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奇怪的花◎

天吶,居然把父皇壓在身下!

裙擺卷着纖長的雙腿形似一尾金魚,緊緊地束縛着,葉靜楓慌忙爬起身,沒能掙脫,又是一摔。

“咳咳……”李霄被突如其來的補刀破了功。

“皇上!”

“殿下!”

幼時圓滾滾的粉團子長大了,眉眼間隐約有幾分先皇後輪廓,葛舟堯正揩着老淚追憶舊主,哪曾想葉靜楓會平地摔跤對李霄來個二連擊,吓了一跳,和常甸急急奔上前将兩人扶起。

“父皇沒事吧,兒臣不是有意的。”葉靜楓臉色發白,兩滴晶瑩的淚水打濕了羽睫。

她摔了不要緊,若是把父皇的龍體壓出個好歹,就是整個大商的罪人。

“皇上,大殿下是無心之失,求皇上開恩。”葛舟堯拉着常甸跪地求情。

知語和如蘭聽到外面的動靜,匆匆跑出來跪地請罪:“都是奴婢的錯,沒有照顧好殿下,請皇上責罰。”

若當真是明嘉帝的身子骨,怕是要被下凡的瞎子仙女壓壞了,李霄皮實得很,他揉了揉肚子,緩和了疼痛,托着葉靜楓的面容用拇指撫去她的眼淚:“怎麽還哭了,朕的身體好着呢,讓朕看看,朕的公主穿這身衣裳真漂亮。”

就算沒傷到也很痛吧,居然沒有降罪于她,葉靜楓詫異地睜大水眸,唇瓣抿出弧度:“父皇沒事就好。”

李霄不和小瞎子計較,卻不打算輕易放過底下的人,他看向葛舟堯,冷聲道:“罰奉半年,他們三個交由你處置。”

葉靜楓眼盲,不能把她當成尋常的主子去伺候,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該離身。

“怎麽連奴婢也要罰?”葛舟堯小聲嘀咕了一嘴,他又不是晴瀾宮的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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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教好幹兒子,罪加一等。”李霄冷哼。

葛舟堯憋嘴:“……”

還沒享到兒子的福,先被連累。

李霄看得出,小瞎子吓得不輕,緩和了口吻對她道:“走,和朕去禦花園走走,讓人瞧瞧朕的公主有多漂亮。”

說着,對葛舟堯使了一個眼色。

葛舟堯會意,先一步跑出去清場。

宮裏人多眼雜,近身伺候的都是經過反複篩選的,下面的不能保證是不是誰的眼線。

葉靜楓僵在原地沒有動:“請父皇允許兒臣先去換一身衣裳。”

她再也不穿拖尾長衣長裙了。

“朕不想等。”李霄抓起她的手腕,讓她挽上自己的右臂:“走吧。”

拖尾長衣長裙是皇親貴族女子常穿的樣式,小瞎子只是眼睛瞎了,衣服怎麽就不能穿了。

父皇這是不耐煩了,葉靜楓不敢反駁,暗暗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再摔了。

臨近禦花園,風中多了一縷馥郁的芬芳,沁人心脾,葉靜楓問道:“兒臣能摸摸丁香花嗎?”

李霄頓住腳步,引着她的手觸碰到枝頭上的花冠。

葉靜楓臉上綻開笑容,比花更嬌,欣喜道:“好香,好美!”

她并非是天瞎,聞着香氣,用手摸着,再結合記憶,就能在腦海中勾勒出完整的畫面,如親眼所見一般。

李霄很快意識到這一點,走進禦花園,引着她摸到一朵虞美人。

虞美人的香氣很淡,不宜辨別。

葉靜楓順着花冠向下,摸到花莖上的絨毛,勾唇:“是虞美人!”

她從小就喜歡花花草草,尋常的花都認得。

“楓兒猜對了。”李霄笑着給予肯定。

“是紅色的還是黃色的?”葉靜楓要為腦海中勾勒出的虞美人着色。

李霄看着白色的虞美人,眼珠子一轉,道:“綠色的。”

“虞美人有綠色的?”葉靜楓挑眉,她沒見過。

“當然有。”李霄臉不紅,心不跳。

“那一定很漂亮。”葉靜楓吶吶道,父皇總不會在這種事上騙她。

知語和如蘭垂頭偷笑,葛舟堯老臉一抽,不是說好了不再欺負大殿下!

繼續往前走,葉靜楓摸到一朵暖房裏培育出的九月菊,形态和香氣都很容易分辨,她不假思索道:“九月菊,讓兒臣猜猜看,是金色的!”

父皇最喜歡的花就是金燦燦的九月菊。

“楓兒猜錯了。”李霄看着金色的九月菊一本正經:“這是從外邦帶回來的藍色九月菊。”

“藍色?”葉靜楓想象了一下,對比過後還是覺得金色的九月菊會更好看。

如此大半個園子逛過去,葉靜楓記憶中的百花被填充了奇奇怪怪的顏色,還多了幾種從前沒見過的新品種。

李霄臉上始終含着笑容,曾經逛到乏味的園子借由小瞎子的眼睛看到了一幅全新的景象,令他感到愉悅。

再往前,葉靜楓鼻尖動了動,松開李霄緊走幾步,摸到了攀在假山上的薔薇花,指尖不慎被莖刺刺了一下,登時溢出鮮紅的血珠子。

李霄眉心微攏,抓起她的手腕,确認過刺沒有留在傷口裏面,斥責道:“下次不能這麽冒失了。”

小瞎子真是狀況百出,防不勝防,在他眼皮子底下都能受傷。

“兒臣知錯。”葉靜楓嘴上這麽說,那雙琉璃般閃亮的眼睛裏仍噙着笑意。

經過前幾次的事之後,她覺得父皇不似記憶中那般可怕,膽子大了起來。

李霄眼中不自覺多了幾分寵溺:“楓兒猜猜,這株薔薇是什麽顏色,猜對了有賞!”

