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筆記本
賀君霖見準岳父生氣了, 不安地看向闾瑤,“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闾太太搖了下頭,勉強笑道:“這都是瑤瑤爸爸的一片好心, 你倆自己商量一下。”說完在笑意繃不住前,也起身離了坐。
剩下闾瑤跟賀君霖面面相觑, 闾瑤怎麽也沒想到父親不但沒有邀請函, 還企圖讓賀君霖拿着別的邀請函蒙混進去,一時間感到丢臉極了, 當即抱住他的胳膊,善解人意地說:“你不想去就別去了, 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爸爸做實業的,跟高科技行業不沾邊,沒有往來很正常。”
賀君霖仍望着邀請函上的名字, 明明也是做電池的實業公司,這才明白自己錯在了哪裏。
“我不能去,”他說, 明白了更不能去, 沒資格受邀,卻頂着別人的名頭混進去, 被人發現笑話就鬧大了。
雖然沒人知道他是誰。
“瑤瑤,你能理解我嗎?”他問。
闾瑤僵着臉擠出一抹笑, “我理解, 咱們也用不着去。”她的心思飛快地轉着, 一定要把這個面子找補回來, 馬上轉移了話題,“對了,我剛知道我爸去年在玉湖買了套180平米的房子, 還有一年交房,我爸說等交房了就給我們住。”
“玉湖?”賀君霖問。
“嗯,友輝的高端小區物業。”
賀君霖沉默了一瞬,說道:“瑤瑤,我還是希望靠自己的能力讓你過上好的生活。房子是你爸爸的,我們結婚後,先住在我的小公寓好不好?等我賺錢了再買大房子給你住。”
闾瑤臉上漾起幸福的笑,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好。”
第二天,周嚴果的桌上也擺着一張邀請函。
“淩雲科技這什麽意思?”周嚴果困惑地看着邀請函。
“據說是他們韓總的意思,”劉錫明翻開邀請函,“您看,這有韓總的簽名,您是特邀嘉賓。”
“她邀請我去幹什麽?”周嚴果問,“扇我個耳光,然後質問我為什麽要把她客戶信息洩漏的事捅給媒體,讓她股票連續兩個跌停?還是我掐着她脖子問她,為什麽要對我下死手把技術缺陷暴露出去,害我丢掉了一成市場份額?”
劉錫明無語地說道:“也就你們兩個人死不往來,您看別人照着對方要害捅,見了面還不是一團和氣。”
“這就對了,既然誰都見對方不順眼,為什麽還要碰面?”
“也許是性格轉變了,也許是看您笑話,讓您難堪的,”劉錫明說。
“什麽意思?”
劉錫明從西服口袋裏掏出一張邀請函遞給周嚴果,“您自己看吧。”
周嚴果接過邀請函,看了一眼就啪地摔在桌上,“讓我難堪是吧?”
“要不我找個理由拒了?”
“拒了?”
“那您的意思是?”
周嚴果的臉上浮起一抹陰冷的笑,“我就讓她看看,我周嚴果就算是帶只貓去,他們也得恭恭敬敬地給我巴結好那只貓。”
劉錫明雙手扣得緊緊的,才忍住了沒擡起自己的一雙手,扶住那瞬間重了十斤的腦袋。
“可是三木病了。”
“病了?”
“昨天韓念初夫妻邀請她去家裏吃飯,她讓物業回複說感冒了,不方便去。”
周嚴果眉頭一鎖,又馬上展開。
叩門聲響起,秘書走進來,站在辦公桌對面,“周總。”
“什麽事?”
“這是投資部門剛送來的一份項目計劃書,”秘書把計劃書遞給劉錫明了,才接着說道,“您前段時間不在,所以現在才送來。”
“放着吧。”
秘書出去後,劉錫明翻開計劃書先看了一遍,“是一個您審核過的小項目,前期投了兩百萬,第二筆投資是五百萬……”劉錫明看到那個名字愣了一下,從手機裏調出那個被淩峰删掉的貼子的截圖,“賀君霖?”
“你看項目就好了,管他人是誰?”周嚴果擡手抽出那封計劃書,認真看了起來。
“這個賀君霖,是姚思睦那個移情別戀的前男友。”劉錫明說道。
“嗯?”周嚴果擡起頭,“你怎麽知道?”
“之前姚思睦的照片就是他的現任女友曝出來的,”劉錫明說,“後來您讓我們挖掘姚思睦的信息,又核實過,她的前男友就是我們達創投資的一個項目主創人。”
“他現在的女友是幹什麽的?”
“一家小公司的千金,”劉錫明說,“現在在家裏的公司挂個總經理的閑職。”
周嚴果聞言拿起那份計劃書投進旁邊的碎紙機。
劉錫明瞠目,“您剛剛不是說看項目就好了,管他人是誰?”
