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1)
第42章(1)
他們一直被殺人狂的鬼魂追着打,何曾見過殺人狂認慫過?
唐啓澤都覺得自己産生了幻覺,不停的揉着眼睛,可直到眼尾都給揉紅了一片,殺人狂仍然瑟縮在角落。
唐啓澤:“……”
他花了極大的心理建設,才明白了過來這是真的!
媽耶!
唐啓澤驚得臉色煞白:“窩草,他真的被什麽東西給吓住了!”
衆人:“……”
唐啓澤又想起,剛才‘殷長夏’說過——鬼上身必須得讓那個人心緒大亂才能成功。
他又連忙做出一副沉穩的模樣,害怕殺人狂将目标對準自己。
“殺人狂好像有點……”鄭玄海擰緊了眉頭,小心使用着自己的措辭,“有點吃癟?”
就算措辭再小心,光是吃癟兩個字,已經很讓人驚悚了好嗎!
殺人狂已經死了,能把身為魂體的boss吓成這樣,簡直是天方夜譚、聞所未聞!
這TM都能載入游戲史冊。
衆人吃驚到了極點,又開始困惑了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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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不同的點,就是殷長夏剛才突然而來的怪異舉動。
衆人紛紛将目光放到了殷長夏的身上,如果真的出了問題,該怎麽辦才好?
陰沉的夜色之中,四下除卻風聲,便只剩下衆人粗重的喘息。
大雨傾盆,空氣裏滿是腥臭氣,好像是土腥味、屍體的腐爛氣味、還有垃圾堆的味道混雜在了一起,從鼻子直沖入了肺部。
十五分鐘剛到,殷長夏就重新拿回了身體。
他暗自腹诽,又緩緩轉過身,才瞧見衆人一臉緊張無措的臉。
殷長夏:“……”
宗昙留下的餘威嗎?
殷長夏從地上站了起來,更加靠近了光源中心。
這樣的舉動卻引起了幾人的高度緊張,抽氣聲此起彼伏,越是寂靜的地方越顯得清晰。
殷長夏嘴角抽了兩下:[看看,老婆你真吓人。]
宗昙:[吓着你了?]
殷長夏:[啊……這倒沒有。]
宗昙毫不在意:[那其他人,關我屁事?]
殷長夏:[……]
好吧,很像這個瘋子的作風。
這事兒還必須得忽悠過去,若是追究起來,太容易暴露了。
殷長夏痛定思痛,戴上了含淚面具:“好了,我不裝了,其實我剛才使用了載物。”
衆人:“……”
見他們一時半會兒還不相信,殷長夏又坐在了地上,一副出氣少進氣多的樣子:“我之前沒把載物拿出來,其實是因為我的載物會産生極強的反噬後果,你們……不會怪我吧?”
衆人一陣恍惚,如果真是這樣,他們只會感激,又怎麽會怪他呢?
殷長夏本身就是個病人啊。
唐啓澤仍然緊張:“殷、殷長夏,是你嗎?”
殷長夏面無表情:“澤澤,你還借褲子嗎?”
唐啓澤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嚨裏。
鄭玄海謹慎的說:“你剛才的确很反常……”
殷長夏:“涼拖終于換了雙質量好的了?”
鄭玄海立馬心肌梗塞。
這TM一定是殷長夏了!
唐啓澤和鄭玄海不約而同的想着。
他們這才放松了身體,發現剛才過于緊繃,肌肉都産生了一絲酸痛感。
瓢潑的夜雨沖散了悶熱,涼意就撲面而來了。
室溫極低,仿佛要把血液也冰凍起來,腦子在這一刻也變得清晰。
唐啓澤吐槽:“不要再提我褲子了。”
鄭玄海痛苦:“涼拖這個梗能過去了嗎?”
殷長夏笑得露出小虎牙,跟白嫖患者一樣:“下次一定。”
兩人:“……”
不過兩人到底是松了一口氣,有種如釋重負之感。
如果是殷長夏被鬼上身,後果不堪設想。
在場之人,恐怕只有紀今棠和鄭玄海能抵抗一二。
可這兩人敢抵抗嗎?
