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哄睡
“你在找死?”
楚限本能地抖了一顫,沈意馳則輕輕揉了揉他的脖子,
“你以前和我說過,你小時候睡不着你媽媽就會這樣哄你。”
“……你記性還真好。”
楚限頓了頓,并未再阻攔,沈意馳确實按得他能放松下來。
“最近好像都沒見你再用抑制劑了?”
沈意馳注意到他後頸周圍因為長久使用抑制劑而留下的貼痕減淡了不少。
“最近挺穩定的,你也說過那東西副作用大,就停用了……你可以下手再重一點。”
楚限微微佝起脖子,從小養成的習慣,被人按摩後頸脖時他很容易就舒緩下來,困意也漸漸浮湧而上。
看着面前人像懶洋洋的貓一樣完全不設防地将白皙的脖子暴露在自己面前,沈意馳無奈地抿了抿唇,
“楚限,你是不是對我有點太放心了?”
“我只是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楚限懶懶道。沈意馳從十七歲那年被沈肅刻意塑造成一個害母叛父的“壞小子”開始就逐年變得愈發深沉陰晦,哪怕他從未言說過,陳見和蜚語被迫堆築起的自卑卻早就像一道護城的深流般阻隔在他和其他人之間,以至于楚限需要花費些心思才能矯正他們并不平等的地位。
“可我們有很多年沒見,你就不害怕我悄悄變成一個混蛋?”
身後響起一陣被角摩擦床單的窸窣,楚限翻過身來,卻發現沈意馳已經默不作聲地從床沿挪到了他身邊,而他整個人已經不知不覺被籠罩在了雨色的陰影之中。
Alpha身上自然散發出的壓迫感讓楚限本能地抓緊了身上的被子,不敢胡亂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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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人不用,你再吓唬我小心我……”
“因為你一直在關注我,”
沈意馳打斷楚限的解釋,
“Vain,是你。那些打賞都是你送的,我彈的那些歌,也都是給你聽的。”
“……”
楚限的表情有瞬然的空白,他不是沒想過被拆穿後該如何從容自處,只是現在沈意馳離他太近,鼻息又太熾熱,好像這場雨被晚霞鍍過一層火光,澆得他渾身發燙,難免變得慌張。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楚限想轉過身去,可又怕沈意馳真的會一口咬上他的脖子……他已經被不知名的人标記過了,沈意馳那樣霸道又強韌的信息素他肯定受不住。
“不久之前。為什麽會去聽我唱歌?我記得你那時和陳妄在一起,他不像是不小心眼的人。”
“你就那麽在意陳妄?”
“嗯,很在意。在意到經常後悔那時候沒有自私地把你占為己有。”
沈意馳的手慢慢伸向楚限的耳畔,将他因為沒來得及吹幹而睡得有些曲卷的頭發繞在食指上,
“臨時标記你的那一次我是動過那種念頭的,但我一擡眼看見你哭了。”
沈意馳的聲音柔和,比起少年時的純淨又多了幾分被歲月磨砺出的沙啞,他并不想對楚限多做什麽,只想單純地和他躺在一張床上咬咬耳朵。
楚限哭起來确實很迷人,沒有Alpha能保證不被勾起占有欲甚至施虐欲,沈意馳也無法否認喜歡看他哭,但比喜歡更多的情緒是舍不得。
“那是不受控制掉的眼淚,就跟出汗是一個道理,”
楚限糾正道,他可不想被沈意馳想成什麽軟弱怕疼或是那種一碰就紅了眼的小東西,
“而且我給你花錢的時候已經和陳妄分手了。”
“……啊?”
沈意馳愣了一下,陳妄在酒吧替楚限擋酒的那一天和楚限花五萬塊錢點歌的那一天沒隔多久,楚限無視他這聲疑惑中并不加以掩飾的幸災樂禍,嘆了口氣後決定都告訴沈意馳算了,這家夥不問個明白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本來和他在一起也只是利益關系,那時候我爸的公司已經搖搖欲墜,一個新項目需要陳妄他爹那個市長過批,一起吃了頓飯之後他開始追求我,我看他禮貌紳士,就先答應了。”
楚限不動聲色地隐瞞了他同意和陳妄在一起的真實原因,他才沒眼看沈意馳如果知道了陳妄的信息素和他聞起來有幾分相似後會有多得意,
“事實證明他只是個無聊無趣的官二代,除了一些社交場合我們倆會一起去,其他時候連場電影我都懶得和他去看。”
“你怎麽這麽冷漠?”
