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黑透,門外聲音終于停止了。葉真真站起來,打開卧室房門,走出去。

鐘離退出游戲,下床。

屋內黑暗,鐘離按亮手機。

葉真真趴在門後,看着貓眼。

半晌過後,門外毫無動靜,她才呼出一口氣。

屋內漆黑一片,葉真真打開手電筒,轉身,鐘離站在身後,剛想開口,門外咚咚咚急速三聲響,葉真真猛然一抖,連忙轉身。

鐘離一把将人拉過護在身後,小聲說:“去屋裏待着。”

“真真,我是你劉姨!”

葉真真越過他,打開門。

兩人在門外說話,葉真真把門掩上了,只留下一條細縫。樓道的光從細縫滲透進屋內,将漆黑的地板割裂成兩個世界。

說話聲很輕,一個語速極快,一個微不可聽。

鐘離盯着地板上的光,那光昏黃暗淡,卻刺着眼。

“我不管你用什麽法子,必須把這個問題解決了。我孫子才六個月,整天這樣吵吵,還讓不讓人……”

“好。”

……

葉真真關上門,沒看到鐘離,卧室門大開着,傳出些許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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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真真走進卧室,鐘離站在衣櫃前,手機開着手電筒被扔在床上。

葉真真打開手電筒,照向他。

鐘離從衣櫃裏挑出幾件衣服,扔到床上。

葉真真說:“我自己能解決。”

鐘離掃了她一眼,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

一本紅色的半舊不新的新華字典被壓在最下面。

鐘離拿出來翻了翻,嗤一聲,說:“他媽的,果然有張卡。”

葉真真說:“卡裏一共九萬,密碼是030621。”

鐘離瞟過去一眼,将卡抽出來,問:“證件呢?”

葉真真皺了皺眉。

鐘離吼道:“啞巴了?!”

葉真真說:“在背包裏。”

鐘離掃視了一圈屋裏,轉身拉開衣櫃,從最下面的抽屜裏翻出來個黑色背包。

翻開口袋,身份證、駕駛證、醫保卡全都在。

鐘離把銀行卡放進去,拉上拉鏈,将床上衣服塞進去,又從衣櫃裏拿出幾件将背包塞滿了,然後拉上拉鏈,二話不說,拖着人出門。

走到客廳的時候,葉真真拉住了他。

鐘離說:“剛剛PK,你輸了。”

“……”

鐘離咬了咬牙,低聲吼道:“信不信我把你打暈,拖到我家去?”

葉真真說:“電源還沒關。”

鐘離找到開關,打開燈,問:“電閘在哪?”

光刺眼,葉真真低下頭,閉了閉眼。

關掉電源和燃氣後,鐘離問:“看看還有什麽要拿的,一起帶走。”

葉真真搖了搖頭,說:“證件和卡在就行了。”

鐘離将人推出了門。

到家的時候已經七點。

鐘離打開卧室,将背包放到床上,說:“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葉真真說:“熬點粥吧,豆幹沒吃完。”

鐘離說:“就這點要求?我可是剛發的工資。”

葉真真笑笑,說:“下次宰你一頓大的。”

鐘離看了她一眼,出了屋。

這間房間和鐘離的房間僅一牆之隔,屋內空空蕩蕩,除了家具,就只剩床上鋪着的被褥。

葉真真看了一會兒床上被褥,打開衣櫃。

衣櫃一側挂着幾件鐘離的衣服,都是黑色的,其他隔間都是空的。

葉真真發了會呆,打開背包,将衣服一一拿出放進衣櫃。

過了一會兒,鐘離敲門。

葉真真從衣櫃門板後看過去,“飯好了?”

鐘離揚了揚下巴,說:“自己看。”

葉真真跟着他來到餐廳。

餐桌上除了豆幹,還多了幾個外賣盒子。

一份蒜蓉油麥菜,一份紅燒雞塊,一份油焖大蝦和兩盒米飯。

鐘離拆開米飯盒子,遞給她一盒,說:“粥在電飯煲裏,吃的話,自己盛。”

葉真真接過米飯盒子,坐下來,開始吃飯。

“你說了要自己做。”

鐘離愣了一下,說:“明天你去買菜,我下班回來給你做。”

葉真真哦了一聲,說:“你說的哦,不要到時候又點外賣。”

鐘離嗤了一聲,說:“我說的就我說的,老子什麽時候騙過你?”

葉真真看了他一眼,說:“你沒拿睡衣。”

鐘離頓了頓,說:“我拿我的給你。”

葉真真嗯一聲,說:“你的太大了。”

鐘離把筷子一撂,說:“內衣你拿了嗎?沒拿,我的也可以給你穿。”

葉真真嗆了一下,點點頭,說:“拿了。”

鐘離朝天翻了個白眼,拿過筷子夾了塊雞腿啃。

“看把你能的。”

睡了幾天,整日待在屋裏,連門都沒出,葉真真覺得快與世隔絕了。

下午三點半,葉真真起來洗了個澡,然後出門。

沒有目的的,葉真真随便挑了個地方下了公交車。

眼前一個商場,商場旁是條商業街。

葉真真進商場買了套衣服,然後又買了兩罐面霜和兩只護手霜。

從商場出來,已經是晚上六點半。

葉真真沿着商業街往裏走,想找個餐館吃飯。

餐館門口都排着長隊,很多都是拖家帶口,葉真真這才想起來今天是周六。

往前又走了走,街上行人多了起來,路邊餐館還是排着長隊。

葉真真踮起腳尖環視四周。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葉真真轉頭看過去。

前方十米處,那人雙手插兜倚着廣告牌柱子,眼睛四處張望,似乎在等人。

葉真真走過去,那人也看到她了。

“在幹嘛?”