畏懼的畏懼,心疼的心疼。
一想到這裏,他們更加後怕了,所有人被鬼上身他們都不會如此緊張,唯有殷長夏!
殷長夏更加靠近了蠟燭的光圈,想要在此時多多保存些體力。
他的面色蒼白難看,整個人精力不濟,被宗昙拿走身體十五分鐘而已,便累得眼皮打架,想要就此昏死過去。
殷長夏內心嘟囔:[老婆,你是不是吸了我的精氣,我為什麽這麽累……]
宗昙沒有回話。
殷長夏想起剛才宗昙的話。
——鬼上身必須得讓那個人心緒大亂才能成功?
殷長夏終于明白了過來,為什麽殺人狂會把目标選中他。
剛才趙雨菲的話,令他不自覺的聯想到了養靈體質,這才一時心神動亂,讓殺人狂鑽了空子。
這一次,的确應該感謝宗昙。
殷長夏飛快的道了句:[謝謝。]
宗昙:[……]
不胡說八道的殷長夏,竟然有些可愛?
殷長夏:[你怎麽突然幫我了?]
宗昙心情好了點,終于回了話:[我的右手在你體內,這具身體也有我的一份,我還沒得到,他憑什麽敢?]
殷長夏沉默了半天,感情是為了這個。
他很想說——老婆,咱們不能這樣攀比。
而後想了想,又把話給咽了回去。
殷長夏:[那你怎麽突然可以控制我的身體了?]
宗昙:[看看你的右手。]
殷長夏低下了頭,已經有兩個手指被染成了黑色。
這是他兩次借用宗昙力量的證據。
宗昙也不瞞,反正以殷長夏的聰明,遲早會猜到。
他意味深長的說:[已經有兩個手指被染黑了,你猜猜看五個手指都被染黑之後,會發生什麽事?]
殷長夏就知道沒那麽簡單!
他雖然提防着,一直不敢多用,但沒想到會是這樣。
殷長夏開始耍賴:[我不猜!]
他早已經學聰明了,知道跟宗昙打太極。
這樣的瘋子,和他硬碰硬,便是兩敗俱傷。
果不其然,宗昙惡劣的笑出了聲:[這可不行,我得告訴你。]
殷長夏撇了撇嘴,有時發現這瘋子也會小孩兒心性,你不喜歡什麽,他偏這麽做。
然後……就被殷長夏诓騙出了有效信息。
殷長夏:[……]害,覺得自己是個小騙子。
[每一次使用右手,鬼骨的鬼力就會擴散至全身,次數越多,擴散得越大,我所能占據身體的時間……]宗昙眯起眼,[就會更多。]
殷長夏竟然也沒那麽生氣。
雖然宗昙算計他,可若是沒有前兩次借用右手鬼力的話,宗昙也沒辦法救他了。
陰差陽錯,一環扣一環。
殷長夏突然睜開了眼,看向了陰暗角落裏的殺人狂,他仍然想要沖破蠟燭形成的結界。
可當殷長夏把目光對準他時,殺人狂竟然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
殷長夏:“……”
瑟縮的是他好不好!
殺人狂沒了秦叔的身體,展露出自己原本的模樣。
他臉上的五官都已經血肉模糊,充滿血絲的眼睛向外暴凸,連眼皮都已經腐爛。
嘴角有一半的白骨露了出來,嘴唇已經被切掉,一種極其不協調的驚悚感油然而生。
看着更吓人了。
殷長夏抖了好幾下,臉色也變得蒼白。
宗昙嗤笑道:[我可比那些蝼蟻兇殘多了,你連我都不怕,還怕那些東西作甚?]
殷長夏:[……]
有點道理?
當殷長夏再度望向殺人狂的時候,重新按照着宗昙的臉去想象,然後瞬間就開始打起了嗝:“嗝,我……還是怕。”
比光看一個殺人狂更害怕了。
唐啓澤哪能知道殷長夏腦回路這麽清奇?
