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失血過多不是良策

衛遙遠有些失神地看着綁着紗布的小手指,牆上的分針又轉了兩圈,馬上就可以吃晚飯了。

她深吸口氣,解開紗布。手指果然已經痊愈了,一點兒後遺症都沒有。

衛遙遠瞄了眼緊閉的廚房門——裏面正傳來激烈的爆炒油炸聲——把垃圾桶拖到腳邊,再舉起剛才就準備好的小刀,閉上眼睛,飛快地在手指上劃了一刀。

畢竟是自己的手,她還是忍不住要手下留情,傷口不深,血流得也不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傷口漸漸不再流血,疼痛的感覺也慢慢消失了。

那邊傳來廚房拉門被打開的聲音,“遙遠,吃飯了!”衛遙遠拿起紙巾擦了擦手指,就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傷口已經完全愈合了,只留下淡淡的一道疤痕。

季鳐見她坐着不動,邊解圍裙邊走了過來:“吃飯了,晚上我做了……流血了?哪兒受傷了!”

他的反應誇張多了,捧着手指左瞧右瞧看了半天,又打量了一會兒垃圾桶,拉着她的手一臉的沉痛:“你怎麽能這麽不珍惜自己的身體?我費了那麽大的勁才把你救回來!”

說得衛遙遠都覺得愧疚了:“我……我是想試試……我的那個種族優勢啦。”

季鳐臉陰陰的。

衛遙遠尴尬笑笑:“你不是說我是鹓鶵和人的混血嘛,那我估摸着我也遺傳到了一些能力——你看,傷口都愈合了!”

季鳐還是那麽不茍言笑地看着她,衛遙遠不由得也緊張了起來:“難道說會有什麽後遺症?”

“有啊,”季鳐低頭在她手指上親了一下,又擡頭來吻她,“我也會覺得痛,又找不到傷口,就悶悶的一直痛。”

衛遙遠被這水到渠成的情話驚得連眼皮都不會眨了——這是理論學多了開始實踐呢,還是天賦異禀無師自通啊!

吻着吻着氣氛又有點不對,衛遙遠推推他,“你身體還沒好吧?”

季鳐喘了口氣:“不要緊。”說着又撲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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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遙遠自甘堕落了一會兒,堅持着再一次推開他:“你肩膀又流血了!”

季鳐扭頭一看,白t恤上果然滲出了紅紅的血漬。他有些哀怨的看向衛遙遠,衛遙遠幹咳了一聲:“先……包紮吧。”

換紗布的時候,衛遙遠忍不住又有點異想天開:“你說我把手放你胳膊上,傷口會不會好的快一點?”就像電視裏演得那樣,有些還不停往外冒白煙。

季鳐愣了一下,然後很篤定地點了點頭。

衛遙遠受到鼓舞,立刻把手放了上去。

一分鐘,兩分鐘……季鳐有些期待地看着她:“好像效果不是太好,你用嘴巴試試?”

嘴巴?

“就像這樣!”季鳐說着,舉起手,“啾”的在手背上親了一口。

衛遙遠緩緩地把手掌從他肩膀上挪開了:“菜都快冷了,我們先吃飯吧。”

吃完飯,衛遙遠又開始猶豫先打電話給父親還是母親。

既然她是混血,那麽總有一個是人,到底誰是人呢?

“你覺得我爸跟我媽,哪個是人的可能性大一點?”

季鳐把洗好的碗筷放進櫃子裏,擦了擦手,欲言又止地轉身去了衛生間。

衛遙遠把電話薄從頭到尾翻了一遍,最後還是選擇了“媽媽”這個條目,手機裏發出急促的忙音。

她愣了一下,改撥父親的號碼,仍舊是忙音。

衛生間裏傳來嘩嘩嘩的放水聲,不等她重播,季鳐便把頭探了出來:“我放好水了,來洗澡吧。”

衛遙遠遲疑着放下手機,走過去:“謝謝。”

往常季鳐放完水就會自覺出去的,今天卻有點期待的樣子——自從樹林裏回來之後,他做什麽都飽含着期待的神情。

衛遙遠堅決地關上了門。

季鳐倒是沒來打擾,只是在輪到自己的時候,可憐巴巴地抱着睡衣扯着她不放:“我肩膀疼,洗澡夠不着後背。”

衛遙遠只得再一次放下手機,跟着他進了衛生間。

季鳐迅速把自己扒光,只留下橫一道豎一道的紗布。

全身都有傷的話,确實不能泡澡也不能淋浴。衛遙遠讓他坐到凳子上,又接了一盆溫水,拿着毛巾一點點幫他擦拭。

季鳐舒服得眯起了眼睛,隔了一會兒,突然問:“還有地方沒有擦到吧?”衛遙遠臉刷的紅了,結結巴巴地把毛巾遞給他:“那裏你夠得到,自己擦。”

季鳐不大情願地接過毛巾……衛遙遠大叫着跳了起來:“等我出去再擦啊啊啊啊啊——”

睡覺也是個折騰人的事情。

衛遙遠看到任何空曠點的地方都能想起之前的事情,季鳐自然也一樣,兩人都有點臉紅心跳的意思。最後還是季鳐想出了辦法:“不然我變成原身……一起睡吧?”

