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跟時堯打電話的這個人叫蘇南，是他的大學同學兼室友，兩個人打打鬧鬧的過了四年，畢業之後也一直有聯系。
這個張揚，也就是蘇南的男朋友。
兩個人都沒有正當職業，畢業後同居，生活拮據了一年多，山窮水盡的那段時日全靠時堯接濟。好在兩人都生了幅好皮囊，前兩年網絡直播興起，兩人一起拍美妝視頻小火了一把，再加上直播的收入，這才慢慢的發起家來。
時堯沒事的時候也喜歡往他們家裏跑，一是因為他在這個城市也就這兩個朋友。再者，就是沈澤常年不在家，他一個人也無聊。
時堯坐在車後排，身體微微放松癱在靠背上，漫不經心的朝着窗外看疾馳而過的風景。
沒一會，一種被人盯着的直覺讓他将眼神迅速轉移到前排，那個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正從車子的內後視鏡中觀察自己，眼神雖沒有惡意，但其中的探詢意味也讓時堯覺得不舒服。
時堯皺了皺眉頭從鏡中與他對視，那司機便心虛似的別過了眼神認真開車。車子穿過條條彎彎繞繞的繁華街道，終于在二十分鐘後停在了一座私人小區的大門口。
“——好了，咱們今天要推薦的這款眼影呢，我的助理寶貝已經将鏈接發在微博置頂咯，數量有限，沖鴨沖鴨！”
時堯刷了指紋進入蘇南家客廳的時候，聽到的就是他故意嗲聲嗲氣的賣萌結束語。他習以為常的換了鞋，就往蘇南和張揚每天直播的書房裏走。
“卧槽。”剛打開門，時堯就被那個正岔開兩腿坐在美顏燈後面，穿着嫩綠色蕾絲吊帶小裙子的雌雄莫辯的生物給吓了一跳。
他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朝着正旁若無人笑眯眯刷着淘寶後臺的人開口“你今天怎麽穿成這樣，又作什麽妖呢？”
蘇南擡起頭瞥了他一眼，臉上嫩綠色調的高光在美顏燈下閃閃放光。他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撩了把黑色的大波浪卷發，朝着時堯一嘟嘴“好看嗎？”
“…還行。”時堯看着那張精致小巧的五官勉強開口。蘇南卻一聽就來了勁，哧溜從地板上站起來，美美的在他面前轉了個圈“我覺得我蠻适合女裝的。”
“嗯。”時堯敷衍點頭，順手拿起桌上的一件米白色一字肩連衣裙抖了抖“怎麽突然變成女裝大佬了？”
“嗨呀，這不是粉絲福利嘛，慶祝我粉絲突破100萬。”蘇南對着一旁的穿衣鏡左照右照，越看越滿意，他舉起手臂捏了捏“老子為了這次女裝直播連續練了一個多月的天鵝臂，到現在胳膊還疼呢。”
“張揚呢？”時堯突然反應過來屋內似乎少了個人。
“買食材去了，吃火鍋不得多準備點東西。”蘇南又重新坐在地上，支楞着雙腿，兩只胳膊肘架在膝蓋上，姿勢無比狂放的在手機屏幕上點點點。
時堯也在他身邊坐下，好奇探頭看了眼“今天成交量怎麽樣？”
“還不錯。”蘇南突然擡起頭，不懷好意的朝他一咧嘴“我今天還給你家沈澤公司新出的高光帶了不少銷量，你得想想怎麽好好感謝我。”
“喏，就是我現在臉上的這個。”蘇南把臉往時堯的面前一伸“我是什麽神仙朋友。”
“…”聽見他提起沈澤，時堯本來還挂着的笑容臉突然一滞，随之猶豫開口“嗯，我和他…”
“什麽？”蘇南見時堯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不明就裏的擡頭。
“分手了，現在我和他已經沒有關系了。”
“？”蘇南一個手不穩，差點把手機砸到自己的腳趾上，他也顧不得看手機了，瞪着一雙眼睛難以置信“你開玩笑呢？”
“我有毛病啊，拿這種事情跟你開玩笑。”時堯無奈扶額“他出軌，我說的分手。”
“我·操！”蘇南叉起腰就想潑辣罵街，順道問候問候沈澤的祖宗十八代。看了眼時堯，想想又坐回他身邊“那，你現在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他說的對，我現在的一切，連着我的工作，幾乎都是他給的。”時堯嘆了口氣“不過現在公司解雇我的話，我應該會得到一筆違約金，到時候還能靠着那筆錢先過一段時間，最近我先找工作。”
蘇南一邊聽一邊眉頭緊鎖。這時突然長臂一伸，攬住了時堯的肩膀，塗着斬男色水嫩唇釉的嘴唇一張一合“別怕，蘇哥哥養你。”
“好哥哥。”時堯頭一歪，順勢靠在蘇南的胳膊上“以後就全仰仗你包養我了。”
“那當然…我…”蘇南豪氣沖天的将頭一撇，目光輕掃，卻看見了時堯歪頭動作下略微敞開的襯衣領口，以及，領口之下白皙皮膚上的紅色斑駁。
