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撩人嫌

周骜說完偏頭, 一副剛剛發現杭姿的表情:“巧啊……”

杭姿笑笑,“是啊。”

周骜順勢瞄了一眼她打印的內容,恍然道:“哦, 就是這個筆記啊。”

然後才看向被晾着的褚明:“你就是裴煉同小區那個弟弟吧?我找他借的時候, 他說是找你借的。”

褚明無措的看了看杭姿。

杭姿察覺他目光, 連忙解釋:“他是我同桌, 是他先找的裴學長,才找到你的。”

周骜眼神動了動, 不自然的吞咽一下。

原來你知道啊。

褚明卻是第一次聽說。

他一直以為是杭姿認識裴煉,所以裴煉才找來。

“原來是這樣啊。”

這時,那邊打印的內容也結束了。

老板提醒了一聲,杭姿趕忙去結賬。

周骜複印的表格也好了。

杭姿把褚明的筆記本還給他的時候,還順帶捎了一瓶鮮榨果汁:“耽誤你時間了。”

褚明被她弄得很不好意思,其實第一次的時候,杭姿就送他禮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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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送這個, 沒多大事。”褚明說話的時候,眼鋒不經意朝周骜那邊瞟了一眼。

那頭, 周骜徑自檢查着表格, 頭都沒偏一下。

但若褚明繞到他面前, 便能看到高大的男孩臉上漾着玩味兒的笑。

最後,三人同時走出文具店。

到了教學樓出口外的岔路,前面就是排球場,杭姿看一眼周骜手裏的表,好奇地問:“你要去交表嗎?”

周骜單肩挎包, 不冷不熱的“嗯”了一聲。

杭姿就是随口一問,然後道:“那我先走了,拜拜。”

褚明和杭姿站在一起, 也和周骜點頭致意:“先走了。”

這架勢,活像是他們兩個要一起走似的。

周骜又應一聲,轉身走向通往操場的岔路,體育室就設在操場看臺下面。

走出一陣,周骜停步回頭,隐約能看到那兩人走到校門的位置。

周骜把手裏內容有誤早就作廢的表往書包裏一塞,朝校門口走去。

……

今天杭天成和李姿都不能來接杭姿,她得自己去打車。

褚明帶她往車站走,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褚明也不傻,他意識到自己過于急進的說話方式似乎讓杭姿有些抗拒,路上沒有再問隐私的話題。

果然,談話氛圍明顯輕松了很多。

“你同桌是周骜啊?”褚明狀似無意提了一句。

杭姿:“是啊。”

褚明笑笑:“他挺有名的。”

杭姿心想,你不也挺有名的嗎?

面上順着話題應道:“怎麽有名?”

褚明:“體育生嘛,長得也好,聽說訓練的時候挺多女生送東西的。”

他扶了扶眼鏡,笑道:“豔福不淺呢。”

杭姿又想,不是因為個人衛生問題敗了好感嗎?

哦對,他最近開始注意形象,複寵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男孩懶洋洋的戲谑:“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

杭姿和褚明俱是一怔,同時回頭。

真是白天不能說人。

這長腿怪走這麽快嗎?這就從體育室回來了?

褚明臉色當場僵了。

他其實很少背後說人,所謂出師不利,大概就是難得說一回,立馬被抓包。

而且,去一趟操場交表再折回來,這麽快的嗎?

相較之下,杭姿無論表情還是姿态都自然多了。

周骜早看出來杭姿最怕和人鬧不愉快生尴尬。

但若真的出現這種情況,她又比誰都會應付,也不知道在哪兒練就這一身世故本事。

杭姿自動遺忘了前一刻議論的人是誰,訝然道:“你好快啊。”

