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白氣

◎一只覺得太子好香的花妖◎

姬玉只好同花妖說, 偷花賊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它真正的意思其實是……偷人的清白,強奪人貞操的畜生。

“偷花賊有男有女, 也不單指男人。”

花妖一怔:“偷花賊還能有這種含義,我以為這真只是偷花而已,你們凡人搞那麽複雜?”

凡間的知識, 花學到的真是太少了, 花認為自己還是需要多讀書, 多識字。

如果不是姬玉這次教她偷花賊是這種意思, 下次花在別人面前說這樣的話時, 旁人怕還以為她是朵流氓花。

那花妖的清白可就毀了。

聞瑤美眸眨了眨,真心道:“謝謝殿下提醒, 花受教了。我剛和你說的,你可以把你的金銀衣物放到我的儲物袋中後, 你是不用擔心旁人會發現的,到時候我用障眼法, 将石頭、樹枝化成你的東西,凡人是無法發現的。”

姬玉輕輕颔首,“現在他們還在替我整理箱匣,阿瑤你現在替我變不方便, 還是等我們去新鄭的路上, 你夜裏趁他們睡覺時,再把我的東西變走,好好替我管理。”

“到時就需要辛苦你了, 阿瑤。”

“你別跟花再客氣了。”

這有什麽辛苦的?

不過是聞瑤使個法術就能解決的事情。姬玉去新鄭, 會受到鄭國如何對待都不知, 她們還是提前做好準備, 免得到時候吃多苦頭。

牡丹精覺得太子就是太客氣了,一點小事就對她謝來謝去,客氣來客氣去,他不累嗎?

他和她都這般熟了,至于嗎?

聞瑤正打算好好同姬玉說清楚他這個問題,殿外卻陡然傳來一陣清脆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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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則是虞姑斥責宮女的聲音,“阿婧,你怎麽回事,竟然将殿下的牡丹花盆給摔碎了?”

阿婧驚惶地跪倒在虞三娘面前,瑟聲說:”“姑姑恕罪,我剛才是不小心手劃,一時沒擡穩瓦盆,這……才一不小心将牡丹給摔在地上。我、我現在就去找新的花盆,将趙粉重新換挪個盆……”

虞姑生怒,“你知不知道養牡丹是不能輕易換土換盆的。你這樣将殿下的趙粉給摔在地上,牡丹花的花根倘若壞了,那就很難養了知道嗎?”

“那、那……現在該怎麽辦?”宮女阿婧哭得梨花帶雨,她沒有養花的經驗,以為牡丹花就同她家鄉的野花一樣,換個盆、換個地能養活,她真不知道裏頭竟然有那麽多講究。

這可是太子殿下最鐘愛的牡丹,如果她這一摔,将牡丹花給摔廢了,一頓杖打是少不了的。若是阿婧遇到暴厲的主子,她連命都保不住。

虞姑胸口氣悶,“這還能怎麽辦?你快去尋個花盆來,我讓人去請掌花苑的坲女過來,看趙粉有沒有被傷到。”

“阿瑤,你沒事吧?”

姬玉記的阿瑤是附身在那朵牡丹身上,她才躲避過雷劫,此刻那株牡丹花被宮女給摔到地上,她不會疼吧?

聞瑤的身體現在疼倒是不疼,就是頭有些暈。

她撫了撫額頭說:“我、我有些暈,姬玉,你扶扶花……”

姬玉伸手,女子柔軟馨香的身體就霎時就軟倒在了他懷裏。太子比花高得多,聞瑤腦袋一壓,就蹭在了他肩窩上,像只被撞傷腦袋的貓,好不可憐。

花哼了一陣疼,須臾過後,就化成了一朵牡丹花飄在地上。

“阿瑤,阿瑤……”

太子感受到肩上的重量突然一輕,他伸手一抓,果然剛靠在他身上的花不見了。

他心神頓時一慌,姬玉一邊喊着她的名字,一邊蹲在地下,一寸寸去摸,好在還真讓姬玉在地上找到了她。

修長的指尖碰到的是一朵牡丹花,不是她的人形。

阿瑤這是又變成原形了?

姬玉失而複得地捧住花,貼在胸口上一陣,才又将花牢牢放入自己的袖中,朝外喊了一聲:“虞姑,你進來——”

虞三娘聽到太子殿下的喚聲,知道他必然已經聽到了方才的聲音。

她生氣回睇那冒冒失失的宮女一眼,“阿婧,你随我進去,同殿下告罪!”

“阿若,你代阿婧去找個花盆,将牡丹移過去,松澤,你去掌花苑找坲女過來。”

阿婧猛低下頭,害怕地想外跑去,虞姑又警告了她一聲,阿婧只好硬着頭皮走在虞姑身後,步伐一步比一步沉重地踏入太子姬玉的寝宮。

明明太子殿下比周國其他公子待宮人最和善,可阿婧才進到殿中,見到太子眼覆白綢,靜靜站在不動時,吓得心都悸了。

“殿、殿下,一切都是阿婧的錯,阿婧不應該發呆,不應該沒、沒抱緊牡丹花盆,這一切都是奴婢的錯,只求太子殿下這次饒了阿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姬玉問:“你還想有下次?”