蘇南眼神一頓，頗為懷疑的拍拍時堯的肩膀“喂。”
“嗯？”時堯不明就裏的從他肩膀上起身“怎麽？”
“你被狗啃了？”蘇南用手背敲敲時堯的胸口“你自己看看。”
時堯低頭愣了一下，扯開胸口對着一旁的全身鏡照了照，當下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怪不得剛剛在車上，那個司機的眼神一直奇奇怪怪。
他沉默半晌，轉回身“我說這是酒精過敏你信嗎？”
“我信。”蘇南滿臉和藹微笑“…的話那我就是個憨憨。”
“…”時堯有點喪氣，垂着頭一言不發。
蘇南摸着下巴打量他“難道說，你和沈澤餘情未了還來了個分手炮？”
“怎麽可能。”時堯揮揮手，似乎想把這個荒謬的猜測甩到一邊“昨天喝多了，迷迷糊糊睡了個帥男人。”
蘇南：“？”
“一夜情而已，別逼逼了。”時堯及時打住了蘇南想要張口教育自己的意圖，摸了摸肚子“有點餓。”
“別扯開話題，老實交代，有沒有照片？”看見在一旁時堯安靜如雞的搖頭，恨鐵不成鋼的罵了一句“沒出息。”
“你神經病。”時堯伸腿踹他一腳，卻沒想到牽扯到了身後已經平靜了半天的疼痛感。
他嘶了一聲，面色不善的起身薅了一把蘇南的假發，開門就往客廳走去。
獨留蘇南在原地捂着半掉不掉的黑色大波浪罵罵咧咧。
“哎？你啥時候到的啊。”張揚剃了個寸頭，穿了身籃球背心，整個人顯得格外清爽。此時卻格格不入的坐在餐桌旁的小板凳上擇菠菜，看見時堯不由得有點驚訝。
“嗯，早就到了。”時堯走到飲水機旁接了杯水，身後就傳來了砰的關門聲，緊接着，蘇南捂着腦袋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
他眼神四處巡視了一下，迅速定位到了縮在一邊安心當家庭煮夫張揚的位置，幾步跑過去，柔弱的倒在他懷裏嘤嘤嘤告狀“你看，時堯把我的頭發給薅禿了。”
張揚一臉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嘴上還是柔聲安慰“乖乖，我來給你重新戴上。”
蘇南又哼哼唧唧了幾句，兩個人旁若無人的膩味了一會，時堯看着這幅場景，單手撐着飲水機，內心莫名有點泛苦。
自己和沈澤在一起這幾年，從來也沒有過像這兩人一樣這麽自然的恩愛甜蜜的時候。
他心神一晃，腦子裏突然想起了昨晚那個男人，昨晚自己并沒有完全斷片，努力回想一下還是能回想起一點細碎的片段，那人的溫言細語和輕柔的安撫…
時堯灌下兩口冷水，甩了甩頭，放下杯子走去廚房幫忙端在外就已經開始聞得見麻香的鍋底。
“你別怕，老堯，你工作的事兒就包在我身上了。”飯吃到一半，張揚聽了時堯的遭遇，把胸口拍的啪啪響“我正好有一朋友，他們那兒正招人呢。”
“什麽職位？”蘇南一邊吸溜着鴨腸一邊好奇。
“櫃哥！”
“emmm…”蘇南猶豫了一會，朝着正認真啃排骨的時堯“不如你還是和我們一起做直播吧？”
“哎，別看不起櫃哥，工資一個月底薪5000，還加提成呢。”張揚見兩人都是興致缺缺的表情，忍不住為自己找的工作崗位辯解“而且不怎麽累，挺适合你的。”
“那我明天去試試。”時堯吞下排骨，不忍心讓張揚高昂的熱情低落下來“是哪個品牌的櫃哥？”
“Parki”張揚笑眯眯的“美妝屆大佬品牌。”
“駱程恺那個？”蘇南哦喲了一聲“不錯。”
“什麽不錯？”張揚敏感的瞅了他一眼“人不錯還是牌子不錯？”
“當然是人不錯。”蘇南興致勃勃的掏出手機打開微博搜了什麽伸到時堯面前“看看，是不是好帥一男的。”
時堯好奇的往蘇南手機上看了一眼，整個人當場就有點懵，他奪過手機在眼前又仔細觀察了一會。
“這是誰？”他盯着手機上的那張不亞于娛樂圈站姐精修圖的照片，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
“駱程恺啊，幹嘛？”蘇南試圖從他手裏拿回手機，未果，他滿臉問號“以前怎麽不覺得你這麽花癡？”
雖然照片上的人西裝革履人模狗樣的，但是時堯還是可以确定，這就是那個昨晚躺在自己身邊，今早一邊抽煙一邊說要對自己負責的那個男人。
要說兩者有什麽不一樣，大概就是照片上的人穿着衣服，而今天早上他看見的那個人裸着上半身罷了。
但是下半身裸沒裸，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敢想。
作者有話要說： 時堯：“裸了嗎？”
駱程恺：“嗯嗯呢！”（驕傲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