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盤棋,盤盤皆輸。

葉真真嘆了口氣,點了重新開始。

鐘離問:“輸了?”

“嗯。”

“你讀書成績那麽好,怎麽連五子棋都下不好?”

葉真真聲音悶悶的:“別和我講話,我馬上要贏了。”

鐘離看過去,葉真真執白棋,将棋子落在了三顆白子的右邊,再來一子,五子連成直線,就贏了。

可惜,晚了一步。

葉真真看着屏幕上的game over半天沒說話。

鐘離從她手裏拿過來手機,說:“看我的。”

葉真真看着他落子,鐘離落子幾乎不用思考,彷佛很有把握。

十來個子後,贏了。

鐘離擡眼看向葉真真,朝她挑了挑眉,笑得一臉得意。

葉真真撇了撇嘴,拿回手機,點了重新開始。

鐘離拍了拍她,說:“換條腿坐,麻了。”

葉真真換了條腿坐着,落下了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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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來個子後,贏了。

葉真真揚了揚手機,挑着眉說:“我贏了。”

鐘離嗤了一聲,說:“東施效颦,有意思嗎?”

葉真真說:“那我也贏了。”

鐘離投降,說:“行行行,服了你記憶力好,可以了吧。”

葉真真把手機遞給他,說:“你再來一盤。”

鐘離連下了兩盤,都贏了。

葉真真拿過來手機,按照他落子的順序依次落子。

果然,都贏了。

葉真真還要下一盤,鐘離動了動腿,說:“走,去吃飯。”

葉真真站起來,把手機還給他。

前方一個和尚從廂房那邊走過來,正是剛剛解簽那和尚。

鐘離朝他點了點頭,那和尚回了個禮。

等和尚走遠了,葉真真問:“吃什麽?”

鐘離說:“鹹菜面。”

葉真真皺了皺鼻子,問:“能出去吃嗎?”

鐘離摟着她腰,說:“就這條件,你不吃也得吃。”

最後,葉真真幾乎是被他拖着進了食堂。

不是周末,人少了很多,不用占位置。套餐隊伍依舊人很多,兩人只得排隊買素面。

面都做好了,放在一個大的不鏽鋼盆裏,只需要放點菜碼子。

葉真真依舊要了三碗面,兩個水煮蛋。

鐘離付了錢,拿着托盤找了個挨着空調的位置坐下。

葉真真喝了口面湯,抱怨道:“我想吃五香鹵豆幹。”

鐘離低頭吸面,頭也不擡,說:“回去我給你買,先把面吃了。”

葉真真說:“我現在就想吃。”

鐘離擡眼看她,說:“要挾我呢?”

葉真真抽了抽鼻子,說:“沒,不敢。”

鐘離鼻子裏一哼,放下筷子,剝了雞蛋,遞到她嘴邊。

葉真真白了他一眼,拿過來,掰成了兩半,把蛋黃扔進了托盤,蛋白扔進了湯裏。

蛋白浸入了鹹味兒,有了味道。葉真真長嘆了一口氣,說:“不錯,好吃。”

鐘離嗤了一聲,說:“他媽的,你就是矯情。給你餓幾頓,扔荒山老林裏,看你還挑食不挑食。”

葉真真撇了撇嘴,說:“那你會失望的,因為絕對沒有這個機會。”

鐘離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很快,兩碗面吃完了,鐘離放下筷子,看向葉真真。

葉真真還在撈碗裏的蛋白,吃相極其斯文。

鐘離覺得,與其說是斯文,倒不如用非常慢來形容更貼切。

鐘離笑了笑,伸出手,把她嘴邊的一縷頭發捋到了耳後。

葉真真說:“做做樣子而已,不要這麽投入。”

鐘離沒吭聲。

葉真真擡起頭看他,鐘離眼神越過自己頭頂,盯着自己身後。

葉真真欲轉頭看,鐘離一把扶住她臉,眼神裏帶着警告:“嘴巴這裏一顆鹹菜。”

葉真真會意,擡手摸了摸嘴,低下頭繼續吃面。

十來分鐘後,鐘離問:“吃完了嗎?”

葉真真看了他一眼,問:“要走?”

鐘離點頭。

葉真真忙放下筷子,掏出紙巾擦了擦嘴,又遞給他一張。

鐘離接過來,随便擦了擦,牽着她手起身,遠遠跟在那和尚身後,出了飯堂。

和尚又回了廂房。

鐘離沒回竹林,而是拉着葉真真去了另外一處石山下的木凳上坐着。

這處地方正好在陽光下,依舊對着廂房的入口。

不一會兒,兩大家子人走過來坐下,其中一家帶着個剛會走路的粉粉嫩嫩的寶寶。

鐘離眼睛雖然盯着手機,眼神卻時不時瞟向廂房入口。葉真真碰了碰他,問:“要在這坐多久?”

鐘離擡起頭看她,笑着說:“你猜?”

葉真真想也沒想,擡手擰着他耳垂,小聲說道:“我現在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知道嗎?”

