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現在我是真的落難了。

從上頭摔了下來,不只把我摔瞎了,連帶着也不知道把我摔哪去了。

我心知不能慌,找個避雨的地方比較重要。

好不容易在跌跌撞撞下,找到個可以暫時避着的山洞───我四處摸了摸,覺得應該是山洞,很淺,勘勘只能容下一個人,應該沒有躲藏野獸。

找到可以避避的地方我也放松了下來,開始思考怎麽回事。

其實我心裏隐隐有個答案……

味覺消失讓我産生了個錯覺,因為時常喝藥的關系,我以最直接的方式将兩者聯結在一起,卻忽略了另一種可能。

我原本以為,悶油瓶給我的藥可能刺激到我的舌頭,以至于味覺喪失,但現在想想,可能不僅如此,或許,還有更可怕的副作用。

我不自覺摸摸鼻子,我在想,如果我的鼻子還是好的,能聞到氣味,那是不是可以更早知曉這事的嚴重性。

最先讓我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是因為味覺,但事實上,可能更早之前,我的嗅覺也喪失了,只是因為前幾年被自己糟蹋一番,早早就聞不到味道,以至于我一直沒有發現。

而到今天,我的視覺也喪失了。

我還記得初雷城後被拉着去醫院檢查一番,給出的診斷書上沒有喪失五感的字句,唯一比較糟糕的就只有我的肺,也就是說,現在的狀況不會是我自己身上潛伏的毛病,而是有人刻意為之。

哪怕我不願意這麽想,我也無法克制自己去想一個人。

我雙手抱住腦袋,心裏泛起寒意。

悶油瓶。

或者準确的來說,是每天晚上的那碗湯藥。

但我不明白,荒唐點的來看,如果悶油瓶是不願意我晚年活的那麽痛苦,想讓我走的輕松點,那大可不必用這種方式,更快更容易的方式多的很,何必浪費張家那麽多藥材呢。

而反過來說,如果悶油瓶是真的想救我……

───"吳邪,你信我。"

直到這時候我才了解他當初的惶然是為了什麽。

我猛的閉上眼,還是不相信悶油瓶會害我。

這可能真的是他山窮水盡時唯一找到的方法,但這個活命的方法太可怕了,我想他必然是不忍心,所以選擇到雷城碰運氣,但奈何雷聲終究沒帶走我的病。

他想要我活,不計代價。

所以最後他還是選擇了這個方法。

我不敢想象他看着我喝下一碗碗像是毒藥一般的苦藥時心裏會有多煎熬,他甚至也做好了被我埋怨的準備。

但對他來說,再沒有什麽比我還活着更重要的了。

雨聲漸漸停了,如同我心裏一樣漸漸明朗。

我的眼前仍然是一片黑,但已經無所謂了。

有人會找到我。

哪怕我掉進十八層地獄,也會有人找到我,帶我離開。

"吳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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