“怪不得我冷漠,我和他審美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他只看那些沒邏輯的狗血愛情片,那種東西我多看一眼都覺得是在浪費生命。”
楚限提到陳妄時字字都是嫌棄,
“分手本來就是早晚的事,更何況他那人有暴力傾向,以前僞裝得滴水不漏,那天在你們酒吧喝了你特調的烈酒才終于原形畢露。”
原來那一天陳妄并沒有把楚限送回學校,他和楚限在一起好幾個月,楚限卻連手不願讓他牽,好不容易撿到一個楚限醉得迷糊的機會,陳妄一時色膽包天,帶着楚限到酒店開了個房間。
他這人從小就是衆星捧月着長大的,玩得花樣也多,又極愛看楚限皺眉的模樣,借着酒勁便大着膽子去掐楚限的脖子,想和他玩窒息play。
可沒想到這一掐就把楚限給掐清醒了,睜眼一看陳妄褲子都快脫了,上去便是一腳将他踹下床去,陳妄惱羞成怒,楚限更是直犯惡心,兩個人實實在在地打了一架,陳妄做夢也沒想到,他和楚限唯一一次“親密接觸”就是被他摁在馬桶上打。
但Omega和Alpha的體格和力氣差距懸殊,陳妄是被揍得不輕,楚限卻也進了醫院,當時鬧得并不好看,兩人家裏都給媒體試了壓才沒傳出什麽醜聞。
沈意馳沒有說話,安靜地聽着楚限着重渲染他當時如何暴揍了陳妄,
“反正他不是個好東西,打完架剛好分手。但你也知道他,陳家的貴公子,我爸爸巴不得通過我巴上他們家,所以當時我和陳妄分手後,全家人除了我媽都不待見我,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剛好看見你在酒吧唱歌……當時身上只有五萬,五萬買我心情舒暢,還算便宜了。”
楚限自嘲地笑了一聲,
“你沒必要在意他,一個人渣罷了。”
“我會照着那份病歷給他打一張翻倍的出來。”
沈意馳抿唇一笑,楚限愣了愣,看來當時輕傷住院的事沈意馳也都知道,早知道剛剛描述地就不那麽誇張了……
“市長的兒子,現在動不得。”
楚限撐着臉警告沈意馳道,“小心他掃黑除惡把你給抓了。”
“那腺體切除手術呢?”
沈意馳顯然想要趁此機會知道更多,“也是因為陳妄?”
“他才不配,”
楚限冷嗤,“你也看到了,我腺體激素分泌不穩定,留着也是礙事,與其靠抑制劑裝作Beta不如直接變成Beta。只是還沒來得及手術,就在醫院撿到了小澤。”
“小澤?”
“嗯,小澤是我撿的,那時候才兩個星期大。我看他挺有靈氣,而我又不缺閑錢,結果醫生告訴我,他還太小,連哺乳期都沒過,我切了腺體後沒法分泌Omega激素,就徹底沒辦法養他了。”
楚限頓了頓,
“後來就一直擱置了,不割倒也沒什麽影響。”
他雖未明說,但沈意馳心知肚明,楚限的腺體為什麽會不穩定,因為被标記後那标記他的Alpha常年缺位,楚限是被逼得別無選擇了才會考慮副作用極大的切除手術。
沉默半晌後,沈意馳還想開口再問,想問更多有關那個真正标記了楚限的Alpha時,楚限卻已經靠在他肩側悄然入睡。
沈意馳輕笑一聲,起身幫楚限把腳頭的被角掖好。
夜風微潮,空曠通透的房間裏漸漸只剩下平和的呼吸聲,不知過了多久,楚限悄無聲息地睜開了眼睛,他看着已經熟睡的沈意馳,良久,小心翼翼地擡起頭在他下巴上輕輕落下一吻。
第二天清晨,楚限是在沈意馳的臂彎裏醒來的,他還說脖子為什麽會這麽疼,原來是枕着沈意馳那梆硬的胳膊睡了一晚。
不過沈意馳這個人睡得也真夠死的,鬧鐘都吵不醒他,估摸着他對後半夜的事也是全然一無所知。
楚限輕聲起床,接好了太陽能裏儲存的滾燙熱水好放涼洗漱,他剛從洗漱間出來就看見沈意馳也已經坐起了身。
“醒了?水還沒放涼,過一會兒再刷牙吧。”
楚限裝作無事發生地伸了個懶腰,沈意馳點點頭,擡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昨晚做夢好像被貓啃了一口……”
楚限:“……”
沈意馳不明白他為什麽一早上就差點要被楚限拿枕頭從床上給掄下床,被揍了幾枕頭後他無奈地服軟,
“好,不是貓,是老板偷親員工。”
“……!”
楚限這次何止是掄,他恨不得拿枕頭把沈意馳給捂死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