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因為上一世的時候時常會和聶知雍一道工作的緣故, 符意舟當然認得他的座駕,甚至說的上熟悉。出門之後符意舟一眼就看出來了,這輛車雖然和上一世常見的那個長得很像, 但卻不是完全一樣的,只是類似的款式而已。

其實從生活上的某些小細節能夠看得出來,聶知雍和大家想象中的奢侈的家族繼承人完全不同。從某個方面來講, 他其實是一個非常戀舊的人。

雖然這個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但是聶知雍的車停下來之後, 便有人将目光投了過來, 接着停在了原地觀看。他們原本還不知道車裏面的人是誰,但是看到眼前這個紅色的大門忽然打開, 符意舟從裏面快步走出來後,街道上為數不多的幾個路人立刻一臉震驚地向他的方向望去。

不過誰叫符意舟的行動太快, 還沒等路人拿出手機, 拍下這張偶遇照,符意舟就已經閃到了聶知雍的雙座跑車的副駕駛上。

車門緩緩閉下,符意舟剛剛坐穩,聶知雍便就車遠遠的開了出去。留在原地的路人還沒反應過來,等他們擰過身後,只看到了那輛銀灰色跑車逐漸遠去的背影。

聶知雍開車的動作實在太快, 車開出去好久之後,符意舟也終于反應過來,此時此刻車裏面只有自己和聶知雍兩個人。氣氛在突然之間變得有一點點的尴尬。

盡管符意舟的家離學校很近, 但因為開車過去要繞遠路的緣故,過了好幾分鐘之後他們依舊沒有行駛到大路上。

這裏是華國老城區, 車輛在裏面行駛是有限速的。再加上此時正值周末, 正是街道上人和車最多的時候, 這輛銀灰色跑車的高性能并沒有用武之地,它依舊在馬路上緩緩地挪動着,看着非常悠閑。也幸虧這跑車的玻璃是不透明的,從外面并不能看出來其中坐的人到底是誰,不然絕對有的熱鬧。

就這樣安靜的過了一會之後,聶知雍突然開口問道:“你臉上的傷疤還疼嗎?”

傷疤?

要不是聶知雍突然提起這件事的話,符意舟恐怕就忘記自己臉上受過傷的這件事。畢竟系統實在太厲害,符意舟根本就沒有去過醫院,經過所謂的漫長治療……

“傷疤啊……已經好了。”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後,符意舟才慢慢的回答:“我早就已經沒有感覺了。”就在這個時候,聶知雍的車也慢慢的停在了一個紅燈之前,他側身轉過去,接着将符意舟的臉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在發現真的像符意舟說的那樣,沒有什麽疤痕留下之後他才像松了口氣似的說:“那就好,其實你的傷口本來就不怎麽深……只要經過及時治療就好……”

聽到聶知雍的話之後,符意舟原以為這一茬已經過去了,但沒想到随着汽車的緩緩啓動,聶知雍竟然又一次的向他問道:“所以你臉上的疤,當時到底是怎麽回事?”

臉上的疤是怎麽來的嗎?這個問題整整兩世都不曾有人問過符意舟。

在上一世的時候,似乎大家已經習慣了那一道猙獰的疤痕陪着他一起出現。從沒有人想過,為什麽身為符家成員的符意舟,臉上會出現這樣一條疤?

聞言,符意舟稍微沉默了一會兒。聶知雍還以為對方不想提起這一件事,但還沒等他開口轉移話題,符意舟便慢慢地将窗戶打開了一個小縫,一股微風從縫中吹了進來,接着将他額頭上的劉海輕輕的向後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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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綁架。”符意舟靜靜的吐出了這幾個詞來。

其實在問符意舟之前,聶知雍也對這件事有過調查。但這件事畢竟涉及到了符家成員,且是一件有損家族顏面的事情,所以符家将事件始末很好的保護了起來,哪怕是他也沒有在短時間內查到太多的訊息。

對于符意舟來說,這倒不是一個非常隐秘不能提起的事情——畢竟說出來丢的是符家的人,而不是自己的。只是這件事情實在已經過去太多,而且發生事那件事的時候,他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所以這其實是一段屬于原主的不怎麽好回憶的話題。

因為回憶起來時候有一些費勁的緣故,符意舟慢慢的閉起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态在聶知雍看來卻是陷入了痛苦回憶的樣子。

“如果你……”聶知雍剛想說,如果符意舟不想回憶的話,那便不要說了。但沒想到,自己的話還沒說出口,對方卻在這個時候開始慢慢地訴說了起來。符意舟并非不想回憶,甚至因為原主留在這裏的感情太濃的緣故,他急需将它講述出來,或者說宣洩出來。

