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真相

陸宴不知道夏君漆突然調查藺諾的用意是要做什麽, 藺諾未出道前的經歷并沒有什麽可查的地方,岳山那邊還等着他回應:“他們想知道就讓他們知道, 看看他們要做什麽。”

岳山應了聲好後,挂斷了電話。

陸宴回到客房時,藺諾已經睡熟,将人抱進懷裏,忍不住想,怎麽就能這麽招人呢。

藏都藏不住。

藺諾不知道這些事情,一夜好眠到天亮,醒來時陸宴已經跑步回來,還給他帶了早餐。

陸宴洗漱完出來:“你的外套我讓赫染一會送去幹洗,你還有其他衣服需要一起送去的嗎?”

陸宴想了下:“沒有什麽要送的了,不用麻煩。”

吃過早飯, 藺諾和陸宴一起從房間出來, 坐電梯下樓時,剛好碰上同樣等電梯的趙灼, 兩人因為不住在同一樓層, 所以在這裏碰到也正常。

電梯門打開,突然看到電梯裏的藺諾和陸宴, 趙灼心裏一梗,下意識退了一步,

然後意識到自己這樣做有些太露怯了。

就在他想着把自己的形象掰回來時, 藺諾和他道了聲:“早啊!”

趙灼覺得自己這下想等下一趟電梯都不太可能了:“早啊。”

硬着頭皮上了電梯, 站在兩人對面, 只覺的陸宴的目光輕輕在他身上掃過, 帶着一股涼意。

趙灼有些不甘心, 擡眸看了陸宴一眼, 問藺諾:“這是誰?”

陸宴沒開口,似乎等着聽藺諾介紹自己。

藺諾沒想到上次找他說這事的趙灼,為什麽還要問這個問題,但還是介紹道:“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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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四個字,讓陸宴眼裏泛起一點笑意,看向趙灼,伸出手:“陸宴。”

簡短的兩個字,有力地戳在趙灼的心口上,是最明顯不過的宣誓主權。

明明是刻意這麽問的,然而此時他卻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意思,伸手和陸宴碰了下:“趙灼。”

陸宴收回手,垂眸看向藺諾:“上次你睡着,他來找過你,我忘記和你說。”

趙灼覺得陸宴這句話絕對是故意說給他聽的,這個Alpha果然陰險至極。

巧合的是藺諾也覺得陸宴是故意的,這件事情在之前就已經說過了,如今被陸宴這樣提起,就是知道他不會戳穿他嗎?

這個小心眼愛吃醋的家夥。

好在這個時候電梯門打開,沒有讓趙灼尴尬太久。

電梯門一打開,趙灼直接第一時間邁出電梯,迅速消失在酒店大廳。

看着仿佛身後有被狼追似的的趙灼,藺諾有些好笑,擡頭看了一眼陸宴:“看你把人吓的。”

陸宴挑挑眉:“我有嗎?”

藺諾也不戳穿他,笑着道:“行,你趕緊走吧,岳助理在等你了。”

說完也不理他,轉身上了外面等他的保姆車。

陸宴站在酒店門前的臺階上,目送着藺諾離開。

剛好夏君牧從酒店裏出來,兩人四目相對,這一次對視,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異樣。

陸宴最先開口:“夏先生對我家阿諾的事情很上心?”

夏君牧聞言就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顯然夏君漆那邊調查藺諾的事情被陸宴知道了。

從調查開始,他就沒想着會瞞過陸宴。

“并非陸先生想的那樣,我們只是想找到家裏丢失的小弟而已。”換成其他人他絕對不會實話實說,但對方是陸宴,和藺諾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他不願意在這種事情上瞞着他。

也同樣相信依照陸宴的人品,他不會将這些話傳出去。

陸宴顯然沒想到答案竟然是這樣的,眼裏劃過驚訝:“我記得夏先生有弟弟。”

那個陸家老爺子想讓他娶的Omega,就是夏君牧的弟弟不是嗎?

