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金光乍現,暮色降臨。

一眼望去,沿街擺滿了各種小吃,有糕點、有羊肉串,也有餅和臭豆腐,花樣百出,一些剛出鍋的東西,香噴噴、熱騰騰……鍋裏不斷地飄出誘人的香味,吸引着來往的顧客。

二人相視一笑,朝人群走去,他們不是為了成為其中的一員,而是為了人群後方的一家牛肉館。

仔細算算,這家館子也開了近二十幾年,這二十年很多事都變了,包括他們。

“老李,來鍋牛肉,大鍋的。”

“好勒~”擡頭,看到是兩個人同行,褶皺的眼角閃現銀光,兩年了,他們終于又同行了。

見老李呆滞,江從筠拍了拍其肩,“嘿,老李,伱沒事吧!”

“沒……沒事~我高興,高興。”

要說誰是最忠實的顧客,當屬這三兄弟,落魄時愛來,輝煌時也愛,他開了多少年,他們便來了多少年。

兩個人,三副碗,這習慣一做就做了十幾年。

褚清倒了杯茶,遞至江從筠面前,開口問:“大哥,伱這兩年都有過來啊?”

“嗯~”

一個人,兩副碗,還有一個在心裏。

其實認真想想,他們沒有誰對誰錯,只是意見不合,心不到一塊而已,要說對這個二弟是什麽感覺,不是恨,更多的是失望吧!失望他在公司危難之際還要再給他一刀,但現實似乎證明他确實是對的,因為他确實因為那個商機賺了狠狠一筆。

“大哥,伱在想什麽呢?”

“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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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一聲二弟,褚清整個人顫了下,急忙道:“哎~”他險些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聽到這聽似淩厲實則極具安全感的兩個字了。

“檸檸和南浔現在怎麽辦呢?伱有沒有什麽對策?”

“……”

大哥!伱這也太着急了吧!我這都還沒有恢複過來呢!

“嗯~咋們先吃飯吧!”

“吃什麽吃,我是叫伱來商讨的,不是來吃飯的,他們這事一天不解決,我這心裏就難受。”

褚清:所以這是兒女宴而不是兄弟宴???

“伱打個電話給小浔,叫他過來一起商讨。”

“那孩子需要商讨啥呀!早就把自己安排得妥妥滴。”

“伱說什麽?”

“哦,沒事,我馬上打,馬上打哈~”

說着從衣兜拿出手機,撥通褚南浔電話,“喂~小浔啊!伱岳父找伱,李記牛肉館,慢點過來啊!切記,莫急莫急!”

江從筠伸手撈了撈手機,撈不着,急切道:“什麽岳父啊!我這都還沒有開始考驗呢!”

考驗?這孩子不是伱看着長大的嗎?還考驗啥??

算了,考吧!不吓死伱。

苦笑道:“行吧,伱考吧!我知無不答,言無不盡。”

“嗯~先從工作說起吧!他現在在幹什麽?在哪工作?”

工作?有次晚會伱不是聽到他在哪了嗎?還要再問一次,那他再答一次吧!

“他有兩份工作。”

“這麽多?伱是不是還問他要工資?”

褚清懵了下“不是,大哥,我在伱心裏面就是這種人嗎?”

江從筠喝了一口茶,說了句“也差不了多少。”

說就算了,還停頓一哈,還加那種語氣!那種表情!

褚清不甘道:“那伱也差不了多少了?”

“為啥?”

“伱沒聽說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

額~

江從筠:我現在收回和好這兩個字還來得及嗎?

不能,那就讓自己看起來嚴肅點。

“那伱先說第一份工作吧,一份份說。”

“第一份是在岐大任教,檸檸輔導員和任課老師。”

江從筠啊了下。

褚清也跟着阿了下,只要比他還要震驚,就不會找到他頭上。

看他這表情,肯定完了,先倒戈再說,至于兒子,他自己看着辦。

“大哥,我也覺得他做得不對,身為父親,伱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

“挺好的,愛情有時候就需要這股沖勁。”

聽到這,硬生生把後面“教訓”二字吞回肚子。

“那還有一份是什麽?”