衛遙遠迅速地搖頭拒絕,獸獸已經很刺激了,獸人更加恐怖啊!

“那我不變,你變。”

人獸也完全不能接受吧!

季鳐長嘆了口氣,脫了衣服,撲通一聲鑽了魚缸裏。

衛遙遠在床上翻來覆去躺了半天,最後還是開燈去了客廳:“你在水裏冷不冷?傷口進水沒關系嗎?要不要去客房睡?再不然……買點通道去療養院?”

季鳐吐了兩個泡泡,把整個腦袋都埋進了沙子裏。

衛遙遠讪讪地回了房間,輾轉反側大半夜,終于在天亮前睡了過去。

一早醒來,陽光普照,窗簾上都是暖暖的日光,就是被子涼飕飕的——衛遙遠扭過頭,枕頭的另一邊赫然躺着個半張着大嘴的滄龍腦袋!

她猛地坐了起來,冷風灌進被子裏,滄龍似乎也覺察了寒冷,兩只前鳍摸索着抱緊了她的腰,腦袋還一拱一拱的想塞進她小腹和被子之間的溫暖地帶。

這到底是……到底……

衛遙遠看看他露在被子外面的一橫道豎一道的傷口,再想起他那句“那麽辛苦把你救出來”,就怎麽也狠不下心推開他了。

她小心翼翼地拉開被子,邁出一只腳,再一點一點把前鳍的爪子從她身上掰開……眼看馬上要成功了,滄龍又扭動着趴了過來,再一次緊緊地拽住了她的衣擺。

“季鳐,起床了。”

衛遙遠小聲嘀咕了句。

滄龍幹脆把尾巴也卷了上來,整個身體都跟拖把一樣緊緊地貼到了她身上。

“你不餓啊?”

“你餓了?”說到餓,他馬上睜開眼睛,一臉期待地擡起蜥蜴臉,“早飯我做好了,在廚房!”

衛遙遠又感動了,連“你先從我身上下來”都說不出口了。

季鳐抓着她衣服往上攀爬了幾下,趴到她胸口上:“早安吻,來一個!”

那大大的眼睛,古裏古怪的腦袋,尖尖的嘴巴……衛遙遠覺得自己一定是審美出了異常,她竟然覺得挺可愛的!

這麽個蜥蜴一樣的爬行動物,到底哪裏可愛呀!

她微微低下頭,配合着季鳐高高昂起的腦袋,“啾”的親了一下。閃電般的瞬間,衛遙遠感覺到滄龍的舌掃到了她嘴唇——人獸!人獸!

衛遙遠趕緊直起身,推開他:“吃飯去!”

渾身傷痕的滄龍“咚”的摔到了地板上,傷口再一次崩裂。

“流血了!”

“好疼啊!好疼啊!”

衛遙遠心慌慌意亂亂,手忙腳亂地把大蜥蜴抱到床上,正想轉身去找紗布止血藥。季鳐一尾巴卷住她後,突然就變出了人身:“抱一下就不疼了!”

衛遙遠呆呆地趴在他身上,眼睜睜看着床單上的血越來越多:“血越流越多……”

“沒關系,”季鳐用力地抱緊她,表情溫柔而滿足,“抱一下就不疼了。”

衛遙遠怔怔地看着他,“抱一下就不疼了”。

這麽多的血,不停地流,不停地流……

他說,抱一下就不疼了……

她覺得這情形異常的熟悉,卻什麽也想不起來。季鳐到底還是吻了上來,嘴唇冰涼,好像深海的水母一樣,先是輕輕地觸碰,然後越拽越緊——越是溫和無害,就越是暗藏危機。

衛遙遠漸漸感知到了即将面臨的危機,卻并不很想去抵抗。他的吻輕柔、謹慎、綿長,手掌雖然寒冷,卻并不粗暴。

身體交疊在一起之後,那種深海恐懼一樣的感覺又來了。

到處都是血,海水裏混着腥血,滿眼滿身都是無止境的血紅……

季鳐不知什麽時候翻身到了上方,肩膀上的血流淌到手臂上,再沿着手腕流到她的格子睡衣上,一片一片,像是在枯燥的幾何圖案上開出了花。

他居高臨下地凝視着她,看着看着突然就開始掉眼淚,眼眶通紅地俯身抱緊了她。

衛遙遠累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心裏雖然覺得怪異,還是努力拍了拍他的後背。該哭的人是我吧,達成願望之後翻臉不認人的她聽過,哭鼻子裝純潔裝委屈裝吃虧的她沒有聽過啊——

季鳐抱住她之後,就沒有了後續表示,一動不動,全身放松。

衛遙遠輕推了他一下,肩膀上的血繼續蜿蜒着流淌……這都流了多少血了啊,誰說處男不用流血的,他這兩天流的血量都夠救活一頭母豬了……

“我們去吃早飯吧?”

“早飯都要涼了。”

“早……季鳐?”衛遙遠這才發現,身上趴着的哭鼻子男人居然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暈過去了!

居然,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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