“符昶松在錢方面從來都沒有吝啬過。之前很多人在暗地裏說我是一個私生子,所以不應該享有同輩其它人那樣的待遇。但是他卻從來沒有關注過這一點,該有的我什麽都沒少過。所以他們又說,符昶松是溺愛我的。”

符意舟說的事情聶知雍當然知道。同樣因為上一世發生的事情,他認為符昶松那樣做,始終只是為了自己真正的親生兒子而已。

符意舟繼續說:“就是因為這個溺愛的傳聞,我從小到大就沒有少為那些所謂的兄弟姐妹們擋過災。”說完之後,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什麽意思?”聶知雍沒有注意到他自己的聲音中已經帶上了幾份顫抖的感覺來。

“一個有錢的私生子,聽着是不是很像他的軟肋?”說這話的時候,符意舟将兩只手交叉起來撐在了後腦勺上,表情看起來非常的悠閑,就好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一樣。“符昶松除了錢以外什麽都沒給過我,我這樣說你會不會覺得很矯情?但事實就是這樣。我不像其他人一樣擁有安保人員,也不用像他們一樣回回出門都要朝家族報備。”

其實符昶松的目的非常明顯,他就是在用符意舟當一個活靶子。既是對他夫人的,也是對外界的。雖然符昶松對待自己的其他兒女并沒有像對待宿寧冬那麽好,但那些人起碼留着屬于他自己的一半血,他不想讓他們身處于險境。

一來二去的,符意舟這個沒有任何感情的“私生子”就成了擋槍的最佳人選。

接着符意舟毫不在意的說:“符家有一個旁系成員吃裏扒外,在家族公司接的工程裏面吃了很多回扣。被人發現,接着便直接叛逃了。”說到這裏之後,符意舟慢慢的将窗子搖了上來“符昶松當然不會叫人這樣直接拿着錢跑路,于是他便叫了一幫人去追那個人,接着就把對方逼上了絕路。”

不管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符意舟和聶知雍都從未如此靜下心來聊過天。就在說話的時候,聶知雍已經将車開進了符意舟的校園裏,接着沿邊停靠到了一個樹下的停車位上。華國電影學院歷史悠久,道路兩邊的行道樹都已經有幾十年的樹齡。現在雖然已經是初冬,但是樹葉依舊沒有落下,只是變得有些灰綠而已。

下午的陽光從另外一頭斜斜的打來照到了樹冠上,接着便被無數片葉子分割成一塊一塊的,繼而投到了樹下的那輛銀灰色的跑車上。

氣氛安靜至極,符意舟繼續說:“他真的以為符昶松是真的在意我這個私生子,所以便在逃跑的路上将我抓過去,用來要挾符昶松。”他臉上帶着幾分嘲笑的意味,轉身繼續朝聶知雍問道:“你覺得這樣做有用嗎?”

聶知雍慢慢的搖了搖頭。

“符昶松當然不會在意我的死活,甚至因為那個人去抓我的緣故,他還暴露了自己的行蹤,符昶松為此開心了好一陣。符昶松帶着人去抓那個叛逃家族的人,對方當然也收到了他過來的訊息,所以便将我從一個倉庫裏帶了出來。其實那個人是有槍的,只是他當時依舊天真的以為用我可以威脅到符昶松,所以他并沒有将槍拿出來,而是拿了一把小刀。”

說完這句話之後,符意舟慢慢的擡起了右手,接着在自己的脖頸間以及臉龐上稍微比了劃了一下,“大概就是這樣吧”他把手放了下來,接着對聶知雍說:“當時符昶松帶人等在倉庫外面,那個叛逃的人還有他的随從站在倉庫的門口處,然後用刀要挾着我給符昶松說——如果家主先生放自己一馬,他們便會将我帶到國外去,在幾個月後确認安全的時候放回華國來。但如果他不松口的話,那這把刀就要出現在他最親愛的兒子的脖子上了。”

符昶松當然不會顧及符意舟的安危,他只在思考怎樣才能處理掉那個叛逃家族的危險分子。

這段來自于原主的記憶極其混亂。

……對方說完那些話之後,符昶松便偷偷暗示跟着自己一道來的人上前去将那個叛逃的人包抄了起來,而對方也一氣之下将刀子向符意舟的脖頸之間捅去。原主雖然是個宅男,但畢竟才十八歲,正是最最年輕力壯的時候。他本能之下他掙脫了對方,那把刀并沒有向原主的脖子上砍去,而是劃上了他的臉頰。

“就是這樣”符意舟默默轉身,他看着聶知雍面無表情的說道:“傷疤就是這樣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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