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陳果準時在三點起床去給保溫房的煙道添柴火。

發財和暴富在兩點鐘叫了最後一次後便沒再吭聲,陳果去看了看,兩只小狗頭挨着頭睡得正香。

陳果打着手電筒四處查看了一番,也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坐在池子邊稍事休息,他的視線往水池裏一掃,發覺了不對勁。他這池子是沒有魚,可有一些小蟲,現在這小蟲都死了,小小的屍體浮在水面,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陳武來過,并且幹了比上一次更過分的事——投毒。

既然這樣,那就把事情鬧得更大一些吧。從池子裏捧了點水,他估算着喝了一口。

剛回到家陳果肚子就痛了起來,跑了兩趟廁所後又開始嘔吐,周律也醒了過來,很敏銳地察覺到不對。

“你做了什麽!?”給嘔吐的陳果拍着背,周律冷着臉怒問。

“陳武在池子裏下了毒,我喝了池子裏的水。”陳果臉色難看至極,表情卻還是一臉淡定,“放心,死不了,現在你趕緊打電話給陳壽叔,送我去醫院,對了,拿上那個。”

周律震驚了:“你為什麽要喝那水,我們已經有證據了,你何必冒險!?”

陳果冷哼,嘲諷一笑:“陳武送了那麽好的一把刀,不用豈不是可惜。就算有證據證明他投毒,但是在沒有人受到傷害的情況下,大家對此也就不會那麽重視……嘔——”

他又低下頭去嘔吐,周律無法,只好趕緊打電話給陳壽。

聽說陳果上吐下瀉得厲害,陳壽趕緊開着皮卡車過來帶上陳果周律,把人送到了縣醫院。

診斷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周律你們今天吃了什麽?”陳壽連忙問周律,但很快覺出不對,周律每天都和陳果一起吃飯,現在卻沒事,顯然問題不在飯菜上。

“小果你吃了什麽周律沒吃過的東西?”他又去問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的陳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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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果想了想,道:“倒沒吃什麽,就是去給保溫房添柴的時候,有點渴所以喝了口池子裏的水。”

周律此時也道:“今天狗也怪怪的,一直叫,上去一看卻什麽也沒發現。”

陳果看向周律:“對了周律,把錄像機拿出來看看。”他又看向陳壽,解釋道,“本來想裝監控的,但是有點貴了,所以我們買了個錄像機,既能當監控,以後拍攝也用得上。”

周律沉默着掏出錄像機,把今天晚上的回放翻出來。

自帶紅外夜視功能的高清錄像機拍攝得很清楚,一個男人鬼鬼祟祟地出現在鏡頭內,狗叫起來他就走,沒多久陳果就上來查看。

同樣的橋段重複了數次,直到最後一次,陳果沒有上來查看,這個男人便走到了水池旁。

這時候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出他的臉龐,這個鬼鬼祟祟的男人正是陳武。

只見陳武擰開手裏一直拿着的礦泉水瓶蓋子,把裏面大半瓶粉末統統倒入了池子裏。

看到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陳壽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掏出手機就開始報警。

“果然是陳武……他也太歹毒了!我平時喂雞都是用那個池子的水,他下了毒我的雞全都會死的!更別說這池子還連着村裏的水溝,一路流到田裏,誰家的牛羊如果喝了也會遭殃,甚至如果有不懂事的小孩喝了……後果不堪設想!”陳果怒道,可惜聲音虛弱,毫無氣勢。

“小果,別擔心,你好好休息好好治療,叔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的!”報完警後,怒火中燒的陳壽就準備回村,留下一些錢又通知了陳母後這才拿上錄像機,開着皮卡車氣呼呼地回城。

他是一村之長,也是村裏土生土長的村民,有責任和義務守護好這個村子。陳武竟然敢下毒!就算其本來的目的不是害人,但正如陳果所說,村裏那麽多孩子,萬一誤飲了怎麽辦!?

冬豐村有兩個負責民警,趙警官和孫警官,接到陳壽的電話說有人投毒後,縣公安局高度重視,派了不少人前來。

在村口與警察彙合,将錄像播放了,錄像機也交給了警察後,陳壽帶着人就直奔陳武家。

天剛蒙蒙亮,陳武還在美夢中就聽見大門被砸得哐哐響。

“吵死了,你趕緊去看看!”丁霞踹了他一腳,翻身用被子蒙住頭。

陳武打了個哈欠,抓過手機看了看時間,才六點多。

那小雜種這麽快就發現了?不能吧,按理說得早上添一次水,中午些才會發現死雞啊。陳武疑惑地抓抓腦袋,出門去開門。

門一開可把他吓得夠嗆,陳壽,還有七八個警察!陳武都吓結巴了:“村、村長你、你、你這是幹啥?”

陳壽惡狠狠地,一把抓住他的衣領,舉起拳頭。

“哎呀媽呀!”陳武吓得趕緊用胳膊捂住頭臉,大聲叫起來。警察也連忙拉住陳壽,把兩人分開。

“……大清早發什麽瘋!”那麽多警察在,陳武也有些怵,不敢大聲罵,只是小聲嘀咕了一句。

趙警官拉開陳壽,自己站了出來,他認識陳武,不過還是例行詢問:“你是陳武?”

陳武點頭:“是我。”

趙警官又問:“昨天夜裏九點到今天淩晨兩點,你在哪裏?”

陳武心裏咯噔一下,這段時間,正正好好就是他在陳果的山上轉悠的時間。難道已經被發現了!?不能啊,不能啊!怎麽會這麽快就發現了?

