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當我的身體動不了的時候,我意識到,我的時間快到了。
除了耳朵還能聽聽胖子的胡侃外,連話都不怎麽能說出口了。
後來幾天他們依照我之前說的,沒通知任何人,只有他們兩個在我身邊,但悶油瓶依舊話少,大部分的時間只有胖子的聲音。
跟胖子這人相處永遠也不無聊,哪怕沒人陪他說話,他也可以自個兒說上一天,有時是吐槽電視上的狗血劇,有時是說村裏聽來的八卦。
他像是一直都沒變,無論我有沒有病,他都還是一樣的态度,嘴裏嫌棄,但除悶油瓶外,就屬他就護着我。
胖子心裏比誰通透,我甚至想,哪怕我不在了,他也不過是喝幾口酒,醉個一晚,全當吊祭過我,過幾天該怎麽生活就怎麽生活。
直到有一天,他在我的床邊嘆了口氣,用我從沒聽過的語調對我說,"天真啊,我老實跟你說了,我和小哥半個月前差點打一架。"
我心裏一驚,算算日子,大約是我剛失去觸覺的時候。
"你說小哥那什麽狗屁藥,怎把好好的一個人喝的殘了呢……"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小哥讓我信他,操!胖爺怎麽不信他!要說這世界上能救你的,除了小哥外,胖爺還真想不到誰。"
"但、但怎麽就治不好呢,兄弟幾個都死裏逃生這麽多回了……"他的聲音有點啞,與其說給我聽,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悶油瓶在說照顧不好我的時候也是一樣,難過至極,卻又無可奈何。
我很想對他們說,我這輩子遇過最幸運的的事就是遇到他倆,因為他們,所以我吳邪可以活到現在,這個結局已經是最美好的了,兄弟兩個都在身邊,父母親人都安在,更重要的是我還躺在床上呢,而不是死在哪個鬥裏。
我閉上眼,胖子又恢複如常,好像剛剛多愁善感的不是他一樣,就這樣聽着聽着,我竟也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後,胖子似乎走了,房間裏安靜了許多,但我還是聽得出來還有另一個呼吸聲。
悶油瓶在房裏。
他察覺到我醒了,呼吸聲又朝我靠近些。
我嘴巴張了張,想對他說些話。
道別也好,或者肉麻點,說我愛你。
但又好像沒什麽可說的,該交代的我也交代過了,沒說的我也都寫下來了,想想似乎沒遺憾了,于是我又閉上嘴。
悶油瓶卻靠了過來,呼吸聲似乎在我眼前,我在想或許他吻了我,不管是不是,我都希望他吻我。
我無法确定他是否有給我一個吻,但我知道,最後他叫了我的名字。
我閉上眼,或許将不再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