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重回市場推廣部，我終于被編配了對外的工作，參與籌辦年度的大型商務會議。因着公司的架構重組，這年的會議規模比往年都要大，工序也就更多、更煩瑣，執行小組的各人都被編配全權負責其中的部分。而我，因着大家的偏見，被安排負責所有跟財務部有關的事項。這樣，便順理成章地重回早前的忙碌生活。

「我已讨價還價了數次，把價錢壓低了十個percent。我覺得這已經是最低的價錢；再低的話，就會影響質素。」

「相對于去年，還是增加了二十三個percent。」她翻着那份報價單，臉上是不太滿意的神情。

「最近在港舉辦的大型會議特別多，成本因此上升了不少。當然，若換一下地點和派頭，價錢是可以再低一點；但我覺得對公司的型象是很大的打擊。」

這種讨論幾乎每個晚上都在她的房間裏進行着。坦白說，我們的工作根本還沒到了每個晚上都必須熬夜的地步；我們都是為逃避某些事而投入于工作中，也順道尋找各自需要的慰藉。

「你把文件留下，然後先回去吧！我晚一點再看一下，明天 first thing in the morning 回覆你。」

「你還沒吃晚餐吧！要不要我買點什麽給你吃？」這麽一問，她才擡起頭來看我。

「為什麽對我那麽好？」她問。從那個周日至今，我一直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大抵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她。

「人總不能不吃東西吧！」我選擇繼續回避問題。

「明天吧！」

「吓？」從來只有今天的事明天做；沒聽說過今天的飯明天吃這回事！

「明天，我們出去吃飯。」

星期五，人們都會準時下班。老外都去泡酒吧；中國人就回家吃飯。大概就只有像我和她這種以工作當麻醉劑的人才會繼續無日無夜地工作。別人的 thank God it's Friday 是我們的 oh my God it's Friday！我拿着整理好的 proposal 到她的房間去；她只示意我坐在她跟前，繼續在電話上跟美國那邊的誰在熱烈讨論着以百萬美元計的什麽。時間在流走，我已沒期望她真能跟我出去吃飯；就只想快點把手頭上的東西辦妥，讓大家都早點回家休息。結果，她挂斷電話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十點鐘。

「對不起。」

「沒關系。」既然肚子都不再投訴了，我也沒什麽可說的。「這 proposal 我按着你的意思修改了！也順道再跟那邊 negotiate 了一回；對方願意再調低一個 percent 以表誠意。我都放進 proposal 裏面去了！」我把文件送到她面前。

「好吧！下星期一我就讓人發一封 confirmation letter 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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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謝謝。」

「我們現在去吃飯吧！」

「現在？」我看了一下她桌上的時鐘。十點零五分。「沒啥好吃了吧！」

「其實我想看的那齣戲快落畫了！你可以陪我去看嗎？」

「現在？」

「十一點十分的那場應該還有票。」

我們果真趕到了戲院，買了票，在附近的麥當勞吃了點什麽，便進場看戲。已經很久沒有看戲了！是一齣國內出品的愛情小品電影，輕松的步調，兩個小時轉眼就過了！

散場了以後，我們在附近的海濱散步。

「累嗎？」她問。

「當然累了！都淩晨了吔！」我笑着說。

「那為什麽你就願意陪我看戲？」我沒答話。感覺這不過是『為什麽對我那麽好？』的變奏；還是繼續回避着。

突然，她停下了腳步，把我推到碼頭上一根柱子旁，緊緊的抱着我，讓我無處可逃。她盯着我的臉在看，靠得很近；我能感覺到我們身體是完全的貼緊着彼此。想要逃，卻又不想傷到她，只是稍微掙紮了一下。

「是因為這樣嗎？」

說着，她便吻在我的唇上。那一刻的觸碰，讓我整個人發燙，身體都僵住了！覺得身體被溶掉了，開始撐不下來，我的雙手也抱着她的腰肢；這麽一抱，更激發她吻得更激烈，像要把我吞進肚子裏一樣。她的舌頭跑了進來；我不好意思的一直在躲。這才讓她稍稍停下，說了一句「不許逃！」又再吻着我。早就自願被困在你的手心裏了！還能逃到那裏去？

然後，我們都感覺到震動。她突兀地停止了動作，松開了我們的懷抱，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我還在街上。」她接了電話，慢慢走開，站到海傍處。「今晚我沒空。明天怎麽樣？」

她一直在電話上。我清楚明白電話的另一頭，是她的前夫。我也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瞧瞧。十二時四十七分。四月一日，愚人節的第一個小時。她吻了我。

然後，我截停了路過的一輛的士，在她的目送下離開了碼頭。車上，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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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按：下一章便是這篇舊文的結局篇。舊讀友曾說結束得極快。正考慮要否重寫結局。頭痛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