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落紅只是無情物
這句話聽在慕容沉香的耳中，只覺得有如針紮在心，根根椎血，尖銳的疼痛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故作平靜的轉過身來，眼淚卻已經模糊了視線。
眼前站着的是穆言裘，是她曾經心心念念，翹首等待的那個人，而他對她所說的每一句話，也曾經是她日思夜想所期盼的。
可是如今這人站在自己的跟前，她卻再也沒有那個機會，那個勇氣，哪怕是跨上前一步，輕點一下頭，承認接納這一切。
只因為，如今的她，是西廷琞的三皇子妃，而不再是那江南水鄉，小家碧玉的普通女子。
她踏上了這一條路，就已經沒有再後退的機會。
“穆言裘，不是我不給你機會，而是一切都晚了，晚了，你知道嗎？”暗自裏，慕容沉香伸手拭去了眼角的淚，再度轉過身來，她又回複了之前淡然清冷的神色。
“你都不覺得奇怪，為什麽我會出現在這皇宮裏嗎？”她輕輕的開口，眸子裏卻再無動搖的波瀾。
穆言裘深深的蹙起了眉頭，臉上的神色痛苦又迷惑，他潛意識裏覺得這個答案必定不是自己想要的，但是眼下，他卻不得不問出口。
“為什麽？”
慕容沉香眨了眨眼，故作輕松的說道：“興許你不知道，兩月之前三皇子殿下南下到慕容府結親，承蒙有幸，我能被殿下選中成為他的正妃，能同他一道入宮，如今便住在東南角殿下的儲宮之中，”
“所以穆大将軍，于情于禮，于公于私，我們都應保持距離，你方才說出口的話太不合适，本宮也只當做沒有聽見，以後也不要再對我說這樣的話了。”
慕容沉香輕輕咳嗽一聲，話說到此處，她已經無比疏離客氣，目的就是為了拉開她同穆言裘的距離。
饒是她心頭痛苦難受，她也知道她和穆言裘之間再無可能，既然已經沒有可能了，何不果斷幹脆，一早就幹幹淨淨的斷了念想？
聽得這話，穆言裘如遭當頭一棒，他神色呆滞的站在當場，臉色煞白，雙眸裏滿是難以置信。
他定定的看着慕容沉香，不住的搖頭，口中喃喃的說道：“不，你是騙我的，這不可能，你怎麽可能嫁給三皇子呢？你一定只是想氣我，氣我回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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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說着他的口氣又轉柔和了許多，只要上前拉住慕容沉香。
“來，沉香，不要賭氣了，跟我走吧。”
慕容沉香神色一凜，在穆言裘的手指正要碰到她衣袖的時候，她眼角餘光瞥到清妍已經走了過來。
當下她就猛然朝後退了一步，語氣也愈發重了一些：“我沒有和你開玩笑，還請你以後放尊重一些。”
“娘娘，奴婢把冰袋取過來了，我們走吧。”清妍走上前來說道。
擡眸之間她瞥到穆言裘，雖然不清楚眼前這人的身份是什麽，但從穿着打扮上也清楚必定是權貴，當下她也規規矩矩的給穆言裘行了個禮，恭謹道：“見過大人。”
“行了，既然已取來冰袋，我們就走吧，不要耽擱時間了。”慕容沉香不再看穆言裘，只轉頭對清妍說道。
“穆将軍，本宮有事便先走了，您也請便吧。”
她簡簡單單說了這麽一句，便帶着清妍匆匆的離開了。
穆言裘愣在當場，也正是這個時候，饒是他痛苦絕望，也不得不承認，慕容沉香所說的都是真的，她真的已經成為三皇子妃，而不再是他一個人的沉香了。
慕容沉香只低着頭，步履飛快，她身後的清妍都險些趕不上她。
埋頭向前走的時候，她沒看路，頭就直直的撞上了前面一人的胸膛。
熟悉的青竹幽香襲入鼻腔，還沒有擡頭，慕容沉香就已經大抵知道了眼前人是誰了。
“好端端的，走這麽急做什麽？也不怕磕着碰着？”西廷琞眯眼笑着低頭對慕容沉香說道，語氣裏滿是寵溺。
“臣妾一時疏忽，沖撞了殿下，還請殿下贖罪。”慕容沉香心頭深吸了一口氣，端正臉色說道。
西廷琞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拉起她的手來，淡淡道：“還和我如此客氣？我又沒有怪罪于你。”
慕容沉香勉強一笑，搖頭道：“多謝殿下體恤。”
西廷琞揚眉一笑，倒也不再說什麽，只是看了看她，繼續道：“你們這是要去哪兒？是去禦花園賞荷花嗎？”
慕容沉香點了點頭，道：“不錯，整日在寝宮裏呆着也無趣，臣妾便想要出去走走。”
“不錯，”西廷琞點點頭，索性攬過慕容沉香的肩頭，悠悠然道：“既然如此，那倒不如我陪你一起去？”
“嗯？”慕容沉香擡起頭，眸子裏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随後倒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兩人一路走去，身後跟着一衆丫鬟宮人。
談笑之間慕容沉香的心情倒是放松了一些，眼看着兩人已經走到了禦花園旁邊，西廷琞微微斜眼，細長的眸子挑了挑，突兀開口問道：“方才我見到你在涼亭邊同穆将軍說話，難道你們之前認識嗎？”
聽得這話，慕容沉香心頭咯噔一下，腦袋都跟着嗡了一聲。
“穆将軍才從邊關回來不久，此次在邊關戰事之中也立了赫赫戰功，這次專程進宮，也是向父皇述職的。”
西廷琞輕描淡寫的說道，神色之間倒是無比自然，仿佛只是随口一問。
不過慕容沉香卻很清楚，西廷琞身為當朝的三皇子，手腕心思都是一流的，自然也十分多疑。
方才她同穆言裘之間的相遇被西廷琞所看見了，若是她不能給出一個完美的解釋，那西廷琞心頭必定會有一個結，甚至會對她也開始有所懷疑。
這無論是對她還是穆言裘，都是不利的。
“之前臣妾還在江南的時候，有一次出府上香，途中遇見山匪，差點就沒命了，幸虧得了穆将軍相救，是以臣妾對穆将軍心存感激，但是江南偶遇之後臣妾便再也沒有見過穆将軍，這一次碰巧能在宮中遇見，臣妾頗感意外，也想向穆将軍當面表達謝意，所以同他多說了兩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