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耗費了一個多小時, 兩人才走到了宋家附近。經過一條巷子時，宋照岚說：“我過完馬路就差不多到了，你等會還是打車回去吧。”
郁停風并不暈車, 這段路程其實都是在陪他走, 這點宋照岚還是很清楚的。
郁停風若無其事地點了下頭, 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我要是找到郁停風那臭小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巷子口突然傳來餘歡的聲音。
郁停風一愣, 下意識抓住宋照岚擠進旁邊的牆角，躲進了陰影裏。
宋照岚用氣聲問：“你躲着她幹什麽？”
半晌, 郁停風才回答：“......習慣了。”
宋照岚沉默了一下：“因為你爹娘？”
郁停風沒有回應, 算是默認了。
在他小時候，總是聽見郁龍夫婦的惡語警告, 每次都讓他煩躁不安，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遠離這兩個神經病。
這時，他聽見宋照岚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郁停風身體緊繃，在黑暗中垂下眼眸，認真看着他的臉龐。被撫過的地方像是被一把火點燃了, 滾燙灼人，蔓延到整片後背，皮膚上浸出一層薄薄的汗, 又癢又麻, 整個人忍不住再往前一步, 與對方靠得更近, 給後背留出更多一點的空間，期待對方的手可以經過更多地方。
這一片都是老房子, 巷道狹窄，經他這一靠近，兩人幾乎是胸膛貼着胸膛，安靜地聽着對方的呼吸聲。
眼下這氛圍，總覺得應該說點什麽才好，郁停風側頭看着他，嘴唇翕動，正要開口，宋照岚卻突然伸出食指，堵住了他的嘴。
郁停風睫毛顫抖了幾下，随後聽到了馬景陽的聲音：“你也別太着急，說不定他就是跟朋友出去玩的忘記時間了。”
餘歡焦急道：“他能有什麽朋友，脾氣怪得很，除了上次帶回家玩的宋照岚，就沒聽他提起過別人。不按時回家就算了，打電話也不接，真是要氣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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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不是去宋照岚家找他嗎？可能他就在人家家裏吃飯，玩得正開心呢。”馬景陽安慰道。
郁停風聽着腳步越來越近，就在快到他們巷道口的時候，他屏住了呼吸，卻聽見高跟鞋突然停了下來。
“我腳有點軟。”餘歡蹲了下去。
“都找大半天了，累了吧。來，我背你。”馬景陽在她面前蹲下。
餘歡卻不為所動，雙手抱住膝蓋，把臉埋進去，甕聲道：“孩子真是大了，管不住了。”
“是啊是啊。”馬景陽轉過身，摸了摸她的頭，“你要實在不放心，我們就去報警吧。”
餘歡搖了搖頭：“他肯定是生我氣了，我今天在校門口看到他了，結果我跟他說是來找你的，他是不是在鬧脾氣？媽的，老娘都一把年紀了，談個戀愛怎麽了？”
馬景陽哭笑不得：“你就直接跟他說是被主任叫來的不就好了？”
“哼，這臭小子，一天到晚淨惹禍，我都不知道被主任叫來多少次了，他不要臉我還要臉呢。”餘歡氣道，“而且當時他身邊那麽多同學，我要跟他說實話，那些同學還不得笑話他呀？”
馬景陽笑了笑：“你這麽口是心非，你兒子知道嗎？”
“誰口是心非了？”餘歡擡起頭，白了他一眼，站起來拍拍屁股，“走，要是在宋照岚家裏還找不到人，我就要跟他斷絕母子關系了！”
“好好。”馬景陽笑道，“找不到你可別哭。”
“少他媽廢話，趕緊帶路。”
兩人一路往大馬路上走去，過了片刻，巷道裏才走出兩個高大的身影。
“現在怎麽辦？”宋照岚問，“你為什麽不接電話？”
“還不是因為捉迷藏，鈴聲會暴露我位置我，我就關機了。”郁停風說。
宋照岚不由感慨：“為了游戲，你真是犧牲良多。”
郁停風搓了搓頭：“啧，幫個忙。”
......
“就是這裏了吧。”馬景陽根據A班班主任發的地址信息，站在四樓的門口，再次核對地址的準确度。
“管他呢，問問就知道了。”餘歡大喇喇地按響門鈴。
片刻後，一位溫婉得體的中年女性打開房門：“你們好，請問有什麽事嗎？”
餘歡立即拘謹如小學生，雙手交握置于腹前，禮貌地點了點頭：“你好，那個......請問這裏是宋照岚小帥哥、啊不，宋照岚小同學的家嗎？”
“是的，你是？”
“我是郁停風的媽媽，是這樣的，我想問問他......”餘歡話未說完，就見郁停風端着個飯碗，從趙慶紅身後探出個腦袋來，登時睜大了雙眼，“你果然在這裏！”
“怎麽了？”郁停風一臉茫然。
“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沒電了。”
“為什麽不回家？”
“趙阿姨的飯好吃，況且，你不是在約會嗎？”
“......”
