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居然也有成為年輕男孩偶像……
話說回來, 其實中下兩路一起打起來那波，游頌的确挺着急的，也不自覺地提高了點音量。
因為他覺得羅鑫羽如果堅持去追Scenario的貓, 下路可能會打不過。
但真的有誇張到羅鑫羽說的這個地步嗎？
游頌忍不住問另外三個隊友。
商舟沉默片刻, 點了頭。
“……有的。”他說。
游頌：“……”
他又轉向葉航和李青炜。
結果這兩人也表示, 那個時候他的聲音的确大得超乎尋常。
“好吧。”他咳了一聲, “我下次注意。”
“其實還好。”葉航看着他, 小聲說，“你聲音蓋過大家，才方便指揮。”
“是的。”商舟表示贊同, “我們隊以前團戰脫節經常就是因為所有人都在說話，報技能的記閃現的, 還有争論到底該怎麽打的，聲音全交錯在一起，啥都聽不清，最後只能瞎幾把打，輸贏完全聽天由命。”
游頌想了想，确實是這個道理, 便也不再糾結這事。
之後采訪結束, 他們四人也回到舞臺上，與本場比賽的現場幸運觀衆進行了一下簡單的互動。
他們和DYG決出勝負的時候，很多要趕最後一班地鐵的觀衆已經離場。主持人采訪羅鑫羽的這幾分鐘裏，又陸續走了一批。以至于此刻的場館變得十分冷清。
賽後互動還好，湊得出五個觀衆就能完成，但互動完的全場合影，就十分勉強了。
無奈官方流程不能減，導播那邊也沒給特殊情況下的處理辦法, 大家只能硬着頭皮繼續。
為了讓畫面滿一點，陳倫甚至把休息室裏的工作人員全叫了過來。
最後拍出的照片效果倒是還行，只能說大家都努力了。
“沒辦法，今天實在太晚了，也要理解觀衆。”伍全怕他們因為這個産生心理落差不高興，回去路上特地開解了他們一番，“太晚回去交通不方便，這地方也不好打車。”
商舟第一個笑出來，說這有啥啊，我剛出道那年，LPL還需要雇人來現場當觀衆呢，那個時候大家也過來了。
“是哦。”伍全笑了，“那個時候十塊錢一張門票都沒人來看的，也不在現在這個場館，甚至還雇過大爺大媽進場湊數。”
“我就是那個時候來實習的。”坐在最前排的CNG官博何允回頭加入話題，“當時我在現場舉了個加油橫幅，然後比賽打到一半，陳哥就跑到觀衆席找我，問我大學畢業沒，我說我大四，他就問我那要不要來CNG工作。”
陳倫：“你當時非常警覺，仿佛我要把你賣了，給你看了工作證你也沒信好吧。”
“那個工作證多好仿啊！”何允反駁，“我怎麽知道你不是騙子，警覺點有什麽錯？”
“是是是。”陳倫投降，“你說得都對。”
游頌聽得好奇，忍不住問：“那後來呢，是怎麽解除誤會的？”
陳倫：“還能怎樣，她不信我，我只能等隊員們打完了給我證明啊。”
“反正那個時候是真的很缺人手。”停頓片刻後，他又長嘆一聲補充道，“LOL在國內的聯賽整體也沒辦起來，只有最厲害的幾個選手有固定來線下看比賽的粉絲群體，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是的，真正發展起來也就是這兩年吧。”商舟說，“S6的時候官方也就是一群草臺班子，全哥剛打比賽那會兒估計更糟糕。”
難得大家都在回憶，隊裏的新鮮血液們似乎也挺感興趣，伍全也樂得講講。
“差不多吧，那個時候有幾個隊伍經常好幾個月發不出工資，我們隊算好的，有刀塔分部在，工資一直發得很準時。”伍全說，“還有些隊伍名義上叫基地，其實所有人包括老板一起擠在四五十平的房子裏睡，還經常要換地方租，過得可苦了。”
