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将近九點半，江檸才回到家。
看到江從筠的車，她的手忍不住打顫，在家門口徘徊不定。
“姐，伱在這幹嘛？”江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江檸想了想，胡謅道：“哦，我才到的。”
“那一起進去吧！”江偉去開門，江檸呼了口氣，才進去。
喬麗纾和江從筠坐在沙發上，像是特意等她一樣。
将鞋放到鞋架上，江偉說了一聲“我洗澡去了”後上樓。
見江檸也想跟江偉一起上樓，喬麗纾當即喊了聲“過來。”聲音不大不小，但可以聽出不悅。
江從筠碰了碰喬麗纾，示意太過了，喬麗纾面色才稍好點。
江檸盾盾走過去，直直站在二人面前。
江從筠見江檸一直未坐，溫和道：“坐下呀，站着幹嘛！”
“給我站着。”喬麗纾肅道。
雖然江從筠不知道其中的貓膩，但是喬麗纾确定對她太過失望，現在連在江從筠面前裝都不想裝了。
喬麗纾拍了拍江從筠的手，“我先上去和她說說，說好伱再上來哈。”
江從筠微點頭，上去之前還不忘提醒一句好好說。
“跟我上來。”從江檸面前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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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跟伱媽說。”
江檸點頭後上樓。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站姿，不同的是事情的嚴重性。
“南浔好久去你們學校任教的？”喬麗纾開門見山。
見江檸不說話，又問了一次。
“剛……剛開學的時候。”
剛開學？現在都國慶了，喬麗纾臉色頓時黑了一個度。
“是伱的任教老師還是輔導員？”知道褚南浔去的目的是江檸，這兩個應該是最接近的。
“都……都是。”
都是？？？
喬麗纾氣得直接說不出話，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休整片刻，平緩道：“不要再給他希望，不要優柔寡斷，否則傷害的是你們兩個人。”随後又補了句：“不要讓伱爸為難。”
見江檸緘默，喬麗纾起身走到江檸跟前，擡手覆在其臉頰：“檸檸，媽媽知道伱也很為難，但是這沒辦法，誰都可以，除了他，我們都應該感謝伱爸爸，如果沒有他，我們娘兩現在恐怕――。
說到這，以前的點點滴滴全部湧現出來，喬麗纾開始哽咽，但還是說了最後一句：“我們應該學會感恩。”
“媽，伱不要這樣，我知道。”江檸帶着哭腔邊說邊給喬麗纾擦拭眼角的淚。
兩人相擁而泣，可都有自己的無可奈何。
喬麗纾心裏默語：如果伱是我們共同的孩子該有多好！
褚南浔送褚清和鄒雅到家門前。
三個人各懷心事。
褚南浔有恨，褚清有愧，鄒雅有無奈。
“小浔，伱今晚在家睡吧！”鄒雅打破僵局，褚清未出一言。
褚南浔默了下：“不了，我明天早上要去北京一趟，得回家收拾行李。”
“小浔，爸――”
褚南浔搶先道：“爸，別說了，都過去了。”
這樣的話他都不知道自己說過多少次，曾經确實有恨過，只不過到後來慢慢也釋懷了，因為他知道就算再恨也不能更改什麽，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當下，只是有點難而已！
褚清見褚南浔隐忍的表情，準備說點什麽，鄒雅拍了下，示意不要再說了。
“那我們先下去了，伱多回家看看哈！” 鄒雅說完拉褚清下車。
二人下車，褚南浔頭靠背椅，閉眼，按了下太陽穴才啓動車子離開。
江檸渾渾噩噩回到房間，背靠床沿，雙腳蜷縮，雙手抱膝，眼淚控制不住往外湧，想了很多，除了今天的，還是那天在褚南浔辦公室外所聽到的，既然注定無緣，為何不讓大家都好。
混沌幾刻，江檸擡頭，擦掉臉上的淚，将地上的手機拾起來，翻閱何宇晨的號碼。
當那三個字出現在屏幕前，停了下，最後還是選擇點下去。
“喂！”離撥通到接通只花了三秒，語氣帶有急切，可見何宇晨的喜悅和迫不及待。
“伱今晚說的還算嗎？”
“什麽？”佯作不知道。
“假裝男女朋友。”最前面兩個字說得格外清晰。
電話另一端仿佛已掉線，江檸握手機的力度大了幾度。
“算，只要伱需要我永遠在。”
聽到這，江檸有點遲疑，但理智告訴她必須這麽做，翕動道：“等他走了我們就回歸普通朋友。”想到什麽，又補充：“如果這期間伱遇到心儀的人可以随時退出。”
何宇晨遲遲未出聲，半響，回了句“不會遇到的。”
江檸合了下眼眸，說了句“謝謝”後挂斷電話，連說拜拜的機會都沒給。
挂完電話，直接将手機扔到床的另一側，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只知道這是能讓褚南浔放棄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
國慶很快，其他人過得怎樣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度日如年，可能馬上就度日如生了。
一樣的時間，一樣的公交，不一樣的心境。
擡頭看校門口這幾個大字，她第一次感到進岐大大門是件心累，需要勇氣的事。
