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許諾接到電話後,第一時間趕去了醫院。

“那不是方旭岩嗎?”

“嗯,是他,喝醉了,不知道是不是酒駕。”值班的兩個護士在外頭嘀嘀咕咕。她們一轉身,就看見戴着墨鏡,穿着墨綠色風衣的許諾氣勢洶洶沖進了病房。

“許,許諾?!”

“天哪!居然可以看到他!”兩個小護士跑去找紙筆,又見一個溫爾儒雅,眉目清朗的男人走來,也進了方旭岩的病房。

她們倆靠牆站着,一個滿臉難以置信:“今天是什麽日子,這麽多帥哥!”一個完全說不出話來。

一進門,許諾就氣得牙癢癢。柏青左手打着石膏,右手裹着紗布,兩條腿都上着藥。結果方旭岩躺在病床上呼呼大睡,一點事都沒有!

他摘下墨鏡,擡腳就要踹,卻被後面跟進來的沈楓攔住。

“怎麽回事?”沈楓把許諾拉到一邊,轉臉問柏青。

“意外。”柏青并不看他們,“我要休息了。”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許諾對他這樣冷淡的态度,好像早在意料之內。他拿起床櫃上的花瓶,扔掉花,揚手把花瓶裏的水全潑在了方旭岩的臉上。

沈楓注意到柏青的臉色變了變。

“啊……”方旭岩皺眉,“青青我……不洗臉……”

許諾點點頭:“不洗臉,那就洗頭。”上去抓起方旭岩的領子,把他拖進了洗手間,按到水龍頭底下,“嘩嘩”沖水。

方旭岩慘叫一聲,掙紮着起來,剛要說話又被許諾按進了水裏。

病房裏,柏青睜開眼,盯着衛生間的方向,看了眼沈楓,卻終究還是沒說什麽。過了會兒,方旭岩沖出來,摔坐在地上,凍得直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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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諾從後面踢了他一腳,“起來。”

“許諾你瘋啦!”方旭岩也來火了,但眼一掃,瞧見病床上的柏青,頓時愣了愣。他忽然想起在酒吧遇到柏青,後來模模糊糊聞到燒焦味的事。他走到柏青面前,柏青卻已經合眼睡去。

“出了什麽事?”方旭岩回頭輕聲問許諾。

許諾翻個白眼,“出車禍你不知道?你怎麽幹脆不醉死啊!車在四環路上炸了,明天早上就有新聞,你自己想辦法。”

房間裏靜了片刻,方旭岩用毛巾擦了擦頭發,低聲說:“你們都回去吧。”

“你以為我想來?”許諾肩膀一沉,沈楓擁着他出門而去。時間不早,他們再不走,醫院裏的人會越來越多。

出醫院上車,許諾才嘆出一口氣,揉揉眉心。

沈楓輕輕笑了下:“你很在意他。”

許諾苦笑,“你該不會以為我對這家夥有什麽吧?唉,大半夜真是要被吓死了,幸好跟他在一起的是柏青,不然……”

沈楓看了他一眼,似乎還想說什麽,但動了動嘴角,又覺得不必知道。

車在黑沉沉的夜色中行駛。

方旭岩關門,拉上窗簾,給公司的人打了幾個電話。明後天他正好沒戲,但今天酒後出車禍的事萬萬不能上新聞。這個時候傳出負面新聞,對他接下來要播的這部戲很不利。很快,柏青也被移到了特護病房。

“為什麽救我?”方旭岩的手指滑過他的眼皮,語氣又酸又苦。

特護病房更安靜,隔音效果也更好,兩人的呼吸聲都能清晰的聽到。空氣中彌漫着若有似無的玫瑰花香,加濕器徐徐噴出白色水汽。

“不是為了你。”柏青的話像一根針紮在方旭岩的心上。

“我知道,現在她還在我手上,我死了,你就再也見不到她。但……”方旭岩擡起頭,眼裏一片情意,“你為什麽舍不得我受一點傷?自己摔成這樣。”

一時語塞,柏青轉過頭,一字一字說:“你想多了。”

方旭岩笑了笑,“這麽久了,你還是不願意承認你愛我?”他深深吸了口氣,慢慢道:“當年也是這樣。你明明愛我,卻要和那個女人結婚……你說我該怎麽做?”

“哼。”柏青輕輕冷笑一聲,“你不覺得惡心嗎?”

