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但是他等到的并不是吻。

姜肆停在和他一觸可及的地方, 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薛準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那個吻落下,忍不住地睜開了眼看她。

姜肆側頭看着他,問:“還?推開我麽??”

薛準喉結滾動。

他擡眼就能看見姜肆的臉。

剛剛的吻, 姜肆并不是沒有反應的, 她的兩腮泛着粉,臉上的熱度只比薛準低一些。

薛準一度懷疑他們兩個的臉龐若是貼在一起,保準會燙到對?方。

他沒有回答姜肆的話, 而是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袖,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并不會将她推開。

不再是一觸即離。

薛準難以克制住心頭的驚喜、愛憐和酸澀, 許多混亂的情緒疊加在一起,最終交融,被他熨燙成一個親吻, 烙印在姜肆的唇上。

他的手仍舊把握着姜肆的手,掌心相扣,向?來沉穩的人,此刻手微微顫抖着,順着姜肆的手心一路往上探, 繞過手腕, 攀附上肩膀,再微微用力。

姜肆順着他的心意,撞進他的懷裏。

他們相擁着,将彼此的心意通過濡濕的唇傳遞。

姜肆半彎着腰, 靠在薛準的肩膀。

這個姿勢讓她有些不舒服,她想要?掙開一些, 只是微微一動,薛準就察覺到了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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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拘束着她, 反而将她放開,任由她站直,然後自己支起身?子,跪在床邊,仰頭,靠近。

只分開幾秒的唇又觸碰到一起。

明明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吻,卻讓兩個人都忍不住感到慰藉。

薛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這樣抱住過她,自從知道她重新回來以後,他就無數次想象過這個擁抱。

在那些思念她的夜裏,他将這個擁抱的溫度,該從哪裏伸手的角度,以及怎麽?樣的擁抱不會讓姜肆感覺到害怕和抗拒的程度反複思忖和練習。

但終究沒有實施。

直到今天。

他終于抱住了屬于自己的愛人,以前精心計算好的角度、溫度、程度通通被他抛之腦後,只是一個單純的擁抱,卻忍不住讓他嗚咽。

他喉間的哽咽那樣分明。

姜肆忍不住微微睜開眼。

下一秒,她的眼睛就被一只手捂住,然後是薛準急促的呼吸:“別看……”

姜肆順從地閉上眼。

他們靠得太近了,近到姜肆能夠感受到自己臉上滾燙的淚,薛準的呼吸雜亂無章,像是找不到骨頭的小?狗一樣。

她的唇微微刺痛,忍不住皺眉。

薛準一直偷偷看她的表情,見她皺眉,立刻停了下來。

這回姜肆成功睜開眼睛了。

她看見薛準跪坐在床邊,身?上的中衣領口泛出?褶皺,他仰頭看着她,眼角通紅的一片。

他這樣的情境,忍不住讓姜肆想起他們成親的時?候。

那天洞房花燭,薛準就像是個毛頭小?子一樣,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酒,還?是害羞,一張臉比她還?要?通紅,好像被姜肆欺負了一般——實際上,她明明才是那個被欺負的人。

此刻也一樣,姜肆站着,他坐着,姜肆還?沒怎麽?樣,他卻激動地打?着顫。

她忍不住撇開頭,笑了一聲。

薛準眼巴巴地看着她。

姜肆本來還?想說?什麽?,門?口梁安忽然敲門?,緊跟着就端了一碗藥進來。

薛準下意識地拽起被子擋住了自己。

姜肆往旁邊站了站,若有所思。

梁安:“……”

他看了看陛下和姜肆的臉,總覺得自己進來的時?機是不是不太對??

那天的情難自已讓薛準的病情加重了一些。

宋院正還?特別疑惑的問了一句,為什麽?陛下一直在屋子裏,怎麽?會着涼。

被薛準糊弄了過去。

不過他本來身?體不太好,多少有點自暴自棄的意思,藥也不肯好好吃,姜肆回來以後,他就再也不敢不吃藥了。

他們倆默契地沒有去提那一天的事情。

薛準病了,底下送上來的奏折卻還?是要?看的,姜肆搬了個小?桌子,就放在他的床邊,捧着那些奏折念給他聽。

薛準嫌麻煩,想自己看的,被姜肆摁了回去。

她一直呆到薛準能夠起身?,才重新回了自己的藥鋪。

藥鋪一直有老?大夫看着,方清詞也會去,倒也沒有什麽?事情,只是夥計跟她說?,這幾天有個年輕人常常到藥鋪來,問一些婦人調養之症。

姜肆猜到是常青。

那天她故意利用他讓薛準吃醋,心裏多少有些抱歉,便?讓夥計準備幾貼調養身?體的藥,預備等常青過來以後交給他。

夥計卻說?:“您多想了,他這幾日肯定不會過來的,上回他來的時?候我聽他說?起過,這幾天就要?下場了,興許要?半個多月以後才能來。”

姜肆才遲緩地想到,這幾天有科舉。

她幫薛準看的那些奏折裏說?的就是這些事。

“那沒事兒,藥你放着吧,回頭哪天我不在,常青再來你給他就是了。”

“好嘞!”