周骜臉色一沉,不悅的瞪了她一眼,就連尴尬着的褚明都分神笑了一下。

已經是十六七歲的男孩,誰還沒私下說過葷話聽過葷話。

這種話用在男人身上,絕對不算好話。

可周骜一眼瞪過去,撞上的卻是一雙笑意純粹的黑眸,心裏那點火氣還沒升起來,已轉為無言的自我檢讨——

人家根本不是那意思,思想能不能別那麽龌龊。

周骜沒好氣的應了一聲,腳下的步子放緩了。

兩人行變成三人行,褚明的話明顯少了。

到了車站,褚明坐的車也不是一路,而且先來了。

“杭姿,走了啊。”他跟杭姿道別,然後給了周骜一個簡單的眼神示意。

杭姿沖他擺擺手:“再見。”

周骜雙手插兜站在她身邊,斜睨一眼,也抽出一只手随意晃了一下。

褚明一走,就剩周骜和杭姿同行。

杭姿墊腳探頭盯着站牌看了一會兒,忽然皺起眉頭。

上次是爸爸來接的她,她還沒自己坐過這趟車。

“周骜。”杭姿轉頭問他:“我們是一個站下吧?”

周骜恢複雙手插兜單肩挂包的姿态,面無表情的盯着她,意思是,有話就說。

杭姿:“你下車的時候,能叫我一聲嗎?我不知道在哪站下。”

其實是她周日走得太急,忘了去家附近的站牌看一眼站名。

周骜聽得輕嗤一聲,果斷嘲諷:“那要是沒我,你是不是還得一路坐到終點站啊?”

嗯,談話氛圍開始刻薄。

杭姿有理由懷疑,他是在撒剛才被人背後議論的氣。

這也沒什麽,她也不喜歡被人背後議論,這氣她接了。

所以,杭姿好聲好氣答:“我可以打車啊。”

其實杭天成原本就給了她打車錢,因多年習慣,被她眯着存下來了。

周骜“喲”了一聲,學她的B市口音:“那您打車呗。”

杭姿一怔,原本溫和的眼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溫。

真是自讨沒趣,早知道不問了,就跟着他後面走還能走丢?

很快,他們的車也來了。

周骜跟着人群走到前門,上車前,他忽然回頭看了一眼。

杭姿就扯着書包袋子跟在他後面。

偏偏他一回頭,她就飛快別開臉,恨不得把“我才沒有跟着你”幾個字刻在臉上。

周骜眼底劃過一絲壞笑,徑自上了車。

杭姿尾随其後。

上了車,杭姿反而不慌了。

她對家附近的環境多少眼熟,就算找不到準确站點,看到位置差不多下車就成。

于是,她心安理得站的離周骜遠遠地,仔細看着車窗外。

周骜發現她站的有點遠,若有所思,也站在原地不動。

站點一個接一個的過,就在公交車緩緩拐彎時,杭姿終于有點眼熟。

應該快到了吧。

杭姿東張西望的,不期然就撞上了一雙淡然的目光。

周骜單手插兜,另一只手抓着車頂橫欄垂下的抓環,正轉頭看着她這頭。

目光相觸一瞬,周骜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麽,杭姿立刻別開了眼。

不求你,也不問你。

哼!

周骜沒能啓齒的話,硬生生梗在喉嚨裏。

他挑唇笑了一下,不準備說了。

就在這時,車停在了一個杭姿略略眼熟,但絕對不靠近她家的位置。

周骜一邊側身開道一邊說:“麻煩讓讓,下車。”

杭姿看着走向後門的男孩,又探頭看看外面,心裏畫下一大串問號。

這……到了嗎?

難道是什麽她沒走過的捷徑小路?

出于對常住民的信任,在司機揚聲問出那句“還有沒有”的時候,杭姿幾乎是條件反射回應:“有!有!”

她跟着擠下車。

好不容易下了車,一擡眼,杭姿撞上周骜詫異的眼神。

她飛快正了正書包,又扯了扯校服,清清嗓子,挺胸擡頭站在他身邊。像一個微服出巡的路盲公主在暗示護衛——開路吧,回宮。

周骜被她這樣子逗得笑出聲來,腰一叉,明知故問:“你跟着我幹什麽?”

