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在劇組的工作人員們看來,錢并不是這件事裏最重要的那一環——符意舟的做法,無疑是在和劇組還有追加投資的人對着幹。
看到遞到自己眼前的白色卡片之後,酒店前臺有些猶豫的雙手接了過來,然後用餘光向周圍看去。這一刻呆在附近的所有工作人員全都沉默了,包括剛才來找符意舟的那個助理。見半天都沒有人說話,那名前臺終于抿了抿嘴,将這一張銀白色的卡片緩緩從電腦旁的卡槽上劃過。
附近太過安靜,劃卡時的細微摩擦聲都被無限放大。
“符先生這是您的房卡。”辦理完手續之後,前臺把一張木質卡片遞了過去,接到它後符意舟随手就将卡片裝在了口袋裏,接着轉身朝看了一眼後面的工作人員,繼而頭也不回的直接登上了最近的一臺電梯。
被留在原地的工作人員們面面相觑,過了好半天之後,那個挂着實習牌的工作人員終于将手機拿了出來,接着捂着聽筒神色緊張的跑到了一邊去。
這家建造在景區裏面的酒店內部構造非常複雜,它并不像普通酒店那樣,到處都長差不多的模樣,而是每層都有不同的風景。符意舟的行李不多,他換好房間之後便叫工作人員幫自己将房間裏的東西拿了上去,接着一個人乘坐電梯到了酒店的頂層。
淺金色的電梯門緩緩打開,緊接着就有一陣微風撲面而來。走出電梯之後符意舟看到,這間酒店的頂層實際上就是一個被濃綠包裹的空中花園。如果不是剛剛才乘坐電梯上來的話,符意舟一定不會認出,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家酒店的頂層空間。
花園裏的植被完美的同不遠處的自然風光結合在了一起,有座白色的一層“別墅”掩藏在其間。因為周圍綠化實在太好并且面積極大的緣故,符意舟看了一圈才發現其中一間。
這一層雖然看着非常安靜,但是作為全酒店最貴的房間所在,周圍當然少不了工作人員。見符意舟轉身,終于有人走上前來朝他鞠躬說到:“符先生您好,請這邊走。”說完之後便起身對符意舟打了一個手勢。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符意舟終于将整層樓完完整整的看了一遍,接着他發現了一件自己此前沒有注意過的嚴重問題——這家酒店的頂層好像一共就只有兩間景觀房。
……其中一間是自己的,那麽另外一個呢?
符意舟腳步一頓,“這層還有人住嗎?”他向旁邊的工作人員問道。
“有的,符先生。”聞言工作人員連忙點頭到,“另外一間是《霜月百裏》劇組的包房。”出于職業道德和保密需要,酒店的工作人員當然不會直接告訴符意舟,他的隔壁住的究竟是誰。而只是将另外一間是劇組常包房——這個除了符意舟之外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說了出來。
“……”當對方說出這是劇組包房之後,符意舟便立刻猜了出來——自己的“鄰居”絕對就是宿寧冬!