游頌以前也知道早幾年國內電競環境不好，但不知道細節。
現在聽伍全講起，多少有一種慶幸感。
因為當初他決定來入這一行的時候，全家唯一支持他的游川最注重的就是這些。
同意他來試訓，也是在了解了CNG戰隊的財力、人力以及住宿條件後的事。
“真不容易。”他說，“能堅持下來的都是真的愛這個游戲。”
“嗐，新行業想發展起來，總要有這麽一個過程。”伍全作為過來人，已經看得很開，“就算是沒堅持下來的，也怪不了他們，大家各有各的難處，但不管怎樣，最開始肯定都是奔着贏來的。”
車上衆人就這個話題聊了一路，等回到基地，今天都快過去了。
羅鑫羽說這個點周神應該已經下班了吧，今晚還複盤嗎？
伍全：“複的，他要是想推遲，應該會提前跟我說。”
羅鑫羽：“……”周神，真正的社畜模範！
不過及時複盤本來就是合格的戰隊應該做到的事，大家對此倒也沒什麽怨念。
下車進基地後，一群人直奔小黑屋。
周月斐果然在裏面等着他們，而且沒有半點不耐煩。
待衆人一一坐下，他如往常一般開口：“大家辛苦了，2-0的比賽不會複太久。”
在這一點上，他其實很少說到做到，因為CNG的複盤會向來不是單純地回顧團戰勝負點，還包含了很多戰術講解，往往一複就是兩小時起步。
但今天他居然真的速戰速決，四十分鐘就結束了，還說：“下一場比賽五天後，明天你們放假，後天有訓練賽，但我這兩天家裏有點急事要處理，後天趕不回來，後天的訓練賽你們可以自己嘗試複一下盤，等我回來再一塊看。”
此話一出，整個小黑屋的人都愣了。
包括伍全。
“我記得你家在廣東吧？”伍全說。
“是的，買了明天最早的機票。”周月斐面不改色，說完看向游頌，“Praise留下，我還能在這待一個半小時，我們把昨晚的錄像看完。”
游頌震驚。
“等等。”他說，“您不回去休息會兒嗎？”
“不用。”周月斐搖頭，“飛機上睡就行。”
游頌徹底沒話說了。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裏，兩人在小黑屋裏，按周月斐制定的計劃，把應該今晚研究的一場比賽錄像從頭到尾撸了一遍。
這對游頌來說，已經是非休息日的每日必修課，做起來不說行雲流水，起碼也不滞澀。
大約淩晨兩點左右，視頻進度條終于拉到最後。
周月斐長舒一口氣，擡眼道：“行了，你去休息吧，我再整理會兒數據就打車去機場了。”
“噢。”他有點遲疑地起身，卻沒有立刻往外走。
“怎麽？還有事？”看他不出去，周月斐不禁問道。
游頌糾結再三，還是沒打探人隐私，只問：“您要不要吃點東西再走啊？”
周月斐動作一頓，說不用了，他沒有吃夜宵的習慣。
但很不巧，剛說完這句，他的肚子就叫了一聲。
游頌：“……”
周月斐也：“……”
“還是吃一點吧。”游頌說，“我一個人讓Cosine煮面，我也不太好意思的。”
“會嗎？”
“會的。”他斬釘截鐵。
“那行吧。”電腦後面的男人總算也起了身。
淩晨兩點對電競戰隊來說是毋庸置疑的上班時間。
隔壁訓練室裏，其餘四人果然一個沒睡。
游頌拜托李青炜給他和周月斐各自煮了一碗面。
李青炜本着對隊內最大功臣分析師的尊重，給周月斐那碗加了兩個煎蛋。
游頌只有一個。
“這麽客氣？”
“是真的很客氣了。”游頌感慨，“從來沒人能一次吃到兩個的。”
“那咱倆換？”周月斐挑眉。
“算了算了。”游頌立刻抱住自己的碗，“兩個我吃不下。”
