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前程似錦”◎

五月底,入選扶青計劃的名單終于公布，一共有三名學生，秦栀就是其中之一。

名單都是發在群裏進行公示的,當唐洋和宋書瑤看到秦栀的名字時，眼睛不可思議地瞪大，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名單裏的人此時就坐在她們眼前,搜着國內知名貧困鄉村的信息,早早的做起了功課。

宋書瑤好不容易回過神,忙從床上爬下來,拉過椅子坐在好友身邊,“栀栀，你瘋了嗎？怎麽想着要去參加扶青計劃？”

扶青計劃表面上說得好聽,是扶持一批優秀的青年導演拍攝紀錄片，但說白了就是找些初出茅廬,什麽也不懂的傻白甜新人導演，給政府當廉價的勞動力,低酬勞是一回事，拍攝的地方又是窮鄉僻壤，有些地方甚至沒水沒電沒網絡，簡直與世隔絕,這種地方又怎麽住人？更別提拍攝過程中遇到的危險,好多人跑都來不及呢。

唐洋也湊過來，皺着眉心，憂心忡忡道：“是啊栀栀,這個真是你自願報名的嗎？還是被輔導員脅迫了？？”

聽着好友的震驚和猜測,秦栀抿唇輕笑,有些無奈：“這是我深思熟慮做的決定,沒人脅迫我。”

秦栀的視線緩慢從電腦上移開，看向面前神情各異的兩人，頓了頓，溫聲開口：“之前報名的時候沒有跟你們說，是擔心萬一沒入選，就比較尴尬，現在終于等到這個結果，我很開心。”

女孩的情緒很淡，說這話時，精致明媚的眉眼間無波無瀾，但神情卻很溫和，唐洋了解秦栀，即使

她沒有表露出很大的情緒變化，至少她現在的開心是真的。

宋書瑤有些急，還是想勸秦栀再考慮考慮：“聽班長說，報名扶青計劃的學生只有四個，本來想四個都要，但有個是班主任的侄女，被家人給攔下了。”

宋書瑤直拍桌子：“你聽聽，這說明什麽？”

秦栀不解，認真問：“說明什麽？”

宋書瑤：“……”

唐洋：“說明這個計劃弊大于利，班主任比咱們更清楚扶青計劃的弊端，所以才不讓自己的侄女去冒險。”

學校為了這事，先後召開了兩次動員大會，但涉及到自身利益，還是選擇了後撤，只有秦栀這類心思單純的才會想着站出來。

大多數學生的想法，其實和唐洋，宋書瑤的想法一樣，導演專業的學費，比其他專業高出不少，父母承擔的經濟壓力太大，她們必須選更快，更便捷的一條路，才能有所回饋，如果視頻只有熱愛和情懷，是填不了肚子的。

秦栀靜默半晌，才道：“你們的顧慮我想過。”

“就算我不去，也總有人會去，我為什麽不能像他們一樣呢？”

就像沈鶴舟，趙柏陶，劉漢成一樣的人，他們本可以選擇比消防員危險系數低的職業，但他們并沒有。

沖入火場救援時，還是義無反顧，無懼無畏。

她不過是個小導演而已，只是單純的去記錄那些貧困地區人民的生活，又有什麽理由退縮？

見秦栀的态度堅決不動搖，宋書瑤嘆了口氣，“真的就這麽決定了？”

秦栀笑笑，重重點了點頭：“很堅定。”

說完，寝室慢慢歸于平靜，宋書瑤沒再說話，而是上前，給了秦栀一個大大的擁抱，唐洋也加入，

張開臂膀抱緊她們，語氣含笑，溫聲說：“我們栀栀真棒。”

六月初，傳媒大學終于迎來盛大的畢業季。

導演系的畢業典禮在學術報告廳舉行，典禮開始之前，秦栀和唐洋穿着學士服，被宋書瑤拽着去學校各個标志性景點拍照紀念。

明明看了四年的風景，早就習以為常，如今到了分別的時候，才覺得不舍。

圖書館前有一座孔子的雕像，每逢期末考試的時候，會有很多學生來這拜孔子，祈禱別挂科，秦栀

經常陪宋書瑤過來，的确很靈驗，宋書瑤對學習不怎麽上心，但每門課都能低分飄過，從未挂科。

“來來來，唐洋栀栀你倆站一塊，眼睛看我，栀栀的笑容再燦爛一點，別那麽害羞。”

秦栀：“……”

數不清拍了多少張照片，秦栀的臉都快笑僵了，宋書瑤才收手，一邊翻看相機裏的照片，一邊朝報告廳的方向走。

畢業典禮快開始，報告廳外到處都是穿着學士服的學生，也有穿着常服的學弟學妹過來湊熱鬧，或者學生的家長來參加畢業典禮。

宋書瑤将相機丢給秦栀，去了洗手間，讓兩個室友先進去找座位。

距離畢業典禮開始，還有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報告廳裏已經坐滿了人，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

宋書瑤剛好卡着時間點，神色匆匆地趕來。

唐洋：“怎麽上個廁所這麽遲？剛剛班長都點名了。”

宋書瑤眨巴眼：“拉肚子嘛。”