房間裏又靜了會兒,方旭岩心裏難受,但看看自己毫發未傷的坐在這,而柏青卻遍體鱗傷的躺在病床上,一下子又忍不住嘆氣。

“明天我讓她來看你。”方旭岩提到那個女人就如鲠在喉,臉色陰沉了幾分。

“不用。我不想讓她擔心。”柏青恰好相反,說到“她”,語氣就不自覺柔了許多。

方旭岩怒極反笑,有時他也懷疑到底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看錯了他對他的情意。但這三四年他早已離不開柏青,要放他走,無異于從他心上割下一塊肉那麽難。

眯了沒兩個小時,許諾就要起來準備去化妝拍戲。

“你別起來,再睡會兒。”他按下沈楓,也不開燈,就這樣摸進了洗手間。因為方旭岩的事,他們都沒怎麽睡踏實,一閉眼想的都是事。

不過方旭岩在這個圈子裏呆得時間比他長得多,要怎麽處理這些事他比許諾更清楚更上手。有時候他們倆看起來很像,但其實不然。許諾外冷內熱,在熟人面前很放得開,有什麽說什麽,但方旭岩卻是那種外熱內冷的人,對自己越親近的人越是嚴厲冷酷。

所以許諾對沈楓很依賴,但方旭岩卻想要讓柏青依賴他。

收拾好,穿上外套,許諾趴在被上親了下沈楓,輕聲細語:“一會兒太陽出來了,你就來片場陪我,我讓車來接你。衣服多穿點,別凍着。”

沈楓輕輕“嗯”了一聲。

“對了,我哥……他想見你一面。正好晚上我沒戲,你就跟我一起去吧?”許諾笑得特別甜,乖得像只小狼狗。

沈楓睜開眼,深深望着他,既然已經走到這步,那就順其自然,像個普通人一樣去吃喝戀愛,熟悉他的家人朋友。他笑着說:“好。”

晚上下戲後,許諾跟艾薇兒打了個招呼,就和沈楓上了黎穆白專程派來接他們的車。光是這輛勞斯萊斯就能看出黎穆白的財力不一般,何況後面還跟着六輛護送他們。

“我哥他有時不太正常,到時候你別跟他計較。還有,你千萬不要跟他單獨在一塊,絕對絕對不行,嗯?”許諾抓着沈楓的肩膀,有些緊張。

沈楓笑了笑,握住他的手,眨了眨眼睛。

繞過別墅區一片蔥蔥郁郁的草木之後,就到了黎穆白的院前。為了見許諾和許諾另一半,黎穆白連夜從國外飛回了離許諾拍攝地最近的一處住所。

“許諾!”

剛開門,一只大泰迪熊就迎面抱住了許諾。

“哥……”許諾一臉嫌棄的推開大泰迪熊。

泰迪熊搖搖手,扭扭屁股,端出一大盤餅幹,“怎麽,你不喜歡嗎?上次回來你還說想吃小熊餅幹,你看,我讓你嫂子給你做了這麽多,什麽口味都有……”

“行了,你不熱嗎?回屋換下來吧。”他身後走出一個面若桃花的女子,氣質如出水芙蓉般清新,身段窈窕,笑容明媚。

“你好,我是林菱,許諾的嫂子。”她笑着對沈楓說。

沈楓點了下頭:“沈楓。”

許諾拉着沈楓到客廳沙發坐下,傭人即刻就将茶水送上。身着白襯衫和西裝褲,鼻挺目深,駕着一副無框眼鏡的黎穆白卷了袖子,看也不看就坐在了他們中間。

“許諾,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不是讓艾薇兒直接從酒店那邊訂餐嗎?你瞧瞧你……”

“哥!”許諾聽得不耐煩,站起來,又坐到了沈楓身邊。

“好,你現在有比我更重要的人了。小子,你叫什麽?男的女的?多大了?做什麽的?”黎穆白說話的口吻像是開玩笑,但眼神卻十分淩厲,像是能把人看透。

沈楓笑着看了眼許諾。

“你再這樣,我們走了。”許諾喝了口茶,說着真要站起來走人。

“許諾!”黎穆白陡然一變神色,把許諾吓了一跳。

黎穆白很少對他發怒,在他的記憶中,只有父母追悼會上他曾這樣吼過一個不懂禮數的親友。但現在……許諾還沒反應過來,黎穆白又扔過來一張紙。

“你以為你身邊多了個這樣的人,我不會去調查底細嗎?這人根本不叫沈楓,他的過去根本查不到,不是黑中黑就是白中白!你要我怎麽放心你跟他在一起?”黎穆白幾句話說完,空氣裏充滿了火藥味,沒人敢發出一點聲音。

調整了呼吸,許諾撿起那張紙,望着沈楓:“我愛的就是這個人,不管他是誰,有怎樣的過去。哥,我先走了。”

“許諾!”黎穆白一步擋在前面。

沈楓按住許諾肩頭,淡然道:“我只求平安度日,與過去毫無瓜葛。”

這話對黎穆白毫無用處,他不能因為一句話,就讓自己最心愛的弟弟冒險跟這樣一個身份不明的人在一起。他沉聲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話音剛落地,十多個黑衣人就從各個角落冒了出來。

“黎穆白!”許諾緊緊咬牙,攥着拳頭。

“我殺過人。”沈楓輕輕說了一句。他的目光從許諾臉上滑過,然後轉到腳尖,墨黑如夜。短短幾個字就勾起他最不堪回首的過往。

像是一塊巨大的石頭沉入水中,激起千層浪花,許諾的心突然變得很重很悶。他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出于本能靠近沈楓,然後抱住他。不管他是誰,不管他有怎樣的過去,他都愛他,不想他離開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碼了兩個小時,電腦一黑,全沒了……今天重新碼的,時速渣的痛有誰懂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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