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折斷她的脊梁骨……

蕭複拿杯子的手一用力,杯子當場爆碎,他擡腿一腳将柳錦衣踹倒,“親眼看到卻不攔,你是什麽貨色?”

柳錦衣捂着胸口趴在地上,“夫人……當時想殺小的。”

那晚的虞媗讓他這輩子都忘不掉,她根本不像平日看到的那樣循規蹈矩,她竟然敢跟別的男人私奔,她甚至朝他舉起了弩,她果然如傳聞中所說的那樣,只是個不安于室的女人,他把她想的太過高貴,高高在上的公主,貌美柔弱,被自己的丈夫囚禁在府裏,身不由己,他對她起過心思。

這樣的女人,有幾個男人不會起心思,他曾經偷偷期盼過,最好她失寵了,不再被蕭複想起,丢在一方院牆裏。

或許他就有機會了。

可惜這都是空想,蕭複才離開幽州兩天,她就跟着男人跑了,只要他不透露風聲,她可能再也不會回來。

這是他的一點私心,至少他向蕭複表露了忠誠,他不會虧待自己。

蕭複面頰繃緊,猛地起身欲走,直走到門口又折回來,他咬牙切齒道,“我竟被她耍的團團轉!”

從獸房出來她就在裝瘋賣傻,為了拖住他,故意裝乖,那日他在臨淵居院子裏和高仲談事,她定是聽在了耳朵裏。

朔州……幽州。

蕭複雙眸一厲,掀起布簾叫了一聲郭虎。

在火堆旁烤火的将領中站出一人,走近拜下,“主公請吩咐。”

蕭複俯身在他耳邊輕道,“我撥十萬人給你,你帶兵埋伏在澡水峽谷兩岸,若南地節度使轉攻幽州,你可從後方包抄。”

郭虎猶疑道,“可如果他們直入朔州……”

“不會,”蕭複寒笑出聲,他養了個好女人,怎麽磨搓都磨不掉她的忠心,她能為了虞朝曦拖住他,也能為了虞朝曦,逃出他的掌控後,想辦法再聯絡節度使反攻幽州。

至于她,死也會來朔州。

他要抓住這個女人,折斷她的脊梁骨,讓她親眼看着朔州城破,自己的兄長是怎麽淪為亡國之君!

郭虎領命下去整軍,沿原路折返。

蕭複又坐到火堆旁,跟其餘将領交代,讓他們繼續趕往朔州,不得停留。

他帶一隊精兵在夜色掩護下順原路不放過任何一處,搜尋虞媗的蹤跡。

另一頭虞媗和荀钊分開後,一直走的小路,她在宮裏長大,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幽州,還是被人護送去的,現在她一人上路,朔州的具體方位根本不知道,只能一路問人,只敢在夜裏趕路,白日裏藏在雜草叢林中,每至一戶人家,都會先去打聽周遭消息,順便買些糧食。

連着趕了幾天路,虞媗過了一座山,在山腳下遇到住戶,彼時天才蒙蒙亮,那戶開了門,一個糙臉漢子手提着斧頭出來,身邊跟着條黃狗,直沖虞媗吠。

虞媗怕那狗咬人,連退了好幾步,學着荀钊給那漢子拱手作揖道,“……這位大哥,我、我趕了一夜路,可否借地休息片刻?”

她刻意粗着嗓子說話,再加上她身形纖細,舉止溫吞,倒真像個落魄書生。

漢子打量她片刻,兇悍的面容嗞起笑,看着甚是老實敦厚,“小兄弟是進京趕考吧,來來來,快到屋裏暖和暖和。”

虞媗原還有些怕他,一見他笑才勉強放下戒心,随他一起進了這間破落小屋。

漢子呦呵了一聲,“三娘,來客了!”

屋裏出來個精瘦女人,銳利眸子瞅向她,她有片刻發怵,不過那三娘熱情的招呼她,“這天寒地凍的,趕緊進來。”

虞媗忙哎一聲,一步踏進門,屋子裏生了火,虞媗身上那股寒氣被驅散了些,感激的跟他們道謝,“多謝大哥大嫂。”

漢子和三娘相顧看一眼,三娘到桌邊給她倒了碗熱水,遞到她手上,“客氣什麽,出門在外的,誰沒個難處,快喝點水暖暖身子。”

虞媗望着那水,幹幹淨淨,她确實口渴了,但莫名的就起了提防心,只捧着那水捂手。

“我上山砍柴去了,”漢子扛起那把斧頭走了。

他一走,虞媗才稍微松懈,不過那碗水還是沒碰,只問三娘,“大嫂,這裏離朔州還有多遠?”

三娘往爐子裏多加了兩根木柴,“這裏到朔州還得走三日,小兄弟去那邊做什麽?那邊現下可不安寧,都說要打仗。”

虞媗放下碗,笑道,“有親戚在朔州,快年關了,想去拜訪一下。”

三娘瞥過碗,問她,“你是幽州來的吧?”

