘦削的肩膀弓起來,如風中秋葉,簌簌地顫抖。
身體變得很奇怪,舒昀腦子很亂,理不清頭緒。
舒昀不喜歡想不通事情,所以她越來越不快樂,而且她打不過身前這塊硬邦邦的鋼板,感覺自己像個被不斷索取的,受壓制的玩偶娃娃。
玩偶娃娃的毛衣被他蹭得往上卷,再這樣下去要出事。
這條大尾巴狼來之前一定沒吃飯,所以才把她當珍馐佳肴啃個不停。
她猜錯了,鄢南兩個小時之前吃過飯,但是一個月之前才吃過小姑娘嘴,二十年零一個多月沒舌|吻過了。
舒昀推他肩膀不成,改為推他的臉。
兩手擠壓他漂亮的臉蛋,不敢下重手,怕推壞了哪個部位,這張鬼斧神工的臉蛋就沒那麽完美了。
渾渾噩噩間,她摸到鄢南的鼻子,鼻梁挺直如料峭山峰。
确認了,媽生鼻。
舒昀毅然決然地捏住了他的鼻子。
這一招鄢南屬實沒想到。
全身情熱緊繃,可他實在想笑,不得已放過了她。
雖說放過了那雙紅腫的唇,可他笑的時候額抵着她的,幽深迷離的眸子近在咫尺,睫毛再長點即可架出眼與眼的橋梁。
舒昀從來沒見他這樣笑。
歡樂的,不凹造型的,笑聲低沉又清冽,如同深流的暖泉,鑽進舒昀耳朵又是一記引人心悸的勾|引。
如果他現在不壓在她身上,舒昀還可以更心動。
女孩櫻唇翕動,嗓音是令她自己都掉雞皮疙瘩的媚:
“走開啦。”
鄢南撐起身子,視線掃過舒昀鮮紅的嘴唇,以及滑落到肩頭淩亂皺巴的毛衣,終于發覺自己欺負得過分了。
仰躺在床上的少女還沒有喘勻氣,眼中含着未散的潮霧,美得驚心動魄。
鄢南不知餍足地還想再摸一下她的腦袋,卻被她毫不留情地擋開。
舒昀磨了磨兩片紅腫的唇,都被他啃破皮了,又辣又痛,頓時氣惱地指責道:
“學長,你要認清自己工具人的身份。”
她一時情急,雙商下線,完全忽略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鄢南原本已經準備放過她了。
聽見她劃清界限的話,他深褐色的眼睛危險地眯了眯,左手扣住女孩細嫩的手腕,将嘗試撐坐起來的舒昀再次按倒在床上。
她的長發全亂了,如海藻蔓延鋪散。
鄢南一邊威脅一邊抵近:
“工具人以為,好處給的還不夠。”
還不夠?
舒昀驀地害怕起來。
雖然她的體育成績很好,但是和鄢少爺相比,等同于手無縛雞之力。
兩個人現在一上一下躺在床上,滿室旖旎氣氛未退,如果他執意要欺負她,做點什麽深入的交流,她可能就要哭着交代在這了。
盡管她對鄢少爺年輕漂亮的肉|體很上頭,但是光深吻已經要她半條小命了。
臣妾享受不動啊。
舒昀不得不把渣爹搬出來:
“我......我爸就在隔壁。”
近三百平的大平層,書房在最裏側,安靜又隐蔽,和卧室區南轅北轍隔着無數道牆,舒昀可能喊破喉嚨都喊不來她沉迷工作的親爹。
鄢南挑了挑眉梢:
“頂風作案,更刺激了。”
舒昀:......
鄢南深知舒昀絲毫不在乎父親的看法,只把他當做頂了個父親名號的熟人,所以他也不必考慮什麽老丈人的态度。
舒昀心中警鈴大作。
實力差距懸殊,她現在沒有任何談判資本。
只剩下一道生門了。
舒昀緩緩地深呼吸平複心境,身體放軟,表情和眼神一個接一個軟下來。
韓信尚可忍受□□之辱,小女子更要能屈能伸,以溫柔驅遣強者。
“學長,我錯了~”
她的嗓音一時間軟成了爛熟莓果,
“學長,你餓不餓,要不要我給你做宵夜呀?”
