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晚間小課堂重新開課, 大尾巴狼揣着尾巴再次登堂入室, 耍過幾回流氓, 回來了倒還算君子,不怎麽動手動腳。

沈棠本來對這種親昵暧昧有些緊張,偏偏季歸鶴有張有弛, 進退有度, 即是個紳士,又是個流氓。在他覺得害怕時小小的退上一步,給他喘息的空間,又總在他想躲的時候, 逼近上來。

狡猾得過分,沈棠拿他沒辦法。

徐臨的離開對劇組的氣氛和進度沒有絲毫影響, 劇組的工作人員依舊戰戰兢兢地活在“三位主演究竟什麽時候掐起來”的期待與緊張的陰影當中。

順便吃吃洛影後的瓜。

好在這種緋聞風波經常出現,大家也就吃個樂呵。不出幾天, 緋聞果然就被壓下, 這波黑來得突然去得也快, 不少人懷疑是為新電影在營銷炒作。

不管廣大吃瓜群衆怎麽揣測, 沈棠暗暗為洛遙沅松了口氣,沒有問她譚崇是怎麽回事。

徐臨走之前,信誓旦旦地表示三天之內一定回來。

三天後,沈棠絲毫不意外地接到老媽子的電話, 聽他沉重地解釋這個項目問題有點大,可能還得再等等,悄悄打了個呵欠。

又三天後, 徐臨再次打電話過來,表示這個客戶太難搞定,還得再等等。

沈棠面無表情,咽下去那句“盛叔是挺難搞定的”,心想你這個口是心非騙人的鬼。

兩人通話時,季歸鶴剛好來“上課”,放下收工回來時讓陳涉去買的小蛋糕,捧着劇本坐在邊上,邊翻看邊聽沈棠和經紀人瞎扯淡。

沈棠對徐臨的依賴和信任是毫無條件的。

他摸了摸下颔,明知道不該嫉妒,心裏還是有點泛酸。

直到聽到電話裏叫了聲“寶寶”,季歸鶴的眼皮驀地一跳,放下劇本,握住沈棠的手。

他醋意滔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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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毫無所覺,納悶地看他一眼。

季歸鶴想了想,輕輕在他掌心刮搔輕撓,湊到他耳邊吹了口氣:“寶寶。”

半邊身子都被那口熱氣和低沉磁性的嗓音搞得發軟,沈棠輕嘶了口氣,将電話移開了點,用眼神詢問他搞什麽鬼。

電話繼續傳來徐臨的叨叨:“崽,我最近心神不寧,老夢到你給狼叼走了……”

大尾巴狼專心地抱着崽瞅着,低頭親了口他的耳垂,又跟着叫了聲“崽”。

這是記上那句“外人”的仇了。

耳根又癢又麻,沈棠哭笑不得,生不起氣,推開這大狗親近似的厮磨,心想原來成熟沉穩的季少爺也有這種小孩子氣性。

穩住氣息,沈棠心不在焉地安撫老媽子:“臨媽,我才是狼,誰叼得動我啊。”

季歸鶴默默指了指自己。

徐臨不僅沒放心,反而更愁了:“就你還狼呢。”

沈棠不爽了:“我怎麽就不是狼了?”

徐臨忽略他這句話,壓低聲音:“歲歲,我前幾天瞅着季歸鶴,老覺得他不對勁。這少爺在國外長大的,外頭民風開放,估計是個葷腥不忌的,娛樂圈又是個沒節操的地方,雖然你們倆和解了,不過還是要離他遠點。”

沈棠琢磨了下“葷腥不忌”的意思,被背後說話的季少爺先不爽了,磨了磨牙,傾身過來,在他唇上一吻。

還膽大妄為地舔了舔他的唇角,在他耳邊小聲道:“沈老師,你覺得我葷腥不忌嗎?”

沈棠黑着臉飛踹他一腳,這邊衣物摩挲窸窸窣窣響,沈棠被壓到沙發上,心跳砰砰砰的,不敢出聲兒。徐臨剛問了聲怎麽回事,電話那頭就傳來男人模糊的聲音:“還在哄小棠呢?”

沈棠精神一振,立刻追問:“臨媽,我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

徐臨被他搶了先,只能放棄追問他這邊是什麽聲音,幹巴巴地解釋:“……客戶,客戶。操……我先挂了,早點睡。”

沈棠哦了聲:“臨媽,希望你也可以早點睡。”

徐臨:“……”

這死小孩壞得很!

被打得措手不及的徐臨飛快挂了電話,八成是去向“客戶”發火了。

沈棠挂了電話,唇角還噙着點笑意,他面相清冷,笑起來時卻意外的甜。季歸鶴伸手摸了摸他的唇角,嘆息似的:“歲歲什麽時候對我這樣笑一笑,讓我回去繼承家業都行了。”

“美得你。”沈棠推開他,又好氣又好笑,“你個流氓。”

“專屬你一個人的流氓。”季歸鶴順勢退回旁邊,繼續當君子,“快要中秋了,沈老師能讓我的月圓嗎?”

沈棠記起他那句“沒有你在身邊月都不是圓的”的葷話,耳尖微燙,拿起劇本掩飾,無奈地別過頭:“你在國外就學到了一腔花言巧語?”