“我就吃得下了？”周月斐反問完，停頓片刻，又笑起來，“算了，我折騰一天沒吃東西，應該能吃下。”
“一天沒吃？！”游頌驚了。
周月斐嗯了一聲，說确實一天沒吃了，今天一天都在忙着找他外甥。
游頌：“……？？？”什麽情況？
可能是看出了他表情裏的好奇，周月斐嘆了一聲後，居然解釋起來了。
“一個叛逆期青少年。”他說，“攢了壓歲錢離家出走，說是要來上海投奔我，當電競選手。”
游頌一聽，差點把剛喝到嘴裏的面湯噴出來。
“啊？”他不由得問道，“幾歲啊？啥水平？”
“十五，鉑金都困難。”
游頌沉默了。
這……這只能說這位小朋友很有夢想。
“哦對，他特喜歡你。”忽然，周月斐又來了這麽一句，“今天被我逮到後還嚷着回去可以，但能不能見一下你合個影再回去。”
“呃……也不是不行？”游頌倒是樂意幫這個忙。
“算了，麻煩。”周月斐擺手，“我找運營拿了幾張你的簽名照。”
“哦哦，好的。”
五分鐘後，周月斐吃碗面喝完湯，看了眼時間，說差不多該回去接他外甥一起去機場了。
游頌送他出了基地，回來洗了個碗，收拾好林林總總一堆廚房用具，準備去訓練室打上兩把排位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拿起來一看，竟是周月斐給他打了個微信視頻通話。
他一怔，旋即猜到了這通來電的用意，坐下按了接聽。
視頻接通，映入眼簾的果然是一張稚氣未脫的臉，五官跟周月斐有點像，應了那句外甥似舅的老話。
“Praise！”這小朋友看到他，驚喜不已，“真的是Praise！”
“嗯，你好。”游頌跟他打了個招呼，“是我。”
“看到了吧？看到了就可以了，快坐好，手機還我。”
下一刻，畫面外響起了一道熟悉的男音。
除了周月斐還能是誰。
“等等等等，再讓我說兩句！”一臉興奮的小朋友抓着手機不肯放，“Praise我特別喜歡你，你每一場比賽我都看了，我的吸血鬼出裝也是跟你學的！你太強了！今年一定能進季後賽的，不，要進世界賽！”
就算是每次贏下比賽後的賽後互動環節，游頌也不曾直面這種程度的熱情贊揚。
一時之間，他也是一愣。
小朋友仍在繼續：“真的！我覺得你現在就是LPL最強的上單，網上都說你不如LU的Bastard，但我覺得你才是最棒的！”
游頌：“……謝謝你。”
“嘿嘿。”對方得到這句謝謝，顯然很開心，捧着周月斐的手機樂個不停。
見他如此，游頌不由鄭重道：“真的很感謝你這麽支持我，之後的比賽我會加油的。”
“等我做完暑假作業，我會再來上海的！我舅答應我了，讓我來上海看季後賽！”
“好的。”游頌想了想，确認戰隊成員的确有一到兩個線下觀賽位置的預定權限，接着道，“到時候我給你留位置。”
“真的嗎？！”
“他有什麽必要騙你？”周月斐終于忍不了了，在畫面外再度出聲，“行了你，趕緊給我挂了，我們要出發了，他也有他的事要忙。”
小朋友這才戀戀不舍地朝鏡頭揮了揮手，說再見。
游頌也擡起手，抿唇道：“季後賽見。”
通話結束，手機大概立刻回到了周月斐手裏，沒兩秒就給游頌發來一句謝謝。
還說自己的外甥太能吵了，不好意思。
游頌笑了。
【Praise：沒關系】
【Praise：其實是我應該謝謝他】
我自己都沒有想過，我居然也有成為愛打游戲的年輕男孩偶像的一天，游頌想。
這感覺……說實話有點複雜，但絕不糟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