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災難,重裝出擊(2)
馬不停蹄地趕過去都已經是淩晨一點了,正是夜色愈濃的時候,天黑得可怕。
四川是個山區大省,汶川更是地處泥石流易發區。進入汶川境內,恰好在山區崖邊遭遇泥石流。卡車開不進去,我們只好下車步行。各人帶着帳篷工鏟一次列隊前進,在危險的山崖邊艱難行走。
山區平常就很危險了,現在突發地震,道路坍塌堵塞,大片的房屋幾乎夷為平地。當地的武警消防部隊早在這裏實施救援工作了,忙得不可開交。周圍到處都是壓抑不住的哭喊聲和抽泣聲,失去親人的人們不死心地在坍成廢墟的地方翻找。如此突然而又強烈的地震,造成的結果可想而知。這比開年時的雪災還要危險,傷害程度更高。
首長們簡單布置了一下任務便立馬投入營救工作中,我和沈洋等人一起去西區一帶搜索可能活着的人。
老大沈洋沒來。
他家就是汶川的。上面考慮到這次災害來的實在太突然,而且強度大。為防止在救災過程中出現救災戰士失控的情況,特在出發前命令家住汶川地區的戰士留了下來。他央着連長求了許久,保證了又保證,發誓絕不會因為個人問題而影響救災行動。但是連長十分堅定,對他不像對我一樣,被犟兩句就同意。
我認為這樣也好,就算老大的親人真的出了什麽事,至少他不必親眼目睹。少了一點觸目驚心,總歸是好的。
我和沈洋一組,在坍塌的幾幢房子周圍尋找活着的人。
一邊喊着,一邊拿東西敲擊石塊致使發出聲音,提醒被埋在廢墟下活着的人。人在絕望的時候是需要一點聲音的,如果太安靜,反而不利于他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
圍着廢墟找了幾圈,總算在一棟房子拐角處發現了聲響。
我趴在地上,俯身湊近瓦礫堆,剛才聽到的微弱的呼救聲就是從這下面傳出來的。為防石板突然松動,我小心翼翼扒開阻擋住視線的石塊。一陣灰塵鋪面,終于看清了裏面的情形。那是一個小女孩,斑駁的灰塵塗抹在她的一張稚嫩的臉上,依稀看得出哭過的淚痕,以及淡淡的絕望。她的嘴巴一張一合,卻已聽不到聲音,大概是因為長時間哭喊、求救而導致嗓子暫時性失語。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見到有人來救她,絕望之中閃現出生的希望。
我繼續搬動周圍安全的石塊,對她說道:“小妹妹,別着急,叔叔會救你的,你不要說話了,嗓子會壞,耐心等待啊!”她聽到我的話微笑着點頭。
可能還會有餘震,所以不能使用機器。我和沈洋一塊兒用手刨着瓦礫,非常小心的搬動壓着的石塊。雙手已經傷痕累累,沾滿了鮮血。但我們不能停下,多一秒的延誤,就是對小女孩生命的不負責。
費了好大勁才将她安全救出來,此時她已經意識模糊,快要昏厥。我們趕緊給她腿上的傷口做了緊急處理,然後送到擔架上去救治。
救完一個,還有下一個。不知道還有多少無辜的人被困在廢墟下,我們必須在七十二小時黃金救援時間裏盡可能多的救出被困的群衆,否則将會造成更大的損失,這對國家和人民來說絕對是個不幸的消息。
我們安置好救出來的小女孩後立馬對這片廢墟進行地毯式的搜救,應該還有人在這下面的,必須要盡全力搜索,不錯過任何一個的可能。
夜深了,周圍的民衆仍不肯睡去,一直在跟着我們搜救落難人員。不過有了他們的幫助,搜救工作确實有很大的進展。畢竟他們是當地居民,對當地的地勢地貌和房屋構造比較了解,為我們提供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距離地震突發已經過去十五個小時,我們陸陸續續已經找到了很多人,趕來的醫療小組也在不眠不休地為傷患做手術治療。盡管如此,我們還是不能放松警惕,因為餘震還在一波一波的襲來。伴随着地震而來的還有可能爆發的泥石流,以及瘟疫疾病,這些都是不能疏忽的存在。
最先搜索的這片區域基本上搜索完畢,于是我們朝下一個目标地趕過去。