“你怎麽突然打嗝了?快深呼吸!”
殷長夏苦着臉:“我……嗝,突然想到,殺人狂按着宗昙的臉去想象,打嗝就停不下來了。”
結果唐啓澤像是被傳染似的,也跟着打嗝。
“媽呀,嗝,你別吓我。”
這可是他午夜夢回的陰影!
唐啓澤倔強的望向了角落裏的殺人狂,如果真的這麽想象的話,殺人狂也沒什麽大不了。
殺人狂可怕程度-1-1。
殺人狂:“……”
總覺得自己被蔑視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蠟燭也在不斷燃燒。
跳動的燭光,給人一種溫暖的假象。
殺人狂的鬼魂已經消失在了濃濃夜色之中,暴雨如盆,雨珠連成一根粗針,啪嗒啪嗒的拍打着筒子樓的老舊牆體。
殺人狂不敢再輕易現身,躲在暗處的他露出一雙眼珠,仔仔細細的觀察着靈室內的衆人。
危險如影随形,根本不敢完全放松下來。
衆人聚集在了一起,只得離光圈更近了,像是一堆失溫的人借此取暖那樣。
他們又看了下時間——
[01:53:14。]
還剩最後兩個小時。
然而第二根蠟燭已經燃燒了好一陣兒了,他們是無法撐到最後七分鐘的。
這種焦慮情緒,漸漸随着時間的過去,而越來越深入。
殷長夏和紀今棠的精神都不大好,他們便尤為小心,仔細觀察着周圍,好讓他們盡快養足精神。
時間不停消逝,也摸不清過去多久。
首先打破對持的是殺人狂!
蠟燭外圍的游魂激增,那些詭異高大的身軀,像是披了一層黑紗,不斷的游蕩在了靈室之內。
“殺人狂竟然拿趙雨菲的屍體引來游魂!”
“糟糕了……”
游魂們不斷撞擊着光圈,想用那瘋狂的自毀行為,吞沒掉蠟燭所制造出的安全地帶。
作為通關鑰匙存在的蠟燭十分強悍,就算有游魂幫忙,那些邪物也根本沒法進來。
殷長夏心頭砰砰直跳,不知道能不能相安無事。
唐啓澤:“殷長夏,你快看蠟燭。”
殷長夏疑惑的看了過去,才瞧見蠟燭燃燒的速度變快了。
原本能撐夠一個小時的蠟燭,卻在四十分鐘時,就已經快要燃燒殆盡。
燭光劇烈的抖動了起來,猶如群魔狂舞,燭火也變得歪斜而不穩定。
殷長夏低低的喊了聲:“是那些游魂!”
他們能利用游魂點蠟燭,殺人狂也能利用游魂令蠟燭燃燒更快。
真是一把雙刃劍!
就知道游戲不會偏袒任何一方。
唐啓澤害怕的問:“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啊……?”
殷長夏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問題變得嚴峻又棘手,就算想要反擊,卻因蠟燭的數量不多,而變得束手束腳。
殷長夏沒有辦法,點燃了最後一根蠟燭。
[01:23:10。]
咚咚咚——
心跳變得雜亂無章,所有人的臉色都難看了。
如果一根蠟燭真的只能支撐四十分鐘,那最後的時間,能活下來幾個?
一旦産生聯想,便是無窮無盡的恐懼與黑暗,像是步入了思考的深淵。
正當此時,外面突然傳來了某個聲音。
雨水都侵染了進來,水泥地板一片濕潤,奔跑時便會發出這樣噠噠的踩水聲。
“天啊,一樓游魂也太多了吧!”
是柯羽安的聲音!?
殷長夏猛地站起了身,殺人狂就在裏面,外面總不可能還有鬼吧?
