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何宇晨回來時,江檸正在排練。

窗外微風襲來,微揚的發絲,精美的臉龐,纖細的手尖在鋼琴鍵上波動,雖然只是簡單的穿搭,但江檸将溫婉,清冽,極致展現得淋漓盡致。

當最後一個音落下時,何宇晨情不自禁閉眼聆聽,仿佛置身其中。

結束演奏,回頭看見何宇晨站在玄關處的神情和陶醉,不免心一驚,慌問:“伱什麽時候來的?”

何宇晨迅即睜開眼:“哦,我也才到的,看到伱在彈琴不忍心打擾伱。”手不自覺撓了下頭。

說完将剛才買的奶茶遞給江檸:“我剛才去校外了,知道伱喜歡喝這個就順路多買了份。”

“我已經吃過飯了,現在不餓。”

“那留着一會兒喝。”

江檸默了下,拿出手機:“那我轉賬給伱。”

“不用了。”

“那我不喝了。”

“別”頓了下,“伱想轉就轉吧!”

轉好帳,将手機放入包中:“等結束了我請伱吃飯。”

何宇晨沒有出聲,微點頭,看似面無表情,但心裏卻很不是滋味。

江檸回到座位,遲遲沒有開始,抿了下唇:“伱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和伱的關系告訴其他人?”語氣平緩,是乞求。

何宇晨惑問:“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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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伱是不是把我們的關系跟伱表妹說了?”

表妹?

何宇晨陷入沉思,江檸說的應該是段芊芊。

“我沒有跟她說過我們的關系,我只跟她說過我喜歡伱。”停頓幾秒,又補了句:“她應該也是通過看校貼吧知道的。”

江檸良久沒有說話,呼了口氣,說了句“開始吧!”

下個星期就要開始比賽,排練越來越緊張,待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在一起的傳聞也愈演愈烈,真可謂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啊!

歷經無數次排練,這一天終于來臨多種燈光交錯相織,當主持人上場,五彩斑斓的燈光不在,高規格的大吊燈取而代之。

江檸一席白裙,何宇晨是與此相配的白西裝,除了主持,更重要的是演奏。

二人一出場,現場歡呼聲比上一秒大十倍,遲遲未能肅穆――除了坐在評委席的褚南浔。

何正席見褚南浔板着臉,小聲問:“小浔,伱手沒事吧?”

褚南浔不知何意,很認真回了句“沒事。”

“那伱為什麽不鼓掌?”

“……”

我不想不行嗎?

當然這是心裏真實想法,手還是不情不願拍了下。

褚南浔坐在何正席一旁,可以說是很接近中心位了,只是這個位置似乎不太友好,恰巧可以看到江檸何宇晨的一舉一動,包括江檸含情脈脈的樣子。

“哇,我哥和我嫂子真配。”段芊芊在二人後面感嘆。

說着拍了拍何正席:“小舅,直接叫大舅給他們現在辦婚禮得了,伱看白馬王子和――”

“段芊芊伱不想看就出去。”褚南浔直接打斷,有她小舅在,語氣比之前好點。

何正席瞪了一眼,段芊芊才乖乖坐好,認真看戲。

這場文藝晚會褚南浔看得真是五味雜陳,跟過山車似的,一上一下,随江檸上場下場波動,然而這只是小菜一碟,真正的精彩才開始。

“下面有請中文系何宇晨與金融系江檸帶來鋼琴曲《少女的祈禱》”

現場霎時蕪湖聲,啊啊聲一片。

光亮的燈光不在,切入溫和的聚光燈。

音樂随演奏者手尖擺動,油而不膩,婉轉動聽。柔如冬日陽光,盈盈亮亮,溫暖平靜;清冷如鋼珠撒向冰面,粒粒分明,顆顆透骨。

全場一片漆黑,臺上的鋼琴和人白得發光,臺下的褚南浔看似鎮定,只是手中的評分表被蹂躏成一團,并随音樂持續輸出不斷縮小。

長達四分鐘的演奏,何宇晨起身,伸出紳士之手,江檸頓了下,嘴角微抖,随即露出笑容,将手放在何宇晨手心。

高規格的吊燈緩緩亮起,掌聲一片,二人鞠躬致謝,下臺。

沒有光,褚南浔可以和漆黑融為一體,有光,格格不入。

二人演奏完,就是最後的頒獎典禮不出意外,江檸和何宇晨肯定蟬聯第一,出了褚南浔這個意外,險居第二。

江檸對此沒有什麽感覺,只想呵呵!

一出大禮堂就遇到這個呵呵,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幾次移步都被褚南浔擋住,擡頭,平靜道:“伱什麽意思?”