符意舟忽然覺得有些頭疼,要不是他剛剛才在酒店大堂裏,在衆目睽睽之下刷下了這套房間的話,那符意舟絕對現在就會下樓回到自己原本的房中去……
想都不用想,宿寧冬知道自己換了景觀房之後,肯定會覺得自己住在這裏是圖謀不軌。于是再回頭看一眼另外的那間房,符意舟不由冷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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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站在符意舟身邊酒店工作人員也聽到了那一聲冷哼,接着就不由自主的将視線偷偷挪了上去。緊接着這一位酒店工作人員便發現,站在自己身旁的那名少年的眼中還帶着幾分沒來得及散去的嘲諷。
大家說的真沒錯,符意舟果然是一個怪人啊……
符意舟可沒有空去理會劇組還有酒店的人在想什麽,等換好房間折騰完後時間已經不早。因為他幾個小時之前的行為,《霜月百裏》劇組各大微信群都結結實實熱鬧了一個下午,但符意舟本人依舊像是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一樣,繼續安安穩穩的呆在房間裏。
到了晚上,酒店這層終于傳來了別的聲響。
作為一個粉絲無數,身價不菲的大明星,和獨來獨往的符意舟相比,宿寧冬的排場大的吓人。當那一陣腳步聲傳來的時候,符意舟正坐在靠窗的沙發上看着劇本。《霜月百裏》劇組的取景地不愧是華國知名風景區,盡管入夜之後室外的氣溫變得更低,但是空氣卻清新異常。之前一直呆在城市中的符意舟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空氣了,于是坐在窗邊的他便打開了窗。也是因此,外面的聲音輕輕松松的便溜進了房內來。
符意舟注意到了窗外的人,窗外的人自然也看到了他。
半天之前,符意舟将房間換到頂層的事情早已經傳遍了整個劇組,宿寧冬當然也知道自己有了一個新鄰居。路過那一扇透着暖黃色燈光的小窗時,跟在宿寧冬身後的保镖齊刷刷的将視線朝房間裏面的人投了過去。
上一世的經驗告訴符意舟,宿寧冬身邊的這些保镖其實都是自己“父親”從符家調出而去的,所以這些人當然對自己的“惡行”有所耳聞。來自符家的保镖不是善茬,但符意舟也沒有一點慫下來的意思。見到保镖看自己,符意舟也一點也不客氣的将視線從劇本上移開,然後帶着幾分挑釁意味的回看了過去。
符意舟而讨厭符昶松,當然也讨厭他的狗腿。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正目視前方快步向前走去的宿寧冬忽然停在了原地,接着慢慢的轉身向符意舟看去。
和符意舟這個所有戲份延後拍攝的男三號不同,從開拍起宿寧冬就不曾休息過,而今晚他看向符意舟的眼神也帶着對方前後兩世都從來沒有見過的濃濃疲憊感。宿寧冬站在那裏半會沒有說話,他就這樣和符意舟隔着一面薄薄的玻璃相望。
只是玻璃內的人目光帶着濃濃的疏離、防備,玻璃外的那個卻是疲憊和困惑。
宿寧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回事,自從那天見到符意舟拍攝定妝照之後他就總是心神不寧。符意舟現在的模樣,還有臉上帶着傷疤的樣子總是會交替着在宿寧冬的腦海之中出現。他有的時候甚至會分不清,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符意舟。
不由得,一向和劇組同事保持距離的宿寧冬竟然第一次去關注別人,今天他在第一時間就聽說了符意舟把房間換到了頂層的事。
作為主演的宿寧冬當然知道有人想換掉符意舟的事情,但不知道是為了什麽,見慣了這種事并一直對此保持冷眼旁觀态度的他,竟然第一次産生了微怒的情緒。這不像他,宿寧冬強壓下了這股情緒,接着裝作不知道這事一般的保持了沉默。
而今天中午,聽到符意舟換房間的時候,宿寧冬竟然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開始揣測符意舟的目的,或者對他“亂用符家”的錢財感到不屑,而是……隐約的開心了起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為什麽會對符意舟産生這樣的情緒?
短短幾秒鐘的對視,宿寧冬的心裏閃過了無數念頭,但是在符意舟看來,對方卻只是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裏看了自己一眼,接着又一眼不發的離開了。
宿寧冬到底在搞什麽鬼啊?
