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戰戰兢兢
散落滿地的玫瑰花瓣很快被餘遙的助理團隊給打掃幹淨,經紀人一聽餘遙捅到了楚限這麽一尊大碴子,道歉的電話一個連着一個地打,可惜全都被楚限給挂了。
等沈意馳從醫院回來時,院裏已然只剩下幾朵盛着滿瓣月牙的素淨茉莉,空氣中還殘留着淡淡的奶椰甜味,沈意馳不覺皺了皺眉。
看見二樓書房還亮着的燈時他的眉頭才又舒展開來,手裏提着專門繞路去買的冰皮蛋糕,是楚限難得吃不膩的點心,不過等會兒要看着他不能吃多了,免得半夜胃疼……
“識別失敗,密碼不正确。”
思緒被電子鎖機械平淡的語音打斷,沈意馳以為是手上沾了灰,擦幹淨後又試了幾遍,才發現是這門不認他的指紋了。
“楚限?”
沈意馳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卻遲遲不見動靜。
難不成是在書房裏睡着了?
沈意馳打了個電話過去,楚限以為又是餘遙團隊打來的,差點順手挂了,看清楚來電提醒後才吸了口氣,平靜地點了接通。
“睡着了?”
沈意馳語氣溫和,絲毫不知道他離開的這幾個小時裏家門口上演了一場何種的誇張陣仗,楚限這會兒餘怒未消,想到沈意馳之前用這樣的語氣不知還哄過多少Omega開心只覺得更生氣。
“怎麽?”
“家裏的門壞了?我進不去。”
“門沒壞,”
楚限淡淡道,“密碼換了。”
聽出楚限語氣中的不悅,沈意馳心裏隐隐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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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麽了?”
“沒什麽,就是有一個叫餘遙的網紅來找我開價買你。”
“那你賣了嗎?”
“沒有,”
楚限頓了頓,“想和我談生意,他還不夠資格。只不過我從他那裏聽說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嗯?”
沈意馳對這什麽餘遙一點印象都沒有,因此只能一頭霧水地從楚限的話裏推測到底出了什麽事。
“我倒不知道你還當過一段時間的虛拟男友,是這麽個叫法吧?”
“楚限……”
沈意馳總算猜出了這個餘遙的身份,當初在白瀾的招呼下他是幹過一段時間的素鴨,只陪聊陪逛陪散步,想來餘遙應該是那時候照顧過他生意的人。
他沒和楚限提到過這段經歷,一是知道楚限會心生介懷,一是他前前後後加起來其實也就幹了三個月,實質上也就是陪不同的Omega吃吃飯看看電影,這行有這行的規矩,沒人會動真心。
“你那時候急需用錢,我并不是不能理解,”
楚限在他開口解釋前淡淡問道,
“可是為什麽沒和人斷幹淨?”
“我那時沒給任何人留下聯系方式,”
沈意馳捏緊了手機,“你說的這個餘遙今天來找你了……?他找你說什麽了?”
“共享了你當時的價目表。你說你和他沒關系,外套上卻又沾着人家的信息素,是我信你慣了,讓你覺得我無論如何都會不分黑白地偏信你?”
“……”
沈意馳這才反應過來,他回家前在小區附近的超市買菜,排隊付錢時突然有個帶着帽子和口罩、身材嬌小的男人從身後撞了他一下,似抱非抱,連和他對視都不敢,撞了他一下後就迅速地跑遠了,竟是趁此機會在他身上留下了信息素……
“限限,先讓我進去,我們面對面談……”
“別這麽叫我,”
楚限只冷笑,“我在想你是不是也喊過他遙遙?你知道餘遙今天當着我的面一共喊了你多少句阿馳麽?整整十五聲。”
“楚限……”
“我很生氣,”
楚限直白道,甚至自嘲地笑了笑,
“也不冷靜。我被人标記過,你也當過鴨,我倒是沒資格要求你什麽,所以今天餘遙說的話點醒了我,我不如放你自由自由,免得再被人說是我和小澤耽誤了你。”
“你別聽他胡說。”
“聽不聽反正都過了腦子了…我暫時不想見到你,回你自己家去吧,別讓小澤擔心。”
“你開門,我不進去,我只看看你。”
擔心餘遙對楚限做了什麽過激的事情,沈意馳遲遲不肯挂斷電話,也不肯離開。
“你還怕他會爬到我頭上不成?”
楚限譏笑道。
一個小小的餘遙确實沒有任何辦法拿他怎麽樣,但餘遙想對付他其實根本就不需要靠別的什麽,只是一聲無辜又熟練的“阿馳”便足以讓他潰不成軍。
他花了十多年才又能順理成章叫出口的兩個字就這麽被人輕佻地挂在嘴邊,楚限只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憐。
“明天也別來找我。”
挂電話之前楚限又叮囑了一句,沒留給沈意馳更多說話的機會,挂斷電話後便關上了手機。
沈意馳嘆了口氣,冰皮蛋糕已經融化成了軟塌塌的一團,只有被扔進垃圾桶的結局,楚靈澤當然也沒有回他的消息,小家夥再擔心,為了不惹楚限不快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呆在自己房間裏。
客廳裏吱吱呀呀傳來了一陣窸窣,幹看着沈意馳發來的消息着急得睡不着覺的楚靈澤動了動耳朵,悄摸聲地從床邊的小滑梯溜下去扒開了門縫。
只見客廳裏沒有開燈,楚限披着條薄被靠着沙發坐在地上,偌大的客廳中只有電視屏幕泛着微漠的光輝,大概是怕吵到楚靈澤,楚限把音量直接降到了零。
楚靈澤好奇地看向電視屏幕,爹咪是不喜歡看電視的,怎麽會大半夜的偷偷看電視機呢……?