不知想到什麽，宋書瑤看向秦栀，脫口而出道：“對了，我剛才看到一道很眼熟的背影！”

看好友的眼神，似乎跟她有關，秦栀皺了皺眉頭，疑惑地問：“誰啊？”

宋書瑤努力回想那道背影，跟沈隊長的十分相似，但她當時着急回報告廳，只是匆匆一瞥，并沒有看清那人的正臉，所以很大可能會看錯。

轉念想到栀栀和沈鶴舟已經徹底結束了，宋書瑤頓時有些後悔，自己剛才不過腦子的話。

她搖搖頭，讪讪道：“沒看到正臉，應該是我認錯人了。”

秦栀應了聲，并沒有放在心上。

畢業典禮開始，臺上的學校領導挨個發言，現場的氣氛難得嚴肅又安靜，若是換做平日的那些講座，臺下的學生幾乎都是做自己的事，玩手機的占大多數。

一個小時過去，畢業典禮終于接近尾聲，宋書瑤拿着院長頒發的證書，從臺上下來，就已經忍不住掉眼淚，一直小聲的啜泣，秦栀拿着紙巾給好友擦眼淚，一旁的唐洋也湊過來安慰：“別哭了，從學校走出去，我們就是獨當一面的大人了。”

外面的世界很大，等待她們的還有無數的冒險。

宋書瑤哭得鼻涕眼淚一塊掉，拿着秦栀遞來的紙巾，很沒形象地擦眼淚，擤鼻涕，甕聲甕氣地開口：“一想到我們

三個人要分開，我就很難過。”

朝夕相處的四年，每個人都很珍惜這段純真的友誼。

秦栀雖然低落，但并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笑眯眯地安慰：“就算分開了也沒關系呀，我們可以經常聊天，經常視頻，

只要我帶着手機，你發消息，我一定第一時間回你。”

唐洋忙點頭：“我也是！”

宋書瑤癟着嘴，聲音還有些哽咽：“說話要算數。”

身旁的兩個女孩挽着她的胳膊，一邊一個，異口同聲道：“一定算數。”

畢業典禮結束後，導演一班的學生收到班長在群裏的@，所有人去科技樓前集合拍畢業照。

大家按身高不同站在臺階上，秦栀剛好站在中間的位置，瑩白如玉的小臉化了淡妝，頂着大太陽曬了許久，臉頰浮出兩抹好看的粉暈，在人群裏格外顯眼。

拍完大合照以後，耳邊熟悉的下課鈴聲響起，不多時，科技大樓裏不斷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出來，越來越多。

合照的隊伍，慢慢被人群沖散，穿着學士服的身影在來來往往的人潮中四散開。

秦栀拽着唐洋，唐洋牽着宋書瑤，三人打算先回宿舍換衣服，把學士服還回去就可以帶上行李離校了。

秦栀沒走幾步，恍惚間聽到身後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下意識回頭，只見一張陌生年輕的面孔，穿過人群迅速朝她走過來，肩上還挎着背包，應該是個學弟。

看到少年手上拿着的花，宋書瑤眼底閃過一抹八卦的光芒，很興奮地小聲道：“靠，這學弟該不會是來找栀栀告白的吧！”

唐洋眨巴眼，小幅度地點了下腦袋：“很有可能。”

少年走到秦栀面前，又看了看女孩身上的學士服，還有披散下來，及腰的長發，這個特征很顯著，和另外兩個同樣穿學士服的學姐很容易就能區分開。

學弟認真問：“請問你是秦栀學姐嗎？”

秦栀：“嗯，我是。”

聞言，學弟這才完成最後的确認，笑嘻嘻的将手裏的一捧花遞給秦栀，是一捧開得正盛，顏色熱烈的向日葵。

他說：“有人讓我把這個給你。”

秦栀眸光微頓，整個人愣住，小心翼翼地接過花，輕聲開口：“方便告訴我，這個人是誰嗎？”

說完，學弟朝秦栀指了指身後，“就在那！”

秦栀急忙擡頭，順着少年所指的方向望過去，視線在來來往往的人海中急切地搜尋，卻遲遲沒有看到期待的那道身影。

學弟也沒有找到，疑惑地抓了抓後腦勺，皺着眉頭，自言自語地嘟囔：“奇怪，明明剛才還站在那的呀。”

秦栀搜尋未果，浮浮沉沉的心髒緩慢的落回到原處。

她仍是不死心，忍不住繼續追問：“那人大概長什麽樣子？”

學弟正要說，不遠處有人喊他的名字，催促他快點，再晚去食堂又要排長隊了。

學弟沒有細致描述，匆忙撂下一句：“反正是個男的，很帥！”說完，沒等秦栀再開口，已經背着書包飛快的跑遠。

見小學弟影子都沒了，唐洋和宋書瑤湊過來，開始猜測。

“該不會是肖策又來獻殷情了吧？”

“不會吧，聽說他又跟裴佳念和好了，送花的可能性不大。”

“……”

秦栀垂眸，注意到向日葵的縫隙裏還有一張小卡片，她呼吸微頓，指尖捏着卡片的一端，輕輕抽出來，終于看到上面寫着的一行字：

“祝秦栀：前程似錦。”

作者有話說：

零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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