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多半會成為植物人
母親微微一怔，她的表情告訴我，當年我跟兮兮分手時，她在中間也扮演着某種角色的。
她被我盯得還是有些心虛了，眼神也開始閃躲了。
“我……”
她猶猶豫豫地，想說又有些難以啓齒的樣子讓我覺得事情可能還會出乎我的意料。
“媽，我想知道真相！”
我一字一頓地，每一個字都咬的極重。
母親看了看我，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跟我坦白道。
“當年，我是去找過她。她爸爸來找過我，說你若不跟她分手，他就會把你出國的名額給別人。
我知道你從小到大都不甘于低人一等，所以你很努力，你也很珍惜這次出國的機會。
可我也同樣了解，你是斷然不會為了一個出國名額而做出放棄感情的事兒，你一向重情重義，你做不到的。
我怕你為難，也怕你不管做了哪種選擇都會後悔，所以……”
我其實已經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所以，你故意背着我去找兮兮談？”
母親點頭，眼神流露出一絲愧疚的神色。
“我跟她約了時間見面，讓她不要告訴你。見面後，我便直接說明了來意，我想讓她主動跟你提分手，可是她不同意。
我只好威逼利誘的，說我不希望她影響你的前途，等你事業有成後，你們若是還想在一起，我也不反對就是了。
可是，她還在猶豫，她說我不了解你。想要跟你分手就必須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但一旦分手，就可能是永遠的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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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只好……跪下來求她，她當時的表情都要吓壞了，一直叫着我阿姨，一直在說她很喜歡你，她不想跟你分手。
我便威脅她說，如果她不跟你分手的話，我便……便會去自殺。”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的母親，我甚至都有些難以消化她剛剛說的話。
她在我的印象中并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雖然知道她是為了我好，但我卻還是很難接受。
母親接着說道：“我在向她示威，我說，不信的話你可以賭一賭，看看是我這個母親在他心中重要一點還是你這個剛認識沒多久的小女朋友。
我想，我的話還是把她吓到了，那天下着大雨，我記得特別清楚，她離開時沒帶傘，就那麽一直淋在雨裏。
沒多久，你們兩個就分手了。我以為，過不了兩個月，你們就會重新開始，卻不料，你們兩個都是長情的人。
這麽多年了，我是真的沒想到，你們還會走到一起。”
我的心像是突然被某個利器割下來一塊肉一樣，特別的疼，胸口也異常的堵，堵到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手肘撐在腿上，我将雙手插進發絲裏，特別難受。
“媽，我有知情權的！你不應該替我做選擇！你都不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麽熬過來的。”
母親嘆氣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并不後悔，你現在事業很成功，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會做同樣的選擇。”
我低吼了聲：“媽！”
母親繼續說道：“我承認，我是膽小，被婉兮的爸爸一吓唬就有些心髒受不了。
他那麽不喜歡你，他又那麽的有權有勢，我就害怕跟他作對的話，會影響你的未來。
我不是覺得你配不上婉兮，我兒子一直都是我的驕傲，可你就算再努力讓自己變得優秀，婉兮爸爸也不會瞧得起你。
當初若是沒有出國，就算你真的跟婉兮在一起了，就她那樣的家庭，你一輩子都會覺得低人一等的。
我不想你攀龍附鳳，我只想你找個門當戶對的，在家裏能做主，不會事事都要看別人臉色。”
我湧上來的怒氣瞬間便偃旗息鼓了。
