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二月五日,卯時。

延禧宮。

庶妃吶喇氏已經梳好妝容,一身海棠色的旗裝襯着她一張皎皎出衆的美麗臉龐,自是一位惹人注意的美人兒。

“錦翠,昨個兒晚上,皇上召了誰去乾清宮侍寝?”

吶喇氏打量着銅鏡中的自個兒,她一邊瞧了眉眼間是否妥當?一邊順嘴兒問了在意的事。

吶喇氏膝下有皇五子保清,這麽一個皇帝唯一的兒子。

在後宮之中,目前的吶喇氏位置确實有些特殊。

吶喇氏在延禧宮中名義上是一個小庶妃。實則這延禧宮裏裏外外的,就吶喇氏一個人說話算數兒。

吶喇氏貼身侍候的宮女錦繡、錦翠,自然便是她的心腹。另外一個聽用的小太監二祥子,更是吶喇氏的耳目,随時給吶喇氏打聽了宮裏的消息。

“回小主,昨個兒晚上,皇上留宿在鐘粹宮。”

錦翠已經給吶喇氏梳好了發髻。這會兒錦翠是恭敬的站了吶喇氏的身側,錦翠還是端着另一面的銅鏡。利用着兩面銅鏡的相互映照,吶喇氏便能自個兒打量了自己的腦後勺,看一看腦後的燕尾髻是否滿意着?

“哦。”

吶喇氏擺擺手,示意錦翠擱下了銅鏡。

吶喇氏起身,她眉眼間已經輕蹙小片刻,稍稍後,才是又松開。

“走吧,且去坤寧宮請安。”

吶喇氏說完這話後,便是擡步離開了寝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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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出了延禧宮的宮門時,吶喇氏的目光是轉了方向,她深深的望了一眼鐘粹宮的位置。

坤寧宮。

皇後赫舍裏氏腹中的胎兒越來越大。這等時候皇後赫舍裏氏已經是多有些不便。

即使是如此,這一位皇後娘娘還是舍不得放下宮權。

于是,皇後赫舍裏氏就不得不多加的勞累。

她一面得料宮務,一面還得跟皇帝的後宮嫔妃們打一打太極拳。

“主子娘娘,昨個晚皇上沒回乾清宮,而是留宿在鐘粹宮。”

皇後赫舍裏氏本是迷糊些,精神沒清醒透的。只待陪嫁嬷嬷的一句耳語後,皇後赫舍裏氏一下子便是眸光轉瞬間變得明亮。

那被驚醒的精神兒,讓皇後赫舍裏氏的眼眸中含着幾許冷冽的神彩。

“嬷嬷,本宮沒記錯的話,馬佳氏是身懷龍胎。她如何還能侍寝?”皇後赫舍裏氏的語氣淡淡,問了話時,卻是帶上了莫名的肅殺味兒。

“主子娘娘,您哪能記錯。”陪嫁嬷嬷恭順的回道:“馬佳庶妃懷孕六月餘。”

“……”

皇後赫舍裏氏沉默了。

良久後,在殿中的氣氛凝重時。皇後赫舍裏氏開口說了話,打破了這一股子的凝重。

皇後赫舍裏氏說道:“嬷嬷,午後記得傳了太醫去鐘粹宮,去給馬佳庶妃診了平安脈。本宮要确保馬佳庶妃腹中的龍胎是安安穩穩。”

在“安安穩穩”四字上,皇後赫舍裏氏咬了重音。

“是,主子娘娘。”

陪嫁嬷嬷恭敬應了話。

辰時。

鐘粹宮。

馬佳.采薇今個兒起得晚了。

許是昨個晚的醉酒,她是一夜好眠。

當然,便是醉酒了,今日起來後,馬佳.采薇發現,她還是記得昨個兒晚上發生的一切。

“皇上什麽時辰離開的?”

