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晉王去北疆了

聽聞秦家小姐還未過門便搬去晉王府上住着。

與人同進同出, 共處一室,好端端的女兒家這般不要臉皮,當真是丢盡了他們秦家上下的臉面。

聽說前些日子她回了娘家去, 結果被秦将軍吊起來好一通打, 而後被關在屋子裏,到現在也沒給放出來。

人晉王知道這件事兒,大氣不吭的, 像是也沒将她給放在心上。

可不是, 這送上門的,哪有什麽值錢貨。

原是好心回趟娘家, 打算作為一個知曉前塵後事的幕後軍師, 在家中主持一回大局,可誰知倒是平白給這皇都城的七大姑八大姨們貢獻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秦君恩确實挨了一頓打, 她被打的還不輕。

不過吊起來這事兒卻是假的,大伯只拿了鞭子來,說要教訓,她就跪在地上, 一聲不吭的全接着了。

重傷趴在榻上三天,到現在大姐來給上藥,都沒太敢正眼瞧秦君恩背脊上的傷。

“你瞧瞧你, 分明是個女兒家,性子卻偏是生的這般蠻橫, 不過是說幾句軟話,道個歉便能解決的事兒,又何必非得讨頓打呢?”

秦君恩龇牙咧嘴的忍着疼道,“原則問題,容不得我渾水摸魚。”

大姐罵她, “你還敢說原則問題,不說大伯,這話兒姐姐聽來都想罵你兩句。”

秦君恩道,“罵我做什麽?我這都是為了大家着想。”

大姐道,“你還說是為大家着想,想我秦家世代忠烈,無論男女,自幼接受的教訓便是要為國家、為百姓,抛頭顱、灑熱血,可你自己聽聽你上來說的那番混賬話,要我們家與晉王站隊,這叫什麽,這叫謀反啊。”

秦君恩道,“可是秦家如今已經被人給盯上了,現下除了晉王,我們沒有其他自保的路能走。”

大姐道,“沒有便沒有,不走就不走,大家相安無事,你好我好,晉王也好,反正看秦家不順眼的人多了去了,我們管好自己便是,不越權,不插手,做好本分,誰又能動的了你。”

“你這,唉”

秦君恩曉得說不通,索性嘆了一口氣,便也不與她争論。

心下倒是也能理解,畢竟世代忠良之家,平臼恃広白冒個出來說我們可能會有危險,還是提前造反為好的,任誰都會覺得這人多多少少有點毛病。

要知道秦君恩打小便是在軍營裏長大,接受的都是最正統的軍隊教育,談起保家衛國,沒人比她更有激情,更有熱血。

但偏偏是這麽位姑娘,在邊疆與匈奴作戰受傷之後,回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主動為自己找起了夫家不說,還講什麽為了保護家族所以皇命可違,犧牲自我,捆綁晉王,榮辱與共。

這這這,這都是什麽狗屁話。

不說秦家人不理解,這是連宋瑾修聽見都會覺得無語的程度。

大姐性情與那大伯一般古板,秦君恩也自幼生的執拗,二人互相知曉對方說她不動,于是幹脆都悶悶的閉了嘴。

直到敷好了藥,包紮了傷口,大姐收拾了藥箱正打算要走時,秦君恩才又突然開口問她。

“我被打成這樣,我哥怎麽也不來看我?”

大姐提着藥箱,還沒來得及搭到肩上,“孝恩該是還在爹爹那裏為你求情。”

“求什麽情,我沒錯。”秦君恩覺得委屈,便又喊道,“別說一百鞭,就是再抽我兩百鞭我也不認這個錯,大伯說不通,我去找二伯講,二伯說不通,我便去找姑姑,找嬸嬸,實在不行讓我去北疆找爺爺也成”

“我的小姑奶奶,小祖宗啊。”

秦君恩叫嚣着,大姐聽聞,便又着急忙慌的扔了藥箱子,跑上前來用手将她的嘴給堵上。

“你可小點聲兒吧,雖然是在家裏,可這些讓人聽了去要掉腦袋的話,我們還是得要多加防備些。”

“防備什麽,讓她喊,讓她嚎。”秦孝恩從院子裏就聽見了這屋裏的動靜,“反正我們秦家人腦袋多,三百多顆一個個往下掉,那也得掉他個三天三夜。”

這番話說的不吉利,秦君恩頗為忌諱,于是皺着眉頭道。

“呸呸呸,胡說八道,我們秦家人都是要長命百歲的。”

秦孝恩進了屋,“想要秦家長命百歲,就把你這張嘴給我閉上。”

“可是”

“這有一封信,是有人特地拿來給你的,正好我在大伯那裏要過來,他便讓我代為轉交。”

秦孝恩說完,從衣襟裏摸出一張信紙來。

秦君恩磨磨蹭蹭從床上爬起身,她擡手接了信,便見信封右下落了一個娟秀的‘陸’字。

這時還不待自己說話,便又聽得哥哥道。

“你好生感謝感謝這陸小公子吧,若不是他來替你求情,就你前幾日說的那番話,別說是兩百鞭,就是五百鞭,大伯也得打到你低頭認錯為止。”

秦君恩不解,她問,“這陸小公子臉這麽大呢,他來求情,大伯就能賣他的面兒?”