這株薔薇自她小時候就在這裏了,是她母後挑選的顏色,葉靜楓脫口而出:“桃紅色。”

“楓兒猜對了!”李霄吩咐葛舟堯:“去庫房挑兩套頭面送到晴瀾宮。”

看到衣服才想到,應該搭配首飾。

“奴婢遵旨。”葛舟堯看着那株開得正豔的淺粉色薔薇惶然應下。

宮亂的時候好多人逃到這裏被殺,有些花被毀了,有些濺了人血,多半都被換掉了。

李霄笑看被自己忽悠了,還在沾沾自喜的小瞎子:“時間不早了,回去歇歇腳,用膳吧。”

“嗯。”葉靜楓主動向他邁了一步。

夜裏,葉靜楓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複明了,置身五顏六色的花海中。

翌日早,花香沁鼻,待睡意徹底散去,她疑惑地詢問知語:“是換了熏香嗎?真好聞。”

知語上前扶她起身更衣:“回殿下,沒有換,殿下聞到的是皇上命人送來的鮮百合。”

接着又道:“聽常公公說,皇上得知殿下喜歡花,吩咐花房那邊,每日送一束花過來。”

聞言,葉靜楓臉上滿是難以置信,後宮之中喜歡花的宮妃不在少數,從未聽說有這樣的賞賜,對她來說驚大于喜。

她道:“幫我梳妝,我要去見許嬷嬷。”

父皇與記憶中相比變化太大了,總覺得不太對勁,這種事不好向旁人打聽,許嬷嬷或許會知道些什麽。

如許嬷嬷一般有重疾的宮人都會被送出宮,在她的懇求下,父皇将其安置在質子宮差人照料。

兩宮距離不短,如非必要,她十天半月才會去一趟,免得招人诟病。

知語與如蘭交換了一個眼色,如蘭悄然退出內殿去做安排。

質子宮裏,兩個小太監在許嬷嬷身前服侍,大獻殷勤。

丁恒道:“幹娘,兒子給您揉揉肩,松松筋骨。”

榮吉緊跟着道:“幹娘,兒子給您捶捶腿,活活血。”

葛總管的幹兒子太多了,都在想法設法博他青眼,讨好許嬷嬷在他們看來就是一個捷徑。

許嬷嬷笑着應下。

事情被揭到明面上,也就無需再遮掩,葛舟堯推門而入,将兩個幹兒子支開,與她說起葉靜楓的事,末了,憤憤道:“皇上玩心大,老是捉弄大殿下。”

“年輕人嘛,不妨事,照你這麽說,殿下暫時是安全了。”許嬷嬷眉眼間浮出幾許憂色,目光放遠:“我現在擔心的是,以殿下現在的處境,皇後娘娘給殿下安排的那樁親事還能不能成,對方還願意履行嗎?”

葛舟堯堅定道:“皇後娘娘深謀遠慮,她安排的事一定不會出岔子。”

隔着門,丁恒道:“幹爹幹娘,常甸傳話,那位往這邊走了。”

葛舟堯起身,對許嬷嬷道:“我先回去了,你千萬別露出破綻。”

葛舟堯一出門就與葉靜楓遇上了,他無聲地向她見了禮,悄然離去。

葉靜楓将自己的困惑告訴許嬷嬷:“父皇的變化太大了,我總覺得有些不安。”

人都換了,能一樣嗎?

許嬷嬷已經從葛舟堯那裏了解到所有的事,也就不感到意外,說出事前想好的說辭:“人就和外面的樹一樣,都會成長和改變,殿下是皇上第一個孩子,殿下出生那會兒皇上還年輕,這麽多年過去了,肯定有所改變。”

她拍了拍葉靜楓的手背:“我們殿下出落得這般可人,誰家有殿下這樣的女兒都會捧在手心裏,皇上也不例外。”

葉靜楓臉皮薄,難為情地嗔道:“嬷嬷就會哄我開心。”

說歸說,聽了前面那些話,她心裏的疑雲散去不少。

畢竟不是親爹,許嬷嬷不敢大意,正色囑咐她:“殿下一定要順着皇上,殿下已經到了許親的年紀,順着皇上才能得一門好親事。”

葉靜楓點頭應下,默了默,道:“嬷嬷,你說母後為什麽不來看我呢,是擔心惹怒了皇祖母嗎?”

她嗓音越來越低,很是失落。

皇祖母放話不再見她,她推測許是這個緣故。

許嬷嬷眼眶倏地一紅,落下淚來,因為皇後娘娘早就不在了。

作者有話說:

葉靜楓:皇上,臣妾只是想要一株綠色虞美人,皇上不會連這麽小的請求都拒絕吧?

李霄:……

◎最新評論:

【我納了悶了,我覺得女主好可愛好漂亮,有種像養暖暖的感覺】

【打卡】

【真的是甜文嗎】

可可愛愛小甜餅,希望大大加油更新不要斷更哇,我在晉江追連載總被傷得體無完膚。】

【女兒好可憐……這不是甜文我選擇把自己吃了】

【男主好可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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