夏君牧知道一時間他不會相信:“最近才剛剛确認,現在也只是懷疑,不過你放心,不論結果如何我們都沒有要傷害藺諾的意思,只是不知道陸先生可曾見過藺諾的爺爺,方便的話可否引薦一下?”

陸宴沒想到夏君牧竟然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涼薄的笑意:“我為什麽要幫你呢?”

“我想您也希望,藺諾能夠找到他的親生父母,多一份寵愛吧?”夏君牧覺得這個理由,陸宴不會拒絕。

但卻沒想到陸宴會直接道:“你怎麽就篤定,我會答應你。”

夏君牧确實不篤定,他只是想試一試,如果能通過陸宴聯系上收養藺諾的那位老人,他們大概能夠獲得準确消息。

然而現在看來陸宴并不想幫他們。

就在陸宴打開車門準備上車時,轉頭看向他:“這件事情他若是願意我不會插手,他若是不願意,夏先生,你們家也帶不走他。”

話音落下,陸宴沒在多說什麽,躬身上車然後離開。

就算陸宴沒有答應幫他,卻從态度上表明,不會插手這件事,一切都只看藺諾意願。

夏君牧目送陸宴的車遠去,意識到陸宴對藺諾的看重,似乎比他以為的還要多。

陸宴上車後,岳山開口道:“夏家前不久做過一次親子鑒定,鑒定人是夏墨和夏明之劉毓敏夫婦,三人并不是親生關系,調查藺小先生,他們應該是懷疑,藺小先生和他們丢失的親生孩子有關系。”

陸宴想到昨天晚上藺諾和他說的夏君牧的母親說他長的和劉家那位過世的Omega像,大概就因為這個原因,才引起夏家注意。

只是看藺諾的樣子,似乎并沒有往這方面想。

岳山的話還在繼續:“夏君漆正在尋找當年收養藺諾的人,應該很快就會查到市醫院。”

一直沉默的陸宴應了一聲:“他們想要去見人,不要阻攔。”

岳山明白陸宴的态度,沒有在多說什麽。

就像是岳山分析的這樣,夏君漆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查到了藺建國所在之處。

當知道對方身處市醫院時,夏君漆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訂了機票準備自己親自過去一趟。

其實第一次前去拜訪,夏明之的身份更為合适,只是因為劉毓敏對這件事情還不知情,只有他這位作長子的前去了。

藺建國最近恢複的很好,醫生說他最多在住半個月就可以出院回家,以後只要定期來複查就沒有事情了。

夏君漆帶着東西找過來時,藺建國正在醫院的小花園裏遛彎兒,等他回到病房時,就見一個身穿西裝高大的Alpha站在他病房裏。

聽見動靜時,對方轉身看過來。

英挺的五官讓藺建國看見他的瞬間,有那麽一種熟悉感,只是一時間沒有想起來在哪裏見過:“你是?”

突然一個陌生人在他病房裏,藺建國奇怪的問。

夏君漆早在資料裏就見過藺建國的照片,甚至知曉他之所以可以安穩住在這裏,得到最好的醫生治療都是因為陸宴幫忙。

當然他一早就知道藺諾和陸宴之間有牽扯。

“藺先生冒昧來拜訪我很抱歉,只是有些事情想來詢問一下,還請您不要介意。”

夏君漆說完,遞給藺建國一張名片,“我是夏君漆,這次過來是為了藺諾的事情,藺諾是您在20年前胡家巷子裏撿到的對嗎?”

藺建國心頭一緊,他終于意識到方才那瞬間他為什麽會覺得夏君漆給他那麽熟悉的感覺,因為他和藺諾很像。

此時聽見他的問題,藺建國幹澀的開口:“你是他什麽人?”