郁停風突然笑了一下：“你該不會是在找我，心疼我了吧？”
“放屁，我是來看你離家出走，有沒有走遠一點。”餘歡說。
“那我走？”
“你走吧。”
“我可說走就走了。”
“走就走！”
“嘿，你要我走我就走啊？我偏不走。家裏還有夜宵嗎？”
“一天就知道吃，老娘只會下倆面條，愛吃不吃。”
“再卧兩個蛋。”郁停風滿意地點點頭。
趙慶紅看着這對母子從見面就一直在鬥嘴，想勸一勸，也不知從何勸起，又見馬景陽在一旁笑眯眯的，心知這可能就是他們的相處模式吧？
真是有點稀奇。
“吃完飯就趕緊給老娘滾回家，在這打擾別人家像什麽話？”餘歡說。
“知道了。”郁停風一臉不耐煩，但還是乖乖跟趙慶紅道別，又回頭看了宋照岚一眼，“走了。”
宋照岚點點頭。
郁停風這才跟着餘歡回家。
待人離開後，趙慶紅還在回憶剛才的情況，見宋照岚又坐回了飯桌，詢問道：“你們兩個今天到底去哪了？剛剛突然一起跑回家找我要飯吃，真是吓我一跳，還以為你們在外面幹了什麽壞事呢。”
“去孤兒院看望孩子們了。”
“那這是好事啊，為什麽那小子要瞞着他媽媽？”
宋照岚啃着骨頭，說：“大概是祖傳傲嬌？”
趙慶紅沉默了一下，突然說：“跟你說了幾遍，不要偷偷熬夜，怎麽總是不聽話，信不信老娘削你？”
宋照岚沉默。
趙慶紅小聲問：“是不是很奇怪很違和？”
“是的。”
“好吧。”趙慶紅放棄了這個招，果然教育方式也是因人而異吧。
......
到郁家樓下時，馬景陽同他們道別：“我回去了，你們早點休息。天氣變涼了，歡歡你記得多加點衣服。”
“你也是，我給你織的圍巾記得戴上。”餘歡囑咐道。
郁停風：“你那用毛線扯成一團的東西，也配叫圍巾？”
餘歡：“......”
馬景陽深情道：“放心吧，我每天都有戴，學生們都能作證。最近上課紀律都好了不少，大家都在看我的圍巾，一定是被我們倆的感情打動，他們單身狗只能羨慕。”
郁停風：“不，我們只是在看你脖子上套的到底是個什麽玩意。”
餘歡瞪了他一眼，然後矯揉造作地伸開手：“老馬。”
“歡歡。”
眼見着兩人就要抱上了，郁停風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自覺多餘，轉身先上樓了。
半夜的時候，他有點失眠。
翻來覆去好半天才睡着，糊裏糊塗地又夢到了巷道裏的場景，胸膛起伏，呼吸交錯，若有若無的屬于另一個人的味道。
郁停風睜開眼，天還沒亮，他掀開被子，低頭看了眼濕了一灘的褲子，郁悶地去洗手間。
餘歡打着哈欠，恍恍惚惚地推開門，看見郁停風正在搓內褲：“啊......啊哦。”
“看什麽看！”郁停風将門猛地一推，氣呼呼地洗完褲子，面色不虞地打開門，徑自去陽臺晾衣服。
餘歡清醒了一些，靠在門邊笑了笑，走進洗手間洗臉刷牙，出來時見他在客廳喝水，忍不住問道：“小朋友，夢到誰了呀？”
“噗。”郁停風捂住嘴，将水咽下去，才兇巴巴地說，“關你屁事。”
“哎，怎麽說我也是你老媽。雖然你沒了親爹，但這方面的事還是可以跟我講講的。”餘歡不知想到了什麽，“對了，昨天在校門口跟你站在一起的那個女孩挺漂亮的，叫什麽名字啊？”
“柳追追。”
“你昨天一直不回家，不會是跟她約會去了吧？”餘歡打聽道。
“胡說什麽呢你。”郁停風正直道，“她只是我的妹妹。”
“哦~妹妹呀~”餘歡表情更是意味深長了，“我懂，我都懂。”
你懂個屁懂，我們的關系和身份說出來吓死你，郁停風暗自腹诽。
“我要去店裏了，早餐你自己去樓下吃吧。”餘歡匆匆收拾完，見他還坐在客廳，一邊穿鞋一邊囑咐道，“這麽早，你再去睡會吧。”
誰知郁停風卻突然起身，穿上了鞋：“走吧。”
“走？你要去哪？”
“送你去店裏。”
餘歡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和他在去店裏的路上了。
“那什麽，你還是去學學電動車吧，你也太重了！”餘歡騎着小電驢，爬上坡的時候可費勁了。