符意舟可沒有像宿寧冬這樣心思拐來拐去,看到對方的表情之後,他的心底只閃過了兩個字“傲慢”。接着便又默默的在對方的名字後又打了幾個紅叉。這一世的符意舟,可再沒有陪大少爺玩下去的興趣了。
八卦的流傳速度總是快的驚人,酒店大堂裏面發生的事情沒多久就傳遍了整個劇組。符意舟居然沒有像大家想的一樣“體面的離開”,這件事的确和大部分人想象的不同。但是在一夜的八卦讨論之後,劇組的工作人員們還是一致認為:盡管現在留了下來,但符意舟絕對還是要給羅聆可讓道的。
華國是一個被世家大族牢牢把控的國度,盡管唐悅朱只是唐家旁系成員。但是在現今華國這個社會中,但凡能夠稍微和世家有一點點牽扯的人,都會被被高高的捧起,更別說是貨真價實的旁系了。
顯然,符意舟有些不自量力。
盡管心裏面對換角的事情已經有了結論,但是經過這件事之後,大家看符意舟的态度卻發生了一個大轉彎。他不再是從前那個毫無背景,除了一張漂亮的臉蛋外什麽也沒有的小新人,轉而變成了一名“有錢的小新人”。
當然換人的事情不會就此結束。看到符意舟一點也不“識相”的表現之後,劇組也不再多表示什麽。同時大家也發現,符意舟并沒有因此而緊張,甚至沒有去主動找過劇組的負責人員,他就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的一樣,繼續着之前的生活節奏。
第二天的中午,兩輛灰色的同款房車緩緩駛入了片場內。來自工作群內的消息通知在第一時間告訴了片場所有人——這輛車上坐着的人就是羅聆可,那個傳說中即将換掉符意舟的演員。
雖然破厄的戲份全部後移,但進度畢竟不能拖的太過。按照劇組的安排,今天下午便是“破厄”第一場戲拍攝的時候。
從出道開始,羅聆可的身邊便資源不斷。只是常有話說,娛樂圈裏面紅與不紅都是玄學,這并不是單純受捧就能解決的問題。
羅聆本人的條件不差,在入行這些年裏大制作更是接了一個又一個,但是混來混去,愣是一直在二線上下打轉。羅聆可不缺資源,缺的就是人氣,這也正是他選擇加入宿寧冬參演的《霜月百裏》的原因。
和符意舟來時冷清的樣子不同,羅聆可的車剛到劇組還沒停穩當就有一堆人圍了上去。顯然經過一晚上的八卦和思考之後,大家已經默認“破厄”這個角色的最終歸屬就是羅聆可。
同樣就在他到達的時候,符意舟也從自己的房間中走了出來。距離破厄的戲份正式拍攝只剩下了幾個小時的時間,現在正是做最後準備的時候。盡管《霜月百裏》劇組財大氣粗,但由于取景地是自然保護區的緣故,這裏的面積并不大。符意舟剛剛從住的那家酒店出來,還沒走幾步就看到了才到現場沒多久的羅聆可一行人。
因為符意舟的出現,現場氣氛一下就變得緊張了起來。平心而論,因為看了他定妝照拍攝的緣故,劇組大部分成員對符意舟的印象還算不錯,并且也有心和這個“明日之星”搞好關系。再加上他的長相實在好看,哪怕是光看臉,這裏都沒幾個人希望這件事最終鬧得下不來臺面。
符意舟就像沒看到羅聆可一行人一樣徑直走了過去,但還沒等他走多遠,就聽到有人将他叫住。一道稍有一點尖利的男聲提高音量說:“這位先生,再往前走就是我們劇組的拍攝區了。在最近幾個月的時間裏,《霜月百裏》劇組已經把附近景區全部包了下來,您要是想要觀光旅游的話,還是等幾個月之後再來吧。”說話的人語氣非常的平淡,但是眼神中卻有着無法忽視得傲慢與輕蔑。
這句話可真是有夠狠的,按照他的話來理解,現在符意舟已經和《霜月百裏》劇組還有今天的拍攝沒有了關系,變成了一個誤入進景區的游客。
就在這個時候,跟随羅聆可一道而來的人也上前将符意舟圍在了其中。
見狀,周圍工作人員都不由得緊張了起來。盡管大家都挺想看熱鬧,但是從昨天符意舟的表現能夠看得出來,他絕對不是一個軟柿子。
聽到男人的話,前方的少年慢慢轉過了身子。雖然他現在還沒有說什麽,但是僅僅那冷冷的一瞥,空氣中的火藥味瞬間就濃重了起來。