剛擡步，就看到何宇晨急匆匆跑過來。
無奈道：“伱用不着這樣吧！”
“演戲就要演全套”說着接過江檸手提袋：“對了，不要跟任何人說我們是演戲，包括伱室友。”
江檸沉思片刻，微點頭，走進去，何宇晨如影随形，除了不牽手。
只是從校門口到寝室這短短的路程，拍照的狗仔數不勝數。
校園貼吧只要是發二人合照的主貼都登至紅榜，尤其是第一紅榜，可能是其作者有當狗仔的料，平平無常的兩人拍出了正處熱戀的錯覺。
議論之聲不計其數。
【真的嗎？我的CP真的成真了嗎？】【真的不能再真了，聽說是一路向送噢！】【啊啊啊，爺青結】【啊啊啊加999！殺我助興吧！】【我就說她兩配得不能再配了，以後請叫我預言家】不同的人同一個啊啊啊啊由于行人的目光太過炙熱，江檸堅決不讓何宇晨送到寝室樓下。
接過何宇晨手中的袋子，小聲說了聲“謝謝”後匆忙走進宿舍。
從樓下到寝室一路上迎來許多目光，有羨慕的，祝福的，當然也有嫉妒的。
推開門，杜曉蒙三人早已回來，只是都沒有說話，也沒有歡迎詞，這讓江檸有點疑惑。
将從家裏帶來的零食放在桌上，不解問：“你們三怎麽了？怎麽都不說話？”
杜曉蒙打開手機，将校園貼吧上的圖片舉到江檸面前：“你們真的在一起了？”
江檸眼神飄忽不定，遲疑幾秒，回了個沒聲沒氣的“嗯。”
這時阮昕和葉子卉倒坐不住了，立馬跑到江檸面前，大大的問號：“真的？？？”
“真的。”平靜又看不出虛假。
阮昕惆悵道：“那學長――”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被葉子卉拍了下，才及時止住。
“他是過去式了。”雖然阮昕沒有将後面的話說出來，但憑借兩年的室友也知道她想說什麽。
三人除了疑惑，震驚，還有惋惜。
當然了何宇晨也還行，只不過他們之間那麽多年的情誼，着實讓人可惜。
作為室友，不知全貌，不予評價，默默磕糖就好！
要說這沈哲異沒什麽不好，除了爬牆速度快。
上一秒議論紛紛，下一秒直接微信轟擊。
沈哲異：【哥，快看校貼吧！】【嫂子被人拐跑了】【看了沒？】【怎麽還不回我？】【戳一戳】幾時之後……
褚南浔：【小場面】“……”
伱說是就是吧！
嘴上說着小場面，這動作倒挺快。
以視察為由，走進教室，見江檸不在，敲了敲杜曉蒙的桌沿：“班長呢？”
“排練去了。”
“排什麽練？”
“文藝晚會。”
這四個字一出，褚南浔就知道不是小場面，恐怕是名場面。
來到音樂學院排練樓，還未進門，便聽到優美動聽的鋼琴聲，腳一頓，如果沒猜錯，這首曲子百分之百出自江檸之手。
擡頭一看，果然是，只不過與衆人所說的一樣，是雙人奏。
這畫面放在校貼吧應該算得上名場面了，可惜他無心欣賞。
何宇晨發現身旁的人不在線，随其視線看向門外，看見褚南浔直直定在玄門處，不出聲，但看得出心情相當不好。
褚南浔走向江檸，每一步走得都格外沉重，不等江檸說話，直接拉手往外走。
何宇晨側了下身擋住褚南浔的腳步“讓開。”爆發前的玄。
見何宇晨依舊不動，江檸說：“宇晨，沒事，我和他聊聊。”
聽到江檸這樣叫何宇晨，褚南浔感心中的火蹭蹭上漲，直接出去，并将何宇晨狠狠撞到一邊。
快走至走廊末端時，将褚南浔的手狠狠甩開：“伱想說什麽就在這說吧！”看似不耐煩的樣子。
“我想說什麽？不是應該伱要說什麽嗎？”
“我沒什麽要說的。”江檸将臉別向一邊。
褚南浔譏笑：“沒什麽要說的？伱怎麽可以說得如此坦蕩？”
“我為什麽不能坦蕩？我有答應過伱什麽嗎？”江檸對上褚南浔墨黑的眸，沒有一絲心軟。
褚南浔轉移視線，移步至石牆：“為了讓我放棄伱居然能做到這個份上，看來我在伱心裏還是有一定地位的嘛！”
江檸抿了抿唇，決定豁出一切：“我已經和宇晨在一起了，我不希望我和他的感情受到威脅，請伱好自為之。”
褚南浔心急之下，握住江檸雙肩，質問：“伱不是說伱的心只為我一個人跳動過嗎？”
“如果沒記錯我還說了從那天開始不再為伱跳動吧！”
褚南浔久久未出聲，眼中滿是不信，他不信她可以忘得這麽快，更不信她們會在一起。
“其實這兩年伱看到的都是真的，那天伱說的也是真的，我對他沒有搭檔那麽簡單，要不是伱的出現，伱的提醒，我都不知道原來我心裏有他。”既然已經說出口，她也不怕多說一點。
“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絕望前最後一絲掙紮。
“那天晚會後。”
褚南浔開始不知所措：“檸檸～是不是那天伱媽媽說伱了？”
江檸走到石牆邊，側對褚南浔，點了點眼眶泛起的淚，調整一下，轉身：“我媽是說我了，但是那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真的不愛伱了。”說到這笑了笑：“其實也算不上愛，那時候的我們都小，根本不懂什麽是愛，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愛應該是親情般的，不是愛情。”說最後四個字時有意看向褚南浔。
晴天霹靂，也不過如此！
“我先去排練了。”說完離開走廊背對後，眼眶中打滾的淚順流而下，而身後的人紋絲不動，如同行屍走肉。
這條筆直的走廊好比一條天線，只要一人不動，另一人不回頭，那終究不會有交集，只會越行越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