“如果按照血緣關系上來講,我是他大哥,藺先生希望您不要介意,藺諾還不知道這件事情,我們還沒有找過他,只是想在此之前确認一些事情。”

夏君漆的态度一直很恭敬。

藺建國并沒有從他身上感覺到高高在上的壓抑感,其實從撿到藺諾那天起,他就一直盼着能夠有人來找他。

畢竟他年紀大了,能陪在藺諾的身邊的時間不多了,他希望他離開後藺諾身邊依舊能夠有親人疼他。

“你們為什麽現在才找來啊?”藺建國看着夏君漆問出了憋在心裏二十年的問題。

“很抱歉,我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家裏的小弟并非親生的這件事。”說到這件事,夏君漆覺得并沒有什麽好辯解的。

藺建國聞言愣了下:“你的意思是,你們家還有一個孩子?”

夏君漆将夏墨的存在同藺建國說了一遍,就見藺建國恍惚的道:“原來是這樣,難怪你們從來沒有找過他,原來是這樣,不是故意丢掉的就好,藺諾現在大了他可能不會說那麽多,但是小時候我知道他一直很介意這件事情的,覺得自己腺體有問題,所以才被人丢掉,就我知道他自己偷偷躲起來哭,都不知道多少回了,他是個心思細膩的孩子,要是知道你們不是真心丢掉他的,他會原諒你們的,你想從我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當初撿到他的小被子我都還留着,就是為了這一天……”

夏君漆沒想到藺建國會這樣配合,不僅和他講述了撿到藺諾的過程,還和他說了很多藺諾小時候的事情,最後還和醫生請了假,帶他們去家裏找到了那些,撿到藺諾時,藺諾穿過的小衣服小被子。

藺諾剛出生時,夏君牧才剛剛上小學,而他也不過是小學三年級,但對于手上保存很好的小被子小衣服,他還有些些許的印象,因為夾在小被子裏的還有一個夏君牧用黑色的碳素筆畫上去的兔子,因為當時他和夏君牧到醫院陪劉毓敏生産。

夏君牧那個時候想要給弟弟一個見面禮,可是他們從學校直接過來,根本沒有買禮物的時間,他就出了一個主意,讓夏君牧用筆在小被子上畫個畫,當成禮物送給還未見面的弟弟。

夏君牧那個時候還小,很好糊弄,此時在看見那只已經有些模糊卻依稀還能看見輪廓的兔子頭,夏君漆眼眶有些發燙,他沒有想到自己和夏君牧當年小小的一個舉動,會成為現在找到親弟弟的核心證據。

藺建國見他如此,就知道他真的是藺諾的親人:“這小被子小衣服你認識吧,諾諾是你們家的孩子對吧?”

夏君漆點頭:“是,這個圖案是我和二弟一起畫的,我記得,錯不了,謝謝您。”

夏君漆轉身給藺建國深鞠一躬,這一刻他是真心感謝這位老人在那個時候收養了藺諾,并将藺諾好好養大。

見他如此鄭重,藺建國也是吓了一跳,連忙托住他的肩膀,将他扶起來:“可別這樣,雖然當初我撿到諾諾是意外,但是這麽多年要不是他陪着我,我可能也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了,是他讓我重新擁有了生活下去的目标,我很感謝他的到來,同樣的你也看到我的條件就很一般,我相信你也知道我之前就是個拾荒的,從小也沒有給他太好的生活條件,甚至一般小孩子能享受到的玩具好吃的好喝的,他都沒有,但是諾諾很懂事,他從來不會要這些,甚至大一點的時候就會幫我幹活,上學後更是開始打工,就為了不讓我那麽辛苦,他真的是一個很乖很好的孩子,希望你們能帶他回家後,能好好的疼他,他這些年其實很不容易的。”

說到後面藺建國有些難以自持的哽咽。

這些話他很少有機會說,但并不等于他沒有記在心裏。

藺諾有多好,他比誰都清楚。

夏君漆靜靜聽着藺建國這些話,心裏五味雜陳:“您放心,我們不會再讓他受苦了,會好好照顧他的,爺爺,我也和藺諾一樣,叫您一聲爺爺,希望您不要介意。”

“怎麽會,你是諾諾的親哥哥,叫我一聲爺爺,我還高興呢,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和諾諾說這件事情,恐怕他也沒有個心理準備,而且他現在還有工作,這件事情太突然了,我擔心他會接受不了,要不我先試探一下?”