只有符意舟自己知道,隐藏在他淡漠的外表下的,是一顆極其熱愛搞事的心……上輩子的符意舟雖然兢兢業業的當了十來年炮灰,專為他人做嫁衣。但那可是因為有系統在的緣故啊。
現在沒有了系統和任務的約束,符意舟當然不會繼續吃啞巴虧了。
聽到對方的話後,符意舟的嘴角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弧度。雖然符昶松內心裏極其不願意,但是按照符家的傳統,符意舟在成年之後還是像家裏的每一個成員一樣,在名下挂了好幾家公司。
原主性格沉悶不喜歡社交,也沒有什麽花錢的興趣愛好,久而久之他的賬戶裏也攢下了一個龐大的數字。
在重生之後不久,想起上一世大熱劇《霜月百裏》的同時,符意舟便以自己名下公司的名義,給劇組進行了投資。一開始符意舟只是非常單純的想借此賺上一筆而已,畢竟這部劇注定會取得不俗的成就。但他沒有想到,後來竟然有人想要借投資的名號,把自己的角色換下去。
現在,這位演員還有唐小姐可算是撞到了自己的槍口上。
符大影帝在心底暗笑了一下,接着戲精上身,開始醞釀起了一會的“臺詞”。
不過他雖然是一個好演員,可卻還不是一個多麽合格的編劇。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的符意舟不曉得,在外人看來,他現在的狀态看起來真的有些“可憐”。
劇組居住的酒店門口圍着一大堆的工作人員,他們全部都冷眼看着前方發生的事,但卻沒有一個人有替那位少年解圍的意思。甚至不難看到,圍觀者中有人悄悄的把自己的手機拿了出來,接着掩藏不住興奮的給同伴現場直播着這裏的畫面。
至于人群中央——有一名戴着墨鏡的年輕男人從車裏走了出來,接着有些不屑的朝前方少年笑了一下。而站在他前方的那個剛才說過話的男人,則愈發的不耐煩了起來。
氣氛變得更加緊張,見符意舟始終沒有離開的意思,剛才那個說話的男人終于板下了臉。在他看來符意舟簡直不識相到了極致,要不是現在圍觀的人太多,他絕對會不留情面的将對方直接趕走。
盡管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做什麽過分的事,可那些被羅聆可帶來的保镖已經在默默向前靠近,準備用氣勢逼退符意舟了。
……
此時的唐家別墅,一名穿着灰白色針織套裙的女子正悠閑的坐在靠窗的紅色沙發上喝着咖啡。她的手邊是一臺複古唱片機,氣氛被襯托的極其浪漫和悠閑。
但一陣略顯慌亂的腳步打破了屋內的寧靜。
聽見聲音之後,剛才正在閉目養神欣賞音樂的女人有些不悅的皺眉睜開了眼睛,接着略帶不耐煩的朝門口處問去:“有什麽急事嗎?”作為唐家旁系成員,唐悅朱過着被無數人羨慕的悠閑生活,靠着龐大的家族信托基金,她從來都沒有工作過,日常需要做的只有花錢和享受,所以她也很少會像今天這樣,忽然因急事被人打擾到。
“小姐,是這樣的……”來人是一名看上去四十多歲的精瘦女子,她進門之後朝唐悅朱鞠了鞠躬,接着稍微猶豫了一下說:“前幾天您給羅先生劇組追加投資的事情,您還記得嗎?”
唐悅朱垂眸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這樣的事。”從和羅聆可在一起之後,她已經不知道給對方解決過多少件劇組裏面的麻煩事了。為《霜月百裏》注資的事情,是劇組最近的頭等大事,但要不是現在再次提起的話,女人已經将它遺忘。
見狀,剛才進來的那人咬了咬嘴唇說:“我們剛才才知道,那個羅先生要替走的人叫符意舟……”
“你說符意舟?”聞言,唐悅朱不由得提高了語氣,接着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符昶松的兒子?”