殺人狂也聽到了,眼底露出貪婪,想要像吃趙雨菲一樣,把柯羽安也吃下去。
他立即朝着門口湧出,哪知道殷長夏比他的速度還快,拽起了地上的蠟燭,直接堵死了大門。
光圈所照耀的地方,不可進入。
只是這樣陡然将蠟燭拽起,差一點讓外圍的周迎被游魂襲擊到,他的衣角也燒了起來,立馬将衣服撕扯成了兩半。
火焰瞬間竄起,将那一半的衣服燃成了灰燼。
殷長夏大喊:“柯羽安,快進靈室!”
他的聲音傳了出去,令奔跑中的柯羽安停住了腳步:“大佬?”
殷長夏:“是我,貨真價實,別耽擱!”
柯羽安打開了靈室的門,在看到角落裏的殺人狂時,吓得渾身僵硬。
“他……”
殷長夏害怕再出意外,立即将柯羽安給拽了進來。
柯羽安心有餘悸,又有些語無倫次的對殷長夏說:“我……不對,哎,我想說的是,我看到樓道裏有個道具,是不是你掉的?”
道具……
難不成是染血銅鏡!?
殷長夏面露喜悅,接過了柯羽安遞過來的東西。
大約是剛才殺人狂讓所有游魂攻擊他們,所以遺落在樓道的染血銅鏡,才能被柯羽安給撿走。
柯羽安真的幫了大忙!
殷長夏随即将蠟燭放到了靠近角落的地方,如此光圈唯一的口子便只有兩面,守下來也會更加容易。
殷長夏将染血銅鏡立于光圈前方,靠近的游魂都被迅速定住。
剛才還無法對付的游魂,此刻終于有了應對手段。
殺人狂一直狂妄的表情,頓時僵硬住了。
随之而來的,則是無窮無盡的怒火,為什麽原本順利的事情,一遇上殷長夏就變成了這樣。
暫時安全下來,柯羽安才出了聲:“我和冉雪姐姐……”
唐啓澤:“你啥時候叫她姐姐了!?”
柯羽安慢吞吞的喊:“別吵,聽我說完。”
他連忙向殷長夏報告着自己來晚的原因:“我和冉雪姐姐找到了李睿民!”
殷長夏眼神發亮,好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傳來。
殷長夏:“那冉雪呢?”
柯羽安:“還在外面!多虧你們引開了游魂啊,要不然我們也不可能把李睿民帶下來。”
殷長夏無奈。
這可是殺人狂幹的。
他太過專注于這邊,讓靈室內的玩家成了靶子,反倒對剩下兩個七樓的玩家放松了警惕。
殷長夏聽完之後,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柯羽安。
柯羽安突然有點虛:“怎麽了?”
殷長夏:“鬼宴是你撿到了通靈銅錢,也是你摧毀了宗祠的刻印。”
柯羽安有些懵:“對啊。”
殷長夏:“這次又是你帶了李睿民下來。”
柯羽安點頭,是沒錯。
殷長夏真心贊嘆:“你這運氣簡直太厲害了!”
柯羽安摸了摸後腦勺,如果不是殷長夏點出,自己都還沒這意識。
柯羽安:“敢于撿漏,發現細節?”
殷長夏突然就憋不住笑了起來。
一旁的唐啓澤表現得更加誇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柯羽安忽然看到了角落裏的蠟燭,慢吞吞的說道:“我和冉雪姐姐手裏好像也有,答案還是冉雪姐姐告訴我的,好巧哦。”
也、也有?
如果不是柯羽安不知道蠟燭的作用,他們都覺得這是凡爾賽發言了。
周迎有些氣悶,昔日曾經跟在自己身後抱大腿的柯羽安,都得到了蠟燭,偏偏他沒有。
殷長夏眼神更亮:“好好好,天無絕人之路!”
不過冉雪也太強了吧?
他們三人費盡周折,才查明了故事的脈絡。
冉雪總是一個人單槍匹馬,竟然猜中了所有的兇手,還拿到了證據?
難怪那段時間她總是不見人影!