聞言夏君漆點頭道:“其實現在藺諾正和我二弟弟夏君牧一起合作,他們關系還不錯,他也私下裏詢問過諾諾的意思,我們會循序漸進的,這件事我也會和我父母好好商量的,一切以諾諾的想法為準。”

“好好。”藺建國也理解這種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

将藺諾小時候的小被子和小衣服交給夏君漆,藺建國就回了醫院。

夏君漆在送藺建國回去後,迫不及待打給了夏君牧。

而夏君牧這邊剛好拍完一場戲,中場休息。

看到他的電話,連忙接起來:“大哥有消息了嗎?”

夏君漆難掩激動的心情應了一聲:“嗯,找到了,藺諾确定就是我們要找的親弟弟,君牧我拿到了他被抱走時的小被子和小衣服,那小被子上,還有你小時候畫上去的兔頭。”

夏君牧聞言沉默了一瞬,好似在平複心情:“大哥,我們什麽時候告訴他?”

“我現在回家,這件事情先和爸媽說完,然後我們一起去見藺爺爺,他畢竟照顧收養了諾諾這麽多年,由他出面也是對他的尊重。”

“好,我明白。”

和夏君漆挂斷電話,夏君牧紅着眼眶笑了起來,他轉身對助理道:“給劇組加餐,我請,你去問問藺諾喜歡吃什麽,一定要問問他。”

夏君牧這幾天情緒波動很大,而且助理依稀感覺和藺諾有關,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還是按照夏君牧說的去辦,問過劇組所有人中午想要吃什麽,才特意去問藺諾,這樣看起來就不會顯得特別突兀。

果然藺諾只當夏君牧請全劇組的,根本沒有多想。

只是中午休息的時候接到藺建國的電話,說了自己還有半個月就可以出院的事情,問他到時候能不能過來一趟。

藺諾自然不會拒絕,說那天一定會過去。

而這邊,夏君漆帶着東西回家,夏明之看到他就意識到那件事情有結果了。

只是劉毓敏看到他有些驚訝:“我們明天就要走了,你怎麽今天過來?”

夏君漆笑了下:“剛好這邊有些事處理下,就順路過來看看,小墨還好嗎?”

“嗯,沒事了,他在房間呢,你找他有事?”

劉毓敏指了下樓上,今天夏墨一整天都沒什麽精神,留在房間除了吃飯都沒有下來過,她正準備要上去看看。

“沒事,不過爸,我有事找你。”這件事不好一上來就和劉毓敏說,只能先和夏明之商量一下。

夏明之幾乎秒懂他的意思,點頭:“好。”

“什麽事啊,一回來就有事,晚上你們想吃點什麽?”

劉毓敏覺得這爺倆一碰面就少不了談論工作上的事,雖然嘴上這麽抱怨卻還是随他們去了。

等夏明之和夏君漆來到書房關上門後,夏君漆将手裏拿着的紙袋打開,将東西拿出來放到書桌上:“爸,你看看這個,你還認識嗎?”

“這不是夏墨小時候,那個醫院統一發的小被子小衣服嗎,咱們家還有一套一模一樣的,這套是……”似乎想到了什麽的夏明之猛地擡頭看向自己的大兒子。

夏君漆将小被子翻過來,指着上面的兔子頭道:“爸,你看這裏,當初你還記得我們帶夏墨回家,君牧還問過你為什麽被子上他畫的那個兔子頭沒有了,你還當是洗掉了,其實沒有,那個被子根本就不是諾諾的,這個才是,這麽多年,這個兔子都還在這兒,爸,雖然還沒有做親子鑒定,但是藺諾就是我弟弟,這一點絕對沒有錯!”

