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季筝趕到學校後倉庫的時候并未見人，倉庫的門是開着的，但是裏面黑黢黢的，什麽也看不清。

他并沒有輕舉妄動，只是貼着牆進了倉庫，一路摸着黑往裏走。

當視覺減弱，其他感覺器官就變得靈敏起來。倉庫大概是棄置許久，空氣中盡是潮濕的黴味，參雜其中還有一絲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兩種信息素的氣息。

一種是青草味，季筝記得，這是陸玟的信息素，還有一種是淺淡的椒鹽味，從陸玟先前的通訊來看，應該是宣明語的。

只是這兩股氣味只是飄在空中，并沒有一個源頭。

季筝開始有些摸不着頭腦，他現在已經可以确定，倉庫裏是沒有人的。

【倉庫後面有一個小門。】999探查一圈之後，對季筝說道。

季筝根據它指示的方向找過去，果然看見一個半掩着的小鐵門。靠近了，血的鐵鏽味變得濃郁起來。

“嘎吱——”門被推開，發出刺耳的響聲，季筝走出去發現這就到學校後面的林子裏了。

這片林子也不知道有多少年的歷史，茂盛的樹冠層疊交錯，透不下一點光線，走入其中白天也如夜晚。

到了這裏，血腥味又淡了，看來兩個人有過撕扯，但是并不是很嚴重。

“哥，哥救救我——”

突然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傳來宣明語的喊聲，季筝停下腳步，聽着聲音仔細辨別方向。

通訊的時候是陸玟呼救，現在又是宣明語，兩個人之間的貓膩看來沒有那麽簡單。

宣明語還在呼喊着，季筝确定了方位，循着找過去，在一棵樹下看見了被綁着的人。

原本還算清秀的臉龐此時已經徹底破相，抓痕劃痕占了大半，有的傷口血液已經凝固了，有的還在往下滑落暗紅的鮮血。

“陸玟呢？”季筝在他前面兩米處停下，問道。

宣明語神情驚恐，還在不斷掙動着，“我不知道啊，他把我綁在這裏就不見了。

哥，你快來救救我！”

莫名地，季筝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他環視一圈，又轉頭朝身後看去，并沒有見到另一個人的身影。

他還想往旁邊繞，宣明語卻像是情緒突然崩潰一般，大聲哭道：“哥你快幫幫我吧，好疼啊！我的臉好疼，身上也疼，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別喊了。”季筝被他吵的頭疼，伸手制止，不管眼前是什麽情況，還是先把他松開吧。

他朝宣明語走近，剛蹲下身要幫他解開繩子，動作突然一頓。眸光閃爍，身後傳來細微的響聲，季筝頭都沒回，擡手一擋，聽到痛呼聲，緊接着他手腕一翻，鉗制住暗處的那只手。

“這叫什麽？兩個Omega一臺戲？”季筝唇角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微微用力，把身後的陸玟扯出來，同時站起身擡腳蹭開了宣明語身上的繩子。

那繩子綁的根本就松的很，繩結還攥在宣明語手裏。

這明晃晃就是個圈套。

“哥哥你說什麽呢？”宣明語此時臉上已經是另一幅模樣，表面裝傻充愣，眼裏一覽無遺殘忍的企圖。

他緩緩站起身，向後腰摸去，季筝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下意識警惕起來，把陸玟拽到自己身旁。

“你也不想傷了朋友吧。”

話是這麽說，季筝卻半個身子微微前于陸玟，也不知道到底他拿陸玟當盾牌，還是他給陸玟擋子彈。

“是啊，我當然不想傷了朋友，不過要是朋友願意為了我犧牲，那我也沒辦法。”宣明語語氣輕松地聳了聳肩，同時，從身後掏出一把輕型粒子槍。

嚯，私自配槍什麽罪來着？要是灼恕在這，不得按照條例把宣明語罰個生不如死？

槍口對準季筝的時候，他腦袋裏第一個想法竟然是這個。

季筝帶着陸玟朝他走近，身後的人像是無知無覺一般，從頭到尾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你們醫護班還教怎麽用槍？”季筝絲毫不慌，甚至還有空跟他開玩笑。

