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氣氛突然陷入尴尬,說的就是現在。
時間回到一分鐘前。
伴随着“吱呀”一聲響，屋門毫無預兆地打開了。
二藤也沒預料到夫人會突然開門，極度緊張之下,它做了一件蠢事――
蘇卿雲一只腳剛踏出屋門,擡頭一看，正巧看到秋千就這麽停在半空中。
他呆呆地看着，連另一只腳都忘記踏出來了。
此時，空氣中彌漫着沉默的氣氛。
二藤：“……”
蘇卿雲：“……”
他要假裝看不見嗎？
小團子：“？？？”
二二怎麽不飛了？
蘇卿雲剛想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假裝自己沒有看到。
然後,二藤就自以為不動聲色地悄悄落下來。
看着秋千緩慢落下。
蘇卿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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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再想假裝看不見，這也有點困難吧？
“二二，你好慢呀，快飛飛！”坐在秋千搖籃裏,目前停在高處，所以沒有看見姆父的小團子催促道。
被小團子的催促聲驚醒的二藤：“……”
救命！
一旁的大藤只覺得無語凝噎,沒眼看了。
現在，二藤是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總而言之,它動不動都得死。
秋千落下，回到了最低點,小團子也看到了站在屋門的姆父。
小團子興奮地朝姆父揮揮小手，“姆父――快來呀！介個好好玩噠！”
“姆父不玩,團子自己玩吧。”蘇卿雲勉強揚起笑臉,對團子說道。
“好！二二,我們再飛高高呀！”小團子拍拍身前的安全帶版二藤。
［小主人……我們就不玩了吧。］
“啊？為什麽呀？”小團子有些失望道。
［因為我被你姆父發現了呗……］
二藤：笑着活下去：）
“姆父發現了啊唔……”小團子說着說着突然反應過來,趕緊捂住小嘴巴。
是的。
所以它會被主人打死嗎？
夫人是不是已經被它吓到了？
這時,陸長戈端着處理好的羊肉從外邊進來,然後發現院子裏無比安靜。
小團子坐在搖籃秋千裏，他媳婦站在屋門前。
“怎麽了？”陸長戈奇怪道。
怎麽都安安靜靜的不說話啊？
“沒事，”蘇卿雲收斂起情緒。
看到跟在相公後面進來的幾位嬸子，出聲詢問道：“幾位嬸子怎麽來了？”
蘇卿雲不常在村裏溜達，不過偶爾碰到村裏的人，他都會出聲打招呼。
久而久之，蘇卿雲跟村裏的幾個嬸子就熟起來了。
當然，也有村裏人對他過于熱情的緣故。
“家裏糧食不夠了，我們就想過來買點。”圓臉大嬸朝蘇卿雲笑了笑。
“今年不是免了糧稅嗎？怎麽會不夠呢？”蘇卿雲有些奇怪道。
而且，七月收的糧食，現在才九月初。
兩個月時間糧食就不夠了？
“唉，還不是這天殺的蝗蟲，我們家的谷子都被吃了好多……”
另一個嬸子說着說着就止不住話匣。
聽完後，蘇卿雲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出現蝗災謠言後，村裏好多人都在搶收，有些人自然是不信的。
等蝗蟲越來越多再急忙去割稻谷，可不得損失點嗎？
再有，稻谷收了還要及時曬幹，不然存不了。
曬稻谷的時候，蝗災已經爆發了。
于是，曬谷期間又得損失掉一部分谷子。
而這幾位嬸子，就是之前不相信會有蝗災的那幾家。
在相公進倉房搬谷子的時候，蘇卿雲在院子裏和幾位嬸子閑聊。