以至于,所有人都懷疑她是內應。
殷長夏也忍不住勾起唇角,心情大悲大喜,剛剛還被逼到了絕境,現在所有的優勢都回來了。
多出來的兩根蠟燭,成了救命稻草不說,還有極大的妙用。
心情更加雀躍,待到柯羽安把蠟燭交給了殷長夏之後,殷長夏捏緊了那根蠟燭:“我有點想……”
紀今棠終于補足了精神,又一次撐過了兩個人格激烈的交鋒。
他有些虛弱靠在牆邊:“阿祈,你想反擊?”
周迎:“?”
唐啓澤和鄭玄海也同樣無奈的笑了起來:“殷長夏,就知道你不甘心。”
周迎:“?”
柯羽安:“大佬是要開始狩獵殺人狂了嗎?”
周迎:“……”
為什麽全世界只有他不知道殷長夏想做什麽!
周迎心裏堵得慌,紀今棠也就罷了,沒想到他認識殷長夏這麽久,竟然還不如唐啓澤他們幾個。
這個認知令他面色微變,不由的捏白了手。
他們默契的表現,猶如一把軟刀子似的,插入了他的心髒。
殷長夏點燃了手裏的蠟燭,一根作為護住衆人的光圈,留在了靈室內;另一根則被殷長夏拿到了手中,他想要冒險拿回MP3。
随着玩家的聚集,長久以來的陰影快要漸漸被剝離出去,連呼吸也變得順暢起來。
那濃稠如墨的黑暗,也像是變得淺了一些。
殷長夏:“我記得小賣部有賣擴音器,誰有辦法去拿?”
鄭玄海:“很重要?”
殷長夏毫不掩飾:“重要。”
鄭玄海:“我去。”
焦興凱的死給他觸動極大,鄭玄海不想再縮回殼子當中了。
幾人開始分工合作,表情裏滿是躍躍欲試。
鄭玄海看向了外面,在向思思的掩護之下,一頭栽入了黑暗當中。
目标是小賣部!
殺人狂很快便注意到了這邊,雖然不知道鄭玄海要去做什麽,魂體立即就跟了上去。
殷長夏立即拔出了匕首,在燭光的反射下,刀刃發出锃亮的光。
殺人狂瞳孔緊縮,剛才的教訓令他不敢輕易向前。
剛才的後遺症。
他是怕殷長夏的。
這樣的瑟縮,令殺人狂的反應慢了一秒,殷長夏也抓住了時機,拽起匕首開始反擊。
匕首對魂體才擁有傷害力,殺人狂之前躲在秦叔的身體裏,匕首的功效被大大壓制,而此時此刻,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
殺人狂被一刀劃傷,痛得猛然縮回黑暗中,怨毒的掃視着衆人。
可目光掃視到殷長夏的時候,連怨毒也不敢怨毒了。
就只能放空眼神。
殷長夏:“……”
他默默在內心對宗昙說:[老婆,你看你多厲害啊,後面幾場游戲一定要多出來吓吓人……哦不,吓吓鬼!]
宗昙沒理他。
殷長夏悶笑了一聲,知道殺人狂是因為鬼上身的行為,才惹怒了宗昙。
如果殺人狂不作死,恐怕他們也得不到這樣大的優勢。
殷長夏笑得蔫兒壞:“你不是想要我的身體嗎?”
殺人狂:“……”
他再也不敢生出這樣的想法,覺得殷長夏猶如一個惡魔。
殺人狂放棄了繼續狩獵玩家的想法,轉而猛然朝着秦叔的方向奔了過去。
濃濃的怨氣被裹挾而去,猛地鑽入了那句年老幹瘦的身軀。
秦叔又瞎又聾,只剩下一只左眼和一只右耳,但總比壓着打好!
那具身軀驚顫了好幾下,肌肉不停的抽搐起來,最終緩緩睜開了眼。
血紅的眼珠貪婪的掃視了過來,帶着濃濃的惡意。
殺人狂重新拿回了他的電鋸,總算找回了些信心。
他舔了舔幹涸的嘴唇,只要等到第七夜,他就不用再懼怕任何人!