聞言，宣明語握住槍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嘴角的弧度也壓下來。

“我不跟你廢話了季筝，一年了，我們都以為你死了，結果沒想到你又回來了。

趁早把那些錢拿出來，我們家還能給你個容身之地，否則......”宣明語徹底撕破臉皮。

“這會不叫哥哥了？”季筝又向前一步，宣明語不自覺朝後退去。

“你們家也不缺錢吧？而且我沒記錯的話，這錢是我的母親留給我的吧？”每說一句，季筝就向前一步，宣明語卻不斷後退。

季筝看得出來，宣明語還是怕他的，而且根本不敢開槍。

“所以你們兩個之間的戰火，是怎麽引到我身上的呢？

我猜最開始你并不是因為這件事，專門設了這個局吧？”季筝松開陸玟，上前一大步，單手堵住宣明語的槍口，手指一握攥住槍，把持槍者扯到自己身前。

從陸玟的反應他就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始末，方才他把人抓住的時候，聽見對方喊了他一聲。

那一聲沒有恨沒有怒，甚至沒有一絲負面情緒，季筝只聽到了愧疚。

陸玟并不是自願的，那麽能迫使他做出這種事的就只有宣明語。

但是他們兩個最開始的确有過争鬥，畢竟宣明語犯不着為了給他下套自己弄傷臉，而且剛才短暫一瞥，季筝看到了陸玟腕間破碎的光腦。

等他說出自己的推測，宣明語臉色瞬間變得陰毒，他手腕青筋一突，扣動了扳機。

意料之中季筝手掌貫穿的慘叫并沒有出現，對方仍是氣定神閑地用手堵着槍口，看着他像是看着一個胡鬧的小孩一樣。

“我就說，醫護班怎麽可能有槍械使用這門課。”

話音落，季筝另一手抓住宣明語的手腕一扭，那把粒子槍就到了他的手裏，甚至宣明語都沒反應過來。

季筝抓着槍口扔起，一個抛接将粒子槍在手裏調轉方向，扳機握在手中。他斜睨宣明語一眼，“看好，念在你是我的弟弟的份上，哥哥教教你這東西怎麽使。”

說罷，季筝拇指在槍尾劃了一下，扣動扳機，一道光束從槍□□出，打向宣明語身後的樹。

樹幹被射出一個貫穿的洞，一縷白煙在周圍飄散。

“陸玟！”宣明語可算是回過神了，抖聲喊還站在原地的人，季筝也看過去。

可是陸玟沒動。

“那些視頻，你別忘了那些視頻！”

你可別忘了那些視頻，想想後果。

宣明語的聲音和記憶中重疊，季筝一愣，腦袋嗡地一聲。

宣明語的喊聲對陸玟來說，猶如惡魔的召喚，但他的心裏，又不斷充斥着來自聖人的勸導。

是他把季筝拉進來的，但是現在他又要......

“陸玟！快點動手！”宣明語又喊了一聲，陸玟腳下慢慢動了起來。

但這一聲，卻像是突然激怒了季筝。

“什麽視頻？你拍來做什麽？你在用那個威脅他？”季筝聲音倏地低沉下來，他一只手扣住宣明語的兩只手腕，另一只手卡住對方的脖子，五指還在不斷收緊。

“嗬......”宣明語雙目突出，張着嘴只能發出無助的氣聲。

【你別把他掐死了。】999好心提醒道，雖然他也不知道季筝為什麽會有這樣突然的情緒。

“視頻在哪？光腦？”季筝自顧自地問着，得不到回答又一把扯下宣明語腕間的光腦，微微用力，便在手中捏碎。

宣明語只能看着他的動作，根本無法制止。

陸玟終于邁步走來，宣明語眼裏出現希望，瀕臨窒息的絕望表情中出現一絲詭異的笑。

“季筝，你不能，不能殺人......”

誰料陸玟只是走到季筝身邊，畏懼地低聲說道。

季筝緩緩扭頭看向他，雙目無神，只是問道：“他是不是用視頻威脅你？”

“咔嚓——”陸玟後退了一步，踩到地上的幹樹枝，他表情怪異，似乎想點頭，又好像想否認。

“為什麽不說？為什麽不敢說？為什麽不相信我會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