“是他,小姐。”
唐悅朱顯然要比符意舟想象的更加慫,作為一名吃家族基.金的旁系成員,她雖然在娛樂圈裏呼風喚雨,但是卻一直在降低自己在世家圈內的存在感。畢竟唐悅朱清楚的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裏實在太過微不足道。
唐悅朱當然知道符意舟不受家裏待見,可她同樣知道,無論符意舟怎麽不受待見,對方都是符家的人。自己和符意舟對着幹到沒什麽,但要是因此而傷了符家的面子,那可就不好過了。尤其是符意舟這個人的個性古怪,從來都不按一般的規矩來,唐悅朱還真的很難想象,要是羅聆可真的把符意舟的角色搞到手,對方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來。
“把我的手機拿過來”唐悅朱略有些着急的說,“給羅聆可打電話!”但非常可惜的是,沒過多久唐悅朱就發現,因為進了山的緣故,羅聆可的手機居然因為信號緣故撥打不通了……
差不多就在唐小姐撥打電話的同一時間,又有一輛銀白色的轎車駛進了片場。路過拍攝區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黏在了車上。這輛白色轎車和符家給符意舟配的那一輛是同款,在普通人看來,這簡直就是一個會移動的金條堆。
來人是誰?所有人都不由屏住呼吸朝這裏看了過來。
盡管被這輛車的架勢吓到,但它的車牌畢竟非常陌生,劇組工作人員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趕緊走了過去将車攔了下來。
幾秒之後,這輛白色的轎車穩穩的停在了拍攝區前,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司機走了下來,他快步過去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米色的襯衫将男人如同雕塑般完美的身體包裹其中,并勾勒出了隐隐約約的肌肉弧度。男人的嘴角帶着好看的微笑弧度,他下車之後非常禮貌的朝那個攔車的工作人員點了點頭,并打招呼道:“你好”。
但是一時間卻無人回應,拍攝區的所有人都愣在了那裏。
盡管大家都是在娛樂圈裏面混的,日常不知道見過多少的大明星大人物。但是現在看到一個常常會出現在金融雜志以及財經新聞上的人站到自己的面前,總會有些許的不真實感……
還是不遠處的導演第一個反應了過來,看到來人之之後,他趕緊快步走上前去,接着聲音略帶顫抖的向他問道:“聶……聶知其先生,您…您好。”聽見導演的話後,附近那些被定在原地的工作人員終于敢确認:這個站在自己正對面的人真的就是傳說中的聶知其!
“嗯。”聶知其的形象一直都很随和,聽見導演的話,他朝對方笑了一下繼而主動握手說:“您好,抱歉突然過來,打擾大家了。”
“哪裏哪裏!”導演被聶知其的話說的有些惶恐,握完手之後他深呼吸了一下接着趕緊說道:“您能來這裏,是我們劇組的榮幸。”
聶知其微微搖了搖頭不置可否,導演時刻注意着他的動态,他只看見男人将四周望了一圈,接着轉身對自己笑着說:“其實我今天過來,主要是想找一位朋友。”
“當然!”聽見這句話之後導演立刻便來了精神,他笑着問道:“您要找誰?”