“這是甜言蜜語,七分真,三分摻了點私心。”

季歸鶴拿開劇本,注視着他:“專門用來虜獲心口不一的小家夥。”

沈棠一時失語,和季歸鶴對視幾秒,握起劇本的另一端,道:“先看劇本。”

季歸鶴看着他不語。

像個充滿耐心的住客,站在屋門外,溫柔地敲着門,等待他主動走出來。

沈棠被盯得無奈,氣餒地放開劇本,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腕。

季歸鶴扔開對于兩人來說完全是借口的劇本:“歲歲,你在想什麽,可以和我說說嗎?”

沈棠沉默片刻,眼尾的睫毛似乎濡濕了,纖長低垂:“小鳥,我有點害怕。”

被猥亵後的陰影不止親吻,直到上次感覺到季歸鶴的情動,他才發現自己對更深一層的親密也有恐懼。

還有徐臨。

徐臨給了他一個家,諄諄教導他,希望他能像個尋常的男人,到時間了娶妻生子,光榮隐退。

他要怎麽向徐臨開口,他好像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徐臨會有什麽反應?

會很失望,會很憤怒嗎?

從小到大對他千依百順,縱容溺愛的、父母一般的徐臨,要是不要他了,他怎麽辦?

沈棠甚至連揣測的勇氣都沒有,母親給他的愛是錯誤的,沈筠更是幾乎沒有履行過父親的職責,圈中對他好的前輩,再怎麽親密也止于朋友。

說到底他的家人,只有徐臨和沈玫。

可是要他決絕地立刻放棄季歸鶴,他也放不開。

“……小鳥。”沈棠覺得有點痛苦,“再等等我好不好?”

季歸鶴看得出他眼中的掙紮,剛要點頭,心頭忽然一寒。

他敏銳地發覺,沈棠似乎在衡量着什麽。

如果他比不過他心裏的那份重量,這個無情的小東西,就不要他了。

他蹙了蹙眉,垂眸沉思片刻,手一下一下安撫着沈棠的後背,才溫和地回應:“好。但是歲歲,你也要相信我。”

沈棠将頭埋在季歸鶴懷裏,既貪圖這點溫暖,又恐懼這份親昵。

他閉上眼,在心裏罵了自己幾聲,憎惡自己的軟弱無恥與優柔寡斷。

他怎麽能借着季歸鶴的縱容,這麽肆無忌憚?

季歸鶴輕輕摸了摸他的頭,仿佛猜出了他的心聲,偏過頭在他耳邊道:“寶貝,你有恃寵而驕的權利。”

我也會耐心等你的答案。

但是這個答案,絕不會是出局。

大尾巴狼本來計劃好了中秋把沈棠拐走,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臨近中秋,劇組忽然有幾個人集體生病請假,拖慢了進度。為了跟上原定的進度,程振無情的大手一揮,中秋不僅不放假,反而全員加班到深夜。

劇組裏的脫發進度更上一層樓,掃地阿姨舉着纏滿頭發的掃帚要求加薪。

恰好也到了本片拍攝最忙的時候,休息時間銳減,早上四五點起床,夜裏一兩點才能入睡。離開鏡頭,沈棠眉間的疲憊都掩飾不住,這幾段戲都是他的主場,即使經驗豐富,也頗為頭疼。

偏偏這祖宗刺兒多挑剔,偶爾有點休息時間,又嫌棄休息室裏的沙發不夠寬不夠軟,打死不樂意躺下阖阖眼。

也只有在季歸鶴過來時,才肯在他懷裏閉會兒眼,安心地小憩片刻。

方好問每次都被趕出去,忍無可忍,和陳涉吐槽:“你家季哥天天和我搶活兒!”

陳涉早就看淡了一切,熟練地摸摸方小助理毛茸茸的腦袋,沉吟了一下,含蓄地解釋:“他們在……交流感情,你不方便在場。”

方好問嘀嘀咕咕。

陳涉又摸了他的腦袋兩把,覺得像在摸毛茸茸的小泰迪。

直到月底,劇組的工作才驟然一松,長時間沉浸在工作裏,一放松下來,那點若有若無的暧昧氣氛又鋪天蓋地地籠罩回來,逼得沈棠不得不直面這個問題。

晚間小課堂擱置了一段時間,沈棠又想起那個被抛棄已久的小徒弟,幹脆上線,準備八卦八卦小徒弟的感情問題。

等待了片刻,小徒弟上線了。

師徒倆近一個月不見,再次聊起來也沒什麽生疏感。沈棠問小徒弟老婆追得怎麽樣了,小徒弟回進展不太順利。

沈棠和小徒弟一起煩惱感情問題,聊了幾句,同病相憐,無心游戲,幹脆提議加個聯系方式。

反正他給江眠充當感情顧問,經驗豐富。

小徒弟很快回了個好。

沈棠坐擁三千小號,密碼各不同,長久沒登錄,密碼全忘了。

他沒什麽心情找回,幹脆發了大號微信過去。

反正他朋友圈裏都是養生小文章,小徒弟不可能認識他。

隔壁房間,季歸鶴瞅了瞅自己的朋友圈,确認高人師父不會認出他,放心地輸入那串微信號。

越輸入越覺得蹊跷,越輸入越覺得眼熟。

三秒後,屏幕上顯示出了他高人師父的微信。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備注着“歲歲”。

季歸鶴:“…………”

季歸鶴的大腦空白了整整十秒,才動了動手指,找出龔明的聯系方式,手抖着飛快打字:把我師父的游戲大號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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