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情人的嫉妒（上）
? 唐問接到警方電話的時候，正值陽春三月，春意料俏，陽臺的盆栽抽出嫩綠的新芽，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鬧成一片。
手裏的茶杯落在地上，砰地一聲碎開，像極了現在的他。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像是浮沉在汪洋無際的大海，海水冷進骨頭裏，茫然又無措。
唐問打了出租車，直挺挺地走進警察局，行屍走肉般站在罩了白布的屍體前。
屍體已經發臭了，那臭味一股腦撲過來，嗆得唐問喉嚨一陣翻滾。
“你看一下是不是。”
身穿白大衣的中年法醫拉開屍布，一具面目猙獰四肢水腫的男性屍體出現在唐問面前，皮膚潰爛得不成樣子稀稀落落地殘留着，露出底下發臭的爛肉。
面部發腫，起了大大小小的膿黃水泡，幾道刀疤橫七豎八地裂開，邊緣隐隐可以看出燒灼的痕跡。
唐問再也忍受不住，他不敢相信上周還和他纏綿悱恻的男人現在以這樣惡心的姿态出現。
見唐問半跪在地上幹嘔，法醫和幾個警察對視一眼，搖搖頭把唐問扶了出去。
“喝點熱水暖和一下胃。”一個長相頗為俊俏的年輕警察坐到唐問對面，遞過來一杯熱水。
“謝謝。”唐問顫抖着接過水喝了一口，然後捧在手裏努力汲取杯子的熱量。
蔣雲帆看着對面黑發娃娃臉的清秀男人，眼角通紅，睫毛濕潤，瑟瑟發抖地縮在沙發裏，簡直是可憐極了。
他搖搖頭驅散心底突然湧出的疼惜，“死者齊蘊，男，28歲，死因是失血過多，死亡時間一周前。”
“你應該認識吧？”
唐問點點頭沒有說話。
“屍體在南溪花園被發現的，整張臉被劃傷，雙手被砍斷，至今沒有找到。這是我們知道的情況，說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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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問茫然無措地擡頭看着蔣雲帆，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蔣雲帆被他兔子似地看着，心下好笑，當即柔和了語氣，“你們是室友，你說說看他最近有沒有什麽反常的地方。”
反常？
“唐問，我他媽再說一次，要麽去國外跟我結婚，要麽帶我去見你父母。”
齊蘊英俊的臉龐因憤怒而扭曲着，他實在是受夠了這種見不得光的日子，明明兩個人就是情侶，身體給了床也上了也同居了。
結果唐問死活不肯出軌，抱着他的面子小心翼翼地生怕被發現，在外邊偏要裝作陌生人一樣，對于家裏安排的相親也模模糊糊的不拒絕。
“我，我不去。”
唐問被怒火中燒的男朋友吓得縮在床角，近來齊蘊的脾氣越來越不好，不過幾次吵架倒都是圍繞着唐問不肯承認他們的關系。
唐問自知有錯，也不還嘴，反正就是任你說破了嘴我也不答應。
齊蘊一看唐問這畏畏縮縮小白兔的模樣簡直肺都要氣炸了，他又舍不得下手打，甚至吵得最兇的時候都不會說一句重話。
“好好好得很，他媽的明天老子自己去拜訪你爸媽。”齊蘊咬牙切齒地看了唐問一眼，砰地摔門走了。
這就是唐問最後一次看見活着的齊蘊。
齊蘊走後他擔心了半天，擔心真的去找他爸媽要怎麽辦。當天一連打了二十幾個電話都是關機，然後齊蘊就徹底消失了。
他問他爸媽也說沒有人去找過他們，第三天唐問徹底就慌了，他不敢告訴其他人，報了警警察只說讓他等他們會找，戰戰兢兢地等了一周，結果今天一通電話讓他整個世界天翻地覆。
“你前幾天報了警說過齊蘊失蹤，是怎麽回事？”蔣雲帆遞過一盒紙巾，輕言細語地問道。
“我和他吵架，他一氣之下就走了。然後我以為他自己會回來，結果第二天他也沒回來，電話也一直打不通。”唐問斷斷續續地說着，眼眶發紅。
蔣雲帆又問了些其他事，除了隐瞞下齊蘊和他的關系，唐問倒是老老實實都說清楚了。
“好了，暫時沒什麽問題了，你先回去吧，我留個號碼，以後有事聯系。”蔣雲帆記了唐問的手機號，看着他梨花帶雨的模樣，着實不忍心，于是又說道，“我送你吧。”
唐問也害怕，他點頭道了謝謝，和蔣雲帆一道出了門。
看着兩人消失在門口，廳裏幾個人重新分析起案件。
“又是一起連環殺人案，上次劉組他們不是破了一個，聽說他們組裏一哥們倒黴催的還被綁走了。”
“行了，現在說的是我們的案件，別扯其他的。小陳，說一下幾個案件的共同點。”
“好的頭兒。前兩個死者都是同性戀，年紀25到35之間，樣貌英俊，死亡原因都是失血過多。屍檢發現臉部都被毀容，雙手被砍去。”
大崔接過話頭，“都是同性戀的話那剛剛發現這個豈不是也是，那他室友就是……呃…叫唐問的小子和他什麽關系？”
“還能有啥關系，肯定是一對兒。雖然那小子看上去老老實實的，但是還是太嫩了點。”
“你們說吧，這叫齊蘊的，人又帥又有錢，喜歡什麽不好偏偏喜歡男人，這下好了，命都丢了吧。”
“怎麽，王哥你還搞歧視啊？”
“停停停，”穆隊及時把跑偏的話題扯了回來，“小孟你怎麽看？”
孟岳沉默了半響，搖搖頭，“說不準，但我覺得和這個唐問有很大關系，再接觸看看。”
蔣雲帆送唐問進了屋，他迅速把四周掃了一圈，暫時沒有看出什麽疑點。
“對了，按程序我是要檢查下齊蘊生前的東西，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你要是有不方便的地方可以說出來。”
唐問不說話。
齊蘊的私人電腦裏全是他倆的親密照片，兩人間的qq微信聊天有的是情人間露骨的se情內容。齊蘊比他大，平日總是一口一個小寶貝，發的信息也是放蕩暧昧得很，唐問曾經為此不滿了好久。
“不方便？”
“嗯，我找找有用的明天給你們送過去。”唐問咬了咬下嘴唇，濕潤的睫毛在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暈，看得蔣雲帆覺得自己再逼問一句都是犯罪。
“早點休息，有事給我打電話。”蔣雲帆推門離開，臨走還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
“嗯，拜拜。”唐問鎖上門躺回床上，身邊空落落的，熟悉的房間卻突然陌生極了。
他忍不住啜泣起來。
叮叮叮……
手機突兀地響起來，唐問臉色唰地白了下去。
這是……這是齊蘊給他手機設置的情侶鈴聲，只有齊蘊的號碼打過來才有的。
可是警方明明說過手機是沒有找回來的。
唐問心跳得厲害，背上起了一層毛汗，他抖着手向右劃開。
“小寶貝兒，晚安。”
唐問啪地丢開手機，嗚嗚地抱着被子哭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