夏明之的眼眶紅起來,抓着被子點頭:“你說的沒錯,這就是你弟弟的被子,就是你弟弟的被子。”

見夏明之情緒激動,夏君漆很能理解他的心情,擡手輕輕拍拍夏明之的肩膀:“爸,你冷靜一下,我們要想想這件事情,怎麽和媽說,還有夏墨那裏,我們要怎麽去說。”

本來他們是想着先把夏墨送出國去,但現在來看,不可能了。

夏明之緩和了一會,平複了下心情才開口道:“夏墨那邊應該已經覺察到了什麽,我昨天和君牧打電話,沒想到會被他撞見,這孩子大概是聽到了,卻沒有問我,今天一整天情緒都不太對,找個時間直接和他說吧,這件事晚飯後就告訴你媽媽。”

長痛不如短痛,孩子既然已經找到了,就不能再等了。

夏明之的提議和夏君漆想的一樣,只是他開口道:“這件事情我去和夏墨說,媽媽就交給你了爸爸。”

夏明之猶豫了一下:“也要照顧一下夏墨的心情,他其實也沒有什麽錯。”

“但是爸,你不要忘了,因為陸宴的事情,夏墨曾經針對過藺諾,如果讓他知道藺諾才是我們家的孩子,我擔心他會偏激,所以我不準備告訴他我們找到了弟弟,你和媽也不要說漏嘴。”

夏明之點頭:“好,我會和你媽媽說好的。”

于是晚飯時,劉毓敏就發現夏明之和夏君漆有些沉默,整頓飯吃的都很壓抑。

直到飯後,夏君漆開口:“小墨一會有時間嗎,我們聊聊。”

聽見這句話,夏墨心裏一緊,抿了下唇:“聊什麽大哥?”

夏君漆起身:“去你房間聊吧,有些事要告訴你。”

劉毓敏聞言好奇的問:“什麽事,要和你弟弟單獨聊,我不能知道嗎?”

夏君漆轉頭對她道:“讓爸告訴你吧。”

夏明之點頭:“你和我去書房吧,毓敏。”

劉毓敏狐疑的看着他們爺倆:“你們搞什麽,賣的什麽關子,神秘兮兮的,還把我和小墨分開聊 。”

雖然嘴上這麽說,卻還是和夏明之去了書房。

關上門後,劉毓敏看着表情格外嚴肅的夏明之,心裏七上八下的:“不會是什麽很嚴重的事情吧?”

夏明之舔了下幹澀的唇角:“毓敏你來看看這些東西。”

将桌上的紙袋遞給她,劉毓敏接過,低頭看着裏面的薄被和小衣服,不是很懂夏明之是從哪裏找來的這些東西,但是她看着很熟悉:“這不是小墨小時候的東西嗎?”

夏明之應道:“雖然是一樣的,但不是小墨的,你看看這個被子上的兔子頭,還記得是君牧畫的嗎?”

劉毓敏點頭:“怎麽會不記得,因為這個兔頭不見了,君牧還哭了一場,我還怪你怎麽就給洗掉了,可這又是怎麽回事?”

作為女人的第六感,劉毓敏冥冥之中已經意識到了什麽,因此在問出這句話時,她便紅了眼眶,眼裏期盼着丈夫不要說出那麽殘忍的答案。

然而她的期盼終究會落空,因為夏明之還是将那個答案說了出來:“上次夏墨出事時醫生檢測出夏墨的血型是B型,而我和你都是A型,君漆和君牧也都是A型,雙A是沒有辦法生出B型血的孩子來的,所以君牧私下裏拿了我和你還有夏墨的頭發去做了DAN檢測,檢測結果顯示,他并不是我們的親生子,毓敏我知道這個結果讓人很難接受,但是這就事實。”

“怎麽會這樣,小墨他怎麽會不是我們的孩子,是不是結果搞錯了,明之,他是我們一手撫養長大的,怎麽會不是我們的孩子,那我們的孩子去了哪?”劉毓敏已哭了出來,這個結果對于她來說實在是太難以接受了,一時間無論如何都克制不住崩潰的哭出了聲。

這些年除了在她弟弟去世時,夏明之見過她崩潰,這還是這麽多年來的第一次。

夏明之心疼地将人抱在懷裏:“毓敏你冷靜一下,我們的孩子找到了,他好好的,你也見過的,就是藺諾,這個袋子裏的小被子小衣服就是藺諾的,今天君漆回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情,這些東西都是收養藺諾的老人拿給他的,即便沒有做DNA結果也絕對不會錯的。”

還在流淚的劉毓敏不敢相信地擡起頭看着他:“這是真的?”