他強自鎮定答:“我在睡覺啊,我媳婦兒子能作證,睡得可香了。”

趙警官長腿一伸跨進院門,掃視一圈後走到牆角,戴上手套撿起一個塑料瓶。

陳武的冷汗一下就冒出來了。

“這裏面之前裝的什麽?”趙警官拿着塑料瓶走到陳武面前,詢問。

“這、這裏面……裏面裝、裝過老鼠藥。”陳武這一生估計都沒有像這樣瘋狂動腦的時候,“我、那個、我家裏鬧耗子,對,鬧耗子,這是治耗子的。”

趙警官用一個密封袋裝好了塑料瓶遞給同事,看向陳武:“陳武,我們需要你到公安局去說明一些情況。”

陳武吓壞了,轉身就往屋裏跑,立刻就被幾個警察追上去抓住,把他整個人都按倒在地。

“救命啊!打人啦!殺人啦!!!”他不管不顧地大叫起來,“警察打人!村長殺人!!!來人吶!”

被吵醒的丁霞和陳小寶此時也走了出來,陳小寶被這場面吓得哇哇大哭,丁霞則是撲上來又掐又打:“你們幹什麽!?放開我老公,放開!!!”

場面亂做一團,被吵醒的左鄰右舍也有出門,或者打開窗戶看熱鬧的。

“夠了!”一個女警拉開丁霞,嚴厲警告她:“我們身上都帶着執法記錄儀的!再拉拉扯扯我們将按照妨礙公務處理!”

丁霞氣勢弱了不少,收了手,但還是大聲道:“就算是警察也不能随便抓人!你們說清楚,為什麽抓我老公!”看見鄰居又大聲道:“大家評評理!我們夫妻兩個好好的在家睡覺,為什麽忽然要來抓陳武!?”

有平時就不喜歡這家人的隔窗喊了一聲:“準是陳武沒幹什麽好事!”

“你放屁!”丁霞大怒,脫下拖鞋就往那人的窗戶砸。不敢對抗警察,她抓住陳壽,“陳壽你要說個清楚!憑什麽抓我們陳武!?”

陳壽惡狠狠推開她,大罵:“你還有臉問!?丁霞陳武,你們夫妻倆好惡毒!竟然敢投毒!?陳果都已經進醫院了!”

聽說陳果進了醫院,陳武如遭雷擊:“不可能,不可能啊!!”陳果根本不喝生水,怎麽會中毒!?

他是讨厭陳果,但可不敢害人,只是想讓陳果的雞全部死掉而已!

丁霞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又道:“你們有什麽證據!?”

陳武聽到這一句也稍稍安心,對,他們沒證據!就像上一次一樣,就算去公安局,頂多只有一個礦泉水瓶,這能當什麽證據?

他會沒事的,他會沒事的!

陳壽不屑地看着這死鴨子嘴硬的夫妻倆:“當然有證據!陳果他們買了個錄像機,每天晚上都開着機放在雞舍那,當監控用。”

本還在瘋狂安慰自己沒事的陳武,傻了。

陳壽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陳武,昨天從九點開始,你所有的一舉一動,全部都被錄下來了!”

丁霞還在垂死掙紮:“我不信,你給我看看!”她飛快地看了一眼,看到有個警察手裏提着一個比較大的黑色袋子,就要撲過去搶奪。

她畢竟只是個瘦女人,怎麽可能搶得過受過訓練的警察,很快就被拉開了。

陳武已經低下頭,不再出聲。

完蛋了,全完蛋了。他想。

他現在後悔了,真的後悔了。何必呢,他何必要和陳果較這個勁呢?山林本就是陳文的,他已經占了一山泡桐的便宜了,為什麽還要去争呢?

陳果怎麽說也是和他有血緣關系的侄子,這些年來對他也盡心盡力,他何苦把人逼到這地步呢?陳果養雞也好,種地也罷,其實根本不礙着……他什麽事啊!

現在好了,自己進局子,留下這母子倆可怎麽辦?在村裏不得被人指指點點?如果留了案底,以後小寶的前途怎麽辦?

越想越後悔,越想越難過。

聽着身後老婆孩子的哭叫聲,陳武最後是哭着上的警車。

陳壽又帶着警察到陳果的池子取了水樣,送走了警察後又趕去村委會用大喇叭通知村民不要讓孩子和牲畜接觸河溝裏的水。

不到半天,陳武投毒,陳果中毒的事就傳遍了全村。

“我就說!我就說上次陳果鬧起來準是陳武幹得!那時候陳果可憐得啊,一個大小夥子,哭得那麽慘!要我說這陳武可真是過分了。”

“可不是嘛,怎麽說也是親叔侄呢,當初陳文死的時候就占了人家的山林,陳果說過他半個不好嗎?如今只不過是要回自己應得的,那泡桐不還分了他一半嗎?還不知足,現在都敢謀財害命了!”

“這叔侄倆怎麽回事我倒是不管,可這在水裏下毒就太吓人了!我就說我最近老拉肚子,沒準就是陳武幹得!”

“拉倒吧你是涼水喝多了!唉,這小陳果真是可憐啊,不行,我得上醫院瞧瞧他去。”

“叔你要去看陳果啊,我送你吧,正好去縣裏買化肥呢。”

“唉大成子,也帶上我一個。”

“陳成叔,也帶上我,我也去看看成果哥。”

“……”

有同情的,有看熱鬧的,有順路的。

于是當陳果接受完警察的詢問後,他的病房便烏泱泱擠進來了一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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