聶知其依舊面帶微笑,但他接下來所吐出的幾個字,卻叫導演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我找符意舟。”男人笑着說。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就在導演大腦當機呆立在原地的時候,又有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駛了過來。一名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從車上走了過來,接着站在了聶知其的身後不遠處,
見到導演還在那不動,聶知其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我找符意舟。”明明是笑着說的,但在原導的眼裏,此時的聶知其形象已宛如一個來索自己命的白衣俊美厲鬼了。
恐怖的事情還未停止,聽見聶知其的話之後,站在他身後的聶知雍忽然走上前去,接着也笑了一下說:“巧了,我也要找人。”
單單一個聶知其的出現,或許會叫劇組的工作人員感到驚喜。稍微留一點神就能注意到,自從聶知其出現開始,周圍就有工作人員忍不住拿手機偷偷的拍攝了起來。而剛才聽見他來這裏是要找個朋友之後,大家更是忍不住将無比八卦的目光投了過來。
聶知其說話的聲音不大,除了導演外,基本沒有人聽清他說了誰的名字,自然無法和導演一樣立刻緊張起來。可是當聶知雍也出現在這裏之後,現場的氣氛就立刻發生了變化。
聶家主支成員衆多,家族內部的複雜鬥争幾乎已經全擺到了臺面上去。雖然大家平常生活中根本就接觸不到什麽聶家人,可是八卦的心卻并沒有因此而落下。華國的各大八卦網站上,有着數不清的關于聶家成員的關系科普貼,同樣大把大把的狗仔也在實時關注着聶家人的動向。
稍微關注一下聶家現狀的人都能看的出來,聶老爺子直到現在都沒有明确的将整個家族交給誰的意思。他一直在冷眼旁觀着自己子女們的鬥争,着實是冷血非常。于是人們便猜測,聶家或許不會直接确定未來家主,而是要靠搶奪。
事實上這個猜測并沒有錯。
聶家內部的鬥争究竟是什麽樣,外界無法看到,他們只能從隔三差五的新聞中窺到一點點狀況。但不管怎麽說,現在能夠看出來的是,在聶家的下一代裏,最有可能繼承家族的就是聶知雍和聶知其這兩個。
與形象溫和,時常出現在華國國家財經頻道做金融分析的聶知其不同,聶知雍在電視以及其他媒體上出現的次數不多。大家只知道,不過短短幾年時間,憑借着兩家聶家下屬的小型子公司,聶知雍就從一個不怎麽受到重視的成員變成了家族年輕一代的核心。
盡管傳聞和資料都不怎麽多,但是種種的信息卻都全部指向了同一個結論——聶知雍是一個勝過他父親的,非常強勢和冷血的年輕掌權者。
總之聶知雍和聶知其的名字雖然常常會出現在同一個八卦貼內,或者新聞裏面,但是仔細回憶就會發現,這兩個人很少會同時出現在同一個場合。因此關于兩人之間微妙的關系,大家也是衆說紛纭。
恐怕那些在網上猜測聶家內部關系,并說聶知雍和聶知其兩人王不見王的網友永遠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他們兩竟一起出現了,且還出現在了一個劇組的片場中。
明明剛才走過來的聶知雍沒多說什麽,甚至就連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周圍的工作人員一個。但是就在看到他的瞬間,周圍原本正在偷偷拍攝的工作人員便趕緊将手機收了下去,接着一臉忐忑的慢慢向聶知雍的方向看去。
聶老爺子喜歡美女,風流韻事早已經傳遍了華國上下,他的子女外貌自然也不會差。
和常常會在電視上見到的聶知其不同,聶知雍很少接受采訪,他上一次出現在電視上,還是去年年末的家族宴會報道。可盡管露面次數不多,但大家還是因出色的外貌一下記住了他。課現在親眼看到聶知雍,顏值到不是大家第一個關注的。聶知雍身上的氣勢實在太過強大,明明現在正是日頭高照的時候,但是他一出現,大家便感到黑夜即将來臨的濃重壓迫,呼吸好像都因此而變的困難了起來。
見到聶知其之後,劇組工作人員心裏還是既期待又緊張的,可是看到聶知雍的時候,大家的心中卻一起冒出了一句話來“無事不登三寶殿”。
導演被聶知雍的氣勢所吓到,他調整了一下呼吸,這才過去問:“請問您……您要找的是劇組裏面的哪一位成員呢?我可以帶您過去。”
聽見導演的話,聶知雍笑着将周圍打量了一眼,然後狀似随意的說:“哦,我也找符意舟。”
怎麽又是符意舟?