明顯短時間內的一喜一憂讓她有些接受不了,夏明之伸手将她臉上的眼淚擦掉:“當然是真的,如果沒有結果我怎麽舍得和你說這些。”

劉毓敏聞言又忍不住掉下眼淚:“夏墨那裏怎麽辦,你讓他出國就是想讓他離開對不對?”

關于這一點夏明之并沒有隐瞞,點頭:“對,藺諾要回來,他就必須得離開,不能将他們兩個放在同一屋檐下,先不說夏墨之前對藺諾有惡意,就是這些年我們對藺諾的虧欠,也不能讓夏墨繼續留在家裏,何況他已經成年,我們可以繼續支付他生活費,但是更多的,毓敏我給不了了,從知道他不是我親生的開始,我就一直在想我們孩子在哪,這些年我們有多寵夏墨,我想到那個孩子我就難過,如果要對不起一個的話,我寧願自私一點。”

劉毓敏又怎麽會不明白他的心情,因為她也是一樣的,20年,整整20年她養了別人的孩子20年,自己孩子的卻在看不見的地方吃苦。

她只要一想到,心就紮的難受。

“君漆是在和他說這件事情嗎?”劉毓敏紅着眼睛看向夏明之,“小墨他能接受嗎?”

她一時間都非常的複雜,更何況是夏墨。

在一想到昨天見藺諾時那股親切的感受,她就又歡喜又糾結。

歡喜的是,那是我的孩子,糾結的是這些年有沒有吃苦,有沒有受委屈。

此時相較于劉毓敏知道真相後崩潰,夏墨則是完全的沉默,在夏君漆和他說完這件事情後,夏墨臉上的表情都是一種果真如此,原來真是這樣的表情。

他的态度和夏君漆想的有些不太一樣,太平靜了。

在和夏墨說起這件事情之前,夏君漆曾經以為夏墨會歇斯底裏,會接受不了後嚎啕大哭,可是都沒有。

他的表情平靜的好像一直在等着這件事情發生。

“你……已經提前知道了嗎?”夏君漆想到之前夏明之和他說的那些話,但他不覺得夏墨會往這方面想,一般人應該也不會往這上面想的。

夏墨擡眸看向夏君漆,這個他叫了20年的大哥,如今在和他說起“你不是我們親弟弟”的這件事情時,态度也沒有過多的傷心。

“昨天聽爸爸……給二哥打電話的時候,聽見了,猜到了一些,所以這就是為什麽你和爸爸都同意送我出國的原因,因為我繼續留在這裏,會阻礙他回來是嗎?”

夏墨顯然這兩天想了很多。

夏君漆點點頭,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必要再隐瞞一切。

夏墨諷刺的笑了一下:“養子終究抵不上親生的對嗎?”

“夏墨,我們沒有不要你的意思,送你出國,對你和他都好,這是我們大家考慮後對你們最好的結果,我們除了要照顧他的感受,也要照顧你的感受,誰都沒有說過養子不如親生的,你從小到大,爸爸媽媽,我還有君牧對你都不好嗎?”

夏墨說不出他們的不是,因為從小到大,除了夏明之有些嚴厲之外,他們一家人真的對他很好很好了。

要星星不給月亮,疼着寵着怎麽都随便他來,可是現在忽然告訴他,這一切原本都不是屬于他的,而是屬于另一個孩子的,但是他占了別人的命運享受到了這一切,現在他要還回去了,憑什麽呢?

不是他死賴在這個家不走的,他也不知道會這樣,他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憑什麽那個人一回來,他就要給他讓地方?