舒昀用極致柔弱的眼神緊盯着鄢南,觀測到他眼中細微的松動,她即刻做出反應,手扶着床一點一點将自己的上半身支起來。
鄢南沒有回話,她繼續展開柔情攻勢:
“學長,要不我陪你打一會兒游戲?甜蜜雙排,我玩瑤妹輔助你,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鄢南喉間逸出輕哼。
狗男人。
舒昀在心中暗罵。
給臺階就快下吧,得寸進尺要是個體育項目,您絕對是世界冠軍。
鄢南:“可以。”
他并不想在這個陌生又惡俗的家裏對她做什麽出格的事。
但是情|潮洶湧,他迫切需要轉移一下注意力。
鄢南翻身坐到床中,收斂一身壓迫感,徹底放過了身|下可憐巴巴的少女。
舒昀終于坐直身子,長長舒了一口氣。
為了演一出臨時起意的蘇爽劇,膈應幾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她可真是賠進去太多太多。
鄢南架起手機:“上號。”
舒昀扯平上衣的褶皺,磨磨蹭蹭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
鄢南:“我送了你很多鮮花道具,親密度超過1000了,建立個關系吧。”
舒昀沒骨氣地應了聲“哦”。
很快,手機屏幕正中跳出yannan發來的“建立情侶關系”邀請。
舒昀狠狠磨了磨後槽牙。
世上竟有如此狗的狗男人!他怎麽不飛上天與太陽肩并肩呢!
不情不願地同意對方建立關系的邀請之後,鄢南拉舒昀進組隊房間。
舒昀瞥見左欄在線好友中熟悉的頭像,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拉了個熟人進來。
那人以相同的反應速度同意加入組隊房間。
甜蜜雙排陣容被破壞,鄢南皺了皺眉。
很快,他的眉心舒展開來,眼尾一片愉色。
不服來淦:【哥哥嫂嫂晚上好!!!】
舒昀:......
她今晚已經被打擊得沒脾氣了。
鄢南開了麥,還沒來得及和弟弟說話,就聽見一串急匆匆的腳步聲,然後是開關門的吱呀聲,有來有回。
不多時,鄢北從哥哥黑洞洞的房間折返回來,率先開口:
“哥,你怎麽不在家?”
鄢南瞥一眼身旁美麗的少女:
“你猜。”
鄢北愣了愣。
他雖然學習成績墊底,但是腦瓜子一點也不遲鈍。
“啊......”
有點驚詫,又有點激動,小北同學聲音發顫,
“哥,你要注意......那個身體,那個......早點回來啊,明早9點的飛機呢!”
舒昀疑惑道:“什麽飛機?”
鄢南平靜地說:
“我和鄢北明天早上9點回北京了。”
“哦。”
快滾蛋吧。
這是舒昀悶氣未消的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句話。
游戲開始之後,舒昀玩瑤妹,只需要輕輕松松地附身在鄢南身上,跟着他無腦亂殺,偶爾被人打下來,鄢南還會冒着送命的危險趕回來接她。
鄢北最近在學校相聲社又學了新的段子,他玩孤寡上單,無聊得緊,一邊清線一邊給哥哥姐姐表演單口相聲。
舒昀的心情漸漸松弛下來,時不時被鄢北逗笑,花枝亂顫的。
鄢南也笑,比她收斂很多,笑聲還是那麽好聽,卻不如剛才抵着她額頭時那般暢快又性|感。
相鄰房間,宋瑜恍惚聽見隔壁傳來的笑聲。
卧室隔音很好,她聽得很不真切。
越不真切,模模糊糊,她越是嫉恨。
她不敢想象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幹什麽會笑得那麽開心。
和陳熾在一起之前,大一第一學期,宋瑜仗着自己系花的身份,曾經鼓起勇氣向鄢南表過白。
教學樓少人的樹蔭下,清冷的男生連禮物都不接。
後來因為陳熾的關系又産生交集,鄢南根本不記得她是誰。
人,名字,表白被拒的經歷,他沒有任何印象。
然而鄢南那樣遙不可及的人,今晚卻留在她繼妹的房間裏,半個多小時了還不出來,甚至傳出隐約的笑聲。
宋瑜突然很想去書房把舒鵬喊出來,讓他叫停隔壁那對肆無忌憚的男女。
但是她不敢。