她做的再有錯那也是我媽，不管她的做法是否被茍同，她的出發點都是為了我。
她的錯，也只能由我來承擔。
母親又開口了，問的很現實：“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你還打算……跟她複合嗎？”
我抿着唇，過了好一會兒才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坐直了身子。
“我現在，想不了那麽多。我只希望她能、能度過危險期，只要、只要她活着，活着就好。”
我不奢望她能原諒我，更不奢望她還能跟我複合。
我希望的事情太多了，我希望她能醒來，我希望她能把病治好，我希望她能時常把笑挂在嘴邊，變回上學時的那個她。
可我希望的太多了，我也太過貪心了，思來想去，如果只能挑一個，我肯定毫不猶豫地選擇她的平安。
因為平安是前提，如果連平安都沒了，其他的……就真的成了奢望了。
母親看着我，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都已經到現在了，你能不能告訴我，孩子究竟是誰的？”
一直以來，在孩子的問題上，我回答的都很模棱兩可，再加上佟言天天以小乖媽媽自居，所以這事兒就更顯得撲朔迷離了。
之前，母親倒是懷疑過小乖跟兮兮的關系，也問過我，但最後我還是否認了。
我也說不清我到底是種什麽心理，是怕這個消息漸漸地會傳到兮兮耳裏？怕她來跟我搶孩子的撫養權？還是怕她會給小乖找一個後爹？
不過起初的目的很明顯，我就是在為了報複。
“跟佟言沒關系。”
我這麽一說，母親也瞬間明白了。
“我早就猜到了，小乖現在也越來越大了，她長得根本就跟言言不像，反而和婉兮長得很像。
我當初就覺得奇怪，你并不是一個腳踏兩條船的人，既然一邊跟言言暧昧着，又怎麽會跟婉兮結婚？
而依言言媽媽的性子，又怎麽會不來家裏鬧騰，原來，事情根本就不是我們看到的那樣。
可你就算是為了報複，也用不着跟婉兮結婚啊，我那時候就在猜，你可能還是放不下她，或許還有跟她複合的意思。
後來你跟我說，孩子是言言的，我翻來覆去想了好幾天，我有想過要把當年的事兒跟你說的，可是，每次話到嘴邊就又被我咽回了肚子裏。
其實，一方面我是覺得，你跟言言更合适，我跟小宸也都比較喜歡她，說到底，我還是太自私了，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
在這裏，媽媽跟你道歉。媽媽也對不起、對不起婉兮，等她醒來後，我會親自跟她說聲對不起的。
我希望，你別怪、別怪媽媽。”
我像是有什麽東西哽在喉嚨，不上不下的，最後也只憋出一句話。
“我不怪你。”
我只怪我自己。
怪自己當初怎麽就信了兮兮會背叛我，這些年還一直把她定位成喜歡勾三搭四的女人。
一個禮拜後，兮兮仍然沒有醒過來。
醫生說，她的情況已經趨于穩定了，沒醒來的原因有很多，很可能跟她腦袋裏的那塊淤血有關系。
我從醫生的語氣中感受到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什麽意思？”
“再過幾天看看，若是還沒醒來……就可能、可能永遠醒不過來了，也是所謂的植物人。
當然，萬事都沒有絕對，我只是希望你們能做個心理準備。”
“植物人？”
我一字一字地從齒縫中吐出。
醫生：“再觀察幾天看看情況。”
我已經什麽也聽不進去了，這些天來，我幾乎都沒怎麽睡，也沒怎麽好好吃飯，本來就已經有些熬不住了，是一股信念讓我一直撐着。
我希望兮兮醒來的第一眼能看到我，我想跟她說聲對不起。
可是堅持到最後，醫生一句話直接就将我心中所有希望的光給撲滅了，我終于還是熬不住了，兩眼一黑，便沒了知覺。
我醒來時，已經躺在了病床上，手背上還紮着針，輸着液。
小宸在旁邊守着我，見我醒了，立刻嘟囔道。
“終于醒了，你是要把我們給吓死嗎？小乖鬧騰呢，媽帶小乖出去了。你現在覺得怎麽樣？餓嗎？
媽剛剛熬了粥，就怕你醒來會餓，你的身體已經扛不住了，一定得補充點兒營養。”
她在旁邊叨叨叨的，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
我轉頭看了眼窗外，陽光很好。
“我睡了多久？”
小宸回我：“二十多個小時了。”
我沉默了半晌，又問：“她呢？”
小宸先是一怔，随後沒好氣地回了句：“還在昏迷着，醫生都說了，多半會成為植物人了，醒來的幾率很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