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曾經出現在哪個國家那個國家會出現大水,雖然他長相漂亮,獸形也美麗,可卻因為他身上“見則其邑大水”的特性被人類嫌棄,雖是神獸有時都比不上一般的異獸生活的好。
還是五百年前,麒麟發現了一種神果,名曰“寒果”,夫諸将它佩戴在身上,不僅不會引來大水還會為人類帶來福祉,慢慢的夫諸在人類世界也受到了歡迎。
正是因為他被厭惡過,嫌棄過,也曾兇獸生活在一起,了解他們的本性,才願意為他們說話,給他們撐傘。
覃元酒臨走時還特意加了夫諸的微信,頭像是他的原形,很好看,很神聖。
從妖事處出來,沈書梵到嘴邊的“帶你去吃飯”在看到鐘煦時硬生生的給憋了回去。
艹,果然,妖管局就不是妖待的地方。
察覺到沈書梵的動作,覃元酒順着他的視線也看了過去。
“鐘煦?”看到他,覃元酒的心情由晴轉陰。
他怎麽又來了?
自從沈書梵進了妖管局,每次只要他一出現,必定要帶走沈書梵,即使他死纏爛打又或者是撒嬌賣可憐都沒用,以至于見到他,覃元酒的心情都無比的複雜和生氣。
鐘煦永遠都是一張冰塊臉,并不在意沈書梵冒火的眼神以及覃元酒那活脫脫像是搶了伴侶的目光,面無表情的開口:“東邊。”
說罷,自己一轉身就不見了,只留下覃元酒和沈書梵面面相觑。
“元元,我……”
“我知道,你去吧。”覃元酒努力平心靜氣,裝作很大度的樣子。
沈書梵從兜裏掏出一把鑰匙放在他的掌心,“在北郊建了一座院子,距離幼兒園很近,以後我們住哪裏。”
看出覃元酒的小心思,沈書梵摸了摸他的頭,輕聲哄着:“乖,晚上回來給你帶酸辣茈蠃。”
“再加肥遺幹和羬羊幹。”
沈書梵自知理虧只好答應。
“還有不周山的桃幹。”
“行。”
目送着沈書梵離開,覃元酒轉着手裏的鑰匙,想着方才沈書梵告訴他扶桑和金烏在一起工作,他的心情更加高興了,畢竟每天面對着自己死對頭的臉,不是一般樹受得了的。
從妖管局出來時間還早,覃元酒打算去幼兒園一趟,畢竟那是自己以後工作的地方。
對于自己即将上任的地方覃元酒的好奇心很大。
聽夫諸說,幼兒園剛剛建好一周,妖管局的資金有限,在設施方面盡力做到最好,但還是存在欠缺的地方,總的來說就一個字“窮”。
今天的幼兒園報名的日子,迄今為止只有四個兇獸帶着崽子來報名,其他的妖怪還在觀望中,聽夫諸的意思,估摸着到明天開學幼兒園裏的幼崽也不多。
知道不用面對那麽多的幼崽,覃元酒打心底裏高興。
頂着頭上的太陽,覃元酒進了地鐵站,手裏提着剛剛從鹿蜀哪裏買來的沙棠檸檬茶,另一只手拿着手機玩消消樂。
走進地鐵的一剎那,莫名的覺得脖子一涼,回過頭的同時手摸向脖子,四處打量之後并沒有什麽發現。
急速行駛的地鐵很快離開,覃元酒坐下後,拿起手機失去了玩游戲的興趣,只好無所事事的盯着地鐵上的路線圖,偶爾想起來手裏的茶,提起來喝一口。
又過了兩站,地鐵上的人慢慢多了起來,車廂裏時不時傳來幾聲咳嗽還有擦鼻涕的聲音。
幼兒園在北豐區,緊挨的就是北郊,從沈書梵給他的地址來看,坐地鐵也不過就是三站路,十分鐘就到了,再說幼兒園在華興路115號,距離地鐵站很近。
短短不過八分鐘的路程,覃元酒碰到了許多咳嗽的人類。
“小王,你待會給我買些感冒藥,最近變天了,一時不注意感冒了。”
“知道了,劉總。”
覃元酒聽了,心道人類的身體就是脆弱,動不動就生病了。
北豐區是近兩年才發展起來的,談不上多繁華,也沒有太荒涼,住在這裏的大多都是從山海界出來的妖怪們,大家住在一起,彼此更方便一些,可以說北豐區是由國家牽線,與山海界合作建起來。
到達幼兒園的時候,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的覃元酒心态略微有些複雜。