聊着聊着又聊到糧食上，蘇卿雲随口問了一句：“幾位嬸子怎麽不去鎮上買糧？”
他倒也沒多想，畢竟一般人家裏沒糧了，第一想到的都是去鎮上糧鋪買。
“鎮上……糧鋪的價錢漲了。”看到其他人不吱聲，林嬸只能硬着頭皮解釋道。
“啊……這樣啊。”蘇卿雲愣了下，回道。
在一旁光明正大偷聽的二藤聽到，撇了撇嘴，［這不就是拿我們家當冤大頭嘛。］
聽到二藤的話，小團子有些不明所以，伸手扯了扯姆父的衣服。
“怎麽了？”蘇卿雲低頭問道。
“姆父，什麽系……冤大頭呀？”小團子一臉好奇。
“這個……”蘇卿雲頓了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聽到團子的問題，一旁的幾位嬸子尴尬極了。
［哈哈哈！小主人，你這個問題問得好啊！］二藤哈哈大笑道。
它可感受不到空氣裏彌漫着的尴尬氣氛，二藤只覺得小主人這個問題問得真及時。
絕了！
還好，這時陸長戈從倉房出來了，還搬出一袋谷子。
“家裏糧食不多，只能勻出一袋。”陸長戈将谷子搬過來，放下。
“沒事沒事！這一袋就夠了。”幾位嬸子笑呵呵道。
一旁的林嬸出聲問：“陸獵戶，這價錢……怎麽算啊？”
“按市價。”陸長戈回答。
“啊？”
“這……”
“之前的市價。”陸長戈補充一句。
幾位嬸子聽完，心裏呼了一口氣。
随後，她們一起平分了這一袋谷子。
走之前，還各自送了一把今天摘的野菜。
這個時候，各家各戶菜地裏已經沒有青菜了，有也早被蝗蟲霍霍完。
就是想種，土地也幹裂得不像話，根本沒法種活。
所以現在，一把野菜也不便宜。
等人離開後，陸長戈繼續處理羊肉。
羊身上各部位有各自的吃法。
當然，陸長戈不知道，也不講究這些。
将羊肉切成合适大小，陸長戈又從系統那兒坑來一些透明包裝盒。
按一頓一盒的量來裝，最後裝滿二十五盒。
剩下的一點肉和骨頭，用來做今天的午飯。
處理好羊肉，時間也差不多了，陸長戈開始做午飯。
中午做兩道羊肉菜，一道羊骨頭湯，一道蘿蔔汆羊肉丸子。
晚上
等陸長戈從二藤那兒得知他媳婦中午撞見二藤帶團子玩，已經是晚飯過後。
陸長戈洗碗的手停了下來，偏過頭沉默地看向立在他旁邊的二藤。
二藤被主人盯得葉子都僵硬了，小心翼翼地挪動了下根系。
“你之前怎麽不說？”陸長戈面目表情地看着二藤。
難怪今天下午他媳婦看着有些不對勁，陸長戈還以為他是被村裏人過來買糧的事影響到。
沒想到，罪魁禍首在這兒啊。
［這個……］二藤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前面兩片葉子都被它扭皺了。
二藤等到現在才說，還不是眼看着今天快要過去。
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要是它真的敢拖到明天再提，那主人就不是給它一個眼神就完事了。
二藤的心理活動，陸長戈大概是知道的。
就是知道，他才覺得無語。
“下次有事就說，再拖這麽久……”
陸長戈輕飄飄的一瞥，讓二藤抖了抖身子。
［我知道我知道主人我去找小主人玩了！］二藤話不帶喘地說了一通，然後趕緊溜之大吉。
小團子在爹爹姆父屋裏睡了幾天，又重新跑回他那屋去。
洗完澡的小團子坐在床上，看到二藤從窗戶縫溜進來了，趕緊蹭過去。
“二二，你腫麽才回來呀？”
說着，小團子拿過濕布給二藤擦藤藤和葉子。
二藤癱在床上，任由小團子擺弄它。
［別提了，我差點回不來。］
“為什麽呀？”
［為什麽？因為你爹是個大魔王，我差點要被他咔嚓咔嚓砍了吃掉！］
雖然現在的陸長戈變得溫和不少，但在二藤心裏，他一直就是個大魔王形象。
“才不會！”小團子板着小臉，義正言辭道。
就在二藤以為小團子要說什麽‘爹爹是好人，才不會吃二二’這些維護他爹形象的話。