說?話的功夫,方清詞從門?外進來,看見她的臉色,笑了一下:“事辦好了?”

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對?方是什麽?意思。

姜肆說?好了。

“那你這鋪子還?開麽??”

“開。”姜肆眯着眼笑,“當然要?開。”

方清詞便?說?了一聲好,轉頭去自己的位置坐下,從藥箱裏取出?常用的東西。

姜肆看着他将筆墨紙硯擺好,卻聽見他問:“值得嗎?”

姜肆一愣。

方清詞垂着頭,拈起筆,久久未曾下筆,問她,值得嗎?

暖融融的陽光落進來,那一點金黃的光亮裏飄着柳絮,姜肆伸手,看它落在掌心,笑得很開心。

她說?:“值得的。”

方清詞沒說?什麽?。

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麽?樣的心思問出?了這樣一句話,但他心裏的疑惑不是假的,他很想問,賭上自己的一輩子,去愛上另一個人,是否真的值得?

他從未愛過什麽?人。

從前的他叛逆,不願意被困在已經規劃好的既定的道路上,所以棄文學醫。

父母給予他的愛就像是一道枷鎖一般。

他不會愛人,但此刻看着姜肆臉上高興的笑,心裏隐約有些羨慕。

姜肆不知他心裏在想什麽?。

她在藥鋪坐了一會兒,學完了今天要?學的東西,見沒有人再來,便?重新進了宮。

薛準之前去和大臣們商議科舉的事情了,姜肆便?自己找事情做,她之前并沒有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搬出?宮,回到自己的房間以後,仍舊從書架上找了幾本書看,只是筆墨許久未用,毛筆都分岔了。

她就去薛準的書房裏找了一支,先把自己想寫的東西記錄下來,放到一邊準備晾幹,才放下,就看見旁邊放着一個冊子。

厚厚的一份,像是一本書一樣大,一時?好奇,便?拿過來,準備翻開看。

剛翻開扉頁,眼睛還?沒落,就聽到門?口薛準的聲音:“姒姒!”

姜肆擡頭。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好像從薛準臉上看出?來了一分緊張:“你這麽?快就回來了?”

薛準三步并做兩步進了門?:“對?,都有過去的章程,不必考慮別的,照着舊例就能辦好。”

他在姜肆身?邊坐下,離她很近。

其實那天之後,他們倆就沒再繼續親近過,因為薛準病着,還?因為那件事情着了涼,被宋院正稀裏糊塗問了一下,彼此都窘迫。

所以即使已經默認了關系,卻依舊保持着距離,好像那個潮濕的吻只是錯覺一般。

——雖然兩個人都并不是這樣覺得。

此刻薛準卻擠進了姜肆和桌子中間,還?将她的手握住,抵在胸口。

他看着她。

姜肆說?:“門?還?開着。”

殿門?大敞着,他們兩個人卻親密地挨在一起,手牽着手。

薛準低下頭,将她微微推拒的手拉到唇邊親了一下,含糊地說?:“沒事,梁安會關門?的。”

果然,他話音剛落,殿門?吱呀一聲,閉上了。

陽光被關在門?外,只有窗戶裏漏下的破碎光影。

內殿裏昏暗一片,姜肆微微後仰,去看黑暗裏薛準的眼睛——銳利得像是一頭狼一樣。

外人都會覺得薛準像狼,唯有姜肆會覺得他像是一條小?狗,會用濕漉漉的眼神盯着她,祈求她。

這樣一個昏暗的環境,很容易滋生人心中的欲.望,那些若有若無的觸碰、眼神之間的交鋒,輕易能動搖人的一顆心。

但薛準沒有動,他只是抓住姜肆的手,輕輕地吻了一下,然後就看着她,征求她的同意。

她微微嘆息。

迎着薛準的目光,她慢慢地點頭。

最忠誠的侍衛獲得了公主的同意。

薛準傾身?。

這是他們的第二個吻,抛卻了上一次的忐忑和顧慮,沒有了上一次的雜念,沒有混着淚水,丢開了所有的過去與回憶。

薛準的動作比上一次要?溫柔太多,像是害怕再次咬疼了她,只是輕輕地含着。

姜肆卻不大滿足,她翻身?,将薛準壓在底下,學着他的樣子去親吻他。

意亂情迷,卻又保持着克制。

只是親吻,沒有再進一步。

混亂的呼吸之前,姜肆聽見啪嗒一聲響。

她擡起頭,疑惑:“什麽?動靜?”

将要?回頭去看,卻被薛準扳過腦袋,重新開始:“沒什麽?。”

他悄悄伸腳,把那個冊子踢到了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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