直到楚靈澤看清楚大屏幕上赫然映着的是沈意馳的身影。
楚限在回放沈意馳的那檔少兒節目,畫面上嘻嘻哈哈又蹦又跳的少兒健美操因為沒有聲音而顯得格外滑稽,但楚限臉上并沒有笑意,他的目光只是淡淡地浮在沈意馳身上。
怕耽誤工作而始終保持開機的工作手機突然亮起,楚限輕聲接聽,
“韓院長?”
“哎,楚總,不好意思這麽晚了還打擾您,您交待的事情我這邊都按您的要求在辦,那個叫沈肅的患者确實給咱們院的一個醫生塞了一板錢,不過我已經給安排了另一位醫生負責,絕不會開一些不符合事實的鑒定證明。”
“麻煩您了……沒和沈意馳說我打過照顧吧?”
“沒呢沒呢,沈先生自己也注意着呢,那這個……咱們醫生收到的錢怎麽處理呢?”
“住院費是沈意馳交的?”
“是的。”
“那就悄悄從醫藥費裏扣。沈肅的病如何?”
“摔到脊梁骨多少有點嚴重,不過住段時間醫院就好了。”
“好,”
楚限點了點頭,“和負責他病房的護士長交待一聲,不是必要的保健品別讓他亂買,把醫藥費明細都算明白了。”
“您放心。”
韓院長又和楚限寒暄了幾句才挂斷電話,楚限将手機扔在一旁,無聲地嘆了口氣。
最惱他的并非是沈意馳身上的椰香,他清楚沈意馳的為人,也明白沈意馳不會做那種越軌的屑事。
只是他突然意識到,沈意馳只是外套上染了別人的信息素而已,他便已經如此介意,可他卻是完完全全被人給完整标記過,沈意馳……當然不可能不介懷。
坐在別墅區門口的花壇上吃了一根又一根西瓜味棒棒糖的沈意馳總覺得鼻子發癢,像是有人在念叨他。
他其實更想抽根煙,只是想到楚限不喜歡,便又忍下了。
随身帶着的最後一根棒棒糖被咔嚓嚼碎,沈意馳遠遠望向楚家別墅,二樓書房的燈已經熄滅,看來是睡了。
扔掉棒棒糖的紙棍準備回家時,突然有一束汽車大燈的強光迎面照來,沈意馳不悅地擡手遮住眼睛。
“沈意馳!”
保姆車車門嘩啦一聲被推開,穿着低領休閑時裝的餘遙從車上跳了下來,
“我就猜到他脾氣那麽差肯定會趕你出門,我車上有熱咖啡和茶,要不要去來一杯?”
餘遙想伸手去摸沈意馳那雙看起來就被晚風吹得冰涼的手,靠近沈意馳的那瞬間,他只覺得脖子一緊,後腦一痛,回過神來時整個人已經被沈意馳按趴在了地上。
“阿馳……?”
餘遙的聲音因為害怕而開始顫抖,顯得他更加楚楚可憐。
“別再這樣叫我,”
沈意馳卻沒有憐香惜玉的那份心情,他掐起餘遙的脖子,從垃圾桶旁邊撿來的啤酒瓶碎片正緊緊摁在那脆弱柔軟的腺體旁,
“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也別再朝着我賣弄你那膩死人的信息素,不然我不介意幫你切掉這玩意兒。”
沈意馳威脅道。
“你、你不記得我了嗎?”
餘遙眼裏頓時轉滿了濕漉漉的淚光,“我那麽喜歡你,找了你這麽多年,你真的不記得我嗎?”
“聽不懂人話?”
沈意馳加重手上的力度,鋒利的玻璃片刺破餘遙後頸上最脆弱的那塊皮膚,血珠斷了線似的順着他脖頸湧出。
“不、不要——!放、放開我,我知道錯了,不要——!”
餘遙吃痛,痛苦地掙紮着,腺體對于Omega而言有多麽重要,他只覺得掐着自己脖子的男人變得如此陌生,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桶裏的蛆蟲,仿佛将他碾死也無法在男人眼底撩撥起任何波瀾。
聞聲從車上趕來的助理和司機見狀想要報警,被餘遙呵止,
“阿……沈意馳,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對那個姓楚的哥哥難道是真心的嗎?”
“真的不能再真。”
沈意馳松開餘遙,在他們幾人戰戰兢兢的瞪視下漸漸消失在小路盡頭,餘遙的脖子上留下了可怖的掐痕,他被助理抱回車上止血,呆愣了許久才從沈意馳帶給他的壓迫感中緩過神來。
“不可能啊……他那時就說他心裏已經有人了,他不會再對其他人動心了……”
餘遙小聲喃喃,助理聽了只是無奈地嘆氣,
“小祖宗,你怎麽知道那個楚老板不會是這個沈意馳的舊相識?你別再靠近他們了,多危險啊,他倆可沒一個是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