小團子開口道：“二二又不好吃，爹爹不會次你噠。”
二藤：“……”
無語住了。
收拾好廚房又洗了澡，陸長戈才回屋。
進去時，屋裏點着油燈，他媳婦正半靠在床頭做衣服。
陸長戈走過去，拿走他手裏的針線和衣服。
“晚上不要做這些，傷眼。”
“差一點就縫好了。”蘇卿雲把手放下，小聲反駁道。
“差一點也明天再做。”
“好吧……”看着陸長戈将東西拿走放好，蘇卿雲也知道自己反駁無效。
陸長戈放好東西回來，将床上的蚊子趕出去，然後把床帳放下。
吹滅油燈，上床。
“相公，我明天想洗頭。”等陸長戈躺下，蘇卿雲才蹭過去。
蘇卿雲的頭發雖然還不到長發及腰，但也不短。
再加上這裏的人從不剪短發，最多就是修剪一下發尾。
讓頭發始終保持合适的長度。
所以，這裏的人洗頭是一件麻煩事。
自從蘇卿雲的肚子開始變大，他的頭發都是陸長戈幫忙洗的。
“好，團子也得洗了。”陸長戈說道。
他也得洗。
陸長戈也留了頭發，不過不長，平時紮了馬尾看不出什麽。
洗頭的時候确實麻煩，但他又不能剪短。
剪短了就是怪異、特立獨行，還會招來其他人異樣的眼神。
這與陸長戈低調的行事準則又不符。
“家裏皂角用完了。”蘇卿雲提醒道。
“明天我去山上摘點。”
“嗯。”
對話結束，屋裏安靜下來。
安靜了沒多久。
蘇卿雲的身子動了下，有翻身的意圖，一旁的陸長戈側身過來伸手幫忙。
沒有對話，但動作卻無比自然，也可以說是默契十足。
調整好睡姿，蘇卿雲才小聲道：“相公，我今天早上發現了一個秘密。”
陸長戈頓了下，随後開口問：“什麽秘密？”
“我發現團子口中的二二是真實存在的，就是當初那個花環，它今天變成秋千了。”
蘇卿雲緊張兮兮地跟相公分享他今天的發現。
“相公，你說團子是不是真的能聽懂那個藤蔓在說話？”蘇卿雲好奇道。
“嗯，是真的。”陸長戈點點頭。
“真的……嗯？相公你怎麽知道？”蘇卿雲反應過來，擡頭看他。
“因為我也能聽懂。”陸長戈語氣平淡地說出他的另一個秘密。
“啊？”蘇卿雲一臉茫然。
許久，他才反應過來，瞪大了雙眼。
就在陸長戈以為他媳婦下一秒會驚慌失措加害怕，他都已經想好要怎麽解釋時。
陸長戈就看到，他媳婦眼裏迸發出的亮光和興奮。
陸長戈：“……”
這不對勁。
“相公！你以前是不是一個隐世高手？”蘇卿雲有些興奮地蹭過去擠進相公懷裏，小聲問道。
“相公你偷偷告訴我，我保證不跟別人說。”
蘇卿雲湊到相公耳邊，用氣音說道。
陸長戈抱着媳婦，雙目無神地望着上方。
這怎麽和他預想的不一樣？
到底是哪裏出錯了？
不應該啊，他媳婦聽到後不應該是滿臉害怕嗎？
怎麽現在這麽興奮，就跟吃了藥一樣。
“相公！你快說啊，是不是是不是？”蘇卿雲看到相公在發呆，伸手推了推他。
“不是。”陸長戈一臉冷酷地否認了。
然後把他雙手雙腳固定住，不讓他亂動。
“快睡覺。”
陸長戈作為一家之主的威嚴還是有的。
蘇卿雲被抱在他相公懷裏固定住，很快就安分下來。
不過，安分不了多久他又出聲了。
“相公？相公你睡了嗎？”
蘇卿雲是背靠着陸長戈的胸膛被抱住的，所以他看不見相公的臉。
“又怎麽了？”陸長戈有些無奈道。
低沉的嗓音自耳邊傳來，蘇卿雲蹭了蹭有些發麻的耳朵。
然後才繼續開口。
“團子為什麽能聽見植物說話？”
為什麽？
因為他是我兒子。
“我也可以嗎？”蘇卿雲又問。
不。
你不可以。
“相公你怎麽又發呆了，快說呀！我也想學。”蘇卿雲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人開口，小聲催促道。
“不行。”
“啊？為什麽？”蘇卿雲有些失望。
“團子是遺傳我的能力，天生的。”陸長戈解釋道。