幼兒園的門大開着,大門是紅色的,右邊的牆上是一塊木板,上面刻着“山海幼兒園”五個字,四周有着淺金色的花紋,左邊是門衛室,裏面坐着一個正在打盹的小妖怪,看來是他們說的迷毂樹,外面的牆上爬滿了山海界特有的萆荔。
今天是幼兒園報名的日子,作為剛上任的園長覃元酒是一點都不着急,原本是想去裏面轉轉的,一想到會碰到家長們,覃元酒心裏慌慌的,便打消了自己的心思,只站在門外往裏看了個大概,又偷偷摸摸離開了。
下午六點多的時候,暖紅色的太陽将西邊的天空渲染成了橙紅色,大片的火燒雲在緩慢的移動,忙碌了一天的飛鳥從雲上掠過,地鐵公交上的人也多了起來,車廂裏人像是沙丁魚一樣擠在一起,臉上帶着工作了一天的疲憊。
車廂裏的咳嗽聲此起彼伏,像是傳染似的,一聲接一聲。
北郊的一處中式庭院,朱紅色的大門緊閉,原本獨屬于桃樹的花園被另一棵樹霸占着,桃樹憋屈的躲在花園的邊角,生怕驚擾了那棵樹。
只見那棵樹的樹枝慢慢的伸展開來,紫色的樹身使勁的晃了晃,奇怪的是樹上的葉子并沒有掉下來一片,像是人伸懶腰一樣,接着那棵樹的樹根慢慢的從土裏探了出來,将自己從土裏拔了出來,随即在松軟的地面上跳了一下。
一只蝴蝶飛到了他的樹身底下,在夕陽的照射下看不到任何的影子,倏地,變成了人形,吓走了紛飛的蝴蝶。
覃元酒青綠色的眼睛瞅了一眼躲在角落的桃樹,露出一個還算你識相的眼神,桃樹沉默。
曬了一下午的太陽,覃元酒心滿意足的進了房間。
坐在餐桌前吃着老桃樹烤的文鳐魚,想到沈書梵讓青鳥告訴他今晚不回來了,覃元酒默默地嘆了一口氣,還是以前自在,這個時候他都埋進白澤的肚子上睡覺了。
拿着手機刷着微博,一則“紅色月亮”吸引了覃元酒的目光。
原來是一位天文學愛好者網友在Y市拍攝到了月亮變紅的視頻,雖然紅色月亮只是短暫的持續了一分鐘,許多人都沒有注意到,要不是還有極少數人放出自己拍的圖片,說不定都沒有人相信這回事。
畢竟在如今快節奏的時代,很少有人擡頭看看夜空了。
淩晨一點,夜生活正是熱鬧的時候。
“快看。”
“什麽?”
“紅色的月亮。”
身邊是燈紅酒綠的城市,喧嚣的音樂聲從未關緊的門裏傳了出來。
擡頭是霧蒙蒙的夜空,其中紅色月亮異常奪目。
可真是奇怪,有心人特意拿出手機,從月亮變成紅色到恢複成原本的顏色一共用了十一分鐘,而紅色月亮卻整整持續了十分鐘。
第二天,不出意外,紅色的月亮這個話題又一次喜提了熱搜。
早晨七點半,覃元酒吃過早餐,背着自己的包,臨出門時手裏抱着一個綠色的保溫杯,上面還畫了一棵樹。
等地鐵的過程中,覃元酒看着身後越來越多的人,心裏不僅感嘆道,從今以後,他也是打工妖中的一員了。
地鐵的門剛打開,幾乎沒有人下車,覃元酒的腳還來不及動,就被身後的人群推搡着上了地鐵,不等他找到地方站好,地鐵已經開始動了。
車廂裏滿滿的都是人,一眼望過去只能看得見一個又一個的頭頂,人們的臉上或多或少都帶着晨起的迷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扶手抓住,覃元酒松了一口氣。
這時候他發現,車廂裏大部分的人都戴上了口罩,他豎起耳朵仔細的聽了聽,才知道是最近幾天感冒的人多了,流感來了,都是打工人,為了少掏一筆看病的錢,就去藥店買了口罩戴上,聽說有些藥店的口罩都賣光了。
看來他也要緊跟人類的腳步,存些口罩。
短短三站路,很快到了,覃元酒艱難的擠出車廂,喘了口氣,歇了一會兒,跟在人流的最後出了站。
他走到幼兒園門口還不到八點,昨天在門衛室打盹的小妖怪正站在門口,一雙眼睛睜的溜圓,在看到覃元酒的身影時眼睛很明顯的亮了幾分,急匆匆的從門裏跑出來,笑眯眯道:“園長,您來了。”
“嗯。”覃元酒故作成熟的應了一聲,努力的拿出來自己作為園長的氣勢。
接着想起來自己是園長,還不了解幼兒園基本情況的覃元酒難得心虛起來。
佯裝鎮靜的輕咳一聲,覃元酒抱着自己的保溫杯,看向迷毂樹,問他:“你叫什麽?”