馬佳.采薇問了給她梳頭的宮女秋香。

秋香回道:“小主,皇上在寅時末離開的。”

馬佳.采薇聽了宮女秋香的回話,她說道:“為何不喚我起來?皇上離開我未曾恭送,實在是太失規距。”

“小主,皇上不讓奴才吵醒您。”

宮女秋香說話時,還是滿臉與有榮嫣的樣子,她又道:“奴才瞧着皇上是真心疼小主您的。”

“等小主給皇上誕下皇阿哥,小主一定還會更得寵。”

做為鐘粹宮馬佳小主的貼身宮女,秋香自然是盼着她家小主越得寵越好。

“就是太招眼了。”

馬佳.采薇抿唇,爾後,又是笑了。

其實,如今擱她身上的情況,哪有不招眼的?

馬佳.采薇太清楚了。

昨個晚,她跟皇帝清清白白。

畢竟,馬佳.采薇是孕婦,皇帝又不是饑不擇食。他二人很清白的,蓋着棉被純睡覺。

可馬佳.采薇更清楚了,一切都擱不住宮廷裏的女人最愛腦補。

馬佳.采薇哪怕沒去坤寧宮中晨昏定省,她也能想像啊。

坤寧宮裏的那些所謂“姐妹們”。一個個在知曉昨個兒晚上,她留了皇帝在鐘粹宮夜宿的事情後,那必然是各種的羨慕嫉妒恨。

馬佳.采薇在意別人的看法嗎?

馬佳.采薇不在意。

至于坤寧宮的皇後赫舍裏氏?

這一位主子娘娘哪怕心裏恨得牙癢癢,面上一定笑嘻嘻。

旁的人嘛?只要皇後赫舍裏氏還在掌着宮權呢。

馬佳.采薇就清楚着,她沒有獨寵六宮,沒有讓後宮粉黛無顏色,慈寧宮的太皇太後博爾濟吉特氏就不會專門針對了一個她。

無其它的原由,馬佳.采薇目前就是一個小小的庶妃。太皇太後針對了她,實在是太擡舉她。

博爾濟吉特氏的女人們,有屬于她們自己的驕傲,哪會幹了跌份兒的事情?

當日,晌後。

太醫來了一趟鐘粹宮。

說是請什麽平安脈,馬佳.采薇更覺得這是皇後赫舍裏氏的無聲敲打。

有些話不需要說出口。

有些默契可以心照不宣。

太醫告辭時,馬佳.采薇讓小太監馬忠親自送着離開。

當然,應該給封的賞錢,這是必不能少了的。

至于太醫開的安胎藥?

馬佳.采薇肯定是不會喝了的。

于是,鐘粹宮的角落裏,一盆萬年青是倒了黴,那連着好些天的被喂飽了涼涼的藥湯。

二月初八日。

天又轉了涼,一場大暴雨後,大地給澆了個透。

馬佳.采薇剛是抄完了小半卷的《地藏經》。這擱了筆,正在松乏松乏時。

小太監馬忠進了屋裏。

他禀了話,道:“小主,長春宮的張庶妃要生了。”

馬佳.采薇一聽後,那是眉頭一動。

馬佳.采薇沒記錯的話,第一世皇四女貌似是二月初十日出生的?

至于說皇四女出生的時辰,跟第一世時也對不上啊。

這會子酉時初,應該是晨昏定省後衆位嫔妃各回各宮。

第一世時,皇四女是出生于辰時,出生于坤寧宮的偏殿。那可是一場好戲,一場不算意外的意外啊。

馬佳.采薇在琢磨了,一切是不是在偏移她記憶中,那些關于第一世的記憶呢?

“馬忠,傳了步輿。我得趕緊去了長春宮。”

馬佳.采薇吩咐了話道。

“是,小主。”

小太監馬忠應了話。

小太監馬忠去安排了步輿。

寝屋內,宮女秋香侍候着馬佳.采薇又打理了一下發髻與佩戴。

等着一切妥當了,又是過了小半刻鐘的時辰。

宮女秋月攙扶着馬佳.采薇出了後殿。

下雨天,那怕是暴雨已經停歇。

總歸是天暗的早,這時候的鐘粹宮已經出現了晚間的微微朦胧感。

剛到了前殿時,馬佳.采薇在廊道的拐角處,她就是重心失守,感覺着一個腳下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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