如果真的這麽做了,鄢南有無數種手段可以弄死她。
除了獨自怨恨地挨着,宋瑜別無選擇。
又一個小時過去。
舒昀在鄢南頭上黏了三局,一手華麗而殘忍的殺人手法施展不出來,興致愈發寡淡。
敵方水晶第三次告破,舒昀把手機扔到一邊,掌心托臉,溫言軟語地下逐客令:
“學長,你該走了,明早9點的飛機呢。”
“嗯。”
淡淡地應了一個字,那雙修勁筆直的長腿終于舍得從她床上下來了。
鄢南今天收獲人生中莫大成功,站直身體的時候近乎頂天立地,深隽帥氣的眉宇籠着一層成功人士的爽氣。
踏出這間房間之後,可能再也無法像今夜這般拿捏她了。
從現在開始,他确實應該認清自己工具人,哦不,追求者的身份。
就算吻上了那雙唇,含住了她的舌尖,鄢南知道,自己離走進她的心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舒昀拿一條小皮筋束起披散的長發,跟到玄關去送他。
他說要走,動作非常利落,一眼沒瞧她,換好鞋就徑自打開大門。
舒昀立在玄關處望着他,鄢南轉過身來和她告別。
他真的要滾蛋了。
舒昀莫名其妙呆了呆。
身後偌大的房屋仿佛襲來一陣生冷寒氣,鄢南走了之後,只剩下一堆惡心讨厭的東西。
舒昀抿了抿唇:
“我送送你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電梯梯廂。
led電子廣告屏的燈光五光十色,變幻色彩映照在他們身上,廣告詞庸俗而押韻,正好填補了寂靜空白的氣氛。
電梯門打開,舒昀先一步跨出梯廂。
左拐走向單元大門,她腳步猝然一滞。
“許姨?”
鄢南很快跟上,目光在半空中和一雙探究的、粘稠的,眼線睫毛精致的眼睛撞上。
他極其自然地摟住了舒昀的肩膀:
“這位是?”
舒昀被他突然攬上來的手臂燙了燙,但是并沒有躲開:
“我爸的現任妻子,叫許姨就行。”
許美琳難得沒有疾言驟語地陰陽她,類似女孩子這麽晚出門幹什麽?這個男孩子是誰?才剛上大學就談朋友?諸如此類。
她的目光始終膠着在鄢南臉上。
從身形、氣質,還有穿着打扮,許美琳輕易認出了這就是兩個多小時前,她離家時在小區門口意外瞥見的,從阿斯頓馬丁Virage駕駛座下來的神秘男生。
她對奢侈品頗有研究,一眼就認出了鄢南左手手腕佩戴的寶玑傳承機械表,款式簡約低調,然而表盤滿圈鑲鑽,淺灰色表帶刻意湮滅鑽石光華,非要明眼人才能瞧出它的價值。
許美琳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個相貌和家世背景無限趨近于神級的男生,竟然是舒昀的男朋友?
瞥見許美琳幾乎要酸歪了的臉,舒昀愉快地擡眸對鄢南說:
“我們快走吧。”
三人錯身而過,走出單元樓玻璃門之後,鄢南收回了摟在舒昀肩頭的手。
盡職盡責的工具人,絲毫不僭越。
舒昀對他的表現很滿意。
“夜裏風涼,就送到這吧。”
鄢南想擡手摸一摸她的頭,最終忍住了。
不能再增加吸|食劑量,否則今天之後的戒斷反應會更加難以忍受。
舒昀眨了眨清透的桃花眼:
“離小區正門沒幾步了,我剛好也想吹吹風。”
她這會兒真像游戲裏的輔助英雄瑤瑤,鄢南走到哪她跟到哪。
一路送到小區門外,漂亮學長坐上了他的漂亮跑車。
他将車窗降下來,朝舒昀揮手:
“快回去。”
舒昀攏了攏毛衣領口,眼神安靜,背光站,顯出幾分可愛的呆滞。
他要走了哦。
舒昀愣愣地想。
我怎麽送到這兒來了?怪殷勤的。
她回頭望一眼身後沉黑陰森的高檔住宅小區,仿佛看見一頭張着血盆大口,口臭隔着十裏都能聞到的醜八怪巨獸。
舒昀這輩子都沒有像現在一樣脆弱。
她自诩強韌的心髒正在以光速坍塌。
腦海中兩個聲音,“快讓這個得寸進尺的狗男人滾蛋”的音量越來越小。
而另一道聲線......
舒昀恍惚做出反應,倏然快走兩步,蔥白小手捉住跑車駕駛座洞開的窗棱。
“學長,你帶我走吧。”
鄢南聽到她這麽說,如乍洩天光,清澈暖融地照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