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節
正香樓一共四層,二樓都是頂好的房間,在這裏伺候的女子樣貌才氣都是一流的。二樓一共只有四間屋子,其餘三間都是歡聲笑語,唯有一間不同。
這特殊的屋子中,共有兩位客人。兩人都衣着華貴,一人臉上帶着随意的笑,懷中還抱着一個美人,而另一人則冷着臉,無人敢靠近。這兩位正是秦慕棠和三皇子峥禦。
“疏寒,你琴藝絕佳,彈一曲吧。”峥禦道對懷中抱着的女子道。
身邊的公子出手闊綽,樣貌脾性都好,疏寒本是十分喜歡這位客人的,但是今日,她的臉色卻十分難看。她剛想起身,那冷冷的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被秦慕棠瞪着,疏寒的腳都軟了,哪能彈琴?
剛剛身邊的公子叫她跳舞,對面的公子也是瞪着她!
剛剛那公子叫他唱歌,他也是瞪着她!
“為何你總愛盯着我懷中的美人?”峥禦皺了皺眉,拍了拍疏寒的臉,指着秦慕棠道,“這位爺看上你了,還不過去伺候!”
疏寒柔若無骨地靠在峥禦懷裏,對面人的目光哪是看上她,根本是要瞪死她!雖然她喜歡伺候樣貌好的公子,但是對面人的模樣在她眼裏根本是惡鬼。
“疏寒?”峥禦眯着眼睛道。
身邊的人表情冷了些,聲音中透出一股氣勢,疏寒勉強站了起來,往對面走過去。而她每走一步,對面人便瞪得更加厲害。她不像是去伺候人,反倒更像去送死……
“算了。”峥禦突然道,疏寒如聞天籁,整個人放松過來,幾乎癱倒在地上。
“你來伺候吧。”峥禦對着門口道。
那落在她身上的冷光消失,疏寒松了一口氣,對那代替她的人突然生了一點同情心。疏寒轉頭看去,便見門口處一少年端着茶盞站在門口,容貌清秀,身材單薄,臉上似有些茫然。正香樓是青樓,并無小倌,所以這少年不過是送茶的小厮,竟要來伺候這般恐怖的人物,實在可憐。
少年端着茶盞緩緩走了進來,走到了那人身邊。疏寒為這少年的膽量感到吃驚。
接下來的一幕卻讓疏寒張大了嘴,完全失了這正香樓頭牌的風範。只見那人一只手抓住了少年的手,一只手指向對面的人道:“是他叫我來的。”
剛剛她看着還是惡鬼,而現在看着,那人一手指着對面之人,臉色十分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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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出去。”
正在這時,那位正主兒發了話,一衆姑娘便退了出去。退到門口的時候,疏寒忍不住回頭看了看,便見那少年甩開了男人的手,而男人卻舔着臉又将少年的手抓到了手心中……而此時,身後的門也緊緊閉上了。門口處突然多了兩個守衛。
屋中,也只剩下三個人了。
蘇卻,秦慕棠,峥禦。
“阿卻,你怎麽來了此處?”秦慕棠道。
“我來看你眼光如何,挑了怎樣的姑娘作陪。”蘇卻眯着眼道,從他手裏掙脫了雙手,挑了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下。
蘇卻生了氣,秦慕棠臉色變了幾變,狠狠瞪了峥禦一眼,身體便移到蘇卻身邊,一臉可憐道:“莫非娘子不相信我?為夫也是被這人害了來這地方的。”
剛剛秦慕棠的樣子他也看到了,這位爺一直生人勿進的模樣,此時見他那一副讨好的模樣,蘇卻也消了氣,只是想着秦慕棠瞞着他來青樓,蘇卻便想逗弄他一番:“若是我下次被他害了也來這青樓,你覺得如何?”
“那我先殺了他。”秦慕棠面無表情道。
“……你們可以不用在我面前讨論謀害我之事。”峥禦咳了咳道,“其實今日是有事要告訴你們,蘇卻,沈氏在查你的身世。”
蘇卻和秦慕棠同時看向峥禦,面色都嚴肅起來。
“三皇子英明神武,洞悉一切。”秦慕棠道。
“所以沈氏肯定查不出什麽。”蘇卻接着道。
看着那人配合的模樣,峥禦心中感慨萬千。他與秦慕棠相識多年,因秦慕棠的性子,所以他很少朋友。秦慕棠與他算是十分親近的,而現在秦慕棠護着蘇卻,峥禦便有種兒子出嫁的感覺……
兒子!