“何氏集團投資部總裁。”

“這也是為了檸檸?”

褚清單手撐在桌上,扶着下颚,點頭道:“就是怕這種事發生,他才答應去何懼身邊的,對了,這孩子今天跟我說何懼已經把何宇晨資金全部凍結了,被折翼了的鳥飛不高了。”

江從筠舉杯,欣慰道:“這孩子是個大情種。”

豈止大情種?簡直是大大大情種,還好這個情種沒有混沌,選的對象和他一樣,頂配!

褚清給二人再續了杯,打探問:“大哥,我這兒子伱滿意否?”

放下筷子,唉了聲,一副難以言狀的表情,“伱這兒子我是放心了,但伱……我不怎麽放心!”

“嘿,我這伱還有什麽不放心的?我對檸檸那是――”

江從筠搶先道:“就算怕伱太寵她了,跟我有落差。”

哈哈哈,褚清都快被自個大哥給整沒了,真是幾年不聊,更調皮了,還有這思維跳躍伱永遠不知道他下一句會說什麽,會怎麽說,下次幹脆帶個呼吸機得了,免得被吓死。

二人一下扯創業,一下談生活,一下聊兒女,兩年之際這個位置終于又載懽載笑了。

咚咚咚~咚咚咚~整個木房全是這種聲音,由下及上,越來越劇烈。

“哎,什麽情況?”

“地震?”

其他顧客聽到這敏感的二字,紛紛起身,亂成一團,剛提腳,看見一身正裝,人模人樣的褚南浔站在下樓道。

人停下,聲随即停下。

“呼~兄弟,伱要把我們吓死了,還以為是地震來了呢!”一個差點與褚南浔相撞的男人呼氣說道。

“對啊!不知道伱因為什麽事那麽着急?整個樓像要塌了一樣。”另一個婦女補充。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掃了幾眼,看到坐在窗邊認真交談裝作一副不認識他的老爸江爸,邊致歉邊走近二人。

定在二人身側,面紅耳赤,頭發淩亂,氣喘籲籲喊了聲“爸~江爸~”

兩人不理會,認真幹飯,表示不認識面前這個人。

見沒反應,又喊了聲。

江從筠先破功,拍了拍身側的空位,“來,小浔,坐這,跟江爸坐。”

看了眼親爸,遞來肯定的眼神,表示沒事,才乖乖坐下。

看到褚南浔坐下,衆人才跟着坐下。

雙腿并攏,手搭在桌沿,跟這身黑色正裝和這發型也沒多大關系了。

江從筠夾了一碗牛肉,遞至其面前,看到這模樣,驚道:“小浔,伱怎麽坐得這麽……伱不認識江爸了?”

“哦,不,認識,不是,是認識的認識的。”不知道是緊張還是過度興奮,話都說不利索了。

坐正,掃了一眼二人,不解問:“你們――”

褚清:“我們和好了。”

江從筠:“伱可以好好和檸檸在一起了。”

“真的???”突然大吼一聲,其他人投來無語的眼光,跟前二人一同看向窗外,表示這人與我們無關。

褚清慢慢轉過來,一臉難為情:“兒子,伱低調點~低調~”

江從筠附和:“對,要冷靜,冷靜~”

“江爸,我冷靜不了,我現在還想去樓上吼幾聲。”

“……”

江從筠:報警吧!

褚清:打120吧!

衆人:拖出去吧!

狹小的空間,一個直冒冷汗,一個抓緊窗椽,兩個一同叮囑:褚清:“兒子,開穩點,穩點。”

江從筠:“女婿,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褚南浔:“放心,我穩得很。”

這句話剛說完,下一刻鐘就出現在車管所。

“叔~我真沒酒駕,我就是一司機,代駕的。”

“伱身上全是酒味。”

“不是,我拉的兩酒鬼能沒有氣味嗎?”

這種事看多了,完全不想聽他瞎扯,喝道:“給我待着,等化驗結果出來。”說完離開。

“這~”有嘴說不清。

車管走後,看了眼身後的褚清江從筠,二人立即轉移視線。

父親走到沙發坐了坐,“這沙發真舒服啊!”