大姐也問,“是啊,而且這陸家是晉王手底下的人,爹爹不是不許君恩與晉王來往。”

面對質疑,秦孝恩只看了一眼秦君恩,他嘆下一口氣後,又才道。

“這話說出來你可別傷心,陸家來人說了,晉王的意思是,你年紀還小不懂事,異想天開但也為顧全秦家,所以希望大伯免了你的責罰,晉王退居朝廷多年,他對皇位并無野心,如今只想安心做個閑散王爺在家養病,而陸小少爺上次與你見面之後,對你也頗為喜歡,所以得了晉王的許可,特地上門來求親于你。”

大姐聽的稀裏糊塗,“這不是鬧小孩兒過家家嗎?這晉王,他又不娶君恩了?”

秦君恩也不信,她忙着要起身穿鞋,“這是誰說的狗屁話?陸小少爺對我頗為喜歡?他吃錯藥了吧。”

大姐見人要跑,便伸手按住秦君恩的肩膀,“你可消停些吧,現下得了信兒,沒弄清楚怎麽回事,你就還要往晉王府跑,你嫌丢人丢的不夠多?”

秦君恩喊道,“我不信這是晉王的意思,這肯定是大伯胡說八道的。”

秦孝恩道,“這陸家原就是晉王的心腹,陸家都來人了,怎麽可能是假話,人說不定之前就是不好意思拒絕你,現下看你瘋成這樣,這才找了個理由将你給支回來,然後把話給說清楚。”

秦君恩道,“我不信。”

“這有什麽不信的,那陸灏宇,你就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他敢拿晉王說事兒嗎?”

秦孝恩也氣了,他又道,“你好生想想,縱是大伯不同意,可憑他晉王的身份、權勢,他若執意要娶你,這朝中上下,誰能攔得住他?你再好生想想,從你回家被關到今天,挨打的事兒從皇城頭傳到皇城尾,他也沒理由不知道,可是他為什麽一次都不來看你。”

這話說的明白,秦君恩仔細一琢磨,忽然渾身跟脫了力似的,‘哐當’一下就砸回了床榻裏。

大姐見狀,想說又不好說,想勸又沒法勸,于是只在心下暗罵一句。

這晉王果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秦孝恩恨鐵不成鋼道,“這信,便是陸小少爺約你明日外出聽戲的邀貼,大伯說了,你要嫁這姓陸的是最好,但是就算你不願意,家裏也不會強迫于你,但是晉王卻一定萬萬不可,那皇權鬥争裏的人,咱們招惹不起,這道理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不明白。

怎麽可能不明白。

她秦君恩上輩子上了那麽大的一個當,她怎麽會不明白。

只是這事情反轉的實在是太快了,她屬實招架不來。

想着第二日能出門也是好的,至少她能去找宋瑾修問問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于是安心在家休息了一日,只在心下盤算的妥當,可誰知道第二日一出門,秦君恩看着前前後後圍住自己的那十五個訓練有素的護衛,便是絕望的低下了自己的頭。

聽戲約的是晚上,秦君恩出門的時候,路邊商戶正在往屋檐上挂燈籠。

今日‘漫清樓’裏唱的是一曲‘鳳求凰’,琴聲悠揚,歌聲婉轉,順着長街一路漫出。

秦君恩老遠便聽着這喧鬧的聲兒,心頭煩躁不已。

這陸小少爺倒是瞧着心情不錯,坐在二樓喝着酒兒,聽着曲兒,一襲水藍色的外衫披在身上,手裏拿着的折扇合起,還順着這歌聲琴聲,輕輕的在手心裏打着節奏。

秦君恩傷還未好,心情更是極差。

一進這廂房的門,那臉色便是比要下雨的天兒還陰沉幾分。

陸小少爺滿眼帶笑,見秦君恩坐下後,便擺擺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

秦家侍衛原是遲疑,可一琢磨自家人裏裏外外嚴縫死守的将這廂房包圍了兩三層,想她秦君恩如何也是逃不掉的,便也就客客氣氣的站到了門外去。

“先別生氣。”

見人表情不善,待四周眼線退下後,陸家小少爺便率先制止了秦君恩會發脾氣的可能。

“今日我是給你帶消息來的。”

秦君恩道,“從我哥嘴裏那句,你說你對我頗為喜歡,到這裏開始我便是就不信了,可晉王今日不來,卻是叫你來約我,你只告訴我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就行。”

陸小少爺笑道,他從衣襟裏摸出一條手絹兒來,“你先把這絹兒咬進嘴裏,我再同你講。”

秦君恩盯着人,她半信半疑,但終還是将手絹兒咬進了嘴裏。

陸小少爺瞧着她,滿意的點點頭,而後才道。

“晉王去北疆了。”

什麽?

秦君恩‘騰’的一下從這座椅上蹿起。

她起的太猛,又沒注意這桌子的高度,所以導致自己膝蓋撞上了桌底,只聽得‘嘭咚’一聲悶響。

陸小少爺及時按住了這桌子上被彈起來的茶杯茶壺。

秦君恩撞疼了腿,倒在地上抱着膝蓋吃痛不已,她額頭密起了細汗,但幸虧嘴裏咬着東西所以才沒喊出聲音來。

“什麽?”

直到緩過這勁兒,才扯掉了嘴裏的絹兒,秦君恩一只手艱難的搭上這桌面,她問。

“你說什麽?”

陸小少爺搖着扇子笑道,“晉王知道你在家中困境,便主動往北疆去尋秦老爺子,先帝駕崩之前曾将他托付于朝中五大重臣,其中有一位便是你家爺爺,晉王此番親自前往,帶足了真心誠意,想必老爺子,該是沒有理由再拒絕這樁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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