随着時間的過去,殺人狂身上的怨氣變得更加濃郁。電鋸上的舌頭已經爬滿了那只手臂,像是依托于血肉在進行繁殖那樣。
舌頭所及之處,連堅硬的磚牆都開始發脆。
衆人開始小心的應對起了殺人狂。
殺人狂卻學聰明了,專朝着最弱的打。
殷長夏大喊:“柯羽安,先進靈室!”
柯羽安連忙踏了進去,身上差一點就沾染上了詛咒之物。
唐啓澤忽然間發問:“你們說……沾染到電鋸會怎麽樣?”
殷長夏:“那些舌頭依托血肉才會生長,它應該很想要更多的培養皿。”
唐啓澤嗓子發啞:“這不就跟病毒一樣了嗎?”
“所以,一定不要硬拼。既然游戲給了我們蠟燭,就是為了攻擊手段多樣性。”
殷長夏提醒着衆人,“打不過就躲,休息夠了再出來打,誰規定的boss非要一口氣解決不可?”
唐啓澤:“……”
好陰!
不過是為了對付boss,這招好爽!
他們再度跳出了光圈,集中火力暫時壓制了殺人狂。
其實殺人狂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手裏的詛咒之物,以活人身軀根本不能觸碰。
在衆人的掩護之中,殷長夏終于拿到了MP3。
殺人狂眼睛充血,縱然這具身體的視力受了影響,可這麽久的時間,總算适應了用耳朵去聽。
在這樣寂靜的空間之中,腳步聲放得再輕,也無法完全掩蓋。
殺人狂對準了聲音來源,電鋸狠狠一砍。
周迎手裏的武器立即斷成兩截,還好他反應靈敏,才再次躲到了蠟燭的光圈裏。
他望向了那邊,剛才接觸到電鋸的武器,已經開始長出了舌頭。
周迎冷汗涔涔,如果慢了一步,興許長舌頭的就是他的手了!
殺人狂的攻勢變猛,唐啓澤也快要抵抗不住了。
靈室內部的游魂,已經把趙雨菲的身體啃完,變成了一堆骨頭架子。
沒了吸引物,它們便紛紛飄出靈室,來到了走廊當中。
染血銅鏡定住的畢竟只有少數,大多數仍然在外面。越是臨近午夜,鬼怪的兇狠程度便越深,這一點連游魂也不例外。
它們可不會跟殺人狂一樣,對殷長夏有恐懼心,只是對觸及到的活物進行無差別攻擊。
在無數游魂朝着殷長夏的方向襲擊時,鄭玄海剛剛好回到了此處。
鄭玄海:“殷長夏,接着!”
趕上了!
殷長夏拽緊了擴音機,然後将音量調到了最大,MP3裏的佛經開始響徹在樓道之中。
這聲音大得刺耳,幾乎要把樓道震翻。
殺人狂的耳膜刺痛,被這股音浪沖得一步步倒退。
殺人狂用右手捂住了僅剩的耳朵,如果失去聽力,他又找不到合适的身體鬼上身,電鋸沒了血肉依托就再也無法使用。
怒火翻湧了起來,如滔滔巨浪般襲來,快要淹沒僅剩的理智。
又是這些佛經!
他剛才就沒能徹底毀掉,都是那只新生屍怪的原因!
倘若不是她護着,自己早就一腳踩碎了MP3。
殺人狂跪在了地上,開始痛苦的哀鳴:“嗚……”
一整夜的奔波逃亡,玩家終于占據了上風!
他們沒給殺人狂喘息的機會,勢要毀掉他剩餘的視覺和聽覺。
殷長夏已經和鄭玄海彙合,在攻擊之前急忙詢問:“考核官任務失敗,會有懲罰嗎?”
鄭玄海:“……有,不過能結算副本獎勵的話,剛好抵扣。”
殷長夏眼皮直跳:“那豈不是白忙活了?”
鄭玄海低垂着眼眸:“那也沒辦法。”
能活下來就已經不錯了,還顧着這麽多做什麽?
