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味覺消失對我的影響最大的地方就是我不用再為了那碗苦藥發愁。
但同時我連食物的味道也嘗不出來了,我鼻子聞不見,舌頭也罷工,哪怕胖子煮的菜看起來再好吃,對我來說跟白開沒什麽兩樣。
胖子知道我味覺出了問題的時候,難得沉默,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嘆口氣,"小哥,我知道你是不會害天真的,但你打量着什麽也跟兄弟說一聲,胖爺好有個照應,兄弟三個都在,照料天真的事兒也該算我一份吧。"
前半段我還聽着,後半邊我就沉不住氣了,"我又不是殘了,用不着事事都顧着我吧。"
話一說完,他們兩個齊刷刷看我。
胖子呸了聲,把飯碗推了過來,"你ㄚ的吃飯行不,我跟小哥談正經事!"
我捧着飯碗,特別委屈。
以前出門在外他兩都是聽我的,何曾像現在一樣,說一句話都不行,地位連家裏的狗還不如。
吃飯就吃飯吧,但偏偏嘴裏沒味道,吃的沒意思,我看我現在連吃屎都能面不改色了。
我擡頭看他兩還在說話,心裏憋着一股子氣,桌上的菜沒動幾口,我随便扒了幾口飯就撂下筷子走人了。
反正我是病號,洗碗擦桌子這種體力活我是做不了。
我草草洗完澡就攤在床上玩手機,洗完澡心情也放松了,剛剛還憋着一股火氣,現在想想也挺矯情的。
悶油瓶和胖子是為我好,我心裏清楚,但就是有點兒不是滋味,想想幾個月前全部的人都瞞着我,我自己的身體狀況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或許在他們眼裏我和十幾年前沒兩樣,一樣要人處處照料,少看一眼我就會出事的樣子。
這也沒什麽不好的,至少這表示我在他們眼裏始終沒變。
我嘆口氣,把手機丢到一旁,翻身縮進被窩裏。
過了一會兒,我聽見房門被打開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誰進來了,我動也不想動,甚至刻意放緩呼吸,營造出我睡着了的假象。
也不知道這個動作驚動了悶油瓶哪根弦,他非但沒有放輕腳步,還急匆匆的走到床邊,然後我就感覺到身子被翻了過去。
"吳邪?"
他喊的焦急,我也不裝了,趕緊睜眼應道,"沒睡沒睡,我還記得要吃藥!"
悶油瓶見我睜眼,頓時一愣,又好像松口氣般,重重坐在床邊。
我看他這樣,心裏覺得酸澀,你瞧瞧這人,什麽時候這麽擔驚受怕過,哪怕是要進青銅門也面不改色,但自從和我在一起後就不一樣了,天上地下沒他怕的東西,唯獨一樣例外,那就是我的死。
這對我來說不是個禁忌,但對悶油瓶來說是。
一切有關我死亡的事他從來閉口不言,偶有我不經意提到過,他也會用盡一切方式讓我閉嘴。
在這時候我就能感受到他有多害怕。
害怕這個詞出現在他身上幾乎是不可能的,說出去誰也不會相信,但我抱着他安撫的時候,他回抱的死緊力道告訴我,這是真的,他有多害怕。
我蹭到他的身邊,手環抱住他。
"我的藥呢,現在沒喝我可睡不着了。"
悶油瓶沒說話,擡手壓過我的腦袋,狠狠的親了一口。
我被親的暈乎乎的,也沒推開他。
治就治吧,如果能讓他心安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