郁停風下車，推着車往上爬，然後才重新坐回去，雙腿蜷縮久了後有些酸麻，哼聲道：“這什麽破車，不經風不扛雨的，帶個人都帶不起。”
“沒辦法，窮啊。”餘歡笑道。
“少買點沒用的東西不就有了。”
“你懂個屁，家裏哪有不花錢的，你這是不當家不知油鹽貴。”餘歡說。
郁停風沒再說話，擡頭看了眼路燈，街道上就他們兩人，寒風吹得臉蛋子生疼。
“多買點擦臉的東西呗。”
“你說什麽？我聽不清。”
“我說，好好保養下你的老臉吧！”郁停風吼道。
“臭小子，這就開始嫌棄你老娘了？知不知道老娘可是糕點西施！”
“拉倒吧，西施聽了都能從棺材板裏笑醒，就沒見過手這麽糙的西施。”
“你懂個屁！”
“我就懂！”
兩人鬥嘴鬥了半天，餘歡使出絕招：“你到底夢到誰了，快說！”
郁停風終于偃旗息鼓了。
好半天後，餘歡又忍不住說：“算了，我不問了，你說點什麽吧，什麽都行，好無聊哦。”
郁停風：“那我問你，你是豬嗎？”
“你他媽才是豬！”
“哦，原來真是啊。”
“......”
糕點鋪請了一個小夥計，平日就餘歡和小夥計兩人在鋪子裏，偶爾有事外出的話，就是夥計幫忙看店。
母子倆趕到的時候，夥計還沒來。餘歡打開大門，熟練地系上圍裙，開始準備材料。
“行了，老娘安全到店了，你回去吧。”餘歡說。
郁停風站在後廚門口看着她和面，走過去接過她的活兒，不耐道：“回去也睡不着了。”
餘歡笑了笑：“行，那你來試試這個。”
郁停風揉了兩下面，忽然一頓，問：“你什麽時候做紅豆餅？”
“幹嘛？你又要吃啊？”餘歡在一旁準備低筋面粉，“你最近拿了不少紅豆餅去學校，以前可沒這麽愛吃啊，是給別人吃的吧？”
“不用你管。”郁停風說，“你教教我吧。”
餘歡揶揄地看他一眼：“行啊小夥子，很有前途。”
天亮後，宋照岚在家吃過早飯，收到了夥伴們的消息，都在詢問他關于孤兒院的情況。
半小時後，一群人宋家樓下集合，一起出發去孤兒院。
“我可以給孩子們講題！”薛燦明說，“學習真是使人快樂，我要讓他們都感受到這樣的快樂。”
虞肖卉：“我可以給女孩子們傳授功夫，讓她們可以保護自己不受欺負。”
茅鴻熙：“那我教孩子們紮馬步，辨別美酒？”
“美酒就算了。”趙明燈說，“酒肉乃大忌，不如教他們如何保持慈悲心？”
陳玉庭說：“那我教他們化妝？”
夥伴們齊齊看向他，陳玉庭讪讪一笑：“開玩笑，開個玩笑。吳笑宇你呢，準備教什麽？”
“我不教。”吳笑宇說，“這些孩子都是我們丐幫......不對，都是我吳笑宇異父異母的親兄弟，所以我決定捐款，我準備了十萬塊。”
夥伴們：！！！
這個人，為什麽渾身散發着金色的光芒！？
宋照岚認真道：“你看，我還有加入丐幫的機會嗎？”
到達孤兒院後，院長驚訝地出來接待，笑道：“你們是商量好的嗎？都在今天來？”
“還有別人？”宋照岚問。
“對呀，就昨天跟你一起玩的小夥子，郁停風。”院長說，“他們已經在裏面了。”
薛燦明第一個問：“盟主，為什麽你會跟郁停風玩？”
“我們一起有十二個候選人。”宋照岚陳述事實。
“哦有道理，那是你們十二個人一起玩，說得過去。”薛燦明說完，突然眼神一凜，“糟糕，他們不會對孩子們做什麽吧？”
話音剛落，就聽見裏面響起孩子們的尖叫聲。
幾人面色一正，迅速沖到教室外，往裏面一看，只見郁停風柳追追張偉等人坐在孩子們中間，臺上孫奕誠一拍黑板擦：“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那位魔教教主使出了一招潛龍指，就将那瘋子的死穴給封死，兔起鹘落，瘋子慘叫一聲，撲通一聲，倒在了教主面前。教主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端的是一派風流倜傥，英俊逼人吶！”
“哇！！！”孩子們紛紛鼓掌。
武林正道：“......”
還要臉嗎？啊？？
作者有話要說：
魔教：不要了不要了，要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