這個地方很古怪,地理位置實在是……很難形容。它處在類似元陽梯田的那種地界,連着一座橋,通向我們來時的那片房屋聚居地。聽其他人說這裏住着很多人,而且地震來時基本上都在家裏,估計現在還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我們一聽就着急了,得趕緊去救他們。但是由于連續不斷的餘震,山上的石頭都滾了下來,通往這個村落的小路基本成廢的。這塊地方也就不好上去了,必須得用繩索。于是我從背包裏拿出備用的繩索,捆在腰上系緊。然後攥住末端的鐵鈎大力一扔,将鈎子丢在了上方樹幹上抓牢,扭頭示意沈洋趕緊的随後就順着繩子往上攀爬。
天很黑,只有淡淡的月光為我們照明。手電現在根本派不上用場,因為沒手拿。嘴巴緊緊咬着用來緊急救治的醫藥箱,也騰不出餘地拿手電照明,只能摸黑。
我們爬上高地,到村子裏找了一圈,發現大多數人都被困着。想了想,就我們兩個人救不來,于是讓沈洋到邊上去喊人。他站在頂邊對着空谷大喊,底下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頓時就有一撥人過來幫忙。
人手多了,辦起事兒來效率也高。很快就将有一部分人給救了出來,剩下的就有點麻煩,需要人合夥搬動大塊石板。
先救出來的人需要轉移到安全的地方,我和沈洋及另一人主動承擔起這個責任,用擔架将傷者慢慢擡下山去。上這山已是不易,沒想到下山更比上山難。
夜間露氣重,地上又都是泥巴地,很容易打滑。偏偏旁邊就是江,一不小心就會滑落掉進江裏。現在是非常時刻,江裏都是掉落的石塊和雜物,很不安全。
由于還未營救出來的人需要人手,我們這只有三人,卻要擡兩臺擔架下山。盡管小心小心再小心,還是出了事故。
天黑,加上露重,一個沒注意,沈洋就踩上稀泥,腳上一滑歪倒下去,順着山坡就落進了江裏。要不是我和另一個隊友及時反應,倆擔架上的人也得跟着翻下去。
這下壞了。
原本就是來救人的,人還沒救完,自個兒倒還要人去救了。雖然我很擔心沈洋,但無奈現在暫時走不開,我得和隊友将傷患送到醫療站。我看了看腳下混亂的江,穩了穩心神,對着隊友說道“咱們快些走吧,等會兒再回來去找他。”說完擡着擔架就謹慎速度地往山下走。
回來時那個隊友要跟我一起去找沈洋,我給回絕了,“山上還需要人手,你去幫忙吧,我一個人去找他就行。”現在是緊急時刻,不能松懈,人手不夠,只能十八般武藝樣樣上手。
我不再猶豫,找了繩子和救生衣就往江邊趕去。
江邊比居住地要好點兒,但也不算安全。到處都是雜草和碎石,是不是還有從山上滾落的石頭。我打着手電一邊搜尋一邊大喊沈洋的名字,“洋子!”、“洋子!”如果他沒有陷入昏迷,他就應該能聽到我叫他。但萬一他掉在了石頭上或者頭部撞暈,那就難說了,搞不好會直接……挂掉。呸呸呸,這個可能一點都不好。就算出發之前說過不會在意的話,真的到了這種地步也難免傷感。我必須得盡快找到他,晚了,什麽都難說。
微弱的手電簡直形同虛設,不過好在天漸漸亮了,起碼能看出模糊的情景。
我沿着雜草叢生的江邊一路尋找,總算在一處江灘上找到了沈洋。
很不巧,他真的暈迷了。看樣子是從山上掉下來後撞到了江裏的石頭,導致昏迷,然後被江水沖上了岸。他的頭上破了一小塊,好在已經沒流血了。幹涸的血跡在沙地上蘊出印跡,分外的觸目驚心。
我的眉心跳了跳,松了口氣,心裏的石頭也終于落了地。還好,還好他沒什麽大礙,活着就行。我趕緊給他的傷口做了簡單的清理消毒,然後幫他包紮好以免感染。
他還沒醒。
考慮到餘震還在襲來,被困的人正等待我們救援,我只好将他背回去。
背着一個人,而且還是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上去的路更艱難了。腹部的傷口好像有點撕裂了,但我管不了那麽多。我得抓緊時間,死神是不會給它的俘虜太多時間的。
費了些勁将沈洋背回救助點,我立馬又投入到挖掘行動中去。
逐漸有連夜趕過來的隊伍出現,他們有的帶了藥物食品,有的帶了衣被帳篷全都分發給了災民們。有了他們的幫助,我們的救援工作更進一步,陸陸續續找到了更多之前未被發現的人。在他們生命體征暫未喪失之前,成功地将他們解救了出來。
我們并未松懈,還有很多人等待我們營救。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