夏墨終于有了除平靜以外的情緒,夏君漆心裏其實并不好受,就像他說的那樣,夏墨也是他從小疼愛到大的弟弟,對他說出這些話時,他心裏也非常不是滋味:“對不起夏墨,希望你能理解,你已經長大了,未來還有無限可能,你出國後,家裏會還給你提供生活費一直到你能夠獨立生活為止,爸媽也會常去國外看,其實并沒有太大區別。”

“真的沒有區別嗎,大哥,他是藺諾嗎?”夏墨問的很直白。

夏君漆沒想到他連這個都知道了,本來他是不打算說的,但想到遲早有一天夏墨會知道真相,點點頭:“是,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事情,目前他本人還不知情。”

原來他還不知情,原來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已經着急讓他給他騰地方了。

為什麽又是藺諾,為什麽偏偏是藺諾?

他不懂,為什麽他能擁有的所有東西,他都要來搶?

“你們是怕他回來,我在欺負他吧,所以想在他回來之前,把我送走。”夏墨抹了一把臉,把眼淚擦掉,“你們放心,我會離開的,不用你們操心,也不會賴在家裏不走的。”

聽見夏墨這樣說,夏君漆才有一些真實感:“小墨不要任性,我們從來沒有說過,他回了就不要你,我知道現在事情發生的突然,你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你可以慢慢接受,除了你不是我們親生的這一點之外,我們和以前一樣都是一家人。”

“別騙人了,他回來了,你們看到他,就會想到我之前欺負過他的事情,你們難道就不擔心我還會對他做什麽嗎?”夏墨喊了起來,“我告訴你,我不甘心,我就是讨厭他,非常非常讨厭,從看見他第一眼我就讨厭他,憑什麽陸宴為了他拒絕和我相親,他算什麽,現在連你們他都要搶,為什麽我擁有的東西他都要搶,憑什麽啊!”

夏墨捂着臉,蹲下來,仿佛這一刻他被整個世界抛棄了一樣。

夏君漆站在原地,其實夏墨沒有說錯,如果不是擔心夏墨會對藺諾做什麽,他們也不會急着将他送出國。

但這裏面要說沒有完全考慮夏墨也不可能。

兩個人不見面,對誰都是一件好事。

只是他沒想到,夏墨對藺諾竟然充滿這樣的恨意。

“你喜歡陸宴嗎?”夏君漆卻在這時突然問出了這個問題。

夏墨突然一僵:“我沒說過。”

夏君漆垂眸看着他:“不然你為什麽要讨厭他,你其實很清楚,陸宴拒絕和你相親,與他沒有任何關系,他還沒有那樣的能力幹預陸宴的決定,你只是遷怒,至于我們,他根本沒有搶,他現在甚至都不知道,他的親生父母是我們,夏墨,從小爸爸怎麽教導我們的,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接下來的這些話,說出來,你或許會很難受,但是我希望你能清楚記得,如意沒有你,從小享受我們寵愛的就只會是他,在你被我們呵護着長大,要星星不給月亮的時候,他已經開始為了生活,奔波在一處又一處的打工場所,他受的苦,吃過的委屈,本應該都是你該受的,是他代替你品嘗了世間的冷暖。

我不求你感恩,但是我希望你放下對他的不忿,因為他從來沒有虧欠過你什麽,至于你的父母,我們在找他的時候也有調查,本來是不想和你說的,但是現在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你母親在生你的時候難産去世了,你父親當時來醫院看過一眼之後,就再沒有出現,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情,你大概會被送去福利院,運氣好一些可能會被好人家收養,運氣不好,他曾經經歷過的生活,就是你該過的。

另外你已經20歲了,已經是一個完全獨立的成年人,你該感謝,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你已經享受完了一切,擁有了獨立的資格,而他童年時期,少年時期,哪怕是成年的那一刻,我們都錯過了,現在想要彌補,他都或許不需要了。

要說難過,我們所有人都更該難過,所以抱歉夏墨,不管你接受出國還是不接受出國,這件事情不允許你拒絕,希望你能諒解一個失去親弟弟20年的哥哥此時此刻的心情。”

作者有話要說:

陸宴:果然我一早就覺得夏君牧不像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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