杭姿有點難堪,但這個不熟悉的路,還得他來帶。

她認慫,坦白道:“回家呗,我又不熟悉路。”

周骜眼裏透出了然:“啊——回家啊。那你少坐了一站,下一站才是。”

杭姿如遭雷劈。

她怔然看着周骜:“那你下車幹什麽?”

周骜努努嘴:“附近有個菜市場,我順手帶點菜回家。”

杭姿:“那你幹嘛不下一站下!”

周骜有理有據:“菜市場離這站近,下站走的路更多。”

杭姿:“你一個體育生,還怕走兩步路?”

周骜:“體育生不是人吶?下田的畜生還得讓它喘口氣,體育生有點力氣就給耗光?”

杭姿無言以對。

周骜看着她這樣子,自心底湧起一股瘋狂的笑意,又多少摻了些無奈。

打頭的時候,他的确有捉弄她的意思,可看她滿腹氣性的樣子,也就打消了念頭。

本來想在下車之前告訴她再坐一站,結果她倒好,看都不看他,直接扭臉。

現在自作聰明跟着他下車,怪他?

周骜嘆了口氣,指了指前面:“要不然你就在這裏再等一趟,就坐一站,要麽這點路自己走回去,直走,第一個轉角左拐,第二個轉角右拐,街邊第一家就是我爸的店,這你總能認得路了吧?”

杭姿默默記路,情緒也恢複平靜。

她有點懊惱,和他置什麽氣啊。

“謝謝啊。”慢吞吞吐出一句道謝,杭姿雙手扯着雙肩包帶子往回走。

周骜在她背後笑了一下,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

杭姿嚴格按照周骜指的路走,果然在拐角看到了他家店鋪。

與從同時,她也發現這一站是回家路線中最遠的一站。

……

做早點的鋪子到了晚上就變成了燒烤攤,漸漸聚攏的人群預示着夜間的繁華。

燒烤啊。

杭姿舔舔嘴角,放慢了步子。

當年被送去B市,她努力在各種不适中尋找好處。

還真讓她找到一樣。

可以肆無忌憚吃自己想吃的東西,比如燒烤。

李姿最不喜歡杭姿吃亂七八糟的小食,吃一頓能數落好久。

誰知道,南北之間不止是米面之争,甜鹹豆腐腦之争,連燒烤都不一樣。

她有多少年沒有吃過本地的燒烤了。

但轉念一想,她前腳敢吃一口,後腳就會被家裏發現。

啧,近在眼前,遠在天邊。

就在杭姿像個乞兒站在路邊盯着周骜家的店時,迎面傳來男孩戲谑的聲音:“想吃啊?請你啊。”

杭姿轉眼看過去,周骜從和她相對的方向走過來,手裏果然提了好多菜。

她搖搖頭:“不用了,我……”

等等!

杭姿确認了一下他的來向,又回頭看自己的來向,最後猛地盯住周骜:“為什麽你比我還快?”而且是從對面的方向來的!

他腿長她知道,可沒有這麽快的道理!

買菜還得稱斤給錢呢,這都是時間。

周骜額頭上全是汗,氣息卻不怎麽急,他笑着“哦”了一聲:“菜市場到小區有一條小路,可以直接抵達小區後門,能省很多時間。”

他擡擡下巴,示意她來的路:“你這是大路,遠了點。”

杭姿拳頭硬了:“有小路你不告訴我?”

周骜挑眉:“你不是喜歡走路嗎?再說了,菜場髒又擠,小路還偏僻,讓你誤會我別有用心,我十張嘴都說不清啊。”

他目光悠遠的望向杭姿來時的方向,點點頭,用肯定的語氣:“還是大路好!”

杭姿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默默地在心裏念“別人讨嫌我不氣,氣壞自己沒人替”。

多走兩步而已。對,大路安全,路還好走!

想是這麽想,走的時候,她還是狠狠地剜了周骜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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