虞媗遲疑一會道,“我其實是青州人。”

三娘了悟,“青州今年不容易,刺史造反不說,又被那幽州節度使率軍圍攻,他們這些大官打仗,可憐的還是咱們老百姓。”

虞媗垂着眸沉默,蕭複處心積慮吞并州府,他這樣狂妄,卻沒想到她會逃出蕭府,等荀钊通知了那些節度使,他們突擊幽州,蕭複就是喪家之犬,皇兄沒了危機,就能輕松鎮壓他,等他一死,皇兄借着蕭複作亂這件事誅殺宋子元,朝堂清明,皇兄也能安坐皇位。

她望着火焰發怔,這樣的好結果她竟然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蕭複對她做了那麽多混賬事,樁樁件件,都是禽獸才能做出來的,她若再對他有半分留戀就是下賤。

他該死!

她緩過神,擡頭看了看這間民屋,很簡陋,地方窄小,一看便知這不是富裕人家,也是,真要是有點錢財,也不可能住在山裏,她笑問三娘,“大嫂和大哥都做的什麽營生?”

三娘笑笑,“這荒年還能做什麽?我家那口子也就只能上山打打獵糊口。”

虞媗點了點頭,又是一陣沉默。

“你還沒用飯吧,”三娘轉到左邊小房裏,端來兩個饅頭道,“早飯就剩了饅頭,你先吃了填飽肚子,等睡一覺,我家那口子回來再吃午飯。”

那饅頭又黑又糙,比虞媗平日見過的白面饅頭難看了許多,但她這幾日已經吃過這種饅頭,雖然味道不怎麽好,但填飽肚子很容易,她接了饅頭小口吃着,從兜裏摸出一只金铛,推給三娘道,“大嫂,我想在你這兒買點幹糧,我手頭沒銀子,這金铛是我娘留給我的,可能值不了幾個錢……”

三娘看見金铛兩眼冒光,忙接過咬了咬,“哪裏的話,你吃完就去歇着,我這就去給你備幹糧。”

她喜滋滋出去,虞媗心頭一跳一跳,将嘴裏的饅頭吐掉,悄悄趴到窗前,三娘拿着金铛愛不釋手,急慌慌出了門。

虞媗摸到袖子裏的弩,悄悄跟出門。

三娘走了一截路,在河邊和漢子碰上,那漢子在水邊洗斧頭,上面還有血跡,三娘炫耀似的給他看金铛,“那小子身上還有點小錢,這一單做了,兄弟們終于能吃口飽飯。”

漢子哈哈笑,“也算他倒黴,我那些弟兄在路口打劫他沒撞上,竟然自己撞到我這匪窩裏!”

虞媗膽戰心驚,她真是運氣太差,連土匪都能碰上,她慌慌張張四處看,随意挑了個地方就跑。

那漢子聽見響動,大叫一聲,“誰在那兒!”

虞媗身體一顫,拼了命的跑。

漢子看清是她,立時和三娘兩個人追了上去,“站住!別跑!”

虞媗一直跑進了山裏,身後兩人越追越近,她終于跑不動了,回身瞪着他們道,“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漢子和三娘聽到插着腰大笑,漢子道,“王法?皇帝老兒都自顧不暇了,哪還有王法顧得上你?你今日遇到我,那就是你命裏該絕!”

他舉起斧頭朝虞媗劈來。

虞媗急促呼着氣,從袖子裏抽出弩,一箭射到他腿上。

漢子腿一疼,啪的跪到地上,他疼紅了眼,“小子!敢傷我,我劈死你!”

他揮起斧頭還欲砍她。

虞媗登時一閉眼,手按着開關連連射擊,那漢子直接被射成了篩子,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虞媗再睜眼,看着地上屍體喃喃道,“我,我殺人了……”

她望向三娘,三娘尖叫一聲,抓起地上的斧頭要跟她拼命。

虞媗擡起弩,對着她胸口射了一箭,她應聲倒地死絕。

虞媗紅着眼發抖,她敢殺人了,這不怪她,是他們作惡多端,他們想殺她的!

她跌跌撞撞跑進了深林中,跑了不知多久,不遠處的路道上驟然聽到馬嘶聲,她踮起腳尖去看,一眼見蕭複驅着馬直沖這邊過來。

虞媗極速後退,捂住嘴巴不知該怎麽辦,慌亂中正見旁邊土凹處有個洞,她當即躲了進去,抱緊自己,默念着他趕緊走。

蕭複這邊騎着馬過來,一下看到地上那兩具屍首,牙兵拔出箭頭遞給蕭複,“這是主公的箭。”

那支箭細長輕便,箭頭上刻着蕭字,這箭是蕭複讓楊連嬌改造的,因為虞媗力氣小,拿不動弩,所以他才想到這個辦法。

原來跑到了這裏,不僅敢出逃,還敢殺人了。

蕭複揚手道,“搜!”

牙兵四下散開。

各處都不放過,約莫一柱香功夫,遠處牙兵叫道,“主公!這裏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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