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發燒
第二天還是下了雨, 好在只是淅淅瀝瀝的小雨,撐把傘或者穿個一次性雨衣也就可以抵擋。
陳果早早起來給雞和狗添好食水, 又租借了一輛九座面包車,正好帶上八個游客出發。
和寧縣周邊最出名的景點當屬鷹谷,這個不大的峽谷因為五十多米高的懸崖上一座神似展翅雄鷹的巨石而得名,巨石旁還挂着一條壯麗的瀑布。
車子停在谷外,各自買了門票後需要順着河流徒步半小時才能看到瀑布,一路上樹木成蔭,花草鮮美, 帶着些許水汽的清新空氣更是沁人心脾。
每走一段就會有一個小小的空地, 空地上有許多賣小吃或工藝品的攤位。雖然今天的游客不多, 但這些攤位前還是排起了隊,可見生意不錯。
繼續往前, 卻見這裏也有一個荷花池, 與陳果的想法類似,這裏設置了幾個釣魚臺,旁邊的牌子上寫着半小時收費50元, 但釣魚臺生意很好,沒有一個是空的。
“陳果哥,我覺得你們村的荷花池也可以搞這個诶!”為首的女孩小潔一邊吃着剛買的糖葫蘆一邊對陳果建議道。
“謝謝建議,我本來也确實有這樣的想法, 之後會繼續建設的。”陳果點點頭,道謝。
“那就好,我覺得你們村子可玩的東西還是太少了, 吃飯什麽的也不太方便, 如果有小吃攤或者農家樂就好了。”小潔又道, “不過空氣很好, 住着感覺很舒服,以後建設得更好了,我還是想再來一次的。”
陳果默默記下她的建議,道:“我們會繼續努力的,也歡迎你以後常來。”
走走停停,随着瀑布的水聲越來越大,一行人終于到了峽谷盡頭。
一條銀白色的瀑布懸挂在高高的懸崖上,掉落的水不停擊打着懸崖下的水潭,激起的水花既如碎玉,又似珍珠。
雖然轉瞬即逝,但卻也無窮無盡。
“哇塞!太美了!!!”身旁的小潔感嘆出聲,掏出手機就是一頓狂拍。
旁邊的指示牌明确寫着禁止離瀑布過近,但可以在水潭裏走動,幾個年輕人看到這譚清澈見底的碧水時就已經玩心大起,立時就有三兩個人脫了鞋子下去打水仗。
“小心不要離瀑布太近啊!”有家長招呼了一聲,得到回答後這才稍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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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旁邊有個精致的小亭子,古色古香的亭子內可見穿着旗袍的茶藝師坐在茶桌前,泡茶的動作行雲流水,姿态優雅。
“累死了,我去弄杯茶喝。”一個男家長盯着亭子裏看了一會兒,顯然有些心動,不過在走進亭子與茶藝師聊了幾句後,便搖着頭折返回來了。
“陳果小弟,你們這的茶葉賣得也忒貴了!那亭子裏最便宜的茶一斤也要四位數,還不如去搶呢!”男人走到陳果身旁抱怨着。
“咱們縣不産茶葉,都是從外地進來的,又是景區,價格自然貴一些。”陳果随口安慰,但心裏也為這離譜的價格感嘆不已。
幹這行似乎挺賺錢的?
“陳果,看招!”不等他感嘆完畢,小潔突然捧起水灑了他一身,又走上來三兩下把他拉到水潭邊接受衆人的圍攻。
潭水冰涼,陳果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轉身就想往岸上走。
“別跑!”
“快抓住他!”
“不許走!”
“明明跟我們差不多大,別那麽生疏嘛,來一起玩!”
幾個年輕人嘻嘻哈哈地把陳果圍住,硬是把他潑得渾身濕透。反正已經濕透,他索性也加入戰局和幾個年輕人嬉鬧了一陣,幸虧景區随門票贈送了手機防水袋,不然他的手機可就報廢了。
等到回程的時候,除了兩個家長外的年輕人都是一副落湯雞的樣子。
雖是六月,但因為一直下雨的緣故,氣溫也并不高,擔心他們生病的陳果加快速度趕回村子,交代他們趕快洗個熱水澡,換上幹衣服。
又麻煩錢琳煮了一大鍋姜湯分發給他們,他這才去還車。
回家後又去給雞添了食水,确定雞舍沒什麽突發情況後這才去洗澡換衣服。
早早上床,睡到半夜他卻突然一陣燥熱,不知不覺地把被子踢落在了地上。等到第二天再睜開眼睛時,他發覺自己嗓子幹痛無比,頭也昏昏沉沉的,肌肉也酸痛。
這種感覺——
伸手一摸額頭,溫度好像是有點高,他應該是發燒了。
還好今天是周六,周律會從縣裏回來,陳果掏出手機給他發了條信息:“我發燒了,回來的時候給我帶點退燒藥。”
昨天下午給雞添了不少食水,一時半會用不着操心。現在身體這狀況他也沒什麽吃早飯的食欲,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撿起往身上一裹,陳果重新躺回了床上。
身體忽冷忽熱,冷的時候凍得他渾身直發顫,熱的時候又仿佛身在最炎熱的沙漠,就在這樣的冷熱交替之中,睡夢中的他都緊皺着眉頭。
再說周律,他一大早就收拾了書包準備回去,突然收到的信息讓他立刻着急起來。
往回撥電話,卻是一個機械女聲說着對方已關機。
迅速跑出學校,在藥店買了溫度計和退燒藥後坐上回村的公交車。公交車一如既往地慢吞吞,急得他甚至想要跳下車跑回去。
