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重新開始

年節期間A市下了一場雪。

北國大雪紛飛的時候,陸明臣和宋書華兩人已經穿着T恤和短褲,踩在南國的沙灘上,享受着陽光、大海和椰風。

因時間有限,又不想馬不停蹄地奔波,陸明臣最終取消了郵輪行,又考慮到丈夫喜歡泰國,作為折中方案,他把二人世界的目的地選在了普吉島。

假期開始第一天,他們便飛到這個島上。陸明臣計劃兩人一起度過這有限的假期,并借此修複他們之間已經出現裂痕的關系。

情人間的旅行總會帶來一種錯覺,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就像是開啓了一段全新的人生,把那些繁雜糾纏令人不快的過往,通通都抛在了A市。

七年之後,陸明臣希望以此為起點,能和丈夫有一次新的開始。

知道宋書華一向喜靜,他沒有安排任何項目,每天都在海灘和街頭巷尾閑逛,以及享受當地美食。陸明臣英語很好,之前接觸南東亞的客戶不少,也很習慣當地的口音。他帶着宋書華,惬意得不像外來的游客,更是像本地居民。

“喜歡這種生活嗎?”

“嗯。”

沙灘鋪着墊子,兩人席地而坐,細小的浪花在他們腳邊湧動着,一次次卷來,舔過他們的腳趾,又退回那一望無際、和天空相接的碧藍之中。

面朝大海,人就和海邊的砂礫一樣渺小,人心那些在凡俗世界裏放大的欲望和痛苦更變得微不足道。背叛和謊言,愛恨和哀怨,被鹹鹹的海風一刮,也淡了。

“阿華,你說我們以後在這裏生活怎麽樣。”

陸明臣攬着丈夫的肩膀,宋書華只好順勢靠在他肩上:“我聽你的。”

“說說你的看法,不用什麽都聽我的。”

男人沉吟片刻小聲道:“你不會喜歡這種生活的,太安逸了。”

陸明臣微怔,丈夫的确很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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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說退休以後,不用打理公司,也不用呆在A市了。我們可以租一個島嶼,以後我倆就在島上生活。”

陸明臣繞過丈夫脖子的手背輕輕蹭着他的臉頰,望着滿眼深藍,陷入了一種真實的幻想:“普吉島肯定不行,這邊的醫療水平比較一般,人上了年紀都很依賴醫療資源。

“要選背靠發達國家,并且交通便利的。太靠北也不行,我們都不喜歡北方的冬天。還有錢的問題,但也不用擔心,等到退休怎麽都夠了……”

宋書華撇開丈夫的胳膊,支起脖子,望着他。

“怎麽了?”

“……沒什麽。”他垂下目光,只是沒想到陸明臣會想得這麽遠。

他是今天才開始想的,還是一直這樣計劃的?

丈夫并非心血來潮的類型。如果他對未來的計劃裏一直都有自己,那麽他出軌的時候又在想些什麽呢?

一想到這些,宋書華心緒就難免煩亂。所以他寧可不去想,不去在意,一個人不可能得到所有,平靜和愉快的秘訣是滿足于自己已經擁有的東西。

“沒什麽就走吧,天快黑了,去找點東西吃。”

陸明臣一手夾着沙灘墊,一手拉着丈夫,兩人在街邊的大排檔吃了一頓剛撈上來的海鮮大餐。

暮色四合,他們回到酒店。但沒有立即回房間,陸明臣帶宋書華去了三樓。

“據說這裏的泰式按摩不錯……”

不等陸明臣話說完,宋書華就面露難色:“你去吧,我先回房間等你。”

像是知道丈夫在擔心什麽,陸明臣啞然失笑:“不是非要脫衣服,你穿着衣服也給按。”

被勘破心事的宋書華有些難堪。

陸明臣接着勸:“只是按摩關節,沒什麽的,放松一下。”

“你工作忙才需要放松……”

“你照顧家裏也辛苦……行了走吧,有我在,你怕什麽。”

不光是放松身體,更要緊的是放松精神。陸明臣猜測丈夫的日子也很壓抑,他這樣的性格,如果不是到了某種極端,也做不出扮成女人唱豔曲的事情來。

直到今天,陸明臣還對那晚看到的一切有所懷疑。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他絕不相信那個人是宋書華。哪怕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也不認為那就是他真實的丈夫。只當是他逃避現實的一種方式,所以陸明臣要洗心革面,重新為他創造一個可接受的現實。

房間裝飾豪華,點了香薰,放着很有泰國風情的輕音樂。裏邊有兩張床,兩人沐浴後各占一張。先進來的技師是兩位年輕男性,但被陸明臣換成了兩位中年女性。

按摩從腳趾頭開始,沿着身體的各個關節一直向上,技師沉默但手法專業,房間裏只回蕩着兩人因為關節打開而發出的輕哼。

宋書華的技師往後拉他的手臂幫他延展後腰時,幾乎把整個人都折了過去。一直沉默的大姐也忍不住用泰語說了句什麽,另一位也瞥眼過去,發出啧啧贊嘆。她立馬又用英語說了一遍,問宋書華是不是舞蹈演員,身體的柔韌性太好了。

陸明臣翻譯了技師的話,又問:“你柔韌性怎麽這麽好?”