“米谷,我叫米谷。”
“哦。”和扶桑那家夥一樣,都是懶得起名,一個用的是自己原形的名字,一個則是原形的諧音。
兩樹邊走邊說。
覃元酒将他誇贊自己的話轉移到了幼兒園上面,“咱們幼兒園幾個幼崽,老師都有誰?”
見米谷總算停下來,覃元酒心裏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暗嘆道看來小迷毂還是他的迷弟啊。
“迷弟”這一個詞還是覃元酒在人類世界學來的。
提到幼兒園的情況,米谷瞬間正經起來。
回答道:“昨天報名的幼崽一共八個,沒有老師,只有您一個園長,一個副園長,再加一個廚師和我。”
在心底把米谷說的和昨天聽到的內容一一對了起來。
得到這個答案,覃元酒即便提前知道沒多少大妖願意将幼崽送過來,可是聽到這個數字還是難以置信。
他震驚的問:“八、八個?”
“嗯。”米谷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發,接着道:“山海界這兩百年幼崽出生率都很低。”
覃元酒同意點頭:“這倒是。”
至于他剛才說的幼兒園加上他只有四個大妖怪,覃元酒已經很心滿意足了,畢竟不管是門衛還是廚師還是副園長亦或者是他,都可以拉來當老師。
“不就八個幼崽,教起他們來可輕松多了。”
話落,覃元酒信心滿滿的往進走,徒留站在原地的米谷望着他雄赳赳氣昂昂的背影,低聲說:“八個裏面四個兇獸,五個能打的。”
他不知道的是覃元酒正是因為幼兒園裏有兇獸幼崽才來的幼兒園。
“唉~”
他總算是知道為什麽家長願意把幼崽送過來,感情是幼崽難纏,自己不想管。
但願未來的生活不那麽水深火熱。
山海幼兒園剛進大門是一個池塘,裏面種着人類世界的荷花,此刻還不是荷花盛開的時間,池塘裏除過光禿禿的假山就是一片綠色的荷葉,深綠色的浮萍漂浮在水面上,和池塘接挨着的是魚池,紅色的錦鯉在其中歡快的游玩。
覃元酒來不及欣賞,匆匆的沖進前面半弧形的小二樓,牆體是清新的淡綠色,房頂是天空藍,昨天晚上只掃了一眼幼兒園的設計圖,他依稀記得小二樓是辦公區,對面的另一半弧形是教學區,左右兩邊的一旁是食堂一旁是休息區,中間的空地則是操場和幼崽玩樂的區域。
進了小二樓,覃元酒在一樓的最左邊找到了自己的園長室,關了大門的米谷跟在覃元酒的身後,看着他推開門,內心忐忑,畢竟妖管局分給幼兒園的資金并不多,蓋樓買教學用具餐具等等,到了置辦園長及老師的辦公室裏的書桌等等時卻發現錢不夠了,只能一切挑便宜且實惠的來。
所以當覃元酒打開自己的辦公室看到是一張原木桌子和配套椅子,再加書桌後面一個空蕩蕩的書架,偌大的辦公室只有這些,顯得異常的空曠簡陋,覃元酒的內心不僅複雜甚至想要罷工。
“米谷啊。”覃元酒一手扶着門框一手拿着保溫杯,語氣深沉:“咱們幼兒園很窮?”
米谷沉默半晌,點頭。
搞了半天,原來外面看起來那麽的漂亮是一層虛幻的泡沫啊,一戳就破,全部是謊言。
他對幼兒園的窮有了一個新的認知。
米谷害怕覃元酒多想,趕忙補充:“副園長只有書桌和椅子。”
覃元酒聽了,感情他就多了一個書架。
“叮鈴鈴——”
到了上課的時間,覃元酒嘆氣,将自己的背包放在桌面上,拿起書桌上的書,走到門口時拍了拍米谷的肩膀。問:“有燒水器嗎?”
“有的有的。”
還好,看的過去。
快走出小二樓,覃元酒想起來自己還沒有見到幼兒園裏的副園長,便回頭問:“副園長是?”
“副園長去妖管局領幼崽教材了。”
覃元酒:“……”
看來他手裏的書是幼兒園唯一的一本書了。
“園長,這是剩下的錢。”
還有剩下的錢,覃元酒雙眼一亮。
米谷從自己兜裏翻來翻去,摸到後把所剩不多的錢攥在手裏,在覃元酒期待的目光下慢慢伸了出來。
實際只有五十塊錢的米谷垂在身側的手心虛的攥住了褲子。
幼兒園的全部家當都在他的手裏,米谷對着覃元酒期待的目光,只覺得萬分沉重。
五十塊錢,多一分他都找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