峥禦連忙停止了自己奇怪的想法,肯定道:“蘇卻的身世天衣無縫,沈家雖然派了許多人在邯澤縣,但是鞭長莫及,沈家本身知道的并不多,那和邯澤蘇家有關的人,如今也都不在了,所以即使你不換名字,也沒人認得出來。”峥禦頓了一下,“這事也并非絕對,樂皆煜在京中,若是見了你……”
提到樂皆煜,蘇卻也是愣了一下,而後覺得手上一陣劇痛,轉頭便見秦慕棠烏黑的雙眼正緊緊盯着他。蘇卻臉上露出一個柔和的笑,握了握秦慕棠的手,秦慕棠的臉色才好看些。
“沈氏肯定查不出什麽,但是你也要務必小心,不可落了把柄。”峥禦道。
蘇卻點了點頭:“我知曉。”
走出包間剛要下樓的時候,蘇卻突然有些痛恨峥禦的烏鴉嘴起來。就在那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影,那也是他一輩子都不想見到的。在那一瞬間,蘇卻看到樂皆煜臉上的慌亂與渴求,也在那一瞬間,蘇卻突然撲倒在了秦慕棠的身上,将臉深深地埋在了他的懷中。
聽着那腳步聲越過了自己,越來越遠,蘇卻才從秦慕棠的身上跳了下來,走出幾步,才發現秦慕棠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夫人在大庭廣衆之下主動投懷送抱……秦慕棠的耳朵突然有些發紅。
蘇卻:……
“秦慕棠,回家了!”蘇卻吼了一聲。
……
秦王最近的身體有些不适。年紀四十出頭,身強體壯,秦王平日裏是很少生病的。但是因這幾日冷熱交替,身體一直強壯的秦王也遭了病,染了風寒。病來如山倒,連續發了幾日的熱,今日才稍微好些,秦王躺在床上,斷斷續續地咳嗽着,臉色也有些蒼白。
而這幾日,沈氏一直在身邊照顧着,看着臉色并不好看的沈氏,秦王突然有些心疼,沙啞着聲音道:“夫人,凡事有下人伺候着,你下去歇着吧。”
沈氏捏幹了毛巾,替秦王擦了擦臉,柔聲道:“王爺,便讓臣妾陪着您吧,若是不看着您,歇着也不安心。”
秦王拍了拍沈氏的手:“辛苦你了,讓大夫開些藥,莫要自己也染了風寒,去那卧榻上躺躺吧。”
沈氏點了點頭,便躺在卧榻上,那雙眼睛卻緊緊盯着秦王。秦王被她逗得笑了,心中一片柔軟。
“父王。”
血濃于水,當看着頂着一身傷來看自己的秦慕歆的時候,秦王心中的氣突然消了。人的心總是偏的,眼前的人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還這般孝順自己,而蘇卻……不過是長得像她罷了,與她卻無半分關系。
“你這一身傷怎麽還亂跑!”秦王心疼,卻仍然板着臉道。
秦慕歆似乎被打怕了,縮了縮脖子,但還是靠近了些,一臉委屈道:“兒子擔心父王嘛,聽聞父親生了病,這幾日都不得睡,背上的傷又不敢動,只能睜着眼睛挨到天亮。所以兒子幹脆來看看父王好了,這樣安了心,也不會那麽難受了。”
秦王臉色柔和起來,摸了摸秦慕歆的腦袋:“你啊,怎麽能做出那樣的事情,蘇卻,他入了秦王府,便是秦府的人了。”
秦慕歆垂下了頭,心知父親是護着蘇卻那賤人的,所以不能将責任推到蘇卻身上。秦慕歆想了想,愧疚道:“父王,這幾日兒子想了好多,确實是兒子的錯。如今想來,兒子就像掉進了一個陷阱,那一日,有人叫我去芳華院,我也沒多想便去了。而且之前有人給我下了藥,所以……”秦慕歆擡起頭,一臉正色道,“父王,兒子絕非好色無恥之人!”
看着眼前與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臉,雖然蒼白,卻十分認真。秦王點了點頭道:“慕歆,以後莫要做出這般糊塗的事了。這件事便這樣罷了,若是再追究下去,傳了出去,秦王府的名聲也不好聽。”
“兒子省得。”秦慕歆點了點頭道。
秦慕歆剛走出屋子的時候,臉上的乖巧便消失不見,對蘇卻與秦慕棠的恨意便不斷地往外冒着,臉上也帶出一股戾氣。
秦慕歆在床上養了一月有餘,一個月後,當秦慕歆恢複正常的時候,那日的事便像沒有發生過,秦王府中再也沒有人提起,而他仍然是秦王最寵愛的兒子。而秦慕棠,不過一個死了娘又不得父親寵愛非要占着嫡長子位置的人。
冤家路窄,秦慕歆剛走到後花園中,便見了那坐在涼亭上看着風景的人,見蘇卻一臉悠閑,秦慕歆本就憋着一口氣,此時更是氣上加氣。看着蘇卻,秦慕歆還覺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