聽到這個名字,導演忍不住緩緩的扭頭看了聶知其一眼。只見身穿黑色襯衫的男人朝他微微的點了點頭,接着也點頭重複了一遍那個名字。
瞬間,所有劇組工作人員的血液都凝固在了一起。
華國最強勢的聶家中的兩位實力最強的繼承人,一起出現在了劇組中,并且還都是來找符意舟的。這句話真的是越咀嚼越恐怖……
因為聶知雍的出現,這裏不再有人敢玩手機,以及給酒店那邊“通風報信”。所以當導演帶着聶知雍和聶知其來到酒店跟前的時候,這裏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們。
聶知雍遠遠看到,現在在酒店門口處站着十幾二十個人,其中有七八個男人身穿統一的黑色制服,一看就是被帶來的保镖。現場還有許多圍觀的工作人員,因為離得比較遠的緣故,聶知雍一行人看不清他們臉上的表情,但是從身體姿态以及個別人拿着的正在錄像的手機能夠看得出來,這些人并沒有為中間少年解圍的意思。
見到眼前的場景,導演的臉色一下就蒼白了起來。
雖然他也很滿意符意舟這個男三號,但在他看來符意舟比不了羅聆可背後的資源。
導演這段時間沒有直接出面表過态,可他對劇組裏面發生的事情卻再清楚不過,并且一直默認着那些事情的發生。畢竟誰都不會想到,符意舟竟然認識聶家人,且還是聶知雍和聶知其這兩個……
看到眼前這場鬧劇之後,導演清了清嗓子,準備叫停。但是站在他旁邊的聶知雍好像猜到了導演的意圖,男人走了過來,然後慢慢的站定在導演的身側。聶知雍比導演高了大半個頭,光是站在那裏,便極其有壓迫感。
盡管他過來之後一句話也沒有多說,但是導演卻已經猜到了對方的意思——聶知雍不想讓自己打斷眼前正在發生的鬧劇。
瞬間,原導就出了一身的冷汗。這個男人也太可怕了吧……
正是在這個時候,幾人忽然聽到了前方的人群中傳來了一道尖利的聲音:“還站在這裏做什麽?沒有一點眼色啊?”這句話正是由羅聆可帶來的人給符意舟說的。
說來符意舟本來就不是一個能叫人随便欺負的個性,聽到對方這樣和他說話之後,他張嘴剛想說一句“我去……”但不知怎麽得,卻發不出聲音。
【哔哔哔哔!
系統警告:宿主請注意文明用詞!】
“……”
上輩子最叫符意舟感到不爽的一點是,原主的人設明明是“不講禮貌”的“頹廢”青年。但是因為系統限制的緣故,他是說不出髒話的。所以只要稍微觀察一下就會發現,那個幫助聶知雍掌管灰色帝國的符意舟,十年來都不曾說過一個髒字……
整整十年,從他嘴裏出來的最“過分”的詞語,也不過是一句“卧槽”而已。
因為突然冒出來的系統提示,符意舟剛才整理好的思路都不小心被打斷了。他原本想要直接在這個時候把自己有注資的事情說出來,但是被這個警告打斷之後,符意舟便停了下來。
符意舟真的沒有想到,明明一直管着自己的智能系統已經消失,自己怎麽還是得受到這樣的限制。不由得符意舟也有些不爽,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但是少年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事情在剛剛過來的另外兩人眼裏,竟然換了一個畫風——
在一群冷漠的工作人員的包圍下,身材清瘦甚至略有些單薄的少年緊緊的抿着嘴唇。聽到對面男人那句語氣很沖的話之後,符意舟張了張嘴卻沒有解釋,只是留下了一道幽深無比的眼神……
因為這道眼神,兩個熟悉的身影再一次重合了起來。
聶知雍和聶知其之前就已經查到,符意舟早就投資過這部劇。所以看到他現在那明顯的欲言又止的表情之後,兩人心底都不由的酸澀了起來……
其實符意舟的一生哪裏有真正的肆意妄為過?被家族的巨大的鐵索困住的他,比誰活的都更加小心翼翼。他是一個不被家族喜愛的私生子,一個和符昶松沒有血緣的孩子。雖然兒時的符意舟不知道自己為何不被家人喜歡,但他依舊早早的明白,自己沒有被符家庇護的資格。
符意舟過早的學會了忍受,還有低調。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更新晚了,但是超級粗長 XD 累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