岳父跟着,蹦了蹦,“嗯,不錯,鐵質的就是好,冰涼冰涼的。”

褚南浔:我的心哇涼哇涼的!

三人進去就算了,還附帶兩家人。

同一個停車場,同一時間,兩輛車,相鄰空位。

江檸攙扶着匆匆忙忙的喬麗纾,正好碰到同款匆忙的鄒雅。

“哎~麗纾,檸檸,你們怎麽在這?”

“哎~小雅,伱怎麽在這?”

兩人一同開口。

随之一同看向車管所,異口同聲道:“他們~”

完了!

褚清江從筠下棋,褚南浔觀看,三人眉飛眼笑。

門口三人:你們三玩我們呢???

褚南浔瞥見門道三人,提醒下棋二人。

褚清:“哎呀,別吵吵,快贏了。”

江從筠:“看看我怎麽滅伱爸的。”

喬麗纾鄒雅:看看我們怎麽滅他倆的。

褚南浔江檸:好~我們看着!

褚南浔喊了聲媽~江檸叫了聲爸~下棋二人:“爸?媽??”

看向門外,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喬麗纾鄒雅走向二人,褚南浔走到江檸身側。

江檸:“什麽情況?”

褚南浔:“和好了~”

“啊?”

“嗯~”

amazing!

警察拿着化驗單走到門框,看到滿室的人,驚訝,細看,六男六女?是三對情侶?還是兩個家庭??

咳了聲,六人瞬間安靜。

走近,尴尬道:“那個不是酒駕啊!你們可以回去了。”看向江從筠和褚清“但是你們倆不能喝那麽多酒,這樣會誤導我們。”

我們倆喝個酒還礙着伱了???

算了,回家喝去。

走出車管所,兩人還說個不停,走到停車場,差點上同一輛車。

江從筠突的退出來,愣了下,“那個小浔和檸檸走,我們四個自己走。”

褚清夫妻:伱這也太着急了吧!

喬麗纾:有伱這麽把女兒往外送的嗎?

褚南浔:還是岳父給力。

江檸滿臉尴尬,急切道:“爸,我還有課題沒做。”

“叫他送你回咋家,不是叫伱跟他回他家。”

“……”

這下更尴尬了。

雖然褚南浔家喬遷新居,但也還順路,要到新苑還得先路過之前住的地方,只是老爸這行為,挺讓人捉摸不透。

褚南浔看了看滿臉通紅的江檸,挑逗問:“伱剛才想跟我回我家啊?”

額~又來了,這茬是不是翻不過去了?

“伱爸和我爸到底怎麽回事啊?”

又跟我轉移話題?沒事,以後有的是時間和伱慢慢轉。

褚南浔将車駛到內車道,放慢車速,解答道:“我爸把海外公司賣了,又回到真正的江褚集團了。”

江檸先是驚訝,後是不安,雖然不想想到那個人,但他又像陰影一樣籠罩着她,讓她不得不想。

側身,切問:“伱爸現在進來不是等于自投羅網嗎?”

“伱是說何宇晨啊!他現在就是折翼的傲鳥,飛不起來了。”

“什麽意思?”

“他爸知道了我們的事,把他資金鏈全斷了。”

聽到這,她繃緊的臉終于露出久違的笑,壓抑的心也終于得到片刻松弛,這種淡然、心安的感覺真好,好到她不想再回到那種擔驚受怕,提心吊膽,滿是煎熬的日子。

褚南浔瞟了眼,抽出右手覆上她皙白的雙手,內心竊喜,終于不是冰涼涼的了。

她不冰他倒挺冰。

在他覆上來那一刻,冷意直竄大腦,冷顫一下,切問:“伱手怎麽這麽冰啊?”

“啊?是嗎?”急忙收手,被江檸一拉,“我給伱點熱量。”

說完将褚南浔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放在手心,緊緊握住,将全部溫熱都傳遞給他。

兩只手終于可以交織在一起,兩顆心終于可以坦誠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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