“我審項目都是看能不能讓我賺錢,”周嚴果起身說,“放着姚思睦那樣的印鈔機不要,去找個沒前途的小公司二代,你相信這種瞎子能給我賺錢?”
劉錫明在心裏偷偷撇嘴,老板對姚思睦的欣賞已經到了盲從的程度。
“走吧。”周嚴果說着往門外走。
“去哪兒?”
“那只小狐貍不是病了麽?”周嚴果邊走邊說,“我們去看看病得多嚴重。”
劉錫明拿出手機,“我先打個電話讓她準備……”
周嚴果擡手抽走手機,“讓她準備怎麽裝病?”
“您怎麽知道她裝病?”
周嚴果想起她膽大包天地把錢和卡摔到他身上,他追出去,只來得及看到一騎絕塵的馬,和馬背上粉紅的身影。
他咬牙說道:“捅了簍子就跑遠躲起來,這次我看她往哪兒跑?”
車在地下車庫停穩,劉錫明走在前面,刷了門禁卡,手臂擋住電梯門,等周嚴果進來才按了關門鍵。
電梯門打開,周嚴果先走出去,客廳響起吵鬧的音樂聲。
周嚴果順着聲音走到書房門口,擰了下門把手沒擰動,又擰了兩次才确定是鎖住了。
詭異,瘋狂,黑暗,嘶吼的重金屬音樂隔着門捶着心髒,周嚴果把手收回來,對劉錫明說:“看來病得不輕!”
他說完,握起拳頭“咣咣”砸了幾下門。
裏面沒有丁點反應。
“鑰匙呢?”
“給她了。”劉錫明說。
周嚴果低頭,安靜地等着,一首歌到尾聲,旋律變慢,樂聲逐漸消失,周嚴果再次握起拳頭,狠狠地砸了幾下門。
裏面仍舊沒有動靜,更為吵鬧的音樂聲響起。
周嚴果的目光在房子裏搜尋尖銳的物件,但是一無所獲,他的拳頭又砸向門。
這次卻落了個空。
門從裏面開了,他瞥了一眼門後的人,身體迅速移到中間,擋住劉錫明的視線。
“你穿的什麽東西?”他怒不可遏地沖開門的人吼道。
姚思睦嘴裏叼着筆,低頭看了眼身上的吊帶上衣和絲綢短褲,又雙目呆滞地看向周嚴果,“你怎麽來——不對,是先等我幾分鐘,我換個衣服。”
說完“砰”地關門落鎖。
把人關在外面,姚思睦撿起掉到地上的筆,神色茫然地拿手抓了抓頭發,“就差一點了——”天塌下來也得把這個方程解完,得到邊界條件。
她又撲到地毯上,一手揪着頭發,一手在紙下快速地寫劃。
音響裏的歌手仍在歇斯底裏地叫嚣,姚思睦的筆尖一頓,扔開筆,翻身躺平,望着天花板緩緩地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那個笑容很快又消失在嘴角。
她猛地坐起來,盯着門,似乎這才想起十分鐘前發生的事,急忙爬起來在房間裏到處尋找手機。
角落找遍了,最後在椅子下面摸到手機,從散落的紙中找出重要的幾張,用手機拍了照,這才将所有的紙撿起來,放入碎紙機。
碎紙機把最後的一段公式都吞沒,她才從地上撿起睡袍披上,腰間打了個結,撩起頭發走出書房。
周嚴果坐在沙發上,後背仿佛隐隐透出黑色的霧氣。
“你這叫換衣服?”他轉過頭,盯着她問。
姚思睦擠出一個幹笑,“我忘了衣服挂在樓上的,你再坐一會兒——”
周嚴果壓根兒沒理她,站起來迳自走進書房,姚思睦按着顫抖的心髒,跟在他身後,腦子裏不斷在想還沒有被她遺漏的東西。
“你在書房躲着幹什麽?”周嚴果的目光把書房環視了一圈,除了零食袋子和水果核扔在地上的盤子裏,別的倒沒有特別邋遢的地方,随後他的目光落在那臺筆記本上。
姚思睦悄悄地捏緊了拳頭,她竟然忘了把最重要的筆記本收起來。
周嚴果一步步走向那臺筆記本,再一次确認筆記本品牌,每一個字母都對,不是山寨貨,這是臺頂級處理器,頂級顯卡,價值極高,也極為小衆的專業筆記本。
或者說,這應該是一個鄉下丫頭聞所未聞的筆記本。
連他百萬年薪的工程師都不舍得買,一個月的薪水入手,用不了一年就要更新換代。
“這是哪來的?”他眯起眼睛打量她,“我的房子沒有這臺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