聽完陸長戈的解釋，蘇卿雲想了想又問：“相公，那你又是怎麽能聽懂的？”
聽他這麽問，陸長戈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吐出兩個字。
“秘密。”
聽到他相公的回答，蘇卿雲愣了下，最後也沒追問下去。
秘密，是不能讓自己以外的人知道的。
“……等以後會跟你說的。”陸長戈想了想，還是解釋道。
他的來歷、他的前世，其實說不說出來對陸長戈都沒什麽影響
但蘇卿雲就不一樣了。
陸長戈并不想多此一舉。
那樣會打破現在平淡悠閑的生活。
“還是不說了吧。”蘇卿雲卻搖搖頭道，“可以儲存東西，能聽懂植物說話，這樣的能力太驚世駭俗，我怕我守不住。”
“現在這樣就好了。”
陸長戈沒應他的話，手掌輕輕撫摸蘇卿雲鼓起來的肚子。
“媳婦，該睡覺了。”
九月份才剛進入秋天，天還熱着。
初秋晚上的溫度并沒有降下多少，陸長戈依舊拿着蒲扇給他媳婦扇風。
今晚，蘇卿雲罕見地很晚才睡着。
……
第二天早上，陸長戈依舊起得很早。
簽完到領了獎勵，開始做早飯。
今天的早飯是紅薯、煮雞蛋和白粥，還有剛才簽到獲得的蒸餃和蔥油餅。
待在院子裏的二藤見主人進廚房，十分自覺地進去幫忙。
二藤一邊往竈裏放柴，一邊偷偷觀察主人。
然而主人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二藤實在瞧不出什麽端倪。
［主人……］二藤忍不住出聲道。
“嗯？”陸長戈正忙着呢，沒空理它。
［就是……夫人昨晚跟主人提到我了嗎？］
“嗯。”陸長戈敷衍道。
将洗好的紅薯、雞蛋放到蒸籠裏，吩咐二藤，“生火。”
［哦哦，好的。］
聽到主人的回答，二藤終于松了一口氣，然後安心燒火。
早飯很快就做好，蘇卿雲和小團子也起了。
因為二藤已經過了明路，陸長戈使喚起它也沒有什麽顧忌。
于是，蘇卿雲剛開門走出屋子，就看到一個藤條小人從廚房裏大搖大擺地走出來。
它手裏還端着一架蒸籠。
藤條小人除了沒有五官，身體是藤條做的，外形跟兩歲的小孩子差不多。
二藤也看到夫人了，激動地伸出一條細藤跟他打招呼。
上面的葉子随着動作晃動，感覺快要被它晃掉了。
蘇卿雲：“……”
倒也不必如此。
等二藤将蒸籠放到桌上，小團子拉着它跑到姆父面前。
仰頭道：“姆父，這個是二二喲，團子的好盆友！”
被小團子牽着的二藤，也仰頭看夫人。
一人一藤的動作相當同步。
“嗯，姆父知道。”
随後蘇卿雲朝藤蔓小人笑了笑，完全沒有昨天的尴尬。
“你好呀二二。”
因為二藤現在跟小團子一樣高，所以蘇卿雲下意識将它當小孩哄。
看出夫人對它并不害怕，二藤開心地伸出一條細藤，然後上面開出了一朵小粉花。
［夫人，給你小花花喲！］
從廚房裏出來的陸長戈正巧看到這一幕，瞥了眼開心得得意忘形的二藤。
陸長戈開口道：“它叫二藤，大藤是咱們家的葡萄樹。”
“大藤？跟二……二藤一樣有自己的思維嗎？”蘇卿雲疑惑道，下意識看向旁邊的葡萄藤。
“對。”
陸長戈話音剛落，一直沒動靜的大藤動了。
然後将葡萄藤伸到夫人面前，下一秒小花苞冒出來，開花、花落、結果、果子變大變紫成熟。
在幾息間就完成了。
一旁的小團子看到葡萄一下子就長出來，驚呆了。
“哇！果果出來惹！大大好膩害呀！”
“這……”這一幕，把蘇卿雲都看愣了。
蘇卿雲呆呆道：“相公……以後咱們是不是随時都有葡萄吃啊？”
“對。”陸長戈眼含笑意道。
他媳婦的關注點還是這麽與衆不同。
風頭瞬間被搶。
二藤看看自己手裏的花，再看看大藤手裏的葡萄。
酸了！
［可惡！為什麽我就不能長果呢？明明都一樣會開花啊……］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