鄭玄海沉溺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忽然間聽到殷長夏低低的喊了句:“這可不行。”
鄭玄海:“……?”
殷長夏露出一個笑容:“我這兒不興做白工。”
鄭玄海心髒咚咚直跳了起來,一個大膽的猜測湧入心頭。
難不成殷長夏是因為這個,才想要反擊的?
他們明明以守舊的辦法,在靈室裏幹等着就行了。就算殺人狂壓着他們打,這也無可奈何,只要能通關游戲,比什麽都強。
可沒想到,殷長夏是要讓他們站着通關!
熱血一點點燃了起來,驅散了心底的陰霾,鄭玄海站在殷長夏身後,看着他單薄的身軀,即将要朝着殺人狂沖去,便覺得自己被下意識的吸引了。
他為燈火,我為飛蛾。
殺人狂氣得發顫,然而他手上已經沒有屍體了,無法吸引到游魂幫他。
殺人狂狠了狠心,用電鋸相連的地方,砍斷了這具身體的右手。
傷口處滿是鮮血,他痛得臉色扭曲,電鋸的舌頭迅速長在了上面,才止住了血液。
殺人狂身體搖晃,露出瘋狂的目光,将右手猛地朝着天空抛去。
走廊上的衆多游魂,聞到了那股新鮮的血肉氣息。無數雙眼睛對準了這邊,瘋了似的朝着那邊襲擊。
殺人狂面露笑容:“那就一起下地獄。”
這是惱羞成怒了!
他們不得已退回了靈室內,瞧見屋內的燭光已經很暗淡了,需要立即更換新的蠟燭!
與此同時,最後的冉雪到了!
在她的身邊,是蛆蟲一樣生活了三十年的李睿民。
他年老而猥瑣,目光躲躲閃閃,猶如臭水溝裏的老鼠那樣。
這同日記裏的描述一模一樣,就是那個眼睜睜看着楊愛被玷污,卻一臉興奮的寫下‘她被玷污,就配得上她’的人。
他的父母應該知曉兒子還活着,卻用一臉悲痛的表情瞞着所有人。
經常躲在樓道燒紙,也是故意裝出樣子。
冉雪把蠟燭遞給了柯羽安,第四根蠟燭燃燒了起來,靈室裏的人依靠最後的這根蠟燭,抵抗了游魂的攻擊。
殷長夏拿起了擴音喇叭,對着殺人狂大喊:“秦叔,最後的兇手我們幫你找到了!”
電閃雷鳴,一道雷光響起——
劈斷的樹枝落下打在了窗戶上,更多的暴雨從那小小缺口裏漏了進來。
仿佛洩洪一樣。
就好像緊閉已久的殼子,終于裂出了一道縫隙。
所有人都瞧見,殺人狂的目光明顯呆愣了。
縱然手上的電鋸仍然企圖控制這具身體,可他卻緩緩回過頭,将眼神對準了李睿民。
他認識這個人。
三十年前,他不應該死了嗎?
殺人狂開始被排擠出去,可電鋸想要纏緊這具身體,卻終究無力,連上面的舌頭都像是枯萎的花朵一樣,逐漸變得老化。
秦叔重新占據了身體,他何其聰明,在看到李睿民的時候,就猜出了原因。
小老頭突然間淚流滿面。
此刻的他無比凄慘,沒了一只眼,沒了一只耳朵,還沒了手臂。
可他卻一步步朝着李睿民靠近,眼眶赤紅的看着他:“你為什麽只是看着?”
李睿民想逃,但最終沒能離開。
冉雪就守在走廊那邊,一腳又把李睿民給踢了回去。
小老頭:“你為什麽只是陰暗的躲着?”
李睿民的腿腳受傷,再加上他許多年未出過家門,雙腿無力,被冉雪這麽一踹,身體趔趄的朝前跌去。
李睿民一個字都沒有回答。
小老頭突然間痛哭流涕:“什麽正義啊,我等了三十年,整整三十年,根本就沒有來。既然如此,我來做自己的公道!”