鐘離咧開嘴笑了,握住她手,輕輕揉捏。

“現在抽,我不攔着。”

葉真真橫了他一眼,松開了手。

寶寶搖搖晃晃走到了葉真真腿邊,葉真真眉開眼笑,逗起了孩子玩。

鐘離笑了笑,放下手機,加入了逗娃行列。

待那家人走了,鐘離帶葉真真又在廟裏慢悠悠轉了兩圈,最後又回到了竹林。

下午四點,烏雲遮住了落日餘晖,香客漸漸少了,竹林這塊更是沒了人影。

天氣漸涼,鐘離摟着葉真真腰,将下巴伏在她肩膀上。

“冷不冷?”

葉真真一門心思在五子棋上,說:“冷。”

鐘離抱緊了她,問:“贏多少盤了?”

葉真真說:“十來盤吧。”

鐘離問:“去掉我教你的那三盤呢?”

葉真真想了想,說:“八盤。”

鐘離指了指位置,說:“這裏,他如果落在這裏的話,就贏了。”

葉真真落子。

鐘離指着另外一個位置,說:“這裏,再有一步你贏了。”

葉真真按照他指的位置落下一子,接下來不用鐘離說,葉真真就落了另外一子。

贏了。

鐘離拿回手機,說:“別玩了,手機快沒電了。”

葉真真掏出手機,玩起了貪吃蛇。

深灰色老式鍵盤機,按鍵上的烤漆都被磨掉了。鐘離問:“這手機有十多年了吧?”

葉真真說:“對。”

鐘離嗤了一聲,說:“想得還挺周全。”

葉真真頭也沒擡,說:“還行吧。”

鐘離拍拍她屁股說:“換換。”

葉真真換了條腿坐着。

玩了一會兒,葉真真擡眼看他,說:“你腿麻了?麻了,我站着。”

鐘離按住她,說:“沒事。”

天黑了,竹林的葉子随風咔咔咔作響,廂房的燈陸續亮了起來。

葉真真問:“還不走啊?”

鐘離說:“馬上。”

葉真真嘆了口氣,拍了拍他手臂,說:“放開我吧,我腿麻了。”

鐘離松開她腰上的手。

葉真真站起來,撐着鐘離的肩膀,動了動腿。

鐘離往她身後看了一眼,站起來,一把攬住她肩膀,将她頭按在胸口上,蹭了蹭她頭頂。

葉真真剛想掙開,忽然聽到身後隐約有腳步聲傳來,立刻不動了。

“施主,天黑了,您還不回去嗎?”

鐘離摸了摸她頭,說:“啊,居然這麽晚了。這就走,這就走。”

那人說:“施主,有緣再會。”

鐘離笑了笑,回:“有緣再會。”

被拖着走了幾米,突然,一聲嘶啞的叫聲傳了過來。葉真真心頭一緊,問:“怎麽了?”

鐘離說:“別動。”

一個聲音罵道:“草,媽的。”

葉真真渾身一抖,只聽鐘離罵了聲:“卧槽!”,然後松開自己跑了。

葉真真不敢動,留在原地,睜大了眼看向那叫聲處。

四周黑漆漆一片,什麽都看不到。

等了好一會兒,隐約有腳步聲傳來,越來越近,似乎有人正走過來,葉真真心一窒,轉頭就跑。

見身後那人加快步伐追了過來,葉真真停下來,打開了手機手電筒。

“誰?”

“是我。”

葉真真把手電筒照向他,鐘離擡手擋住了眼,說:“瞎跑什麽。”

葉真真關掉手電筒。

“我害怕。”

鐘離噗嗤一聲笑了,說:“怕什麽,不是有我在嗎。”

葉真真問:“那現在可以回去了嗎?”

鐘離打開手電筒,照向地面,說:“可以,走吧。”

前方,佛堂的燈從屋裏跑出來,照亮了黑暗的角落,鐘離關了手電筒。

走出寺廟,鐘離拉着葉真真走到廟門口旁邊的公交站牌下。

葉真真問:“回賓館嗎?”

鐘離說:“等會再走。”

葉真真問:“怎麽了?”

鐘離沒說話,倚着站牌盯着右側前方。

葉真真順着他眼神看過去,廟門口不知何時停了一輛白色面包車。

沒過多久,幾人圍着兩個身穿俗家衣服的光頭走了出來。一個是那賣佛牌的和尚,一個是那解簽和尚。

葉真真小聲問:“這是你此行的目的?”

鐘離笑了,摸了摸她頭,說:“聰明。”

公交車來了,鐘離拉着葉真真手上了車。

車行了二十來分鐘,葉真真看着鐘離,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鐘離笑了,說:“吃飯去,請你吃大餐。”

葉真真問:“去哪吃?”

鐘離擡手指了指窗外,說:“那裏。”

葉真真看過去,豪華海鮮大酒樓。

公交車在酒樓對面停了,鐘離拉她下車過馬路。

葉真真拉住他,說:“換個地方吧,這裏貴。”

鐘離咧開嘴笑了,說:“不用我花錢,有人請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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