好不容易到了村口,跳下公交車,他直接大步跑回了家。
“陳果!”猛地推開門,看見人好好地睡在床上,他這才稍稍放心。
在床邊撿到陳果的手機,原來是沒電了。
“陳果,陳果!”周律叫了兩聲卻不見陳果睜眼,于是也不再打擾他,掀開被子把體溫計塞到了陳果腋下。
順手摸了摸陳果的額頭,溫度高得有些吓人,他連忙起身去廚房找了個冰袋,用毛巾裹住敷在陳果的額頭。
涼涼的冰袋很好地緩解了身體的燥熱,睡夢中的陳果眉頭稍松,呼吸也平穩了些。
溫度計的結果出來了,39度,已經算得上是高燒。
倒了杯溫水回來,周律把陳果的頭稍稍擡高,拿起一片退燒藥往他嘴裏塞。不過睡夢中的陳果顯然不太配合,嘗到藥片的苦澀後便不肯咽下。
周律見狀,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即使是在睡夢中,嘗到了滿嘴苦澀的陳果也非常抗拒,但無奈嘴被人捂住,任憑他怎麽努力也無法吐掉口中慢慢融化的苦澀藥片。
而周律,感受着掌心柔軟也帶着幾絲粗粝的觸感,臉上慢慢升起了一層紅雲。
說起來,電視劇裏不是經常有這樣的情節嗎,生病昏迷的人無法吞咽藥物,另一個就……
周律!陳果都病成這樣了,你卻在胡思亂想寫什麽呢!?好在理智及時把他從旖旎的幻想中拉回,搖搖頭把亂七八糟的思緒趕出腦海,周律平複心情,靜靜等待着藥片融化。
過了一分多鐘,陳果的嘴不動了,他這才收回手,用小勺給陳果喂了些水。
陳果的喉嚨正是幹渴難耐的時候,好不容易盼來了一點解渴的溫水,連忙憑借本能吸吮舔舐。
喂了小半杯,看着陳果原本起皮幹燥的嘴唇轉為柔軟紅潤後,周律給他蓋好被子,起身去廚房。家裏還有些瘦肉,剁碎了和小米一起煮粥正好。
考慮到營養均衡,他又到屋後掐了一小把青菜,在小米瘦肉粥快要熬好的時候切碎加了進去。
這期間陳果一直沒醒,周律時不時地過去看看他,給他換冰袋,測體溫。好在退燒藥效果顯著,陳果出了一身汗,熱度也慢慢退了下去。
下午三點,熬好了粥,周律坐在床邊正打算喂給陳果,卻就在這時,陳果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周律長舒了口氣,伸手把他扶起,在他後背墊上枕頭使他靠坐在床上:“終于醒了,正好,測測體溫,然後把粥喝了。”
陳果頭還是有些昏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接過體溫計塞到腋下,同時皺眉問周律:“……嘴裏好苦,你給我吃什麽了?”
周律一邊攪動着手裏的粥碗一邊答:“還能是什麽,退燒藥。”
陳果不滿:“你就不能買點不苦的嗎?”
周律好笑地看着他:“不苦的都是兒童用的,你确定要吃?”
陳果氣得磨牙,懶得理他,等到體溫計發出信號後拿出來看了看,,退下來不少了。
将體溫計放在床頭,陳果伸手去接粥碗。
周律眼中閃過一絲遺憾,小心地把碗遞過去:“小心燙。”
“嗯。”陳果答應着,這會兒熱度消下去,食欲也漸漸冒了出來,慢慢地吃完了一整碗粥。
熱乎乎的粥帶來的暖意從胃一路蔓延,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陳果動了動胳膊,覺得自己已經好多了:“身上黏糊糊的真難受,我得去洗個澡。”
看他精神了不少,周律也就沒阻攔,只是強調:“洗澡可以,但要小心不要着涼,洗完以後身上的水要及時擦幹。”
“知道知道。”陳果随口答應着,找了一套換洗衣物便鑽進了浴室。
溫暖的水流将身上黏膩的汗液悉數帶走,四肢的酸痛感也似乎沒有那麽明顯了。
雖然一直在睡夢中,但其實他睡得并不很熟,能明顯感覺到身旁有人一直在照顧自己,時不時給他喂點水,測量體溫,換個冰袋,蓋好被子。
這個人的手并不柔軟,和他的一樣被農活磨出了淺淺的繭,溫度微涼,動作也十分溫柔,覆在他額頭上的時候感覺很舒服。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在生病的時候被人這麽溫柔的照顧過了。
小聲感嘆了一句:“這孩子真是沒白養!”
洗過了澡,他遵照周律的吩咐擦幹身上的每一滴水,穿上了幹燥的衣服,一邊用一張大毛巾擦着滴水的頭發一邊走出浴室。
他的手機已經被周律放在床頭充電,陳果開機,給錢琳打了個電話問那些游客有沒有人生病。
答案是沒有。
陳果無語,這具身體的年紀和那些小鬼明明差不多,而且他還天天幹活鍛煉,身體素質應該更好才對,怎麽大家一起玩了水卻只有他一個人中招!?
心裏不平衡的陳果默默地挂斷電話,走到客廳坐下,用幹毛巾胡亂揉搓着頭發。
這又讓在電腦前剪視頻的周律看不下去了,起身一把奪過毛巾,周律一邊動作輕柔地幫他擦頭發一邊吐槽:“動作那麽大,你想二十歲就禿頂嗎?”
“怎麽可能禿頂……”陳果一邊回一邊伸手抓了抓頭發,将手拿到眼前是卻驚恐地發現還真有幾絲斷發纏繞在他的指間。
陳果:!
一定因為頭發太長了才容易斷!陳果當機立斷,找出一把剪刀塞給周律:“順手幫我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