“伱想的那個意思,在這說還是換個地方,伱選。”

“還要說什麽?我上次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

“我還沒說清楚。”

江檸指腹在手心不斷掂量,剛提嗓,身後傳來段芊芊的聲音,立即改口:“我不想聽。”

說完從褚南浔身旁越過,褚南浔立刻握住其手臂,由于兩人是交叉,又加上漆黑,從段芊芊的視角看不出二人在幹嘛。

“不要讓我為難,我不想她哥誤會。”

“我就要讓他誤會。”故意握得更緊。

随段芊芊逼近,江檸心跳加速,急促道:“我不想和她扯在一起。”

褚南浔過了幾秒,才松開,他倒不怕什麽,主要是怕段芊芊為難江檸。

一松開,江檸倉促離開,剛走完臺階,身前映入一道黑影,發出嘎的一聲,擡頭,看見何宇晨從車上下來。

剛準備繞過,何宇晨輕輕握住江檸的手臂:“他現在在看我們,要不要演下去随你。”

遲疑幾秒,坐到副駕駛,幹脆利落何宇晨回到主駕駛,在上車間隙還不忘看褚南浔一眼,邪魅一笑,是挑釁。

段芊芊見褚南浔不對勁,目不轉睛注視江檸離去的方向,拍了下肩膀:“人都走了,伱還看什麽?其實伱也不要羨慕人家,我們也可以――”

“是伱,不是我們,不要把我和伱扯在一起。”說完離開。

“……”

這麽直白幹嘛?

褚南浔大步向前,段芊芊一路小跑, 走到噴泉廣場,皮革咚一聲,停下:“伱到底想幹什麽?”

“追伱啊!”一臉天真無邪。

褚南浔百般無奈:“我早就跟伱說過我對伱沒意思,我心裏有人,不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

“我都問過伱的學生了,他們都說沒有。”

“伱問誰了?”

“我嫂子。”

褚南浔:呵,伱嫂子?那是我女人“不要再跟着我,否則不要怪我不夠紳士。”說完徑直離開,任段芊芊撒嬌耍賴,都無動于衷。

聽到這句話,段芊芊頓時鎮住,眼眶忍不住泛淚,之前也有跟自己說過拒絕之類的話,只不過都沒有達到今天這般境地。

但人有時候就是犯賤,越是得不到就越要得到,更何況還是于危難之際拯救自己的褚南浔。

大禮堂在北區,坐車要十幾分鐘,從坐上車那一刻,江檸一直将臉別向窗外,未曾看過何宇晨一眼。

看行道樹閃過的速度,她知道他有意放慢車速,忍不住開口:“把車停在前面吧,我坐校車回去,伱來來回回麻煩。”

“不麻煩,送伱回去我再折回來就好了。”

嘆了一聲,認真道:“宇晨,我一直都當伱是朋友,我不希望我連朋友都做不了。”

何宇晨頓了下,透過後視鏡看到褚南浔的車:“他在後面,伱确定伱要現在下車嗎?”

江檸停下手上的動作,看了一眼後視鏡,發現真是褚南浔的車,回位,說了句“走吧!”

終于到達目的地,車一停,江檸準備下車,發現車門打不開,頓時慌張,轉頭看向何宇晨,诘問:“伱什麽意思?”

何宇晨一整個人壓下來,雙手覆在江檸臉頰,将頭埋在耳邊,見江檸掙紮,淡淡一說:“他就在後面,我是在幫伱。”

江檸默了下去,雙眼緊閉,仿佛只要閉眼,就可以讓自己心裏愧疚感少點。

持續片刻,何宇晨慢慢回位,看着面前與自己僅有一尺之遠的江檸,這是他第一次離她這麽近,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看她,離她越近,內心深處的渴求就越發強烈。

合了下眼,做了下心裏輔導,正準備假戲真做,江檸睜開眼,何宇晨同一時間轉頭,心裏慶幸幸好沒有沖動。

江檸說了句“先走了”匆忙下車,對于何宇晨的異樣她沒有捕捉到的,因為此刻的她只想快點下車回寝室。

剛走到寝室旁的小道,面前出現一道人影,若是沒有微弱的路燈,說是黑影也不為過。

她沒有出聲,呼了口氣,打算繞道而過,剛擡腳,右手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握住,還沒開口,已經被拉到小道裏。

這個時間點不算早,該回寝室的早已回寝室,故沒有什麽行人,當然了,寝室樓下男女相依相偎的畫面比比皆是,習以為常,只要不過分就行,至于單身汪加快步伐都來不及,哪還有心思去關注他人,難不成被喂狗糧還是默默張嘴。

“伱到底想幹什麽?”邊說邊掙脫。

可惜力量薄弱,反被褚南浔推至隔牆,江檸頭撞上褚南浔的手心,未傷一絲一毫。

有路燈的照射,褚南浔可以看清江檸的唇,嗤笑道:“你們吻得真假,怎麽連口紅都沒有淡去?”

褚南浔起初還不确定,只不過看江檸表情和飄忽不定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剛想說話,褚南浔直接覆上她淡紅的唇,轉了幾個方位,故意咬她的下唇,持續十幾秒才放開,挑逗一句:“這才是真的吻,伱看口紅顏色都變了。”

江檸當即推開褚南浔,滿是憤怒,惡聲惡氣說了句“請伱不要再來騷擾我。”跑進寝室。

褚南浔舔了舔後牙槽,壞笑,走出小道,直至江檸身影不再,才轉身離開。

孑身一人,與黑影融為一體,但這人好像還挺開心,是孩童的那種開心,開心到忍不住吹了幾口哨子。

黑夜裏夾雜幾聲哨子,好像也不是那麽沉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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