一個老人,佝偻着身軀,平日裏連腰都直不起來,顫微微的,走路也在搖晃。
此刻的他卻按住了李睿民,完全沒有任何抖動。
幹瘦的背影,在那一刻高大了起來。
縱然,他身後就是無數游魂。
小老頭的身後粘着巨大的陰影,他怒目橫對,憤怒不斷在心頭攀登。
李睿民掙紮着,終于知道害怕:“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原諒我……”
小老頭緊抿着唇,拽着他的手十分用力。
殷長夏躲在暗處大喊:“秦叔!殺人狂的鬼魂已經過來了!”
可小老頭沒有動,他高舉着那把電鋸,猛然朝着李睿民刺了進去。
鮮血飙了出來,灑在他年邁的面頰上。
而在下手的同時,小老頭也被殺人狂的鬼魂拖入了深淵當中,身上被拖拽出一條長長的血帶。
直到最後,他的嘴角都挂着一抹微笑。
像是終于釋懷。
愛不停息,報複不止。
而如今,深愛着楊愛的最後一個人,也消匿于黑夜當中。
—
殷長夏死死的看着這一幕,心緒不停的被攪動着。
秦叔沒能當過父親,一輩子無兒無女,也沒有結過婚。直到楊愛母女死去,他才知道自己曾經有個女兒。
腦海裏浮現之前在秦叔家看到的老照片——秦叔坐在搖搖椅上,瘦弱矮小的身軀仿佛被時間吞沒。
他一遍遍的讀着楊真沒有給他寄出去的信,三十年下來幾乎都能背了。
他開始和未見面的女兒‘共情’。
漸漸幻想着自己有了一個家。
縱然小老頭從未做過一天父親,可到死都是一個父親。
随着秦叔的死亡,故事也慘烈的收了場。
[00:01:00。]
最後一分鐘!
殺人狂又重新從黑暗的深淵裏走出,身上的怨氣已經濃郁得快要化不開。
耳畔突然想起了游戲的提示音:[boss狂化中……]
狂化!?
所有玩家臉上的表情都變了,經歷過報名場的他們,早就已經知道了狂化的厲害。
兇上加兇。
殷長夏的臉上沒有絲毫畏懼,仿佛早就預料到了這些,只是靜靜的等待罷了。
殺人狂再次奪得了秦叔的身體,就算這具身體破破爛爛,他卻無從選擇。
最後一分鐘,他要這些人全都去死!
殺人狂身上裹着黑霧,吐息間滿是那種腐臭的味道。狂化速度的不斷增加,令他的魂體也開始起了變化。
最後一分鐘,走廊裏的游魂開始自燃,發出溫度極高的白光。
殷長夏手裏的蠟燭已經快要燃燒殆盡,平靜得毫無反應。
燭光照亮他的眉眼,游魂自燃的白光,把整個走廊映得宛若白晝。殷長夏的周身,好像都萦繞着淡淡的光暈。
他那身藏青色的民國服飾,和背景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就像是一副秀美的古畫。
這樣的殷長夏無疑美得驚人,光是看上一眼,便要奪走所有目光。
他越是身處危險與絕望之中,越是掙紮綻放。
[倒計時已開始——]
[30秒。]
電鋸的嗡嗡聲已經開到最大,臨近午夜更是兇險異常。
殺人狂搖搖晃晃的朝着殷長夏和鄭玄海沖來,在狂化的影響之下,變得無所畏懼,只剩下對玩家們的一腔怨恨。
黑氣令那具幹瘦的身軀變得巨大,影子倒映在牆上時,猙獰又張牙舞爪,倒是真像一個怪物了。
殺人狂不管不顧,電鋸所觸之處,猶如受到詛咒那樣,連水泥承重柱都開始長起了舌頭。
[20秒。]
鄭玄海看得心驚肉跳:“快啊,進靈室,不要和殺人狂糾纏!”
就算剛才殷長夏承諾了他,鄭玄海也寧願殷長夏放棄了。
稍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