葉真真說:“為什麽你每次都是這句話?可不可以換句別的?”

鐘離想了一會兒,問:“在幹什麽?”

葉真真笑了,“這有差別嗎?”

鐘離看了一眼她手裏袋子,笑了笑,眼睛依舊盯着四周。

“說吧,到底什麽事情?”

身旁有人經過,撞到了葉真真肩膀,葉真真往鐘離那邊走了一大步,挨着他肩膀站定。

即使他靠着柱子,依舊高出半個頭,她昂起下巴看過去。

“明天一早我要走了,鑰匙放哪?”

鐘離轉過臉,眼睛沒看着她,越過她頭頂看向遠處,像是在對別人說話。

“去送貨?去哪裏?送什麽?”

“去川益,送幹貨。”

“怎麽又去川益?”

“和上次去的地方不一樣,上次是曲陽,這次去淩橋,我查了,隔了100多公裏。”

“鑰匙你拿着,不用還我。”

葉真真走了幾步,又退回來,問:“幾點下班?我做好晚飯,等你。”

鐘離拿出手機看一眼,說:“恐怕得淩晨。你先吃,不用等我。”

葉真真擡腳離開。

身後說:“路上注意安全。”

離他遠了,葉真真回頭看,鐘離換了個位置,低着頭坐在廣告牌旁邊長凳上。

察覺到她的目光,鐘離擡頭看過去。

葉真真朝他笑笑,轉回頭。

……

1857公裏,葉真真花了兩天半時間趕到了淩橋。

交貨卸貨再去趟當地派出所,一切忙完還不到十點。

葉真真盯着方向盤發了會呆,拿出手機,點開旅游軟件。

軟件推薦的榜首是川益最著名的景點---白沙坡,離淩橋只有不到三十公裏。

川益是西北著名的旅游勝地,來游玩的私家車很多,葉真真跟着一輛外地車牌的白色越野車來到了一處沙坡下。

車上不了沙坡,葉真真将車停在坡下一處平地,決定步行走上去。

正當午,烈日當空,天氣很熱,葉真真脫下外套,罩在頭頂。

沙地軟綿,葉真真穿的低幫鞋子,走了沒幾步,鞋裏就灌滿了沙子。

沙子細碎,鑽過棉襪,緊貼皮肉,摩擦着腳底板,葉真真皺了皺眉。

身後一個清脆的女聲問:“哎,那卡車是你的?”

葉真真停下來,回頭看。

遠處,卡車旁停着兩輛越野車,一白一藍。

坡下兩米遠的位置,站着兩對年輕男女。

說話的是為首的一個紮着馬尾的姑娘,姑娘一身牛仔,眼睛盯着葉真真上下打量,其他三人也緊盯着葉真真,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姑娘見她不回話,又問了句:“那卡車是你的?”

葉真真點頭。

姑娘轉頭朝身後三人挑了挑眉,說:“我贏了。”

葉真真皺了皺眉,轉過身。

爬到坡頂,一條長河映入眼簾。

剛入春,這裏卻如盛夏一般。

河邊種滿了樹,樹木高大,枝葉濃郁。對岸是大片草地,綠意延伸至遠處,和黃色沙脈和山脈融為一體。

四人跟在葉真真身後也爬到了坡頂。

馬尾姑娘扶着身旁小夥胳膊,氣喘籲籲,嘴裏大聲驚呼:“哇!”

葉真真掃過去一眼,向坡下的樹林走去。

下坡路滑,沙子硌着腳底板皮肉,生疼,葉真真幹脆脫掉鞋子,穿着襪子走。

到了坡底,葉真真坐在沙地上,脫掉襪子,赤着腳走上木橋。

木橋上都是細碎的小石子,比沙坡還硌。

葉真真走了幾步,靠在欄杆上,拍掉腳底石子。

襪子髒了,葉真真直接光腳穿上鞋子,套上外套,把襪子塞進了外套口袋。

木橋很長,曲曲折折,盡頭處是個涼亭。

葉真真進了涼亭才發現,涼亭比想象中的大得多。

左側是個飯廳,右側是個商店。

葉真真走到飯廳門口翻了一下菜單,轉身去了商店。

店內逛了一圈,葉真真買了兩條紗巾和一雙兒童布鞋,最後又買了點特産。

逛完肚子有點餓,葉真真想了想,進了飯廳,點了一碗拉面。

飯廳都是人,葉真真挑了個挨着河邊的位置,和同是一個人的姑娘拼了桌。

屋裏陰冷,葉真真拉上外套拉鏈。

對岸風景宜人,葉真真轉過身,拿出手機。

拍完後,面還沒上。葉真真收回手機,嘆口氣,靠在椅背上,把手揣進了口袋。

“……”

手心裏的東西,應該是那雙臭襪子。

葉真真嘴角抽了抽,抽出手放在了飯桌上。

身後傳來一陣争吵聲,女聲堅決,男聲低沉。

葉真真轉頭看過去。

飯廳最裏一處視野極好的觀光位置上坐着兩男一女。一對情侶面對大廳門口坐着,均臉色陰沉。情侶對面一人背對着坐着,肩寬背闊,寸頭、黑色帽衫、牛仔衣。

衣服好像有點熟悉。

葉真真轉回頭又看了一眼,那人剛好側過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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