宋書華吸着涼氣:“我練瑜伽的。”

兩位泰國大姐也頓時明了,接連發出“哦咦,Yoga”的聲音。

大關節的拉伸按壓結束後,換成了更輕柔的揉捏。像是拉緊弓弦後的放松,整個人松弛下來後,在輕柔的音樂和晦暗的燈光裏,人就像是在微波裏浮沉,很容易昏昏欲睡。

技師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房間的燈光調得更暗。陸明臣走到丈夫趴着的床邊,跪坐在一側。

宋書華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偏過頭,有些困倦地問:“結束了嗎?我都困了。”

陸明臣撩開丈夫散在面頰的長發別在耳後:“還沒有,後邊的我給你做。”

他說着這話,突然把房間的燈全滅了。

“明臣……”宋書華有點緊張,想起身。

陸明臣用手輕輕把他壓下去:“我在,別怕。我給你做個精油推背,要脫衣服,怕你不好意思才關的燈。”

“不做也沒事。”

“噓,別說話。”

那雙手摸着黑,像曾經無數次那樣,熟練地從後邊剝下了宋書華身上的睡衣。

在黑暗中暴露身體,就不會覺得這副身體醜陋而無法接受。只是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他還是有些緊張:“明臣,門鎖上了嗎?”

“放心,不會有人進來。”

他說着話,溫熱的玫瑰精油已經順着手掌塗抹在後背。那雙手不輕不重地揉搓着那片脊背,滑膩溫熱的精油減少了摩擦,那種觸感十分舒适。

“你怎麽會按摩的?”宋書華好奇,想來丈夫可能用這種手法伺候過某些情人吧。所以問出口就後悔了。

身後沉沉的聲音傳來:“因為被按得多,”那雙滑膩膩的手移到了他的肩頭,像是特別喜歡那兩處肩胛骨一樣流連忘返,反複揉搓,“都是正規的。”

陸明臣這話不假,常年坐辦公室,費神費力,容易疲乏。公司對面就有一家水療館,他是常客。

原來是這樣,宋書華想。

“我的手法還是不夠專業,可惜你不喜歡,不然我帶你去找經常給我按的技師,她做得很好。”

宋書華輕輕呼出一口氣:“已經很好了,很舒服。”困意又湧上來,或許對丈夫別的情感有所欠缺,但信任感足夠。這種信任是基于他們朝夕相處了七年,他對陸明臣百分百的了解。

“困了就睡吧。”

也不知道按摩持續了多久,宋書華是被一陣輕微的振動弄醒。他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身體懸空,正在丈夫懷裏。這時兩人已經從按摩館出來了,正乘着電梯徐徐上升。

陸明臣垂目看他:“醒了?”

“嗯……”宋書華立馬看了眼自己,還好穿着睡衣,但被丈夫橫抱着這件事還是讓他有些羞恥,“……你放我下來吧。”

“你沒穿鞋,馬上就到了。”

他才看到自己腳上是光的:“我的鞋……”

“服務生拿到我們房間了。”

陸明臣抱着他聳了一下,宋書華立馬摟緊丈夫的脖子,接着滿臉赧紅。

到了房間門口,陸明臣示意道:“房卡在我褲兜。”

宋書華別扭着伸手去掏他的褲兜。陸明臣也穿着寬松的睡褲,兜也大,摸得深了,指尖便觸碰到那鼓囊梆硬的物件兒。不知道丈夫這樣多久了,宋書華觸電似的縮回手指,把房卡貼在門上,臉上的赧紅更深一層。

陸明臣像是毫無知覺,徑直抱着他往床邊走。

宋書華開始緊張起來,夫妻生活是他逃不過的責任。他從未從中體會到過任何快感和快樂,他知道自己怎麽回事,但這個問題永遠無法解決,逃避是他唯一的選擇。

但今天丈夫并沒有更進一步,只是把他放在床上。

“困了就睡吧,我不鬧你。”

宋書華暗暗松了口氣,緊接着又有些自責和內疚,丈夫其實并沒有什麽錯。

他抱着陸明臣的手臂一時沒有松開,而對方正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宋書華就勢湊上去,突然親了丈夫的臉頰。

陸明臣眼裏閃過一絲驚訝。

他松開了他:“那我先睡了,你也早些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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