阿婧更緊張了,“殿下,我說錯了,阿婧保證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我一定會謹……”

“行了!”姬玉擡手打斷她的話,“啓華宮确實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虞姑,你将她杖責五杖後,逐出啓華宮,這樣毛躁的奴婢,孤絕不會再用。”

阿婧才剛被調來啓華宮不久,就要被趕走,簡直羞死人了。周宮的夫人見她是從太子手底驅逐出去的,哪會願意用她。

她幾乎想象得到,自己以後被各宮處處嫌棄的境況,她跪在地上,向太子求情,可太子一口未松,冷聲讓寺人将她拖了出去。

虞姑知道,姬玉甚愛那牡丹。

那朵趙粉由他精心飼養了四餘年多,再過一陣就滿五年了,喜愛的花被人給砸碎在地上,任誰不會心疼。

虞姑便安慰:“殿下莫擔心,我已經差寺人去掌花苑請坲女過來看花了。”

有坲女來,姬玉自然放心她能将趙粉照顧好,可他現下擔心的是阿瑤,她現在還一直昏迷不醒,躺睡在他袖中。

除了他,沒人能看得見阿瑤,也沒有人能替他醫治阿瑤。姬玉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人将趙粉好好移栽到新盆裏。

興許趙粉一好,阿瑤也就醒過來了。

姬玉聲:“虞姑,你安排好坲女,孤有些累了,想回床上歇息。”

“是,奴婢記住了。”

虞姑上前扶住太子,将他扶到大床上躺下後,便離開寝殿。

姬玉聽到虞姑合上殿門的聲音,才将大袖中的牡丹花拿出來,放到自己的錦被上。

他伸手撫了撫阿瑤的花葉,輕輕晃了晃花妖,叫了她好幾聲名字,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仿佛他手中的牡丹是一朵再尋常不過的凡花。

姬玉一夜未眠。

趙粉牡丹在坲女的照顧下,換了新盆花葉有些恹恹的,坲女建議給趙粉施些漚肥,姬玉一聽就否決了。

要是阿瑤醒來後,如雷劫當日花魂是附在趙粉身上,那她不就被人給澆了糞?

姬玉道:“孤這裏還剩些青女上次留下的香肥,它是用花瓣同果皮渾做的,效果同漚肥一樣好。至于青女當時是用何花所配,孤不清楚。孤将要出使鄭國,這些花肥肯定不夠牡丹用,所以孤便分給你些香肥,你回掌花苑研制,研制好後就将方子寫下來給孤。”

坲女領命,立刻就回到掌花苑,她天資聰穎,不過花費一日,就将青女的花肥配方弄清楚,托寺人帶到啓華宮,姬玉讓人賞了她六顆珍珠。

姬玉每隔三天給趙粉澆一次水,夜裏沒有一晚不是捧着阿瑤一起睡的,可等到天子送他出使鄭國的那天,他還是沒有等到花妖醒來,眉頭都是愁緒。

周天子帶一衆公子在洛邑城門送姬玉遠行時,見到姬玉一副愁容,還以為他是将去新鄭為質,才如此情緒。

姬雍拍了拍太子的肩道:“你到鄭國後,替寡人好好勸你曾外祖,勸好了,寡人就派使臣接你回來。”

姬玉不鹹不淡地輕嗯一聲。

公子們哪會希望姬玉再回來,他們恨不得他死在新鄭好。

周國沒了太子,那他們就有可能繼任新君,成為新太子了,只是這些成年公子都沒想到,在姬玉出使鄭國沒多久,他們就被姬雍分去了封地上。

這封地都封了,他們哪還有機會再任太子?

公子們現在還不知自己的命運,各個虛僞地同姬玉說道別的話。

姬玉懶得同他們客套,連公子們要向他挨個敬酒,姬玉也已身體不适為由拒了。

他由宗人羽将他扶上馬車後,就獨坐在車廂中。

那朵趙粉牡丹他讓寺人專門放置在他車廂角落,姬玉一伸手,就能碰到趙粉。他熟練地解下腰間的小葫蘆瓶,傾倒些許水澆在牡丹花盆裏。

水順着土壤,一點點滲透到牡丹花根。

一道聲音忽然從牡丹花中傳來,“啊啊啊,好冷,冷死花了。”

姬玉激動:“阿瑤,你醒了?”

聞瑤确實醒了,她是被太子用冷水給澆醒的。

她打了一個冷顫,猛地從牡丹花裏飛出來,掐了一個淨水訣将自己衣裳上的水弄幹。

姬玉伸手一摸,大概摸到花妖的位置以後,将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來,披到了她身上。

聞瑤還未反應過來,身上就被蓋了一件暖絨絨的披風,花輕輕一嗅,都能嗅到屬于太子身上清冷的梅香。

不過,最讓花驚訝的是太子身上的黑氣不見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層白氣,像霧氣一般朦胧。

花妖挨到太子身旁,張嘴一吸。

好香啊!

更妙的是一股更充沛的妖力流入了她的身體裏。

花奇怪地望着姬玉身上的白氣,好奇為什麽那些黑氣會不見了。

不過,黑氣不見更好,他就不會招鬼了。

特別是那些花枝招展、饞他身子的女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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