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不是說以前連我姓什麽都不知道嗎?”申呈南的手緊緊拽着辛季的手腕:“你向你媽打聽我的時候,你媽應該把申家的情況對你說得一清二楚吧?”
在車上季齡随口問的那句話成了導火索。三人進了家門以後,季齡把他們叫到沙發上去坐。辛季一人倉皇不安,另外兩人談笑風生。只是句句話間,申呈南頻頻扔出誘餌,使得季齡已經把辛季出院沒多久就向他打聽申呈南的事情漏得一幹二淨。
時間、地點、人物、事件,半點不差,全進了申呈南的耳裏。再想想辛季那天在申呈南家裏的說辭,謊言漏洞百出,不堪一擊。辛季聽得心驚肉跳,想着能躲就躲。季齡和申呈南閑聊,瞧着辛季在旁邊心不在焉的樣子,便一揮手,讓他們自己去玩。辛季只能帶着申呈南去了自己房裏。剛關上房門,申呈南就拽住他,把他抵在了門上。
“你可真行,”申呈南氣極反笑,對辛季說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老老實實告訴我,當初是為什麽要接近我。”
辛季手足無措,眼看走投無路,卻遵循本能,見縫就鑽:“因為辛聯芯總是念叨你,我一時好奇,想知道你……你到底有沒有她說的那麽好。”
“是這樣嗎?”申呈南問他。
辛季連連點頭,覺得自己又能絕地逢生一次。
“三次,”申呈南松開了拽着辛季的手,對他說道:“加上這一次,你騙了我三次。”
“沒有!我沒有騙你!”辛季連忙去拉他。
申呈南推開他的手,黑沉沉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辛季,他緩緩說道:“我一直覺得有什麽地方很奇怪。可是我之前一直他媽的沒琢磨出來,直到和你去旅行的時候,我才突然明白過來是什麽地方讓我覺得奇怪……”
“你和季寧完全是兩個人。”
“我才認識的季寧,性格腼腆,在我面前小心翼翼,讨好賣乖。即使有點少爺脾氣,也是一副軟綿綿任人宰割的樣子。後來的季寧,時不時會放開一點。我當時只覺得很正常,畢竟我們關系不同了,你願意在我面前露出不同的樣子,我覺得很開心。再後來辛聯芯找上門,你從季寧變成了辛季,在辛聯芯面前一掃從前季寧那副任人拿捏的樣子……”
“當時我就覺得很奇怪,可後來又覺得是我多心,畢竟人在熟悉的人面前總會不一樣。直到我們去旅行,我發現在外人面前你都一改從前季寧的樣子,你完全是個進退有度、伶牙俐齒、肆意張揚的大少爺。一個人的性格,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改變這麽大嗎?”申呈南冷冷說道:“事實證明,當然不會。辛季,你在騙我,一直在騙我。”
辛季無可辯駁,是他太過掉以輕心,蜜裏調油的日子令他認為季寧已經可以功成身退。
“你把我當傻子一樣玩弄。你的妹妹前腳傷害了你,後腳你就忙不疊地打聽我的消息,你還說你只是想看看我有沒有她說的那麽好?你還真是令我咂舌。我他媽活該被你玩得團團轉!畢竟你為了報複辛聯芯,連自己的身體都能舍出來,讓我上了你一次又一次。”
難聽的話,辛季覺得自己聽了不少。從當年的養母到後來不懂事的辛聯芯,每句話都難聽得不得了,刀子似的往他身上紮。但現在聽到申呈南一字一句說出來的話,他才發現那些不過爾爾,全比不過申呈南的這些話,一刀一刀全紮在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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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呈南正值氣頭上,十八年來他沒生過這麽大的氣,強烈的被背叛、被辜負、被欺騙的感知令他的理智早已出走,只剩下滿腔對辛季的憤怒。他看着面前臉色發白的人,惡狠狠地說道:“你是不是對誰都可以張開腿?只要能達到你的目的,你完全可以不擇手段,不值錢的身體又算得了什麽!你有廉恥心嗎?不對,我看你連心都沒有!”
辛季的确是哭了,眼淚裏不帶有一點虛假成分。他知道申呈南是在生氣,可是這些話把他的心戳得千瘡百孔。他哭着叫申呈南:“呈南!”然後他聽見申呈南說:“你還裝什麽裝!”
他現在是個掙紮着要上岸的人,他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在岸邊的申呈南身上,而申呈南一句話就将他推回了水裏。
岸好像上不了了,可他也不想就這樣溺死在水裏。
“叩,叩……”
申呈南剛剛洗完澡出來,正盯着手裏的毛巾發呆。他剛剛洗澡的時候,耳畔突然回響起七月中旬那天,他對辛季說出的每一個字眼。每一個字以惡毒的方式組合在一起,句句違心,也句句誅心。
他聽見房門被人敲響,把手上的毛巾往頭上一搭,一邊随意地擦着頭發,一邊走過去把房門拉開。
申垣垣站在門外,手裏拿着一個小筆記本,申呈南看了一眼覺得那個筆記本有點眼熟。
“怎麽了?”他問申垣垣。
申垣垣把筆記本高高舉起來,遞向他:“今天,辛季哥哥,讓我給……給舅舅。”
申呈南楞住了。
自從上次申垣垣在南大見到辛季,就總吵着要去南大找辛季。申呈南自然是不願意,說什麽也不帶申垣垣再去南大。可是申安南寵女兒啊,耳提面命要申呈南帶她去找辛季,結果申呈南油鹽不進,說了不去就是不去。申安南氣呼呼地找他要了辛季的電話號碼,自己帶着申垣垣去了南大。申垣垣時隔兩周,總算又見到了辛季,臉上都能笑出朵花來。臨別時,辛季從包裏拿出個筆記本,囑咐申垣垣拿給申呈南,申垣垣自是點頭答應。
那邊申安南看着那個筆記本,心裏好奇到要死掉了。自家弟弟不知道和辛季有什麽過節,竟然連人家面都不願意見。她也不好拿這個事情問辛季,這不哪壺不開提哪壺。回家的路上,她按捺了無數次,才沒有讓申垣垣把筆記本給她,解解她心頭的癢。
筆記本還被申垣垣高高舉着,申呈南楞在那兒了。申安南假裝路過,停在申呈南的房門前,問道:“咦,這是幹嘛呢?”
“沒什麽,”申呈南回過神,見自家姐姐那眼神直往筆記本上飄,他彎腰接過筆記本,揉了揉申垣垣的頭,說道:“睡了,垣垣,晚安。”說完,關上了房門。
“不知道給姐姐說晚安的嗎!”申安南在門外叉腰怒吼。
媽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